作品相关 (15)
肃州找她,向她求婚,跟她做|爱。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梦寐以求的,得到她跟失去她,对他而言就是天堂跟地狱。 卫生间有流水声,盛鸿年走过去。门没有关,他进去了,看到叶清欢蜷着身子坐在浴缸里,正在放热水。 “赵司同马上就过去喂猫,你放心。”盛鸿年说。 叶清欢抱着膝盖坐着,点点头。 清醒后的她似乎又恢复了清冷,一点不像昨晚那样,娇啼婉转,媚态横生。他倒是觉得这样很好,那一面只有他知道。 盛鸿年止不住地笑,坐到浴缸边上,伸手过去摸摸她的脸,问:“饿不饿?” 叶清欢抿唇,点点头。 “我叫个餐,你一会儿洗完澡吃,今天先在房里休息,哪儿都别去了。”盛鸿年说。 叶清欢还是点头,不吭声。 盛鸿年伸手进浴缸里试了试水温,方才放心得起身,在旁边用莲蓬头迅速冲洗了一下,拿了条浴巾上上下下抹了抹就离开了卫生间。 叶清欢这才敢抬头看他,他背影昂藏健硕,现在她看得到他肩头有她抓的伤痕。 她脸上发热,撩起水来拍拍脸,水也是热的,没有作用。 这才叫真正在一起了?她想。 热水很好地缓解了身上的酸痛, 叶清欢躺在浴缸里,却是越泡越懒, 水温降了下去, 有些凉,她却不想动。 忽听房间的门开了,有人问:“先生,是您需要更换床单吗?” 她立刻从水里坐起来。 盛鸿年说:“是,进来。” 昨晚一夜荒唐,那张床上不知道撒下多少爱的证据。叶清欢一想到那张床上的状况被别人看到,就羞得浑身发热。 外头一阵窸窣声后, 那人问:“先生, 被罩要不要也换一下?也脏了。” “……换了。”盛鸿年说。 叶清欢红着脸埋进手心里。 又过了一阵,那人用很公式化的礼貌口吻问:“先生, 换好了。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盛鸿年从皮夹里抽出一百元递过去, 说:“谢谢。” 那人收了钱,自然明白是封口费, 在酒店这种事也不是很少遇到, 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道谢后带着脏衣篮走了。 叶清欢听房门关上了,方才要松一口气,卫生间门却开了。她顿时又紧绷起来,抬眼见着盛鸿年走进来。 他衣着已经很整齐了。 看叶清欢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盛鸿年莞尔,说:“有我在呢, 害什么怕啊。” 叶清欢低下头,轻轻抿唇。 盛鸿年朝她走过去,说:“放下,这种酒店,这些人见得多,什么都不会往外说的。”说话间他弯下腰,用手在水里试了试水温。 水是温凉的。 他眉头一皱,直起腰从架子上拿了浴巾下来,对她说:“别洗了,出来。” 叶清欢没有违抗,盛鸿年朝她伸出手,她抓着他的手站起来,他把浴巾展开帮她拦腰一围,抱起她来出了卫生间。 叶清欢揽着盛鸿年的脖子被他抱着,扭头朝床上看。 床单被罩焕然一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盛鸿年把她放到床上,拉过被子帮她盖好,接着往她旁边一坐,伸手过去揽住她的肩,说:“我下午回海城,两点的飞机。” 叶清欢“哦”了声,头轻轻靠到他腿边。 他要走,这很正常。他公司处于初创时期,事情多。这一个月他们电话联系,有一半的时间他都是睡在办公室的。 “会不会想我?”他低头,手指在她发间梳过。 叶清欢咬咬嘴唇,没吭声。 盛鸿年说:“不说话我当你承认了。” 叶清欢轻轻地“嗯”了声。 盛鸿年笑出了声。 两人这样互相依靠了一会儿,客房送餐来了,盛鸿年起身去门口把餐盘接了过来,回头来看叶清欢拥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他端着餐盘回来放到床上,坐下来,揉揉她的头发说:“就在床上吃。吃完了睡一会儿。昨晚辛苦了。” 叶清欢脸又是一红,把围在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这小动作让他心里头一阵酥,盛鸿年倾身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亲,低声说:“昨晚我们没做措施。” 叶清欢一怔,抬眼看他。他把手搭到她小腹处,含笑问她:“会不会已经有了?” 看他眼里闪烁着希冀,叶清欢想都没想就摇头,很肯定地说:“不会。” 大姨妈是前天刚走的,他如果早来一天,那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盛鸿年眼神一黯,嘴上“啧”了声,坐正了回去,双手后撑着床,仰起头对着天花板上的吸顶自言自语:“怎么这么不巧……” 叶清欢不想说什么,她伸手拿起一个三明治默默地咬了一口。盛鸿年独自哀伤了一阵,扭头问她:“你算得准吗?” 叶清欢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默默吃饭。 盛鸿年无语。 盛鸿年看着她吃,瞧了半天,突然问她:“现在可以生两个对?” 叶清欢又是一怔,抬起眼皮看他。 盛鸿年咧着嘴笑,身子一倾躺到她旁边,伸手过来环住她的腰身,脸贴到她腿边,嘟囔:“清欢,给我生两个女儿,我不喜欢儿子,太闹了。” 他思维跳跃的幅度之大让她汗颜,她似乎连结婚都没答应过?他已经想到生孩子了? 他却继续说:“以前我妈就说我,闹得要死,当初生个女儿就好了。我也觉得养个儿子太气人了。前几年我就想,如果跟你有了女儿,该叫她什么。后来决定叫她清婉。盛清婉。《诗经》里有一句,‘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像不像我认识你的经过?而且这个名字里还有你的一个字,我觉很满意。” “现在有一点比较麻烦。我想这个的时候国内还搞计划生育。现在要生两个的话,得好好想想第二个叫什么。第一个寓意这么好,第二个不能太随便,否则她长大了就该怪我偏心了。你有什么想法?” 他旁若无人地在那儿叽里咕噜了半天,又来问她这种问题?叶清欢咽下口里的食物,只说:“还早。” “是还早。”盛鸿年说,抱了抱她,“不过也是早晚的事儿。” 叶清欢停下,垂眸看他。他含笑看着她,抬手过来揩去她唇边的面包屑,说:“没什么好担心的,交给我就行了。” 叶清欢愣住,看着他,总觉得他是话里有话。盛鸿年把她手里的三明治拿过来,递到她嘴边,说:“快吃。” 吃完饭,叶清欢小睡了一会儿,盛鸿年陪着她,什么都没做。中午二人一起出去吃过午饭,盛鸿年去了机场,叶清欢跟潘素要到地址,去了拍片现场。两人分道扬镳。 盛鸿年落地海城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修钢,要求见面。修钢答应得很痛快,两人约在了一家很平常的茶楼。是修钢选的地方。 盛鸿年到的时候修钢已经坐在那里喝茶了。 这个时间在茶楼的都是老人家,喝喝茶,下下棋什么的。盛鸿年坐下后,修钢给他倒了杯热茶,貌似不经心地问:“去肃州了?” 盛鸿年端起茶水一口喝干,说:“没什么能瞒住你的。” 修钢咽下口里的茶水,轻飘飘道:“商先生让我全天候保护你,我敢不知道吗?” 盛鸿年把茶杯往桌上一扔,淡淡地问:“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修钢嘴角一扬,说:“昨晚有间的客人去客房部投诉,说隔壁太吵,要求换房间,可是当天酒店房满,那人气得退房走人了。” 盛鸿年无所谓地哼了声,环起胳膊,靠到椅子上,眯着眼睛看修钢,说:“对,我跟她在一起了。” 修钢嘿嘿一笑,说:“恭喜你啊,夙愿得偿。” 盛鸿年不想跟他废话,直接说:“我找你,是想问点别的。” “问。知无不尽。”修钢说。 “商家在生意上,最近是不是有大事发生?”他问。商妙清敢铤而走险向他吐露实情,证明商思博跟商妙清的斗争越来越白热化,这里面一定有巨大的利益冲突。 “这倒是真的有。”修钢摸摸下巴。 接着修钢把事情跟盛鸿年讲了。 原来海城市政府打算在东郊建一片新的经济开发区,基建项目的竞标就要开始了。这是块大蛋糕,商毅仁有意吃下来。以商家的体量,加上跟政府部分的良好关系,拿到这个项目可以说十拿九稳。但是在商家内部,商思博跟商妙清的丈夫则有一争了。 商家的产业,商思博家跟商妙清家各管了一半,如今这个项目的价值几乎可以抵得上商家资产的三分之二,谁能拿到,谁就能彻底翻盘,输的一方恐怕很难再起来了。 “鸿年,商先生的心思,别人不了解,我是懂的。”修钢说,“他其实是希望你来做这个项目。” 盛鸿年嗤笑:“你自己猜的。他可没找过我。” “你从美国回来就回了商家一次。他抹不下面子找你。”修钢说。 盛鸿年垂眸,食指把茶杯推到一边,把手搁到桌上,抬起眼皮看着修钢,说:“不过,也用不着他说。我倒是真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 修钢眼睛一亮,问:“真的?” 盛鸿年点头,接着说:“可我不想以商家的名义做。” “你想怎样?”修钢问。 “我要自己做。”盛鸿年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二更哦,晚上不要等了。我决定不熬夜了。 “你?自己?”修钢惊讶, 继而又失笑,“凭你?凭你那个小公司?” 盛鸿年扬眉, 问:“你觉得我不行?” 修钢坐正了, 用食指的指尖敲着桌子,慢悠悠地问:“你公司流动资金有多少?固定资产有多少?你的团队做基建项目的经验有多少?你的后台是谁?你跟政府的关系怎么样?” 盛鸿年看着修钢,不说话,嘴角依旧弯着,笑却是冷的。 “鸿年,我并不是怀疑你的能力。”修钢摊手,说“我是质疑你的实力。开发区基建项目是一块肥肉, 但也是一盘大棋, 这里面利益勾连关系复杂的程度超乎你想象。撇开这些关系不谈,你有多少资金可以投进去?政府在招标要看实力, 你具备足够的实力吗?你想要撇开商家独自去做这个项目, 我很佩服你的想象力,可不好意思, 我认为你是痴人说梦。” 盛鸿年站起身, 边系着西装外套的扣子边说:“我这个人, 别的没有,运气倒是一直不错的,也许我会美梦成真呢?” 说完盛鸿年朝服务员招招手,服务员赶过来,盛鸿年问过餐费,从裤兜里掏出钱夹。 修钢也起身, 问:“看来你是决心要做?” 盛鸿年也不回答他,只是从钱夹里抽出一张钞票递给服务员,说:“不用找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修钢不死心地问。 “蛇鼠有道,就不劳你费心了。”盛鸿年说,把钱夹揣到裤兜里,下巴朝门口一点,问修钢,“走吗?” 修钢打量盛鸿年,问:“你是还有事要问?” “是还有件事。”盛鸿年说,“一件小事,边走边聊。” 修钢便跟盛鸿年一起走出茶楼。两人走得都非常快,盛鸿年口气随意地说:“我听说,十年前叶建平是死于车祸。” “是。”修钢说,扭头看盛鸿年,见他一径地看着前面,面貌神色均无异常。 盛鸿年抬起手腕看了眼表,随口问:“详细经过是怎样?” 修钢站住了,盛鸿年往前走了两步,发现修钢没有跟过来,便也站住了。 两人隔了三米左右的距离,对视着。 盛鸿年努力让神色平常无异,修钢的眼神却愈发锐利。盛鸿年心知以修钢的城府是瞒不住的,便换了个思路,索性摊开来跟他说:“叶清欢跟叶建平是父女关系的事,还有她十年前为什么去澳大利亚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至于谁告诉我的,你应该也能猜得到。我只问你当年事发的详细经过。当然,想不想讲随你。可就算你不说,我早晚也会查得到。” 修钢默了半晌,问:“所以,这就是你跟商家对抗的理由?” 盛鸿年撇了撇嘴,说:“我这辈子,本来是不打算再跟商家挂上任何关系的。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管我还是叶清欢,都不想回头去想那些不好的事情。可你们偏偏又来招惹我们。既然已经犯到了我头上,我也不能当孬种。你说呢?” “你一个人跟商家斗?要美人不要江山?像你爸爸当年一样?”修钢讥讽。 “这话只说对了一半。”盛鸿年把手往裤兜里一抄,笑得不可一世,语调轻缓却犹有千钧之力:“我不是我爸爸。我盛鸿年,不管是江山,还是美人,我都得要。” 修钢怔住了。 盛鸿年往前探了探身子,盯着修钢问:“所以,你是说?还是不说?” 修钢又看了盛鸿年半晌,忽然笑了,说:“你还真是像你爷爷,好,我说。” 修钢如此轻易松口让盛鸿年诧异,他本以为还要多费些口舌的,可既然修钢愿说,当然最好不过。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表示洗耳恭听。 修钢却朝外头丢了个眼神,示意继续走,盛鸿年了然,两人继续相携往外走,修钢开始说。 “叶建平确实是车祸死亡,可他开的车子不是他自己的,是商思博的。” 盛鸿年霎时间蹙眉,似乎嗅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修钢继续说:“八年前,临近春节的时候,叶建平跟商思博同时出席一个公司的年会。年会进行到半程,商妙清怀孕不适,打电话叫叶建平回家。可不巧叶建平的车出了故障,商思博就把自己的车借给叶建平用。” “叶建平开着商思博的车,一出停车场就被人撞了。肇事车辆时速达到了一百八十公里。那场车祸非常惨烈,肇事者跟叶建平当场死亡。事后查,肇事者是个癌症晚期患者,案底清白,不管跟叶建平还是商思博都没有过瓜葛。唯一值得注意的地方,是他跟前妻有一个儿子,是个脑瘫儿,寄养在乡下老家。” 盛鸿年拧眉。修钢瞅了盛鸿年一眼,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们也想到了,会不会是有人想要害商思博,却误害了叶建平。可警察查过,商先生查过,商思博也找人查过,都毫无线索。最后警察给出的结论是肇事者久病缠身,产生了反社会心理,开车撞人自寻死路,凑巧那天叶建平开车出来被撞上了。因为无据可查,商家也只能接受这个解释。” “商先生一直有追踪那个肇事者乡下老家的情况。可这些年来没有任何异常,没有人去找他们,银行账户也没有异常款项流入。他前妻跟他离婚六七年了,早就没了联系。去年他父母先后因病去世,他的脑瘫儿子被送到了福利院。线索都断了。” 两人已经走到了路边,修钢耸肩,说:“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叶清欢从澳大利亚回来的时候,正是商家最乱的时候。叶建平的死不明不白,商思博对任何人都存着疑心,商家人人自危,自然没人会理会她。后来她拿着叶建平的骨灰回了文溪,再后来就回了澳大利亚,一年后跟商家切断了关系。” 听着修钢的叙述,盛鸿年的脸色越来越差,他回想那时候他在干什么。 八年前,是他们分手的第二年。 过年的时候他从美国回来,到文溪给父母扫墓,然后遇到了她。 他在美国独自疗伤两年,想要放下她。很难,可他尽力去做。可他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一切努力都是白费的。 她站在雪里,那么美,他用了十二万分的努力克制才没有扑过去抱住她。 然后,正月十六,他邀她跟叶清洛到他家参加他的同学聚会。那晚他强要了她。 现在想想,她十八岁的生日刚过,亲生父亲刚去世不久,被商家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没有给她任何安慰,反而对她做了最可耻的事…… 换做是谁都会把他这样的混蛋划到老死不相往来的那部分去? 在亦安又见到她的时候,他曾怨愤过她对他的不理不睬,现在想想,当时她没甩手给他两个巴掌就是对他最大的尊重了。 他不择手段地接近她想要得到她,她竟然还能原谅他接受他,他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才得她的眷顾青睐? 这辈子,他最重视的女人是她,伤害最重的也是她。就算是无意的,他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他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 “鸿年,我想你明白,商先生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违逆他的命令。可在允许的范围内,我会尽全力帮你。”修钢低低地说,“这是我欠你的。” 盛鸿年立刻被修钢这句话勾去了注意力,问:“你什么意思?” 修钢只说:“总之,你记着,我不会是你的敌人。” 说完之后修钢走了。 盛鸿年看着修钢的背影,心里很疑惑,然而现实逼迫他必须放弃去考虑修钢的问题,他摸出手机给关忆北打电话,约关忆北晚上见面。关忆北说晚上在医院值夜班,走不开,盛鸿年便决定去医院。 然后他又给赵司同打电话,吩咐他叫财务总监加班把公司财务情况整理一份报告出来,包括美国总公司跟中国分公司的。 “你想干什么?”赵司同问。 “有个政府的基建项目,几百亿的投资额,有没有兴趣做?”盛鸿年问。 “基建?我们没做过啊。”赵司同说,“基建项目周期长,需要资金多,也需要有经验的人,还有跟各部分的关系疏通,钱、人、路子,这三个条件我们都不具备,怎么做?” “都会有的。”盛鸿年说,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拉开门坐进去。 “从哪儿有?风刮来的?还是梦里有的?”赵司同嘀咕。 “他们做出了财报,你先过目,然后给我。无论多晚,今天我要看到。”盛鸿年说,关上车门,跟司机说了关忆北医院的地址。 出租车到了关忆北所在的医院,已经过了晚饭时间。盛鸿年下车后跑进医院,找到了关忆北。关忆北把他领到医生休息室,问他来意。盛鸿年直截了当地问:“我记得你家跟季家是世交?” “上一辈的关系,我爸跟季明诚是战友。”关忆北推了推眼镜,问,“你想干嘛?” “季明诚现在退了?权力都交给他儿子季秋阳了?”盛鸿年问。 “是啊。”关忆北说。 “那你跟季秋阳关系怎么样?”盛鸿年追问。 “还不错。”关忆北说,“小时候常在一起玩,现在大家都忙,聚的机会少了。不过他媳妇林化怀二胎了,现在恰好在妇产科住院待产。” 盛鸿年眼前一亮,问:“那他也在吗?” “在。”关忆北说。 “引荐我去见见他,能行?”盛鸿年问。 “我先打个电话问问。”关忆北说 …… 夜里十点,叶清欢正在陪潘素拍夜戏,演到一场哭戏,这时候盛鸿年的电话来了。她接听后,他迎头就说:“我想你了。” 叶清欢正坐在人堆儿里,被他这么一说脸皮发麻,忙用手捂住手机,前后左右看了一圈,人人都在看潘素演戏,如痴如醉的,没人留意到她。 她便低声问他:“你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他不答反问。 叶清欢站起身捂着手机从片场走开,绕到僻静处,说:“下周会回去一次,呆不长,一两天。” “下周?还要那么久?”盛鸿年不满地嘀咕。 叶清欢轻轻“嗯”了一声。 “我想带你回文溪。”盛鸿年低叹,幽幽地说,“现在就想。” 叶清欢有点明白他的意思,咬了下嘴唇,说:“等剧杀青。” “什么时候?”盛鸿年问。 “十月初,国庆节的时候,应该就差不多了。”叶清欢说。 “还要两个月啊……”盛鸿年嘟囔。 “剧杀青后,我想休个长假,回文溪陪妈妈待一阵子。”叶清欢小声跟他说自己的打算。 盛鸿年终于满意地笑了,说:“那好,我陪你一起。”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阵,才把电话挂了。盛鸿年把椅子转过来,看向靠在桌边站着的赵司同。 “腻歪完了?”赵司同酸溜溜地问。 盛鸿年把手机往桌上一扔,说:“完了。” “那说正事儿。”赵司同面露严肃,问,“真要做?” “真要做。”盛鸿年平静地回答。 “季家那边同意了?”赵司同问。 “季秋阳口头上应允了。明天他会在公司董事会上公布这件事,然后看董事们的反应。”盛鸿年说。 “口头上应允,跟公司董事会通过毕竟是两回事。据我所知季家在京市正在做一个地铁项目,资金投入已经不小了。他们公司的董事们会同意再分出一部分资金来做海城的开发区基建项目吗?”赵司同说,“论做生意,我不如你。可要论风险评估,我比你专业。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所以我们也要加把劲儿。今晚把报告弄出来,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找季秋阳。他把董事会的时间安排在下午,我们有一上午的时间商量。”盛鸿年说,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财务总监刚做好的财报,说,“这个财务总监倒是出乎我意料,报告做的不错,这人以后可以用。” “这次如果中标,恐怕得把这几年老本都填上才行。我还是觉得挺冒险的。”赵司同还是摇头。 盛鸿年则不以为意,说:“你我是从一穷二白干起来的,大不了回到原点,有什么好怕的?” “你说得倒是轻松。”赵司同嘟囔,“你一穷二白了,你老婆愿意养你吗?” 盛鸿年撮着嘴唇想了想,说:“你那个潘素我不知道,不过我老婆肯定会。” 赵司同被堵得半天说不出话, 盛鸿年则开始改那份财务报告,头也不抬地说:“你要是不敢干, 趁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我也没别的要求, 把你的股份卖给我就行。明天让财务算一下你手里股份的价值,我加价百分之五收购。” 两人都不说话,办公室里只有盛鸿年敲击键盘的声音。 赵司同犹豫了一下,瞅盛鸿年一脸的志在必得,又想想这些年跟着盛鸿年确实没走错过一步,便咬咬牙,说:“加价百分之五就想收购我的股份?做梦你!” 盛鸿年抬眼, 看赵司同, 微笑,目光透着了然。 赵司同还是咽了口唾沫, 说:“鸿年, 我相信你,我跟着你干!” 盛鸿年抓起手机就丢给赵司同, 说:“那就开始干。现在纽约是上午十点, 美国总公司那边需要准备什么, 你负责告诉他们。” 叶清欢跟着剧组一起飞回海城,是在盛鸿年到肃州找她的第五天。 戏还没杀青,急匆匆赶回海城是为了参加电影节的开幕式,一并为新片的宣传造势。近几年国内大屏幕数量呈指数增长,俨然有要跃居全球最大影片市场的态势,贺岁档之争从夏天便开始了。 这次开幕式红毯叶清欢通知盛鸿年跟赵司同一并出席, 做潘素的男伴。因为时间很紧,叶清欢没有回家,一下飞机就是跟潘素上了保姆车,在车上化妆做造型,直奔开幕式现场。盛鸿年那边由路洲负责联络安排。 开幕式开始前,叶清欢跟潘素再三确认面对媒体的话术,便走工作人员通道进了会场,在后面关注红毯上的情形,恰好遇见了安栋。 安栋是带着池勒川来。池勒川拍了一部古装片,也是贺岁档也是大制作,恰好跟潘素的那个电影撞档。 “小叶子,最近忙不忙?”安栋乐呵呵地问。 “有点儿忙。”叶清欢说,面对恩师表情柔和了许多。 安栋走到她身边,跟她并排而立,也看着外面。红毯上走过一队人马,其中有黑潘素的那个女艺人。 “这个女人你要小心,手脚不太干净。”安栋提醒道。 “已经小心了。”叶清欢淡淡说。 明白人说话就这么简单,一点即透,安栋露出满意的微笑,又说:“你手下的那个潘素最近发展得不错,风头正劲嘛。” “池勒川也不差。刚拿了威尼斯影帝不是吗?”叶清欢也恭维。 “他啊。”安栋摇摇头,“他算是大器晚成。软硬件皆备,就是脾气拧,不肯配合炒作。他要是肯配合早八百年就红了。不如你那个潘素,明事理,好掌控,人灵活懂变通。” “是金子总要发光。”叶清欢淡然道。 说话间听到外头影迷的声音骤然撕心裂肺起来,一片鬼哭狼嚎中隐约听得到池勒川的名字。安栋说:“来了。”叶清欢朝外看了眼。 池勒川穿着一身黑西装,一脸酷相地走上红毯。两边粉丝摇着小旗子灯牌什么的又叫又喊,哭了的大有人在,池勒川却一门心思低头走自己的路,恍若未闻。 每次看到池勒川的时候,叶清欢都要感叹安栋的眼光,还有安栋坚持。池勒川的皮相,就算在俊男美女成群的娱乐圈里,都算是拔尖儿的。以至于在他刚出道的时候,被误认为是靠脸皮吃饭的流量小生。 可他偏不肯做流量小生该干的事儿。综艺节目不参加,谈话节目很少上,偶像言情剧不接,绯闻炒作一概不予配合,只喜欢埋头写歌唱歌,歌曲也不符合当下节奏口水歌的潮流,走的是深情文艺的小众路线。 以至于连续几年都没法大火,白白浪费了那张好皮相。 在亦安,所有人都认为池勒川红不了,只有安栋惯着池勒川,相信池勒川,几年如一日地推他,为他争取曝光机会。三年前安栋为池勒川争取到在一部电影里饰演男二的机会。那是一部缉毒片,新导演新演员又不是讨喜的题材,本来没什么关注度,结果因为制作精良演员表演良心成了票房黑马。 那阵子政府正在大力宣传禁毒,因势利导之下,影片得到了所有主流媒体的关注跟推荐,后续的影响力绵延了一年多。 在那部片子里,池勒川的表现比男主都要亮眼,就这么红了。人红了以后,人们突然发现身边还潜藏了这么一个形象健康长相清俊还能写会唱的低调男艺人,人们听腻了口水歌,突然出现一个抱着吉他浅吟低唱的清俊文艺青年,宛如耳朵被洗了一遍,于是池勒川的红顿时一发不可收拾了,而且越来越红,数年来丝毫不见颓势。 “这小子,该不会又忘了?”安栋念叨。 话音刚落,池勒川走到红毯中间的时候停下脚,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叶清欢注意他的反应,看他转身朝向粉丝那边,挥了挥手。 粉丝群的尖叫声更大了。 安栋舒了口气,念叨:“这次总算没忘了。” “他怎么一个人走红毯?”叶清欢问。一般明星会跟制作团队一起出来,或者至少配一名女伴。池勒川这样显得特别形单影只。 “我给他配了个女伴,他不要,自己出来了。”安栋说。 “为什么?”叶清欢问。 “怕有人误会。”安栋意味深长地说,“某个人。” 叶清欢想了想,问:“女朋友?” “还不算是。”安栋含糊地说,接着朝红毯起点那边瞧了眼,说:“潘素来了。” 叶清欢忙看过去,见潘素已经踏上了红毯,盛鸿年跟赵司同陪同在她两侧。潘素身着一袭粉色纱裙,保守而浪漫的款式,把一身的艳气压下去不少,效果很让叶清欢满意。 她又去看潘素左手边的盛鸿年,他没有刻意拾掇自己,穿着不过是平时去公司时候的样子,脸色看起来也不很好,眉目间略有疲态,被一旁精心打扮过又神采飞扬的赵司同比下去了。 她正留心看盛鸿年,觉得他今天有哪里不一样,忽听安栋说:“我听说,这位盛总最近在做一件大事。” 叶清欢注意力都在盛鸿年伸手,随口应和安栋:“什么?” “听说他在跟商家开战了,争一个项目。”安栋说。 叶清欢霍然扭头看向安栋,声音不由地大了,问:“你说什么!?” 安栋被叶清欢的反应弄得一愣,问:“怎么了你这是?” 叶清欢发觉自己失态,便稳了稳神,说:“没什么,只是有点吃惊。争什么项目?” “海城东郊的经济开发区项目,几百亿的资金投入。”安栋说。 叶清欢轻轻地“哦”了一声,手指不由地捏紧。 安栋多看叶清欢几眼,继续说:“我们也都觉得奇怪。这个盛总刚进驻中国市场,就挑了商家这个巨无霸当对手,让人对他的来历充满了联想。所以你这次选他跟潘素搭配炒作,也算是选对了人。在娱乐圈最需要的就是话题性,好好操作,以后潘素的路会很好走。” 安栋是从经纪人的出发点来说的这些话,叶清欢却完全没法听得进去,她脑子里都是盛鸿年要跟商家对抗。 不是合作,是对抗。 盛鸿年对商家一直表现出的都是若即若离的姿态,不知道什么缘故让他做出把商家推到了对手席的决定。 “我得走了,池勒川的采访结束了。”安栋说。叶清欢点点头,眼睛一直看着红毯上的盛鸿年。 突然兜里的手机震动,她摸出来看了眼,是银行客户经理的来电。她以为是有什么理财产品需要推荐,心里正烦乱,便打算接了电话后直接拒绝,哪知道电话接通后,客户经理告诉她一个消息,她的房贷提前还款手续已经办完了,即日起她的房贷已经全部还清。 叶清欢愣了好一会儿。 客户经理说完房贷的事儿,便话入正题,开始推荐理财产品:“叶小姐,最近我们银行推出了一款理财产品,年化收益5%,十万起购,风险小收益高,您看要不要买几份?” 叶清欢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沉声问:“能告诉我是谁帮我还的钱吗?” “您……不清楚?”客户经理也挺讶异。 “麻烦你帮我查一下。”叶清欢说。她看向红毯,潘素的采访也已经结束,跟盛鸿年赵司同三人一道进入会场。 “稍等。”客户经理说,过了一会儿,便告诉她,“是一位盛先生,叫……盛鸿年。” 叶清欢吸了一口,说了声“谢谢”,挂了电话后直奔会场。 电影节开幕式还没有开始,许多明星还在陆续抵达,会场里零散地坐了不到四分之一的人,叶清欢很快找到潘素他们三人的位置,盛鸿年坐在潘素右首,旁边一把空着的椅子上贴着她的名字。 她匆匆赶过去,盛鸿年见到她之后脸上立刻漾出笑意,伸手拍了拍旁边的座位,示意她坐。 “你出来一下,我有话问你。”叶清欢正色道。 盛鸿年扬眉,反问:“这么多人,你不怕跟我单独接触会有风言风语?” 叶清欢只说:“很快就好,你远远地跟着我。” 说完她转身就走,不曾回头,她知道他会跟上来。 电影节众星云集,后台也是一片忙乱,记者们都在忙着采访明星,所以对叶清欢跟盛鸿年压根没在意的。 叶清欢在后台左拐右拐,终于在出口附近找到了一处角落,僻静无人,她便站住了,转回身,刚想说话,被盛鸿年一把抱进了怀里。 “想死我了。”他嘟囔,手掐着她的肩膀,用力把她往怀里压。 叶清欢挣了下,他不放,低头把脸往她颈窝里蹭。她有正事想问他,他偏这样没脸没皮的,她嘴上说着:“你先放开。”抬手去推他的头,手掌贴到他额头的时候,烫得惊人 她愣了愣,脱口问:“你发烧了?” “没有。”他说。 叶清欢立刻托起他的头,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他的,便确认他真的在发烧。 “你发烧了!”她拧眉说。 “不会?”盛鸿年抬手摸摸自己的脑门,咕哝,“是觉得有点儿累,可发烧不至于?” 看他一副毫不自知的模样, 叶清欢感觉到气闷。 她心里面怨他,既然生病了, 她打电话叫他来走红毯的时候为什么不直说?他说了, 她肯定会做其他安排。 这次走红毯本就是为了增加他公司的曝光度。即使他不来,只叫赵司同来效果也差不多,他没必要强撑着过来。 她沉下脸,问:“你今天开车来的?” “我没开,是赵司同开车。”盛鸿年如实说。 “放开我。”叶清欢沉声说。盛鸿年见她脸色不好,便没造次,放了手。 叶清欢拿出手机给路洲打电话。路洲说他在后台, 待会儿潘素要上台唱电影的主题曲, 他正在跟导演RE台本。 “你的车在哪里?”叶清欢问。 “停车场。”路洲说。 “具体位置告诉我,我来拿车钥匙。”叶清欢说。 盛鸿年觉得腿上没力, 看身边有根临时搭建的钢架立柱, 他伸手试了试还算结实,身子一歪便斜靠了上去, 安安静静地看着叶清欢讲电话。 今早他确实感觉不很舒服。 因为之前为了说服季家同意投资, 他熬了三个通宵做了企划书。 最终他的企划书说服了季家的董事会, 同意向他的公司注资以便竞标海城开发区基建项目。总算走出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今天他本来是想休息的,恰逢叶清欢打电话通知他下午参加开幕式红毯,他仗着身体素质好便就答应了。想不过是疲劳过度,红毯走一趟,在颁奖典礼坐个把小时,晚上回家睡一觉第二天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他上午还去了趟公司, 像平常一样只穿衬衣批阅文件,吹了一上午空调后嗓子开始疼,到了中午不适感更严重了,午饭都没吃,喝了杯咖啡对付。 可他急于见她。离开肃州至今也有五天,他想她想得紧,便强撑着来了颁奖礼现场,偏偏来早了,典礼现场正乱,没休息的地方,路洲建议他们坐在车里等。 他跟赵司同等了一个小时,他小睡了一会儿,闷在车里出了点汗,潘素一来又匆匆忙忙下车跟她搭伴,着了风,顿时更不舒服了。 他十几年来没发过烧,感冒都没有过,所以不舒服了也没往生病那方面想,只想晚上睡一觉就没事儿了。叶清欢说他发烧,他确实很诧异,他摸自己额头也没感觉到热,总是难以置信。 他看叶清欢放下了手机,就问:“你要车干嘛?要离开?” 叶清欢看都没看他,没好气地说:“是啊。你留在这儿等我。”说罢她转身,他握住她的手腕。 她身子一颤。不为别的,因为他手心比他额头还要烫。 叶清欢心头顿时火起,脸色更加不好,回头瞪他,可他病恹恹的样子又让她倏忽心软,继而心疼。 盛鸿年歪着头看看她,眨眨眼,嘟囔:“怎么突然生气了?” 叶清欢彻底放弃了跟他置气的念头,叹了一口气,轻声跟他解释:“我去开路洲的车,送你去医院。” “不去!”盛鸿年想都没想立刻反驳,不松手。 “发烧应该去医院看一下。”叶清欢拧眉,劝他。 “不喜欢,不想去,害怕,反正我不去。”盛鸿年耍起了赖,“你发烧的时候不也没去?” 叶清欢被他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他也是近三十岁的男人了,怎么突然间像个小孩子似的? 她看着他,他一脸的没得商量,她试着劝他:“鸿年……”话没说完被他又拉过去抱住了,愈发地感觉到他身上滚烫滚烫的。 “真不想去。”他在她耳边咕哝,“想跟你在一起,就两个人。” 她犹豫了半天,还是心软,就轻声问他:“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今天中午。”他机灵,撒了谎,怕她怪他一早不说实话。 “……嗓子疼吗?”她问。 “疼啊。”他说,故作委屈,“中午饭都没吃,疼得吃不下。” 那他下午还来干嘛? 叶清欢心里又气又疼,用双手扶起他的脑袋,端详他,他脸颊上有不健康的潮红,眼睛水蒙蒙的,透着疲态。她又用手试了试他的额头,烫而潮湿,有发汗的迹象。 以前叶清洛身体不好,常常感冒发烧,症状跟他现在差不多。她便念叨:“你可能是感冒了……” “一定是。”盛鸿年忙接口。 叶清欢轻抿嘴唇,最终叹气,说:“我去开车,带你回家。” 盛鸿年心愿得偿,咧开嘴笑,说:“好。” 清欢推了推他,示意他放开她,盛鸿年终于松了手。 叶清欢开了路洲的车子接了盛鸿年,离开会场。 路上盛鸿年一直侧身靠着座椅看她,傻子似的笑。叶清欢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就问:“你笑什么?” “高兴啊。”他说。 叶清欢嗔怪地瞟他一眼,问:“生病了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你说要带我回家啊。”盛鸿年说,嘴角一直是弯的,“听得我真高兴。” 叶清欢无奈,埋怨他:“能不能别这么幼稚?”从刚才不去医院开始,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到现在了也还是不怎么正常。 “幼稚吗?”他问。 “非常。”她淡淡说,双手扶着方向盘,目不斜视。 他眉尾一挑,说:“我乐意。” 叶清欢决定专心开车,不再理会他。 开了一阵子,遇到交警查酒驾,叶清欢依据交警的指示把车子停到路边,等待交警过来检查。 盛鸿年咳嗽起来,叶清欢拿了瓶水递给他,他拧开来慢慢地喝。叶清欢往前看,前头是辆出租车,交警正让司机吹酒精测试仪。出租车后窗安着液晶显示屏,广告语从屏幕上滚过: 要贷款,找幸福贷。 她突然想起了房贷的事情。 刚才她找他就是想问这个,因为他生病的事儿打了岔,差点忘记。 她看着他问:“你帮我把房贷还清了?” “是。”盛鸿年毫不掩饰,放下水,把瓶盖拧紧。 “为什么要帮我还?”她问。 “我最近在做一个项目,资金都得投进去。算了算恰好剩下这些钱,想想,买一套房子也不太够,不如添到你这里。将来我一穷二白的时候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盛鸿年笑着说,口气亦真亦假。 叶清欢皱眉,想到只有他跟商家竞争那件事。 交警走到车旁,敲敲车窗示意她降下玻璃。她照办了,交警看看她,也没让她吹酒精仪,直接放行了。 车子又上路。 叶清欢的手捏紧了方向盘,有些犹豫。 她很想问他一些问题,有关跟商家竞争开发区项目的详情,还有他为什么要跟商家对立。可又念及商业机密的问题,还有他跟商家关系……她不知道该从何问起。盛鸿年却对她坦白了:“那个项目我是跟商家争,预计能忙上好一阵子。” 叶清欢的手心一松,“哦”了声。 盛鸿年手里捏着矿泉水瓶子,依旧靠着座椅看她,注视着她脸上的每一丝神情变化,慢慢说:“海城东郊要建开发区,我想做,商家也想做。我知道凭我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跟商家竞争,所以我找了季家,季秋阳,你应该知道他。” “在海城,能跟商家比肩的也只有季家了。季家跟商家不一样,商家有许多黑历史,起家的时候做得都是灰色地带的生意,后来洗白了而已。季家是一直做正经生意的,走得是上层路线,比商家光明正大的多。在政府眼里,这一点是加分项。” “关于这个项目,我先跟季秋阳谈的。他很有兴趣,可他公司的董事会有反对的声音。因为现在他们公司正在京市做地铁项目,资金投入很大,大部分董事认为这个时候拆钱出来做海城的开发区项目,会危及公司的资金链。不过到昨天为止,季秋阳已经说服了董事会,可以给我注资。所以,下周我会参加政府招标,最大的对手就是商家。到时候鹿死谁手就看各自本事了。” 叶清欢自然是知道季家的。听了盛鸿年的叙述,只想到能让季家都谨慎起来项目,想必投资额非常巨大。他必然是用了一些非常的手段。 所以他现在是釜底抽薪准备背水一战,怕有万一,所以先拿钱出来帮她还清了房贷。至于他说的恰好剩了那些钱,她自然是不信的。 他替她还贷,想必是在做最坏的打算? 想到此,叶清欢咬住下唇,握住方向盘的手又收得很紧。 盛鸿年的手摸过来握住她捏在方向盘上的右手,低声问:“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跟商家争这个项目?” 这也是她想知道的一个问题。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跟商家作对,就算他不喜欢回去商家,大可以继续做他的公司,对于商思博或者商妙清抛来的橄榄枝不予理睬。可他却选择了最激烈的方式,以一己之身跟整个商家交恶。 她想不出他这么做的理由。 “为什么?”她问。 盛鸿年盯了她半晌,突然笑了,说:“因为我看他们不顺眼。” 作者有话要说: 嗯,本文都是凌晨更新的,白天有更新都是捉虫哦。 这无厘头的理由让叶清欢一怔, 皱了皱眉。 盛鸿年垂着眼,将手在她手背上摩挲滑动。食指、中指、无名指的指腹依次掠过她的掌背, 摸到她的手腕, 松松地握住了,拇指的指肚在她腕子内侧轻柔慢蹭,滑腻弹软,上佳的触感让他不舍离开。 他勾起嘴角满足地笑,暂时忘记了嗓子里的疼。 她是他心尖上的女人,如今戴着他给的戒指坐在他身边,真实而又幸福地存在着。 想想过去那十年, 爱过, 怨过,痛苦过, 试着忘记, 却无法忘记,梦里都不相信能跟她在一起。 如今真的在一起了, 他不想浪费一点时间。人生短短数十载, 多不出几个十年供他蹉跎。 这次跟商家开战虽说仓促, 可时机摆在眼前稍纵即逝,不允许他犹豫。他这辈子求的事儿不多,就两件:一件是跟她携手到老,一件是查明白父母的死因。两件事想要做到,就必须强大到足以跟商家比肩的程度。 他不强,就永远不能保护她。他不强, 就永远无法让父母的冤案昭雪。 这次海城开发区项目拿下了,将成为他的翻身之战。季家的出手相助将成为最有利的筹码,他有信心赢了这一仗。 只是他不想让她知道他跟商家宣战的真正原因,一旦她知道了,就会明白他已经知晓过去那些秘密,她会很难堪。 她一直活在隐形的压力之下,又是个万事自己扛的性子。她不说,便是心里有顾忌,他理解她,不想逼她,他希望她活在阳光之下,让所有的阴影都远离她,然后她就会亲口告诉他。 “你做生意都这么任性的?”叶清欢拧着眉头问。 “谁让我是老板呢?”盛鸿年的口气略自负,手离开她的腕子往上移动,把玩着她的小臂。 一阵酥痒…… 叶清欢抬起胳膊甩开了他的手,低声呵斥:“在开车,别闹!” 盛鸿年挑眉,把手拿回去搁到腿上放着了。 她听他咕哝:“小气!”之后倒安分许多,不再过来打扰她。 可她心里却烦乱得很。 他跟商家的这一战让她猝不及防,她很担心。 她担心的不是输赢。在商言商,做生意就会有赔有赚,商海里起起落落本就是常事。他赢了自然风光无限,可就算是他输了,失去的不过是身外物。以他的年纪跟能力,东山再起并不是难事。 她担心的是别的。 之前,无论是商思博还是修钢都提到过他的安全问题。商思博说商家有人曾经并且到现在也没有放弃害他的念头,连修钢也说他是不安全的。那些都还是在商家两派势力内斗需要争取他入局的时候。 现如今,他公然站在了商家的对立面,还拉了实力同样不容小觑的季家做同盟,具备了完全跟商家竞争的实力,那他岂不是成了商家的眼中钉? 钱财,权力,地位,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生命才是顶顶重要的。她担心他的人身安全。 她在心里把说辞掂量了几遍,终于开口问他:“你有没有考虑过……找几个保镖?” 盛鸿年一听就乐了,一乐嗓子却痕痒,咳了起来,一咳,却是又痒又疼,他用手摁住喉咙难过地弯了腰。 叶清欢忙命令:“喝水!” 盛鸿年听命,边咳着边拧开矿泉水瓶盖仰头灌了几口,这才把咳嗽压下去了。可他嗓子里像是安了个砂轮,他难受得仰头靠到座椅里,用手捂住喉咙,呻|吟。 “嗓子很疼吗?”叶清欢担心地问。 盛鸿年沙声说:“就像吞刀片……” 叶清欢匆匆瞟了他一眼,只想尽快回家,好给他找点清热降火的药吃。她踩了油门,车子往前窜,油表却亮起了红灯。 快没油了。 真是越忙越添乱!叶清欢心里暗骂,无奈把车速降了下来,观察现在所处的位置,脑子里回忆附近哪儿有加油站。 “该加油了。”盛鸿年捂着喉咙提醒,声音还是沙沙的。 “知道。”叶清欢说,打着方向盘离开主车道拐上了一条单行道,她记得再过一个路口就有中石油的加油站,距离大概有三公里。 单行道上车子稀少,因为快没油了,叶清欢就开得慢。倒车镜里能看到后面有一辆面包车不紧不慢地跟着,也不超车,让她觉得奇怪。 到了加油站,叶清欢把车停下了,盛鸿年朝外头看了眼,见有家便利店,哑着嗓子说:“我去买盒薄荷糖。”说完他下车朝便利店跑过去。 叶清欢也解了安全带下来,加油站的小哥过来问她加多少油,她说加满,便去交费。 交费的时候她不经意回头看了眼身后,发现那辆面包车也开进了加油站,却没有停到加油枪附近,车门一开下来四男一女,一个个穿着打扮都非常异类,要么是光头,要么就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烫得横七竖八,走路说话的姿态透露出四个字:不是善类。 不知怎的,叶清欢格外在意这波人,一路目送他们浩浩荡荡地走去了便利店,恰逢盛鸿年从便利店里出来,他往嘴里丢了一颗薄荷糖。 便利店是单扇开门,盛鸿年刚推开门,一个光头男的就钻到他身后,硬生生把他从门里挤了出来。盛鸿年打了个趔趄,回头,皱眉看那个男的。光头男扬起下巴,挑衅地看他,很倨傲。 叶清欢心里的那根弦立刻绷了起来,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边。 盛鸿年看那男的几眼,心里不满,又转回头看眼前几个男女,一个个很混混的样子。他想大晚上的,自己病着,叶清欢又在场,真要起了冲突怕吓着她,便不打算跟那人打交道,低头走自己的路。 可他前脚刚踏出去,对面那个跟他隔着有一米远的女人突然“哎呦”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他一愣,紧接着感觉到自己后衣领子被人提溜住了,他扭头。 光头男凶神恶煞地质问:“小子!你撞到我女朋友了!” 盛鸿年立刻便明白遇到故意找茬的了。他眯起眼,嘴角勾了勾,问:“哥们,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光头男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的,凑过来,恶狠狠地说,“老子要你跪下跟我女朋友道歉!” “我要是不肯呢?”盛鸿年冷冷地问。 “那老子就打到你跪下!”话音未落光头男的拳头就朝盛鸿年脸招呼过来,拳头还没到,他却先挨了盛鸿年一拳,高大的身子向后倒去,撞碎了便利店的玻璃拉门。 一地碎玻璃,光头男躺到玻璃碴子里。 围观的三个男人立刻冲上来与盛鸿年缠斗,剩下那个女的拿着单反相机在一旁边骂边拍照。 叶清欢立刻抓住收银员准备找钱的手,低喝:“有人打架!快报警!” 收银员也看到了那边打架斗殴的场景,赶紧抓起电话拨了110,叶清欢拔腿就朝那边跑过去。 光头男躺在碎玻璃上一动不动,显然晕了。一个男人从后面抱住盛鸿年,另一个男人冲上来要打,被他一脚踹中了肚子趴到地上不再动弹。第三个男人又冲上来,盛鸿年用力转身,把身后那个男人甩过来,撞开了冲上来的那个男的。 紧接着他用后脑撞抱着自己的那个男人,撞到了那人的鼻梁上,那人受痛松了手,他趁机转身扬起腿把他踢出去老远。 叶清欢跑过来的过程中,盛鸿年已经把四个男人都撂倒了,他自己却也不好过,剧烈运动让肾上腺素激增,呼吸急促,咳嗽猝然而至,他咳得弯下了腰。 第三个男人从地上爬起来,从靴子里抽出了一把弹簧|刀,悄悄朝盛鸿年靠近。弯着腰的盛鸿年发现到了地上正在靠近的影子,咳着抬头。叶清欢迅速靠近中。 男人举起了刀。 叶清欢冲到那个女的身旁把她手里的单反硬抢了过来, 盛鸿年心知躲不及了,抬起胳膊准备挡刀。 男人的刀落下来。 叶清欢把单反狠狠砸向了男人的后脑勺。 男人眼皮一翻,身子橡根面条似的软塌塌地倒了下来。刀子掉到地上,弹了起来,落到女的脚边。 盛鸿年边咳边冲叶清欢笑,说不出话,眼神仿佛在说:厉害啊! 叶清欢胸脯剧烈起伏,喘得厉害,也说不出话。她准备过去搀扶盛鸿年,忽然身边一道黑影闪过,她一愣神的功夫,那女的已经握着弹簧|刀朝盛鸿年刺过去了。 好在盛鸿年有准备,虽还在咳着还是侧身躲开了。女的扑了个空,踉跄几步后站下了,反身又扑过来。面对女人盛鸿年不好下硬手,准备找个机会把刀从她手里夺下来。他向后退一步,脚腕突然被人抓住了,他低头,看是那个光头男,再抬头,那女的已经握着刀子冲到了跟前……忽然停住了。 盛鸿年立刻矮下身子,坐到光头男的脸上,玻璃碴子扎了光头男的头皮,光头男惨叫一声松了手。盛鸿年再往前看,是叶清欢揪住了那女的外衣。 是她拉住了这个女的,女的才没有扑过来给他一刀。 可那女的恼羞成怒,转身就把刀子朝叶清欢捅过去。 “清欢小心!”盛鸿年嘶哑大吼。 叶清欢急忙松开手往后退,女的拿着刀子往前逼,盛鸿年拔腿朝这边冲。叶清欢的鞋跟绊到了之前被盛鸿年撞到鼻子的那个男人,身子一晃向后倒去,女人也跟着她扑倒,刀子朝她刺下来。 她听到盛鸿年喊脱了音的一声“清欢!”,然后是被那女人扑到身上压住了,接着感觉胳膊被狠狠撞了一下,瞬间便有热乎乎的液体淌下来。 须臾那女的身子就被盛鸿年提起来摔到一旁,叶清欢扭头看过去,一柄沾血的弹簧|刀就在她脑袋旁边,而那女的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来,不动了。 盛鸿年一把将她拉起来搂到怀里,伸手去握她的左臂,她才感觉到疼。低头一看,顿时吓懵。 她的整条左臂都是血,淡蓝色的套装袖子被血染成了深红色。 “怎么样?你怎么样?”盛鸿年的嗓音粗粝吓人,根本不像他能发出来的。 然后便有警笛声响起。 她抬头看他,他吓得五官都走形了,她不忍,小声跟他说:“我还好,别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一更。 明日两更,一更2点前,一更老规矩,凌晨。 我会加快进度。 警察赶到, 把四男一女带走,也把叶清欢跟盛鸿年送去了医院。 在医院的急诊室, 医生处理了叶清欢的伤口。伤口五厘米, 流血很多,所幸不深,未伤到动脉筋骨,需要缝针。 盛鸿年忙得像陀螺,交费,办手续,接受警察的问询。缝针的时候盛鸿年被护士赶出了治疗室。打了麻药后胳膊没了知觉, 当然也不会感到疼, 两个护士协作埋头给她缝针,叶清欢别过头去不敢看, 听到盛鸿年在门口咳嗽, 心揪了起来。 “鸿年。”她叫他。 他警醒,即刻回问:“什么事?”嗓音还是哑的。 “你还发烧吗?”她问。 “好了。”他在外边说。 这么一会儿怎么会好?叶清欢不信, 朝门口探身, 说:“你去看一下急诊。” 护士不满意了, 说:“哎,缝针呢!你别乱动!” “待会儿。”盛鸿年说,又咳了几声,听起来是用手挡在嘴巴在咳。 她知道他是在守着她,不肯去,便想快点处理好伤口。她回头看了眼伤处, 只一眼又立刻转过头去,却听到修钢的说话声。 “听说你出了事?”修钢问。 “你来干什么?”盛鸿年问,口气不好。 “过来看看。”修钢说。 盛鸿年又咳。 “病了?” “与你无关。” “打人的什么来历?蓄意伤人还是有突发事故?” “我怎么知道?你去问警察。” “鸿年,说话别这么夹枪带棒的,我是想帮你。” 之后一阵沉默。 护士开始给叶清欢胳膊上缠纱布,叶清欢一直侧耳听着外面。 修钢说:“鸿年,我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盛鸿年没有回答。 修钢继续说:“持刀伤人?海城不是伊拉克,一群人敢堂而皇之地在加油站行凶,还拿刀,这不合逻辑。” 盛鸿年还是咳。 叶清欢心头一震。 护士说:“好了。” 叶清欢立刻起身朝门口走过去,护士在后头叫她:“哎你等等……” 叶清欢伸手拉开门,盛鸿年跟修钢各自站在门口两边,她直接看向门左边的修钢,问:“你什么意思?” 修钢敛眉。 盛鸿年伸手过来搭在她左肩,他手掌的温度烫得她打了个哆嗦,立刻扭回头看他,他在低头看她缠着纱布的胳膊。 “疼吗?”他哑声问。 她看他呼吸虚浮,脸色更差,额上脸上浮着一层汗,鼻翼发红,嘴唇干燥起皮,没了血色。她刚想对他说点儿什么,护士追了过来,说:“你先别走,还得打针破伤风。” 他朝屋里努了努嘴,说:“去。” “待会儿一起去看急诊。”她说,立刻返身回治疗室去准备打针,门刚关上就被什么撞了一下,闷响,听修钢喊:“鸿年!” 叶清欢立刻拉开门,看盛鸿年躺在地上,修钢蹲在一旁用手托着他的头。 叶清欢也顾不上打针了,叫医生弄担架,把盛鸿年送到急诊室病床上,一通忙乱之后,医生判断盛鸿年是高烧兼之低血糖,暂时昏迷,没有生命危险。 开药挂水,盛鸿年终于安安静静地躺在了病床上。 叶清欢坐在病床边,看着床上昏迷的人,心里疼得像是被剜去了一块肉。 “你没事儿?”修钢问。 叶清欢摇头,问:“这件事你怎么看?” “只是猜测。”修钢说,“开发区竞标就在四天后,这个时候他突然出事,太蹊跷。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 叶清欢低头,看着盛鸿年手背上插的输液管,咬了咬嘴唇。 这件事确实很蹊跷,那几个人一看就是故意找茬,有股子蓄意为之的味道。修钢提到开发区项目投标,她立刻就联想到商家。 可她不知道修钢是否可靠,毕竟他也是商家的人。 “我是商先生的人,在这世上,商先生最不希望鸿年有事,这一点你应该相信。”修钢说,一眼看透了叶清欢的顾虑。 叶清欢想了想,扭头看修钢,说:“我告诉了你,作为交换,你也必须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 修钢难得神情严肃,点了点头。 叶清欢把事情的经过事无巨细讲给了修钢听,修钢听后抹着下巴考了一会儿,说:“这事儿不简单,不是简单的打架斗殴。” “同感。”叶清欢说。 昏迷中的盛鸿年又咳了几声,她俯身过去看,他却没醒,继续昏睡。 叶清欢坐正回来,压低了声音问:“你觉得会是谁做的?” “让我猜的话,可能是邱嘉泽。”修钢低声说。 这个名字对叶清欢来说异常陌生,顿时疑惑,问:“谁?” “商妙清的丈夫。”修钢说。 叶清欢霎是愣住。 商妙清?那个唯唯诺诺的女人? “为什么不是商思博?”她问。 “因为这次商先生把开发区项目的负责权交给了商妙清。”修钢弯下腰,胳膊抵住膝盖,双手合十抵在唇边,低声说,“商先生知道鸿年要做开发区项目之后,就把项目负责权交给了商妙清。” “为什么是知道鸿年要做以后?”叶清欢抓住了重点。 “因为商先生想,与其让鸿年跟商思博竞争,不如让他跟商妙清竞争,这样鸿年的赢面会比较大大。”修钢说。 叶清欢讶异,脱口问:“他希望鸿年赢?” 修钢看了她一眼,反问:“不然呢?” 叶清欢便愣愣的。盛鸿年要跟商家竞争,作为一家之主的商先生竟然会希望商家败盛鸿年赢?饶是绞尽脑汁她也不会往这方面想。 修钢微微舒了口气,低声说:“你们都不理解商先生。你跟鸿年,都是。” 叶清欢把手放在膝上,坐的非常端正,看着修钢。 “以前的商家,商思博跟商妙清的母亲各成两派,互相抗衡。商先生默认这种关系,因为抗衡才能平衡,不会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修钢慢慢地说。 “前几年商妙清的母亲移民,只留下商妙清一个人。可商妙清是个扶不起来的,为了防止商思博独大,商先生扶了商妙清的丈夫邱嘉泽,继续维持平衡。” 说罢,修钢偏过头看叶清欢,问:“你能理解商先生这样做的用意吗?” 叶清欢凝眸看着修钢,猜测着说:“因为平衡才方便制衡?” 修钢嘴角弯了弯,说:“你很聪明,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他伸出食指朝床上的盛鸿年一指,说:“商先生这么做,都是为了他。” 叶清欢不解。 修钢继续说:“当年鸿年的父亲商翰池跟商家决裂离开海城去了文溪,表面上看父子两人多年没有联络,其实商翰池的一举一动商先生都在关注。只不过商先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