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吕彦修自顾自地笑起来, 道：“依我看，答应他也不是什么坏事。” 此话一出，早有保守派吹胡子瞪眼睛了，不住地拿手拍桌子，怒道：“答应他？吕彦修，你疯了不成！那可是实验的样本B，失败品！脑里的东西随时会爆炸, 你当那是儿戏？！” “可我觉着他开出的条件也不赖。”吕彦修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模样。 “不行！不能答应恐怖分子的要求！” “除非他能答应把停止的所有产业重新开放！” “混蛋，那是脑残病患, 随时可能爆炸，他说什么能信吗！” “反人类啊这是，我政府方颜面何存！” “就算经济好上去，失去了成功的样本C, 脑残问题一样存在，有什么用！” …… 这边吵吵闹闹争执不休, 吕铭浩在岛上耐心地等着，饵料已经放下去了，自然不愁没有鱼上钩。他自己觉得，这个条件已经很优沃了。目前国内的形势已经相当严峻, 学校停工，大半的国企停业，股市跌到近三十年的最低点，物价飞涨, 边境线上小规模的冲突不断，若吕家的国际航运能再度开放，重振经济，那必然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这些天他一直在想，李树那日说的也不见得全都出自真心，有些话，乍听之下让他愤怒无比，可细细想来，却又总像暗含着什么深意。比如，李树目如死灰地望着他，说，吕铭浩，你是谁？不过是与我有五年交集的怪物罢了。——这话吕铭浩想了很久，他同李树，哪有五年的交集呢？真正相识也不过才一年，若要算上十三岁那年的相遇，却又不止五年。李树口中这个五年，究竟从何说起呢？ 以防万一，他特地让钱小三儿去调查，估摸着，就这几天，该有消息出来了。 手机振了一下，他以为是钱小三儿的消息到了，打开一看，乐了。钱家小爷这是又玩上了。 钱凯通过社交软件和他视频呢，也真是不考虑场合，他脑袋被人用枪指着呢。转念又想，他自己都是颗□□，就算没人用枪指着他，他自己早晚也得爆炸，真要说顾忌，应该是这满屋子的人对他感到恐惧。索性若无旁人地，拿出手机按了接受。 “干嘛？” “吕铭浩，把手机放下！”他才刚一动，特种兵队长就厉声吼起来。 他很是无奈：“我朋友非要跟我视频……” “放下！”队长的手腕硬挺起来，随时要开枪。 吕铭浩战战兢兢地捏紧了手机：“别、别开枪啊。我脑子里有像素花，会爆炸。” 一句话，几个靠得近的特种兵面面相觑。像素花爆炸，难保不会波及到手术室的成本样品，何况上面数百双眼睛看着，也没人下指示让他们动手击毙吕铭浩。 队长当机立断，收回枪，抬起手肘向吕铭浩脸上撞去。吕铭浩的手机落地，旁边的队员眼疾手快，一枪打碎。 就这么不到半分钟的工夫，千里之外的会议厅就收到一条紧急消息。技术人员赶紧切换画面，从大屏幕的右上角调出另一组镜头，吕铭浩刚才的视频虽然只录制了短短二十八秒，但已经被一名昵称叫做“钱宝宝”的用户上传到了某国内点击排名第一的视频网站。 弹幕非常活跃。 “这是什么？” “好可怕，防毒面具啊！” “看起来像实验室，做手术么？” “不会是像素花！” “这个人是最强脑医的主持人呀！” “卧槽！！！” 吕铭浩被队长击中后，视频顿时变成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急死人了。那个男的死没死呀？” “直播吗？最强脑医又要开播了？” 突然。 一条粗红字体跳了出来。 “这不是游戏，是国家对脑残病人的全面抹杀！” 弹幕沉寂了片刻，然后又疯狂地活跃起来。 “知情人？怎么回事？” “妈呀，好像好厉害的样子！” “为什么要杀脑残病人？脑残病人就不是人了？” “圣母婊站住！” 那条粗红字体又说话了：“你们谁能保证自己没有被感染？” 弹幕里没人回复了。 粗红字体紧跟着又说：“也许下一个被杀的就是你。” 会议厅里几名官员坐不住了，打电话给相关部门处理此事。 视频很快被封锁，但相关的讨论，却在别的社交网站上激烈起来。 “究竟怎么回事啊？国家不是在拨款求治脑残吗？” “到底是不是真的啊？学校跟研究机构都是干什么吃的啊？” “算了，这段时间经济都要垮了，还治疗什么，全部杀了。” “谁能保证自己没被感染？说不定下一个被杀的就是自己！你国药丸！” “楼上国外狗！国外屎都是香的，你怎么不去吃！” 还不待正式的命令下达，几家电视台已经针对这则视频进行了专题报道。牡丹花电视台甚至连线网民心理学专家进行详细分析。 该专家指出：“这段视频应该是**武装或者国外间谍所为，旨在分裂我国内部，引起人民暴动……” 话还没说完，主持人质疑他：“可画面里的男子是本台员工，曾经《最强脑医》的主持人，吕铭浩。” 专家脸色很难看：“有没有可能是贵台故意录了这么一段视频，作为噱头为下期《最强脑医》做宣传呢？” “专家真是说笑了。如果真是我们的宣传，我们为什么要请您出来拆台呢？” 电视画面在这里被切断。会议厅里，所有高层的脸色都很难看。其中一名军方上将站起来，推开话筒前的吕旭尧，手撑在桌上，怒道：“吕铭浩，你究竟想要什么？” 大屏幕里，吕铭浩抬头看向监控，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一开始就说了啊，买两条人命，仅此而已。” “你知道我们绝不会向你妥协！” “是吗？”吕铭浩扬了下眉毛，心里很清楚，军方这是在虚张声势，真不向他妥协的话，直接拿枪毙了他就行了，不会这么怒气冲冲跟他说话。上面拿他没有办法，又不想失了颜面，无非是在垂死挣扎罢了。虽然不清楚钱小三儿拿视频做了什么，但想来以钱小爷的心性，这事只会变得非常有趣。 很快又有坏消息传来，A市一户罹患脑残的人家，三口人，看了视频后疯狂地冲到市政厅门口，要政府给个说法，不然就静坐示威。这一举动立即引起各地脑残患者的纷纷效仿，各地政府门口人满为患。 “哼，这群暴民，简直目无王法！”偌大的会议厅里，怒骂声此起彼伏。 吕彦修道：“我看还是赶紧解决眼前的危机要紧。那些脑残，个个都是不□□，又围在政府厅门口，真出什么事，非同小可。” “你又有什么想法？” “先封锁消息，再派权威官员出面澄清，至于吕铭浩……” 他话还没说完，后排一名官员突然浑身难受，抚着胸口呼吸困难。他旁边的人正要开口询问，却见他眼瞳骤然缩小，头顶喷出五颜六色的血雾来。 “……”原本还挣执不休的会议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这是这偌大的会议厅里，国家最高机密的会议上，首次暴发像素花爆炸事件。饶是再身经百战的将军，此时也不禁心里颤了一颤。先前视频弹幕上的话犹在眼前：“你们谁能保证自己没有被感染？” 不能保证，任何人，包括最高领导人也无法保证？ 要知道这些人在进会议厅前都是经过严格检查的，居然连最先进的仪器都无法查出…… 屏幕里吕铭浩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说，你们这帮老头要商量到什么时候呀？不做生意就直说，我走了。” 说着就扭着腰，掉头要走。 特种兵队长一个箭步拦在了他的面前。这时，队长的蓝牙耳机响了一下。 一个技术兵拿着平板小跑步地过来，顺便把电子笔递到吕铭浩手里。 吕彦修的声音传了出来：“这份交易合同你签了。” “早说不就完了么？耽误这么多时间。”吕铭浩冷笑一声，手滑了滑平板，果然不出所料，内容都是按官方术语写的，好处都在政府和军方那边，他唯一的得益就是可以带着李博和李树离开——有这条就够了，他没多说，用笔签了名。 指着他脑袋的枪终于放了下来，吕铭浩走过去，把李树背在背上，对李博说：“走。” 然后又看了眼天花板的监控，咧了下嘴：“吕彦修，从现在起，你不再是吕家的人。听好了，我，如今吕家的当家，会追着你到天涯海角，直到你死！” 会议厅里吕彦修没说话，默默关闭了话筒。他心里的国家大义，吕铭浩这种毛头小子是永远不可能明白的。 “真要放他们走吗？”吕旭尧小声问他。 吕彦修将话筒切换到另一个频道，下了命令：“炸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