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封印 (7)
之而无不及。” 太阴哦了一声,点头,“那就去随意看看,听说子时街卖什么的都有。” 从边境处进去便是夜晚的领域,她们穿过了一片幽暗美丽的森林。 过了森林再往深处走会经历一段迷雾,过了迷雾就能看见子时街,而子时街的尽头就是永夜之都无回城。 她们明明知道路该怎么走,但迷雾深处还是迷了路,绕着几棵巨木和花丛团团转的时候,一只通体黑亮的乌唤鸟朝她们叫了一声,将她们带出了困局。 站在森林边缘往夜色深处看——远处的物景就像是黑暗中的一颗颗夜明珠。 和人间的繁华都城很像,但这里的一切也许是浸染了夜色的关系,看起来如同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浮华之气——盛世之相也不过如此。 那是一条条纵横交错,璀璨无比的长街,蔓延千万里,布满了灯和烟火。尽头华丽肃穆的城墙高高耸立,红色灯笼挂满了城檐。 “是在过节么?”太阴问。 天机答道:“看着像,不过永夜的腹地一直都很繁华热闹,再说原来那座无回城已毁,咱们现在看到的是羌无重新建起来的一座新城,应该会有很多居民。” “瞧着确实比善见城热闹,去看看能不能挑到好东西。”太阴从森林边缘踏出,朝着灯火聚集的地方而去。 天机忍不住掂了掂自己带的钱,很快也跟上去了。 她们从来没有逛过这么奇怪的街道,这里的商铺店肆有的拔地而起,数层楼那么高,有的只有膝盖高低,店门只有巴掌大小,不过这样的店多半都是拇指大的精灵们开的。 街上的人很多,摩肩接踵。 太阴忽然看见了一家店铺,瞧着不大,店门却风雅精致,顶上挂着一个极不显眼的古老招牌——奇巧阁。 她是被一副闪闪发光的头面吸引过去的。 进来后才发现这家店并不如外面看到的那么小,它很大,而且似乎已经有了一定时间的历史沉淀。 太阴在那副头面前站了好半天,最终忍不住叹息,好看是好看,不过不适宜成亲的时候戴。 正要走,她的余光便瞥见柜台处背对着她站了一个人,一个身姿颀长的男客人。 这位客人有点奇怪,他心不在焉的翻看着老板给他描好的凤冠式样,翻完后,说了一句,“最后一款不是刚出的吗?为什么不接受定制了?” 老板叹息,“材料不足,差一株东海的血珊瑚。”他手边放着一根还未完工的镂空云形银步摇,正在做最后的收尾,“东海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血珊瑚了,所以这一款暂时不接受定制,您要不看看其他的款?” 太阴没见过别人亲手做首饰,有些稀奇,正要上去看,身后有人气喘吁吁的追上来拍了拍她的肩,“钱都在我这,你瞎跑什么,我找了你大半天。” “这个大师做的东西都很不错,我们就在这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买的。”太阴低声道。 声音虽小,但还是被柜台上的两人听到了。 那男客人背对着她,正要合书的动作一顿,片刻,又把手里绘着凤冠的图案样本重新翻开了。 老板没留意他的动作,只是心情大好的对新来的客人道:“在下祖上十六代都是打造首饰的,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师,但做这三界的生意,却也没让客人失望过。”说罢又问了一句,“姑娘要看点什么?” 身后的天机一边环顾周围一边笑道:“我这位妹妹再过段时间就要成亲了,所以我带她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首饰,凤冠霞帔都得准备。” 老板乐了,“哟,今儿真是巧了。”他放下手边的活计,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位公子也是要成亲了在帮未婚妻看凤冠,图样都在他那里,你们自己先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太阴点点头看过去,发现那位客人微微侧身,给她让出了一个位置,她于是礼貌的凑了上去,跟着一起看。 不知道是不是被柜台上的烛火晃花了眼,她看了一会儿便开始揉眼睛,看图样的时候脖子不由自主的往前。 一只修长莹白的手将图样推过来,“你看。” 太阴不好意思的抬头,看到了一张被烛火映照的十分惑人的脸,他表情冷清,像夜里飘散的雾。 她忍不住问他,“凤冠霞帔不是应该女方来看的吗?” 男子垂下眼帘,表情似乎多了伤痕,“她去世了。” 一旁的天机和老板都愣住了。 太阴也愣住了。 偏偏天机还毫无眼力的震惊道:“冥婚?”默了默,遗憾般的叹气,“怎么会去世呢?” 男子的目光落在烛火上,“难产。” ☆、最后的玻璃碴子 这下就连天机也问不下去了。 话题过于沉重, 太阴忍不住指着老板手中刚刚完工的银步摇移开话题道:“我瞧着这个样式倒很脱俗, 不知道有没有配套的头面?” 老板尴尬道:“这批在做的所有首饰都已经被这位公子提前订下来了……” 太阴不死心, 又指着柜子上那些大小不一的锦盒,道:“那把这些成品给我看看。” 老板咳了一声道:“那些也都是客人定做好的, 只差人来取了。我们店里都是客人先选式样, 我们再现做,因为每个款式都只做一次……” 天机不由啧啧称赞, “难怪生意这么好, 原来做的是独一无二的生意。” 老板干笑了两声,“不如两位先选选凤冠的图样,这些都是我刚描画的, 全是最时新的花样, 今天选好了,三日后就能来取。” 太阴点点头,心不在焉的翻起了图册,天机也跟着她一块选。 身旁那个人就那么一直站着,静静的,不发一言。 他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桌面, 太阴觉得有视线落到自己的脸上,她有种自己正被人凝视的错觉。 这感觉扰的她心神不宁, 好似心里堵着一块巨石般喘不过气。 手指一页页翻着图册,因为没怎么细看,很快就翻到了底。 她被最后一页画着的图样吸引了——是个类似花环模样的款式,但比花环要高。没有其余凤冠的厚重之感, 它看起来轻盈,自然,又有点随性。 花环下并不是下坠的流苏,而是蓬起的细密花枝,半垂半蓬的遮住上半张脸。 “就这款。”她把图册递给老板。 老板面露难色,再次诉说了一下缺少材料的原委。 天机忽然拍脑门道:“东海血珊瑚,我们有啊!” 太阴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她,“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有东海血珊瑚。” 天机笑的意味深长,“因为你不如我过目不忘——我可记得你那未来的夫君给你的礼单里就有四株东海血珊瑚。” 太阴,“……” 不过这材料的问题解决了,那老板看起来却依旧一副为难的模样,“姑娘手中有血珊瑚这可着实令人欣慰,不过这一款,也是这位公子先挑中的……” 这一下,太阴和天机的面色都不是那么好看了。 老板看了看这二人,又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年轻男子。 男子眼也不抬的合上图册,面上瞧不出半点不愉的情绪,淡淡道:“让给她们了。” 老板眉开眼笑的在那最后一页上打上勾,“得嘞。” 天机付了订金,两人又在店中订了两副头面,几个簪花和步摇,钱袋迅速的瘪了下去。 回神时,那个男客人已经不在了。 太阴还在店里转悠,天机却想起什么似的对她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上去一趟把血珊瑚拿下来,三天后直接取货,也不用再浪费时间。” 她一想觉得有道理,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在这里等我,我上去拿。” “别别别……”天机神色一抖,“你这路痴的程度,一个人出去指不定到成亲那天都找不回来。” 太阴,“……” 天机把剩余不多的钱递给她,“在这等我,我顺便再拿些钱下来,所有东西今天能置办的就都置办了。” 说罢便弹弹衣袍上的灰尘出去了。 太阴在这奇巧阁里呆了大半天,最初瞧那老板拿个锤子敲敲打打做首饰时还觉新鲜有趣,后面便觉得有些无聊了。 她走出店门,去看街上的夜景。 子时街灯火通明,太过耀眼繁华,她靠在门上总觉得这里就像是个虚幻的世界一样。 忽然,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之前在奇巧阁的客人还没走,他就坐在对面二层的茶楼里,表情冷淡神色莫测的俯瞰着这条街。 对上她如同打量陌生人一般的视线,他好似被什么东西刺到,瞧她的目光愈发无常起来。 太阴也没来由心慌了一下,当下目光游移到别处,却看到了几家脂粉铺和成衣店。 回头看了看,她确定自己记住了招牌也记住了这里的路标特征,这才对老板道:“老板,如果我那位姐姐来找我,你就说我去了附近的成衣店,让她在这等等我。” 那老板痛快的应了。 太阴这才出了奇巧阁。 穿过一个岔路口走到转角处时,她看着迎面而来的人影有些发懵了。 这人不是刚刚还在茶楼里么? 她略微不自然的打着招呼,“公子又来帮先夫人看胭脂?” 这可真够体贴的,人都去世了该办的东西还是一样也不落的置办,这姑娘若是还活着,应该也算是这世上最幸福之人了。 那男子看着她,眉间神色情绪不显,忽然轻轻说了一句,“她的名字叫叶柠。” 太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心想难道是自己称呼的不对,犹豫了一下改口道:“公子是来给叶姑娘看胭脂的?” 男子默不作声的凝视着她半点反应也无的脸,面色终于一点点沉了下来。 太阴刚转过头去看脂粉铺里的几个正在试胭脂的美人,扭头就见一道阴影罩了下来。 她被眼前的人一下子抵在了墙上,一个重重的吻压了上来。 这感觉太过熟悉,太阴一下子愣在那里,牙关一松便感觉他的舌尖侵入进来,卷着她的舌纠缠起来。 明明侵犯的是他,却怎么感觉他的动作就像一只困兽一样在挣扎什么。 她才是被强迫的那一位好么? 这人来人往的街上可真叫她羞愤难当,虽说神不能随意动手,但也万万没有让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玷污的道理。 一掌狠狠拍出去,对方却借力化解,转而抓住她的手按在她头顶的墙上。 他从她唇间移开,微微喘-息,清冷无欲的眸子里染了些潋滟的好颜色,眼神却是凉的,“你就忘的这么彻底,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是吗?” 太阴一时怔住了。 他这语气里带了几分束手无策的荒凉,幽怨到让她立刻反思自己是不是做过什么抛夫弃子的勾当。 “咱们以前认识?”她知道有些地方不对了,因为身体的记忆骗不了人。 她这具身体明明是认识这个男子的,而且以前必然也同他这样亲密过。 太阴抬头,迷惑不解的望他。 她的表情太纯净,他眼神微暗,再一次吻下来。 太阴瞪大眼睛,这便有些得寸进尺了。 发了狠力将他重重推出去,他一点也没设防,她是动了神力的,推出去的瞬间她就后悔了。 因为他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撞在了对面店铺的雕花窗上,被撞断的窗棂划破他的血肉,他捂着受伤的胳膊,血滴滴答答的从他指缝流了出来。 但他好像浑然不觉得疼,眼睫低垂着似乎在看地面,唇角忽的起了自嘲的笑意。 太阴恍惚了一下,跌倒在地上——有个同样血淋淋的画面似乎在脑海一闪而过,她想抓住时,已经觅不到踪迹了。 街上人群侧目,天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了,一把将她扶起来,“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太阴双眼失焦的摇了摇头,再去看对面时,他早已经不在了。 天机又问了几声,见她没反应,大概也猜到了几分,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这下也没有了逛街的兴致,把血珊瑚送到奇巧阁后,便匆匆回了善见城。 三日后,天机独自下界来取凤冠。 不出所料又在奇巧阁看见了那个男子。 他还是坐在上次的那个位置,不过没有再看什么图样,好似专门是在等她一般。 天机肯定道:“我就知道是你,羌无。” 男子没有抬眼,语气嘲讽的低笑了一声,“现在的后辈都这么无礼吗?” 天机改了语气,直截了当道:“羌无大人,您别再做任何让她恢复记忆的努力了,她绝对不能想起你。” 男子垂眸,嘴角的笑意渐冷,“能告诉我,羲上为什么对她用逆轮回吗?” 天机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和他说,不说却又怕他再去找太阴,只好叹气道:“这是不得已的办法,您既然都清楚她死前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就是不知道太阴她……历劫失败了呢?” 男子唇角的笑意僵住了,面色苍白起来,最终凝固成一个诡异的表情。 “您早就该猜到的不是吗?”天机接着道:“神若执念太重历劫不过,最终便会神力消散坠入下界,再也碰触不到和神界有关的任何东西,羲上用逆轮回抹了她的记忆,强行去除她的执念才勉强留住了她的神魂,你若是……哎……” “而且一旦用了逆轮回,你知道打破这个术法的后果是什么,它的反噬很厉害,可能人会变傻,变疯……”天机平静的陈述着,“除非她内心足够强大,也许能撑下去。” 烛火摇弋的精致店面里,空气一时静谧,老板并不在,两人就这么面色不愉的对坐着。 男子长久的沉默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起身,“那就让她嫁一个陌生人。” 天机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男子垂下眼睫,“我带她重新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又是玻璃渣,我为什么要立那种flag,进度太慢,今晚360度直播婚礼现场。。。。话说没机会重新开始的,因为女主会想起来的,我要吃糖嗷嗷嗷。。。今晚的糖不纯我剁头。。。 ☆、大婚(一) 善见城没有夜晚, 神明也不会沉入梦境。 但从永夜之地回来以后, 太阴再一次坐在扶桑树下俯望下界时, 却靠着树睡着了。 那是一个血和欲交织的噩梦,掺杂着无数或明或暗的场景, 她在梦里什么也看不清, 只能看到一张模糊的脸,五官不甚清楚, 但轮廓比例完美, 堪比最精良的画师穷尽心血细细勾勒。 她在和他接吻。 微妙而熟悉的触感在舌尖蔓延,他伸手穿过她的指缝和她十指交握,她回扣住他的手, 却发现指间相触的感觉诡异非常。 低头, 她看到自己握住的是一副没有血肉的手骨。 唇间有血腥气渗进来,她睁眼看到那个吻她的人的脸渐渐清晰,最后慢慢变成了那个在子时街轻薄她的男子模样。 然后他的血肉便慢慢离了他的身躯,她看到白骨一截截外露,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太阴,怎么在这里睡着啦?”耳边一个声音凑近, 将她扯起来,“都要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睡觉。” 她被强行唤醒, 睁开眼的时候天光刺到了双眼,她恍恍惚惚的眯起眼,伸手抹了下额头,发现上面全是冷汗。 怎么会做这种梦。 天机拉着她进了神殿, 羲上正在那里研究那套嫁衣怎么穿——“快过来试试。” 婚期还有三天。 善见城没有嫁过神,是以所有人都翘首以盼,而且自发装扮起善见城的各个角落。 就连扶桑树上也挂满了红色的祝语。 破军和贪狼两位杀神很早之前就去了朝云之国,砍了那里的藤花树,在朝云公主的指点下打造了一架四海皆无的花车。 它以藤树为身,藤花为衣,云霞笼罩其中,引来大群五色鸟。 两匹洁白无瑕的独角兽负责在云雾中拉抬这架花车。 太阴被这样的气氛搞得有些紧张,看了看羲上手中的嫁衣,半天才说了一句,“这套嫁衣不是我们之前在子时街定做的那一套?” 天机走过去将那套轻盈到几乎漂浮的纱衣抖开,带着些许钦羡道:“这一套是男方刚刚派人送来的,因为你的要和他的配套,而且这一套确实比之前那套好看,配你的凤冠也更完美,所以之前那套被我收起来了,你穿这套。” “哦。”太阴看了一眼她手中几乎要浮起来的艳红色纱衣,美轮美奂,透着一股人间梦华般的不真实感,确实完美的无话可说,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正穿的,“现在就要试吗?” 天机的耐性即将要耗光,“不然呢?”她把衣服递过去,恨铁不成钢的道:“不把你收拾出个模样,嫁过去不是要丢善见城的脸?” 太阴接过衣服,因为式样繁琐,她研究了半天才穿在了身上,羲上站在远处瞧了半晌,末了下结论,“衣服太美,倒衬得这发饰不怎么样了,你给她把头发收拾收拾。” 天机应了一声,将她的头发放下来略整理了一下便将装着凤冠的盒子端过来了。 打开,高高的花环璀璨夺目,满室生辉。 从款式到做工无疑都是极上乘的,血珊瑚雕刻的细小花骨穿插其中,画龙点睛。 戴上凤冠之后太阴便十分自觉的站在远处乖乖给人观摩,从头到脚一身的艳丽红色。 “啧啧,到时候妆容也不能拖后腿啊。”天机只让她戴在头上略试了试,便小心的收起来了,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扯下一颗珊瑚珠什么的,收拾完方问道:“需要先走个过场让她熟悉一下流程么?” 她问的是羲上。 羲上琢磨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流程是怎样,好像我们要去送亲,送完之后就可以回来了。” 太阴懵道:“那我呢?” 羲上道:“你当然是留在那里给人家做媳妇啊。” 太阴苦恼的看着他,“我是说我被送去那里之后的流程呢?” 羲上犯难的沉思了一会儿,道:“我们这里没有嫁娶过神,要不一切按照永夜之地那边的礼法办。” 天机好奇的问道:“那他们那边的流程是怎样的?也需要拜天地吗?” 羲上沉默了一下,提起笔道:“我写个信问问。” 太阴&天机,“……” 羲上写信的速度很快,对方的回信更快。 接到信鸟的回信匆匆浏览了一遍,羲上便摆摆手道:“信上说了流程简单,羌无到时候会带她,我们把人送到昼夜边境处就可以了。” 太阴有点慌。 时至今日,她终于感受到了迟到的压力和一种难言的紧张。 “去那边需要做什么吗?……” “我嫁过去后,还能回来住么……” “……” 天机安抚她,笑的意味深长,“放心,我去探过你夫君的底了,是个会疼妻子的好丈夫。” 太阴,“……” 三日的时间过的飞快。 因为善见城在极昼之地,分不出日夜,便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当五色鸟的长鸣划过善见城上空时,她已经被几位神女按在凳子上打理妆容了。 凤冠,嫁衣,婚鞋,从里到外都准备就绪。 太阴走出神殿时,城中喧嚣沸腾,五色鸟群在天空环绕,独角兽拉的花车已经停在云雾里,只待她踏上去。 送亲的队伍很长,她看见为首站着的贪狼和破军。 羲上忽然走了过来,往她怀里放了一只什么东西。 太阴伸手接过了,发现是一只可爱肥圆的小蛇鼠,它的脖子上还被人用红布扎了个蝴蝶结。 “出嫁是要带吉祥物的,你自己要带一只,男方还会送你一只。”羲上叮嘱道:“我不知道他会送你什么,不过这只蛇鼠跟了我很久了,总不会让你吃亏的。” 太阴忍不住撸了撸蛇鼠后背的毛,点头上了花车。 羲上对着队伍前的贪狼和破军道:“时辰差不多了,他们应该已经等着了,出发。” 太阴盖着薄如蝉翼的盖头坐进花车里,车外云雾缭绕,到了现在她依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花车在云层中快速的穿行着,独角兽的速度很快。 那些车外的雾气渗进来,被挡在了她的盖头外面,在她指尖消散了。 怀中的小蛇鼠忽然不安分的抬起了头,大眼瞪小眼的瞅着她,“你今天大婚,我送个礼物给你。” “你还给我准备了礼物?”太阴看着怀里的小东西,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蛇鼠嘿嘿笑了两声,“我叫小灰,这个是新婚礼物,也是见面礼。” 说罢,便从毛皮里扯出一串只剩下寥寥几颗的符珠递给她。 这是她死前都还一直攥在手心里的东西,她应该十分喜欢? 小灰想,幸好它给她留下来了,现在还能当成礼物送还给她。 太阴接过拿在手心里看的时候,脸色慢慢就不对了。 在扶桑树下做的梦几乎是瞬间便闯入她的脑海里。 那张人脸也愈发的清晰。 她摩挲着那几颗已经有些破损的珠子,眉心一阵阵发疼。 车外光线渐渐发暗,她听到了来自永夜之地庆贺的神乐之声。 已经快到极昼之地和极夜之地的边境处了。 因为速度过快,花车外传来呼呼的风声,她靠在车壁上,忽然又看见那个浑身是血,站姿笔直的颀长身影。 她抬起头,脸色雪白的看着他。 他就站在花车上,修长的手被人剃掉血肉,用白花花的手骨轻轻推开她,好似说了一句什么。 “别回头——” 然后他变成了冰冻的雕塑,惊雷落下时,化为无数碎片,湮灭在红莲业火中。 眼前的物景越来越模糊,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她眉心刺痛,他刚刚那一推并没有碰到她,她却似乎在那瞬间被推着穿透了这辆花车,身体也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像一只断了翅膀的蝴蝶一样向下界坠去。 掉下去的时候,她下意识伸手去抓花车上的枝藤,却发现手从那上面一穿而过。 好像碰不到神界的东西了。 神力在消散。 头顶传来小灰和送亲队伍的惊呼声。 然而她下坠的太快,从极昼的天空直接坠进了下界漫无边际的夜色里。 轻盈的艳红色嫁衣浮在空中好似绽开的羽翼,她眼神放空,半点力也使不上,眼看就要摔死在陆地之上。 手心紧攥的那几颗珠子忽然发出一道白色光芒,随后空中便多出了几个身穿白衣的符人将她托住了。 她好似磨灭了意识,一动也不动,直到它们像纸片人一样托着她落到地面。 永夜之地的夜空上绽满了绚丽的烟花,远处喧闹不堪,似乎所有人都在庆祝这场盛典。 谁能想到婚典的当事人已经从花车上坠落下来。 她双眼失焦的躺在地上,周围似乎是一片森林,月光清清冷冷的洒落在她的衣裙和眉眼,她的识海已经被这股忽然出现的记忆洪流给彻底冲乱了。 脑海是空白的,意识正在消散,有鞋子倾轧过枯枝落叶的微响由远及近,停在她的身边,一双手臂将她凌空抱起。 他的身上有她熟悉的香味——寐海浮沉香的味道。 树间遗落的月光洒在她妆容精致的脸上,她失焦的眼神触及他弧线完美的下巴,忽然开始凝聚起来,好似意识正在回转。 他低着头,发丝从他两侧滑落,遮住了她眼前的月光,艳丽的红色衣袍穿在他的身上有种别样的妖异风流,往日清冷无欲的形象完全被颠覆。 她望着他,嘴里喊出两个字,“苏幕……” 有烟火自他身后升起,她看见他的眼睛在那一瞬间被照亮了,眼底积郁的压抑也在那刻完全消散。 他似乎是笑了,眼睫在月光下投出一道剪影,“我来娶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放晚啦,这一章怎么写都没写出作者君想要的那种感觉,哎,可能明天正文会完结,然后开始放番外。。。。 ☆、大婚(二) 眉心疼痛未减半分, 意识也是乱的, 她的反应比平时慢了很多, 看见他眉眼之间晕染开的笑时整个人都恍惚了,伸手去摸他的脸, “原来是真的……”她喃喃, “你没死。” “我的命是你的。”他慢慢说了一句,低头, 缓缓凑近她, 似乎要让她记住他此时的模样,“只有你能拿走它。” 她只看了一眼,他的吻就落了下来, 然后耳边传来他细碎的缱绻低语, “如果有一天,你不想要了,我就让你拿走它。” 这个吻和梦里的一般无二,她忍不住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吻得更深,她在他怀里呜咽,忽然推开他, 声音极低的说了一句,“我难受……” 没有半分流连, 他立刻停下来,眼神沉郁的看她,“哪里?” 她的头像支撑不住似的向后仰去,拽住他衣袍的手也松了, “头好疼……” 逆轮回的反噬在于会不断放大那段会让她发疯的记忆,他知道那段记忆是什么,但他第一时间出现了,她想起那些事情的第一时间他就抱起了她,他相信她能撑过去。 她知道他还活着,并不是被人千刀万剐,死于冰火雷刑之下。 送亲的队伍很快找进了森林,破军和贪狼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便止步了,森林里亮起奇异的光,他们看到要找的女子连带着那一袭轻盈的嫁衣飘浮在半空,那些光从她身前那个男人的指尖流出,汇进了她的眉心。 “是他吗?羌无?”破军没见过羌无,通过他身上艳红色的妖异装束判断出了他的身份,“他接到了人,那我们……” “走,太阴的状况稳定了,别打扰人家好事……”贪狼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形势,当下拍了拍破军的肩道:“我们该去吃席了,顺便在这边多逛逛再上去……” 破军也是个很有眼力劲的神。 送亲队伍很快折返出去,连小灰也被人拎走了。 森林一时寂静,他抱着她坐在天阙池水的河岸边上,检查她还有没有受别的伤。 她的鞋子在空中掉落了一只,嫁衣的裙摆也被树枝划破了,凤冠也歪了,看起来有点狼狈。 不过还是最美的新娘。 他的护身符将她护的很好,她没有受别的伤。 吉时就快到了,她还是没醒,他沉默了一下,把她抱起来,召来云轿。 所有的仪式由他抱着她走完。 太阴醒的时候感觉有轻风拂在脸上。 睁开眼,脚下是一片大好河山,繁华的子时街和逶迤的无回城都在脚下,她正坐在一个飘浮在夜空上的轿子边上,腰上有一股力量稳稳圈着她,她似乎靠在一个人的身上。 视野中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天的烟花,然后是下方的城街,底下一片喧嚣热闹,很多人在空旷的地面放灯。 那些孔明灯升上来的时候,她看见了上面的字——恭祝两位神明百年好合。 她脸一红,下意识抬起头看他,却正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也不知道他那样看了她多久了,片刻,他移开目光淡淡问她,“头还疼吗?” “不疼了。”她摇摇头,似乎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她抓住他的手拿到眼前去看——五指修长如玉,虽然纤瘦,但却是血肉丰满的。 她眼眶微红,忍不住亲了亲他的掌心。 “阿柠,忘了那些事。”他把手抽回来,动作极轻的抬起她的下巴,神情专注的看着她,“那是我的劫,我已经过了。” 她挣开他的手上前拥住了他,头埋在他的肩窝里闷声啜泣,“苏幕,你那个时候疼不疼?” “我早就不疼了,疼的是你。”他把她按在轿厢里,拉过她的手按在他的左胸,神色晦暗不明,“你这样,我才疼,你明白吗?” 他的心已经回来了,就在她的掌下跳动。 她闭上眼,“我忘不了。” “如果你忘不了。”他凝视着她,眼神是一片夜雾般的深邃,“我就帮你忘了它。” 最初想让她记住,现在只想她能忘了它。 疲倦渐渐涌了上来,虽然头不再疼了,但她却意外的困乏,几乎睁不开眼,眼前的景致慢慢模糊起来,她再次靠在他的身上睡着了。 这次做了一个甜甜的梦。 她梦见他们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那里山水秀丽,昼夜交替,他坐在院中的桃花树下抚琴,她就坐在树下听。风把桃花一瓣瓣带下来,落进了他们的酒盏,他望着她说,“阿柠,到你了。” 琴被转到她的手中,她又推回去,“我还要听。” 他只是笑,十指按在弦上,琴音流淌。 她慢饮浅酌,目光迷离。 …… 这个梦做得太美,导致她醒的时候都还没有从梦境中走出来。 她不知道这是一场为了救她出记忆深渊的深度催眠。 窗外有天光透进来,早晨了。 她意识朦胧,手边披散着一个人的发丝,又滑又亮,他正面对着她躺着,双目微合,似乎还在睡。 两人十指交握,薄薄的锦被滑落腰际,她不敢动,生怕一动他就会醒。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很疲惫,但睡颜安宁,沉静,还有一种戾气散去后的柔和。 她看着就发起了呆,为什么会有男人拥有这样一幅容貌,苍白又艳丽,清冷又妖异,处处都是矛盾体。 这样一张风华无二的脸,若是冷面微笑起来,谁能逃得出他的手心。 她忍不住靠近他一点点,两人发丝相缠,难解难分。 “叶柠。”他在她靠近那一刻出声,却并没有睁眼,也不知道醒了多久了,“你在看什么?” “你什么时候醒的?”她似乎被吓了一跳,睡意消散了一些,半天才讷讷道:“我在看你,你这张脸实在太伤女孩子的自尊了。” 他睁眼笑了,“是吗?” 她点头。 他又问,“喜欢这张脸吗?” 她犹豫了一下,再次点头。 他伸出手,忽然扶住她的下巴,低声说,“可以让你碰。” 她睁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翻身压了上来,问她,“休息好了吗?” “我……” 他的长发松松散散的披落在身上,窗外的日光洒在他的发上反射出不真实的光,“昨天是我们的新婚夜,我们还什么都没做。” 她的脸红起来,“可现在……是白天啊。” 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令人羞耻的成语——白日-宣-淫。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似笑非笑,“看来我们心意相通,你知道我想做的是什么。” “……” 并不是她不纯洁,是他的姿势已经很明显了好吗? 他的手很凉,苍白,单手解她衣衫时动作比他弹琴时还要灵活,轻快。 她偏过头看着窗子,身上的嫁衣就像红色的初雪,在她眼前纷纷落落,她的视线遥远而模糊。 他一手将她拉起,抱着她坐在他的身上,扭正她的脸强迫她看着他。 “白天不习惯?”窗外的天色在他拂袖之间起了变化,“那就晚上做。” 她看着窗外突然黑下来的天,反应不及。 唇角蓦地一痛,他的吻压下来,夜色的掩护下,她看到他身上的衣衫也被他扯得松松垮垮,一侧肩头半露。 她很快目眩,呼吸也乱了。 他埋首于她的胸前,微凉的指尖抚过她的腰线,她似乎颤抖了一下,他转而吻她的锁骨,耳鬓厮磨,呼吸交缠间扯下她的亵裤,一指探入,她颤抖的更加厉害。 他忍不住停下来,在黑夜中看她。 指尖动作深入,加剧,她咬上他的肩头,指甲陷入他的血肉,嘴里闷闷传来轻哼声,她感觉自己的欲-望在他的手里被勾出,绽开,最后顺着他的指尖流落出来。 她羞耻的将头搭在他的肩上,难堪的闭上眼,轻轻喘-息。 “舒服吗?”他灼烫的吐息落在她的耳廓,抽出手,握住她的腰线,声音里有种压抑的性感,“到我了。” 她被抵在床榻上,他壁垒分明的胸膛紧紧压着她。 窄小的甬道被残忍的撑开,他身下的动作凶,狠,每一次抽离后是更深的进入,次次撞在她最敏感的位置。 她意识迷乱,模模糊糊的去看他的脸,透过他的表情看到了四个字——人间极乐。 缠绵多时,终于结束。 他慢条斯理的退出。 空中灼烫的温度渐渐冷却,他低下头仔细为她穿衣服。 她的意识还是很模糊,看着他艳丽惑人,情潮晕染的眉眼,下意识道,“你以前……是不是和别的姑娘也做过这样的事情?” 他指尖一顿,听出她话里深意,“你觉得我很有经验?” 作者有话要说: flag又倒了。。还得一章结束,这两天审计来公司查账了,不敢摸鱼,,作者君要小心翼翼的更新了。。。 ☆、终章 她没有说话, 他做这事明显熟稔的很了, 每一分都把握的极好, 他完全掌控她,她丝毫招架不住, 溃不成军。 何止很有经验, 她想,简直就是个中翘楚。 “你一定要清楚一些事情。”见她沉默下来, 眉间似笼了远山的雾,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她枕边两侧,表情看起来清心寡欲, “我在很多方面天赋异禀, 包括床榻上。” 她偏过头去,没有看他,耳尖再次泛红,“……哦。” 他唇角起了轻忽的笑意,似乎还夹杂了一些其他意味,“如果我有过别的女人——”他停顿了一下, 几不可见的皱眉,“你会觉得我脏吗?” 她抬眼看他, 低声说,“你去过青楼,我知道的……” “我确实是五月坊的常客。”他帮她把衣服穿好,低垂着眼帘笑了, “不过你放心,没人碰过我。” 她静默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拽住他的袖子坐起来,语气里一颗八卦之心再也遮掩不住,“千万年来都没有过?” “千万年——”他正要回答,听到这个数字后却似乎想起什么,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眼神凉薄,“听说我的婚书送去后,你抱怨我年纪大,是么?” “头又疼了……”她眼皮略跳的闭上眼,揉着额心再次躺下了。 被子被人一把掀开,她被人抱起来,“不许装,回答我。” “……” 强行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 大概是被他折腾的太狠,她竟然真的就在他臂弯里睡过去了。 苏幕,“……” …… 窗外一直是黑夜,也不知道就这样睡了多久,她醒的时候睁眼就看到了他清冷淡漠的眉眼。 她还是在他怀里。 怕他还在生气,她忍不住伸手穿过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相缠,思索怎么才能让他消气,“之前在那个小木屋的时候都是你煮饭给我吃,我这一世厨艺练的很好,你要不要尝尝?” 他看着她不说话,既没同意也没反对。 她觉得有戏,从他的怀里挣出来,去了厨房。 想了半天不知道该做什么,忽然,一个画面闯入脑海,她有了主意。 …… 一个时辰后,苏幕看着桌子上的一碗清粥,还有一盘红薯,嗤的一声笑了。 他慢条斯理的把它们全部吃完,然后才看着她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喜欢吃这些东西?” 叶柠睁大眼瞧着他,“你亲口说过喜欢的。” 他轻轻放下筷子,淡淡道:“叶柠,我很挑的。” 她难以置信的在他对面坐下来,“那你当初为什么……” “你难道就一点看不出来——”他轻描淡写的说,“我当时是在照顾你那一点可怜的面子吗?” “……” 窗外已是天光大亮,她一脸颓丧的用手支着脑袋在桌前坐着,大概是他的神情太过沮丧,他一把拉起她,“做些别的给我。” “你喜欢什么?”她立刻恢复了些精神,跟在他的后面往外走。 “鱼。” 确实很挑,他说的这个鱼并不是一般的鱼,乃是天池之上的冰山鳕鱼,几百年才长拇指那般大,一只手掌那般大的鱼大约要生长上千年。 叶柠只略想一下便觉得吃这鱼是一件十分作孽的事情。 现下这鱼踪迹难觅,他当然不会带着她去现抓,子时街黑市上每过段时间会有这种鱼出现,现在去完全就是去碰运气。 出了房门她才发现屋外是一片绿茫茫的苍野,屋前有溪流蜿蜒而过,天上云雾低低的落下来,完全就是个仙境。 放眼望去,方圆百里渺无人迹,似乎他们住的这间屋子是这世界唯一有人烟的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她问。 “我的三千小世界之一。”他走在前面,停下来回头看她,“也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叶柠诧异的看他,“你的意思是,你有三千个家?之前那个竹林里的小木屋也是?” 他牵起她的手,淡淡道:“善见城的扶桑树中也有三千世界,不过那里面装的是芸芸众生。” 叶柠皱眉道:“那这里,只有你一个吗?” “最初只有我一个。”他似乎笑了一下,“不过三千年前,有个落难的小姑娘不小心闯了进来,之后就是两个人了。” …… 走在子时街上时,她还在想他说的那句话。 长街尽头就是新的无回城,这里的人们都说他们的君主羌无和他的王后太阴就住在城中最高的第十殿上。 她想,难道这里的人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神,也没人知道他到底住在哪吗? 他根本不住在高高的第十殿上啊。 手里抱着一个青花瓷的小鱼缸,她胡思乱想着,鱼缸里面装的就是他从黑市投掷千金买回来的冰山鳕鱼。 鱼要养三天才能吃,他去买鱼食了,她只好在原地等他。 天色阴沉,她想事情太入迷,因此浑然不觉。 忽然一道闪电割裂长空,紧接着便是一声又一声惊雷落下。 思绪陡然被打乱了。 她的呼吸莫名急促起来,手中的鱼缸也“卡啦——”一声摔碎在了地上。 思绪仿佛回到了当初的极域。 天雷来了吗? “苏幕——” 他赶回来的时候就见她在人群中疯狂找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得他心里发疼。 “怎么了?”他从她身后拥住她,轻声问。 她的力气大到吓人,挣开他的双臂将他按到一个屋檐下的小角落里,双手挡在他四周,嘴唇发白道:“我们……我们先避一避好不好。” 他的眼神暗下来。 她从来没有怕过打雷,雷雨交加的夜晚,她甚至还敢夜探太子的东麟阁,那个时候,她分明还是不怕打雷的。 可现在却瑟瑟发抖的张开胳膊护着他,他怎么会不明白她在怕什么。 他们就这样缩在屋檐下,她在外,他在里。 大雨很快哗啦啦落下了地面,他伸出手去一把将她扯进来,翻身将她抵在墙上。 屋檐很窄,两人身体贴合,毫无缝隙。 她挣扎了一下,想让他躲在里面,谁知在他身下她半点力也使不上,刚一抬头,他的吻就压了下来。 简直就像为了夺走她的注意力一样,他吻的缠绵又深入,唇舌交缠,呼吸瞬间就乱了。 她渐渐意识模糊。 他吻的时间很久,非常久。 天上的雷鸣持续了多久,他就吻了多久。 路边一个小女孩被淋湿了衣衫,迈着两条小短腿湿哒哒的朝着狭窄的屋檐下跑过来时,见到这两人如此行径惊呆了眼。 “哥哥姐姐,你们在做什么?” 叶柠的意识被拉回,眼角的余光瞥到不远处的小萝莉时,推了推他,“别了……还有小朋友在这里。” 他将她的手按到她的头顶,吻落在她的耳后,“夜色这么黑,她看不见。” 谁料那个脆生生的声音在脚下惊雷一般再现,“我看得见!” 叶柠&苏幕,“……” 雨势依旧很大,但雷声已经消失了,他终于松开她,轻轻瞥了一眼脚下的小女孩,忽然诧异道:“天生异瞳?” 女孩点头,“你是羌无大人吗?我看到你的神印了,哇——那些庙里面的神像和你一比简直太丑了!我差点就以为羌无大人是个丑八怪。” 看苏幕的表情似乎颇为受用,“小孩子这么晚了就该回家去,知道了吗?” 女孩重重点头,“我知道。” 说罢便趁着雨势减小跑出去了。 叶柠想起刚刚的场景,虽然下雨天凉,但还是感觉空气都是灼烫的。 他走过来牵住她,两人默不作声的往回走。 鱼早就不知道丢在哪了,他也不问,仿佛想吃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般。 …… 几日后,子时街的街头出现一位手握纸笔的小女孩。 她看着虽小,画的丹青却已是千金难求。 这一日,她画的是两个人。 桌案前排了无数来求画的人,小女孩却说,“这幅画我不卖,因为这是给神明画的画像。” 人们不信,“你见过羌无大人和他的王后了?” 女孩指了指自己的右眼,“我看到他们的神印了。” 人群哑然。 再看她画中那两个风姿卓然,交缠在一起的身影时已然信了九分。 数月后。 子时街的各个神庙中,羌无的神像开始被重塑,与此同时,它身边还多了一个女神像。 叶柠无聊时带着苏幕过来看,惊讶的发现那小女孩画的居然如此传神。 “好厉害。”她惊叹。 苏幕看着她的神像,点头,“确实很厉害。” 两座神像依偎在一起,难舍难分。 叶柠的右手掌心忽然一阵温热,她抬起手看了一眼,上面一圈暗红色的漂亮图腾正闪闪发光。 “这是什么?”她问。 看起来很奇怪,却不像是什么邪恶的东西。 “永夜之地最高等级的神祝婚誓。”他摊开自己的左手,上面是一个一模一样闪闪发光的漂亮图腾。 最高等级的婚誓,某种意义上来说,会赋予他们同生共死的权利,生则同生,死则同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永夜之地很少有人敢立这样的婚誓。 叶柠那日昏睡过去了,这个仪式是由他代替她完成的,她有些后悔,“誓言是什么?” 他的左手覆在她右手之上,“我是你的,你是我的,始于今日,至死不渝。”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对不起啦,最后一章写完总觉得尬尬的,改了好几遍了,两点了我也想早点睡,不过最后一章怎么的也要完美收官啊,有一点不满意都还是要改改改~让你们久等啦,今天评论区发红包~等更的这几个小天使都是大红包哦~算是作者君的道歉啦~正文完了,番外可能要晚几天放上来,因为申请了完结榜,要先改成完结状态才可以,完结状态下是不能添加新章节的,,不过我没在十二点前放上来,估计榜也没了。。。心塞。。明天去给员工们发工资,估计一天都很忙,晚上回来给你们发红包,太晚了,作者君也睡啦。。嗷嗷嗷,好气啊啊啊啊。。为毛我速度这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