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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远远看见自己家的轮廓后,陆医生赶紧在脑子里挑了一个最合理的。 就说村长半夜过来和自己商量事! 反正事情也是真的,苏槐也怀疑不到哪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微微修一下错字 今天发烧了还长更,作者表示真是很厉害了 ☆、第 52 章 笼子里的公鸡早早地打鸣,树上则不时地传来几声悦耳的鸟叫。 新的一天正要开始, 而这时, 烧了半夜的大火, 才刚刚被村里人扑灭。 刚才村长气急败坏地吼了余姐一顿, 然后赶紧让外面的人进去救人。 但火势这么大,加上陈芬玉又不是什么他们的谁,没几个人敢冒险。 都在犹犹豫豫,推推搡搡的。 村长放下狠话,要是陈芬玉死了,他们就等着坐牢! 这个年头,坐牢可不是一件小事, 说重一点, 恐怕比杀头还要能威胁人。 即使再凶恶的人, 听到这两个字也不由得怵得慌。 好不容易把火势降了下来后,终于有人愿意冲进去。 娇小的人影被别人抱出了火场。 村长微微松了口气。 如果人真出意外死了,那他也实在没有办法了。 但留一个全尸,说不定陈家人不会查那么深, 到时再解释一遍, 可能就没什么事了。 可要是连人型都没了,到时就难说了。 运气这种东西就是这么怪。 陈芬玉呆的地方十分特殊,火不是烧不到,只是要过去花的时间较久。 到最后,人是完整救出来了。 但救出来的人不是身怀有孕的陈芬玉,而是被陆医生捧着手心的病弱苏槐。 所有人都没预料到会是出现这种意外。 苏槐的脸蛋全是落下的灰尘, 但仍可以看出红扑扑,似乎是被火的余热映的。 ……就像一个活人一样。 试探的人猛地把手从她的鼻尖移开,脸一片青一片白,觉得晦气得很。 “没气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骇,尤其是余姐,脸色更是被吓得白了起来。 “怎么回事,苏槐怎么在这?” “我怎么知道这是怎么谁搞的?陈老师是妖怪吗?” “人怎么弄错了!?苏槐怎么进去的?” “这孩子平时那么乖巧,谁做的?”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问来问去,但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村长受到惊吓最大,冷汗已经从他额头上滴下来。 陆时辉刚刚才跑过来,跟他说了一通大道理。 简而言之就是陈芬玉不能死。 如果她死了,那村子里未来的出路就相当于断了一半。 村长心里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被他这么一说,心变得更加动摇。 正是因为这个,他才愿意过来。 可转眼之间,在这房子里呆着的人,却变成了苏槐?! 苏槐的死活村长不怎么关心,他想的是另一件事。 “该怎么跟陆医生解释?”村长喃道。 在场的人听见这句话后,诡异的沉默下来。 陈芬玉的下落成迷不可知,现下无辜的苏槐又突然离世…… 良久,有人开口,提了一个建议。 …… 晨光熹微,天色未明,看不清远处。 陆时辉因为赶着回家,抄近路走了小道。 露水正浓,他的衣服不可避免地碰触到,湿了一片。 陆时辉谨慎地把衣服先脱下,然后随意丢在洗衣盘里。 屋子里面被淡淡的曦光微微照亮,但也只能让人看清家具的大概轮廓。 有没有人出去过,又有没有人回来过,一点也看不出来。 而有些人再也回不来,屋子也根本不知道。 陆时辉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看了一眼被子后又把门关上。 窗户被紧紧关着,比大厅要暗的房间里看不出任何异样。 苏槐不在里面,陆时辉也没看出来。 他刚从外面回来,一身臭汗不说,万一把苏槐吵醒,被她察觉了什么,她又该想七想八了。 陆时辉转身出去,他想还是先给苏槐做好早饭。 院子旁边种着现成的青菜,肉没来得及买,昨天的又已经馊了,中午再出去一趟买回来就行。 他在厨房里加着柴火,几个炤头都生起火来。 边煮饭边煮菜,外加把砂锅热好,陆时辉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完全顾得来。 他可不想苏槐因为这些小事情伤筋动骨,劳心废神。 所有的饭菜都摆上桌后,陆时辉这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苏槐虽然睡得多,但她不是贪睡的人,怎么现在还没起? 难道又生病了。 陆时辉心突然一缩,大步走进房间。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苏槐不在床上的事实。 苏槐跑哪了?! 陆时辉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窒息的感觉扼住呼吸。 倘若这是一个普通的清晨,陆时辉或许不会害怕到这种程度。 因为苏槐可能起得早,然后自作主张又去做洗衣服之类的事,这又不是没发生过。 但明明昨天他才跟苏槐强调,这几天不要出去,再加上陈芬玉的事,容不得陆时辉不多想。 浅色的被罩上面有一些已经干涸的血迹,更是把他吓得七魂掉了五魄。 陆时辉顾不得吃口饭,他跌跌撞撞地跑出家门。 又因为车已经被陈芬玉骑走了,陆时辉只能用双腿往前跑。 苏槐不在家里,那她最有可能就是去了关人的房子。 那些药为什么没用?苏槐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在的?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平白无故的预感说不出所以然,可却让陆时辉彻底慌了神。 因为跑得急了,陆医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脚步踉跄一下,差点绊倒在地。 路上有人陆陆续续回来,见陆时辉这样,他们神色都有些怪异。 随后陆时辉就被他们给拦下了。 “陆医生?”有人开口,“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急成这个样子?” 陆时辉的手颤抖不已,不想跟他们说一句话,绕过他们就往前跑。 苏槐会不会又误会他? “陆医生,要你是想去去陈老师那里的话,我觉得还是不用了。”村人在后面叫住他,“陈老师不知道被哪个天杀的放了,昨天晚上突然起火,找人进去一看,毛都没有。” 他这句话没把陆时辉拦住,因为陆时辉已经跑远了。 在这的几人互相看了对方几眼,随后又立马移开了视线。 大家已经商量好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反正陈老师已经跑了,肯定不会再回来,没人跟陆医生说,那他就什么都不会知道。 当陆时辉赶到烧黑的屋子前时,这里还剩村长和其余的几个人。 村长见他来了,二话不说,狠狠把他骂了一顿。 “陈老师自己跑了也就算了,还不忘放把火,亏我还听你的话赶过来救人,结果救的是什么?是浓浓大火!” 陆时辉不理会村长莫名咄咄逼人的语气,焦急地问了一句:“苏槐在这吗?” “她在这做什么?”村长把他给轰走。 陆时辉一脸茫然无措。 明明没有眼泪,却莫名让人觉得他要哭了一样。 “你还不如现在回去,说不定人已经在家里了。”村长表情奇怪,仿佛真的在劝他,“别在这种晦气的地方呆着。” “苏槐没在这里吗?”他问。 陆时辉隐隐约约地觉得苏槐就在这里,可他在环顾四周,却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看见。 “真的不在吗?”他不死心,又问。 村长说道:“走走走,别在这溜达,我女儿我还不知道吗?我要处理事情,快走。” 陆时辉心里就像空了一样,脑子里的所有的思想被凝固成一块硬石,转动起来如同上锈的机器,十分困难。 “她在这的啊。”陆时辉垂下头,眼中的无措被遮住,声音低微难辨:“她应该来这了啊……” 旁边的一个大婶看不下去了,于心不忍的她安慰道:“陆医生,你要不还是先回去,村长说得对,万一人回去了呢?” 即使他们都知道自己说的是假的。 可陆时辉信了。 他沉默地应了声,随后又开始往回跑,脚底如生了风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陆时辉回头望了一眼这间房子。 他忽然觉得自己离某种东西越来越远,心脏像被掏空似的,难受得快要了他半条命。 …… 陆时辉回到家,看到的不是苏槐,而是中途想起了重要事情后,又折回来的陈芬玉。 她小心地躲在房子里,见陆时辉回来才出来。 这时候看见她,陆时辉应该或惊讶或小怒地问一句“你怎么回来了”,但他没有。 陆时辉觉得全身都加了重铅,连再往前迈一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让他摆出别的表情。 苏槐还是不在家里。 “陆医生苏槐回来了吗?”陈芬玉上前几步,连忙问道。 陆时辉没有理她,或者说是真的不想说话。 陈芬玉有些慌张,“昨天晚上苏槐来救我……” “什么?!”陆时辉的眼睛倏地盯着她。 这是一个温度适宜的天气,可陈芬玉觉得自己的后背起了刺骨的寒风。 “她突然咳嗽起来,就让我先走了,我我我对不起她……我晚上太怕了,忘了跟你说……” 她的话还没说完,陆时辉就觉得眼前一黑,全身脱力,站也站不住,后退几步,手撑在旁边的桌上。 村边的屋子起火,村长和村人奇怪的神情,陈芬玉给他的解释…… 种种的一切加起来,如果陆时辉再猜不到,那他就真是一个傻子了。 苏槐……出事了! 不可能的。 陆时辉眉眼都有些疯狂起来。 他上前紧紧攥住陈芬玉的肩膀,陈芬玉疼得表情都变了,可陆时辉却没有半点对苏槐的怜香惜玉。 “你给我说清楚!” “陆医生我已经说了。”陈芬玉自知理亏,不敢叫疼,“苏槐是不是还在房子里?那你快点去救她!要不然来不及了。” 陆时辉后退几步,面如死灰,跌坐到地上,再没有力气爬起来。 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 他刚从那边回来,可他没有看见苏槐……也没有人跟他说在里面发现了苏槐。 大脑嗡嗡作响,陆时辉头疼欲裂。 他要去找苏槐,从天堂落至深渊的心脏告诉他,他应该去找苏槐。 苏槐还没傻到为别人送命,她可能只是藏起来不想见他。 可是村里面那帮人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要对他露出那种表情? 陈芬玉的孩子不是他的,凭什么都在怀疑他? “陆医生你没事?”陈芬玉看着陆时辉的表情,心中十分害怕。 “你那时候跟苏槐说了什么?”陆时辉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陈芬玉一愣,半晌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我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 他低着头:“陈芬玉,你都要走了,还跟我说什么谎?” “我没骗你。”陈芬玉反驳,“你快去找苏槐。” “我会去找她的。”陆时辉说,“陈老师你要去吗?” “我现在不可以露面。”她皱眉,“我得先走了,否则夜长梦多,我回不去,到时你要回城也难了。” “好的陈老师,那你能最后告诉我一下,你到底跟苏槐说了什么吗?”陆时辉一改刚才的咄咄逼人,可声音还是很奇怪。 “就逛街……”陈芬玉不明白陆时辉怎么还不去找苏槐,“陆医生想知道什么?” “你不说也行,对了,是不是因为想和村里人见一面?” 陆时辉这是在威胁了。 陈芬玉沉默一会儿说道,“……提了几句离婚的事,但我立即又把话收回来了。” 陆时辉的身体僵了一下,他呢喃似的重复了一遍,“离婚……吗?” “苏槐她配不上你,所以我……”陈芬玉说道,“但我真的向苏槐道歉了。” 陆时辉扶着旁边的东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脸上的表情让人觉得恐怖。 陈芬玉不动声色地远离他几步。 但她的速度比不上陆时辉,尤其还是理智全失的陆时辉。 当她的头撞击到硬邦邦石墙的时候,陈芬玉心中完全没有想到,陆时辉会做出这种事。 “陈老师,苏槐都把你救出来了,你难道就不能发发好心,去找一下我家苏槐吗?” 昏过去的那一刻,陈芬玉听见陆时辉这么对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 接受意见,先把医生世界全弄完,晚上应该还有一更,谢谢支持 ☆、第 53 章 鲜红的血从陈芬玉头上流了下来,慢慢浸湿了她身下的土地。 她的眼睛紧紧地闭着, 面容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有些苍白。 天色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阳光照进院子里, 添了几分暖色。 可陆时辉的的心却从来没有一刻凉成现在这个样子, 眼睛里空荡荡地没有色彩,身上犹如冷嗖嗖的阴风吹过,让他止不住的发起抖来。 怎么回事?陆时辉睁着眼睛想,为什么今天这么冷? 是要下雨了吗? 陆时辉慢慢蹲下来,看着地上的血迹发呆。 下雨之后地上的血迹会不会就直接冲干净了,苏槐回来之后,是不是也看不见, 也不会怕他? 嘈杂的思绪全都堵在脑子里, 宣泄不出的沉闷挤在胸口, 如同千斤重的身体让陆时辉有了片刻的失神。 他为什么要呆在这里,他应该去找苏槐的。 “太鲁莽了。”他喃喃自语,“要是苏槐没出事怎么办?” 陆时辉嘴上这么说,但他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 他眼睁睁地看着陈芬玉头上的血不断地往外涌。 眼中的茫然太过无措, 让人有些看不下去。 苏槐在哪里吗?是在那个地方吗? 她为什么要去救人? 傻子吗? 倘若陆时辉知道苏槐是因为他而过去的,他恐怕会恨不得把自己碎尸万段。 正如陈芬玉震惊于陆时辉所做的事一样,没有谁能把他现在这幅模样与以前联系起来。 陆医生即使再狼狈,浑身的气质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就像是读书人与其他人最本质的区别,由内而发的那份儒静是完全不同。 他大概是心里有一种高傲,不愿得到别人的同情, 也不想诉说自己内心的苦楚。 渐渐地,性格就慢慢变了个样。 陆时辉不敢让苏槐发现,所以他从不在苏槐面前露出太多表情。 可他现在这样子,也让人想不到半点原来的模样。 反倒有点像是路边被抛弃的小狗一样,落魄得有些可怜。 很可惜,这幅样子,苏槐永远看不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陆时辉看见陈芬玉头上的鲜血已经开始凝结起来后,他才慢慢站起来。 或许是蹲着的时间太长了,陆时辉一站起来就往后退了几步。 双腿麻的就像失去了知觉,他快要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不行啊,他要去找苏槐,怎么可以用这幅奇怪的样子去见她。 陆时辉抬起微颤的手,整理了一下才换上不久的衣服。 “陈老师,你说。”他自言自语,“要是苏槐回来看不到我,她会不会也出去找我?” 陈芬玉不可能回他。 陆时辉声音变得小起来,他嘴里说着别人听不清的话。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和别人交谈。 只是一会儿,陆时辉的表情变得有些拘谨礼貌起来,“所以她要是回来了,请你陪陪她,让她不要走,我要和她一起。” 他看着院子的门口,似乎能透过深深地眺望来看见远处被烧毁的屋子。 “万一她不回来了,那我去找她总行了。” 陆时辉的脚步缓慢,说句逗人的话,恐怕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要比他走得快。 大概是心中已经确定了某种可能得存在,他连这间屋子都不想离开,仿佛只要他留在这里,苏槐下一秒就会从外面走进来。 假的,他还没看见尸体,肯定是假的。 从院子里面到院门口外面,不过短短的几米距离,可陆时辉扶着院子大门时,却觉得自己花了接近一生的时间。 屋子的饭菜早已经凉透了。 陆时辉觉得自己真奇怪,他为什么会恶毒地认为苏槐出事了? 陈芬玉说苏槐去救她,可救她的人就一定是苏槐吗? 万一是李福儿呢?万一陈芬玉那时已经被事情吓得失去了神智而认错了人呢? 苏槐那时还喝着药好好地呆在屋子里睡觉,怎么可能会做出送命的蠢事? 村里人的奇怪又不是一次两次,他怎么就笃定他们的怪异是因为苏槐? 她再怎么说也是村长的女儿,如果她真出了事,村长怎么可能是那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陆时辉神情恍惚地抬脚,打算跨过石门槛,未料这平时跨过无数次的东西,竟然没留半分情面地将他绊倒在地。 陆时辉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白色的衣服全沾上了暗黄色的泥土。 手掌心被尖锐的石头磨破了皮,血痕长长的一道,看起来骇人极了。 陆时辉呆呆地坐在地上,愣怔了半天,随后嚎啕大哭起来。 悲切的声音在院子周围响起,没有人听见。 陆时辉看着手上的伤口,似乎第一次尝到了五指连心的感觉。 疼。 ……真的疼死了。 …… 陆时辉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虽然在对人表达方面有些欠缺,但其他方面确实无法诟病。 苏槐是否还活着,结果显而易见。 她不会因为生闷气就躲起来让人担心,她的性格就代表她不敢那么做。 她从小就很乖巧,很受叔叔婶婶的宠爱,但村长对她倒没有多大感情。 毕竟真正算起来,苏槐只是别人放在他们家里的孩子。 未婚先孕这种东西,没有人会像陈芬玉那么看得开。 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没人答应某件事,只能说明给的钱还不够。 苏槐从小到大,是真的没干过什么农活。 因为她生母会寄钱过来,一大笔钱。 就像一场交易一样,村长一家替人养孩子,而她生母则是给钱让人养孩子。 就是这么简单。 苏槐虽然能隐隐约约察觉出不对劲,但她不会想那么多。 要知道在那种时候,别的不说,单是女孩这个性别,对很多人来说就已经是原罪。 而一个病弱得随时会夭折的女婴,没有被丢在野外被狼吃了,这已经算不正常。 更何况她还平平安安地生长在落后的山村,甚至还没有做过普通的家务活,这放在任何一家都不可想象。 在乡村里面,有这种特殊待遇的人里,十个有八个是熊孩子,而苏槐这软弱的脾气就显得很怪了。 大概是她自小敏感,所以不敢随意放肆自己。 这笔钱从苏槐到这开始,持续寄过来很久,但苏槐嫁人后,这笔钱就断了。 她生母大概觉得陆时辉可托付,苏槐这孩子的以后就不用她操心了。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陆时辉在大门口哭了半晌,眼睛通红,心中却升起了滔天的恶意。 他不敢直接向人询问他们把苏槐放哪了,他怕他们会对苏槐的尸体做出难以预料的事。 可当他旁敲侧击,发现苏槐的身体被丢下山崖后,陆时辉彻底疯了。 这天晚上,有人中途起夜,看见半路走在路上的陆时辉,打了声招呼。 陆时辉变了许多。 他的头发有些乱糟糟,胡子有些拉碴,身形有些消瘦,和平时的干净健壮不太一样。 真是奇怪,那个人心想。 陆时辉家里情况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洗衣做饭他全包了,苏槐几乎就是个摆设。 怎么苏槐不在了,这陆医生反倒更加变得邋遢了? “还在找苏槐吗?”他说,“别太担心,说不定人和陈芬玉一样去城里玩了。” 陆时辉的眼眸深黑,盯着这个人,在他察觉到奇怪之前应了声嗯,随后握紧手中的东西,大步离开。 他不担心苏槐,一点都不担心。 他也不介意这帮人对苏槐做的事……只要他们把命都赔给苏槐。 陆时辉顽劣过,打斗过,但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狠心。 当陆时辉把配置好的药都倒进去时,他的手没有一点颤抖。 表情没什么变化,连心脏都没有跳快几分。 即使他知道这是村里人每天都要来打水的水井。 他躺在床上,脸埋进没有温度的被子里,仿佛这样就可以感觉到苏槐的存在一样。 ……他找不到苏槐。 陆时辉冒着危险下山崖那么多次,没有找到她。 他什么都没看见。 寂静的深夜里,陆时辉突然觉得十分难受。 心就像被人生生挖空了一样,疼得他没有一丝倦意。 苏槐以前也是这样吗? 可她为什么不跟自己说,陆时辉的手紧紧攥着被子。 黑暗吞噬掉一切,同时也把绝望痛苦释放出来。 陆时辉忍受不了苏槐不在自己身边,他觉得自己真的要崩溃了。 每天晚上回来能看见她的睡颜,早上起床能不经意触碰她的脸颊。 那段隐秘的时光成了虚影,而陆时辉找不到任何可以替代的东西。 他伸手,从旁边拿起一盒药。 不要紧,他去陪苏槐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笔下的调调,不喜欢的千万不要买勉强!! 关于下一篇文,计划死两个人,想看的慎重 ☆、第 54 章 天是微微露着曙光,浅淡的光色射入精致的房屋。 苏槐缓缓睁开眼, 她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 不由得揉了揉额头。 淡色的帐幔质地轻薄, 光滑华美;如同剔透水珠般的珠帘垂至地下, 不长不短,整整齐齐;地上铺满缃黄色的地毯,所见之处皆是古朴雅致。 可以看得出来,布置这间屋子的人,必定是下了不少心思。 相爷唯一的嫡亲妹妹,没人敢懈怠。 可苏槐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嫡亲的兄长倒算不上,最多也就是远亲过继来的, 可能连亲都沾不到的表哥。 因为偌大的苏家, 就她一个嫡大小姐。 母亲体弱, 父亲不愿纳妾,无奈之下只能从旁支找一个男孩子。 为了给他抬身份,对外给他编个流落在外的嫡子身世。 苏槐对这位兄长也是素来尊敬,倒没因为身份低看过他, 不过因为某些事, 两个人的关系就逐渐淡了。 系统跳到一个白玉青花瓷盘上,神情恹恹地打个哈欠。 “送你回来了。”它说道。 软丝云绸上的人慢慢坐起来,仿佛早就知道这件事一般,她轻挑蛾眉道:“柳易闻真醒了?” “醒了。”系统懒洋洋地伸长身体,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它揶揄道:“假不了, 你积分已经够了,不过你以后要自求多福了,最美好的祝福都给你。” “那我还不如直接再死一次。”苏槐摊手说。 系统给了她一记白眼,也不理苏槐的玩笑,直接跟她汇报上一个世界的后续。 “陆时辉救了陈芬玉之后赶回家,因为疏忽没发现宿主消失……” 苏槐抬手掀开这层帐帷,望了一眼外面,轻声说道:“待会再说,有人来了。” 系统闻言,立即闭嘴。 果不其然,只是一会儿,镂刻着翻云双纹的门上就映出了一个人影,小小的人影之后,有一个高大的身影。 小丫鬟清脆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大小姐,相爷过来了。” “这这么早就过来找你,明摆着想要折磨人。” 系统心里觉得苏槐这老哥还真狠,同时它也暗暗地佩服苏槐。 要它是苏槐,每天被人这么早吵起来,说不定几百年前就暴走了。 太阳晒屁股也不想起的系统心戚戚,越想越恐怖,最后干脆直接转身,回到系统空间。 苏槐看着刚才还兴致勃勃的系统跑走,一脸莫名其妙。 但她倒没有忘记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她有礼地朝外说道:“我今天有些累,还困得很,让兄长先回去。” 苏槐这明显是避嫌的托辞。 然而外面的人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随后对旁边的丫鬟说了句下去,自己伸手把门推开。 苏槐脸上没有任何讶然,心中平静得如同静水微澜,掀不起半点涟漪,她放下指尖的帐幔。 脚步声慢慢变大,苏槐觑了一眼外面,回想自己以前是怎么做的。 苏惜旭大她三岁,平日里就对苏槐极为照顾。 自她父亲死后,他更是事无巨细,几乎把苏槐的所有事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简直比她的贴身丫鬟都要上心。 人影停在珠帘之外,微微清冷的声音响起:“生气了?” 苏槐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自己气什么? “明伶不识大体,这次是她错了。”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苏槐终于想起了事情缘由。 元明伶,长得十分清秀的清倌,被苏惜旭赎回相府,目前正住在别院里。 人是呆头呆脑,惹人怜爱,就是有点不太识礼数。 苏槐昨天惩戒偷窃丫鬟,元明伶为她辩解,苏槐皱着眉没怎么回她。 两人身份地位不同,对事情的看法也从来没有合过。 但元明伶到底是苏惜旭的女人,她也不能说得太过。 没想到元明伶胸中憋着气,又不敢朝苏槐发怒,反倒把自己给伤到了。 那偷窃丫鬟还没受什么教训,她人就晕了过去。 苏槐身体差,晚上也不能熬夜,就把自己的大夫留给了她 。 她睡得早,就没和苏惜旭见上面。 而他今天一早前来,十有八‖九是为了那知己过来的。 苏槐想得没错,元明伶昨夜差点把苏惜旭的中衣都哭湿了。 人艰不拆,怎么回来就遇事了?苏槐扶额。 “元小姐并没有犯多大的错,是我说话过份了,兄长不必多想,现时候尚早,也请兄长回去多多歇息。” 她的声音不慌不忙,也没有半点气意,大小姐的气质浑然天成,恰到好处的疏远,却又不显得疏离。 似乎有人背后告状这件事,于她而言,真的只是一件微小得不足以放入眼底的事。 虽说她说着自己说话过份,但别说苏惜旭,就连整个相府的人都不会相信,更何况她真的没说什么。 苏大小姐又不是那些普通小家里长大的人,从埠朝开国起就扎根的苏家,底子深厚得无人能比。 论起金贵来,堪比公主的,也就独她苏槐一人。 不过很可惜,她父亲死后,苏惜旭开始掌家,通过苏家一路扶摇而上,坐到了她父亲的位置,然后苏槐和苏惜旭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 苏槐觉得脑瓜子疼,凭她的身份,何必要跟这帮人玩手段? 要是系统还在这里,非得叫天叫地不可,嘴里要是不叫嚣着苏槐虐他,那还真是对不起它卸载不久的小甜文手册。 但真是十分可惜,苏槐这个奇怪的女人,心真的比天还要大。 且不说事情尚未发生,她该不该对人复仇,仅仅是苏槐对这帮人实在无感,就让她对复仇二字提不起任何的心思。 让人家自己窝里斗多好。 帘外的人微微抿嘴,随后挑开珠帘,直直地把床上的帐幔掀开,他的动作娴熟无比,似乎已做过不知多少次。 苏槐也早就习惯了。 她的身体算不上好,十天里有八天要见一遍药碗,有的时候没注意,可能当天晚上就要召见一遍御医。 可她又因为幼时的一些事,晚睡时不喜身边有人待着,但有一次夜里却突然发起高烧,没人看着,差点去了半条命。 之后,这名义上的好兄长就不时的过来一趟。 有的时候,他甚至下了早朝就直接过来她的房间,也不论她是否醒不醒,丫鬟通报一声后就直接进来。 男女大防,谁都懂。 苏槐虽然婉拒过他的关心,但苏惜旭却像养成了习惯一样,即使苏槐在房间里放了人,他也照进不误。 现在的相府,几乎就是苏惜旭一个人的,他进什么房间,没人敢在后面嚼舌根。 既非苏槐亲兄长,也非伺候苏槐的仆人,苏惜旭倒也敢做这种事。 但只要不是在外面,苏槐相府大小姐的身份在苏惜旭面前,几乎就只是一个摆设。 这倒让苏槐着实不悦。 “白天……我会将她送出府。” “若是因为昨天的事,那兄长大可不必,元小姐身体也算不上好,不用折腾。” 要是出去了,指不定又会惹出什么大乱子,还不如好好在相府呆着。 苏惜旭她不想管,但不代表苏家她也要坐视不理。 苏惜旭静静地看着苏槐,天色尚未明亮,即使两个人离得再近,也只能看清轮廓。 可眼前这个人的面孔,却几乎是在刹那之间在他脑海里鲜亮起来。 苏家的大小姐身体极差,可样貌却是一等一的好,尤其那双脉脉含情的美目,只是看上一眼就再也移不开。 她的面容其实十分美艳,但又因为身体的原因,一举一动都透着柔弱,十分惹人怜惜。 即使她什么也没做,也会让人觉得她要不是相府小姐,下一秒就可以在床上疼爱她。 与身上那种由内而外的矜贵典雅相较,让人印象十分深刻。 明明知道她没任何意思,但还是忍不住想看着她。 察觉到苏惜旭的视线,苏槐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随后抬手把胸前有些散开的衣服合拢,遮住外漏的春光。 苏惜旭,太过了。 “那就随你意。” “好。”苏槐颔首回道。 她说完这句话后,苏惜旭却是没再回她。 他直直坐下来,然后伸手把苏槐的手拿过来诊断,似乎是想看看她的身体是不是还好。 寂静的氛围在夜里慢慢散开,要不是苏槐脸皮厚,这时候恐怕早就慌得不成什么样子了。 这位大小姐的冷静从来不是吹的。 苏惜旭的医术精湛,苏槐这几年来的药都是他开的,但这并不代表苏槐能允许他越过线。 “今日身体实在不舒服。”苏槐说,“望兄长见谅。” 苏惜旭听懂她的言下之意,把手收了回去,帷幔也被放了下来。 “好好休息。”话是这么说,但苏惜旭却没有立即出去。 天都快要亮起来了,他才低声开口:“你觉得元明伶,如何?” “兄长所问何事?”苏槐明知故问。 苏惜旭陡然一愣,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立即道:“无事。” 然后转身出去,脚步的慌乱连苏槐都听得出来。 苏槐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这元小姐还真是厉害,看苏惜旭这么问,不会有了想娶妻的念头? 那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青楼女子翻身变成宰相夫人,连话本都有素材了。 当然,如果话本里的恶毒女配不是她的话,苏槐很愿意当个闲人看后续发展。 众叛亲离……苏槐微微叹口气,看来自己的人缘也是差到了极点。 但换个角度想想,元明伶真能把苏惜旭勾走的话,那她也算可以高枕无忧。 苏惜旭刚出来,便有一个穿着浅粉色衣裳的丫鬟迎了上来。 “相爷,小姐给您做了早饭,您可要过去?” 苏惜旭不说话,他回头望了眼,然后对旁边的小厮说道:“大小姐屋里的字画有些脏了,换上我昨天拿回来的那副。” 小厮应声:“是。” 苏惜旭又转头看着丫鬟说道:“明伶昨日才喝的药,让她好好歇息。” 丫鬟欲言又止,想到苏惜旭不喜别人多话,最后只能把喉咙里的话咽下去。 而苏惜旭走了一半,就又折了个方向,走到相府的另一处别苑。 元明伶的丫鬟也刚回来,气还没喘两口,苏惜旭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 苏槐听见外面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随后才抬头看着屋上的横梁。 梁上君子微微一笑:“苏小姑娘,好久不见。” 苏槐:“……” 她和柳易闻人前姐姐弟弟叫得亲密,人后却都是翻脸不认人。 作者有话要说: 捋一捋前世:苏惜旭喜欢苏槐,但苏槐的身份地位都不是他可以染指的,然后他就开始设计让苏槐众叛亲离,把元明伶推给苏槐老师、竹马、未婚夫起初没什么效果,然后元明伶被穿了,然后以玛丽苏之光就把那些人的心都俘获了,但苏惜旭是清醒的,他想要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出现,他以为苏槐那种千金之躯绝对忍不了外面的艰苦,只要他找个机会出现,苏槐就算再不愿意也会跟着他,然后他就可以把人藏起来,没人会发现苏丞相的屋子里藏着相府小姐,然后意外出现了,在他的疏忽之下,真有杀手过来杀苏槐,那帮人派过来的,苏槐开始是想死的,没有反抗,柳易闻来救她。大概柳易闻是最后一个支撑她的人,所以为了救他,苏槐做起任务来总是求快求多。她发现死的方法得到的积分最多,所以她就去死。 下个周末前应该能完结 ☆、第 55 章 苏槐看着房梁上的人影跳下来,没发出任何声音, 她不由得揉揉额头。 柳易闻, 比她小两岁, 柳大将军的儿子, 从小在边疆长大。 年纪稍大点就自己带着兵去袭击敌营,大胜而归,少年将军。 虎父无犬子,柳大将军骁勇善战,战场之上如同猛虎,气势磅礴,柳易闻完美地继承了他这一点。 初期的稚气蜕变, 柳易闻崭露头角, 他就仿佛是为打仗而生的一样。 年纪不算大, 但厮杀的经历却不亚于一些老兵。 就连素来严厉,从不因为亲缘关系改变态度的柳大将军,都私下里夸过他不少次。 去年,柳大将军被人偷袭身受重伤, 要了大半条命, 走路都成了问题,更别说上战场,只能是被召回京城养病。 柳易闻临危受命,用兵如神,如同柳大将军坐阵一般。 脾气虽然不好,甚至有些爱好酷刑虐杀, 但这些也没遮住他的光点。 因为他这些针对的都是敌军。 得到诸多老将夸奖,甚至很多人都已经默认了他会接管虎符的事实。 大抵是因为在远疆地区呆得久了,看惯了生死,杀多了人,柳易闻身上总会有一种令人害怕的肃杀之气。 年纪轻轻,却偏偏鹰眸冷脸,不爱说话,单看着就让人恐慌。 而系统先前说他不是个好的,则是因为柳易闻的心狠手辣—— 苏槐的乳母和一个丫鬟都死在他手里,就连苏槐也差点没逃过一难。 系统怕他,则又是因为这个男人恐怖得要命,就连数据化成的身体也会颤抖,容不得系统不多想。 虽然苏槐从来都没有发现过。 这个女人倾向于干脆利落的完成任务。 不会浪费多余的时间,也不想没用的事。 柳易闻双手交叉,身体站得挺直,他挑挑眉,“怎么不说话?” 眼神清明,嘴唇微扬,苏槐看他这模样,就猜到他铁定没有当初的记忆。 否则以他的性格,上来绝对就是一句嘲讽。 也不知道当初他是怎么醒的,还能中途把自己的任务给搅了,苏槐想自己应该多找找系统。 这几天她没见过柳易闻的印象,那他应该是刚从军营回来。 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往她房间跑? 苏槐的细手扶住额头,十分无奈:“我困了,你走。” 柳易闻“啧”了一声,他赞扬地拍拍手,“大小姐真是厉害,和苏相爷聊了半个早上,见了我转头就想睡,小爷实在佩服。” 苏槐朝他笑一笑,端着礼仪道:“不及柳小将军,府中护卫众多,暗卫更是藏于各处,但小将军能不惊动人进我房间,看来还得提醒兄长多加注意,要不然以后有小贼都拦不住。” 没有外人在时,这两个人一直都是这样,你不让我,我不饶你。 所以系统到现在都不明白,苏槐为什么那么拼命地做任务,甚至不惜以死为代价,就为了救他一条命。 或许这两个人关系算不上差,但绝对算不上那种可以过命的交情。 要是论起感情深厚,这也不太可能,苏槐都没这样对过她那青梅竹马。 柳易闻几年才回一次京,呆的时间也不超过一月,他和苏槐见面不多,系统想不明白很正常。 但任凭它怎么绞尽脑汁,恐怕也想不到,苏槐只是单纯的把欠下的人情还上。 “那苏府还真是危险,拦不住我也就罢了,连小贼都拦不住。”柳易闻话中带着哀其不争的叹息,但脸上的表情却实在欠揍。 苏槐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跟他嘴贫,心中却是轻松了很多。 她父母早亡,剩下的就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兄长,但她现在对这位兄长实在没有多大感情。 他把青楼女子赎回来,苏槐虽说惊讶,但也没怎么介意。 纵使苏家会受人诟病,可苏惜旭也不是没用的废人,费不着她操闲心。 但有件事她倒真是出乎意料,苏槐一点都没没想到元明伶竟是如此有手段。 搭上苏惜旭还不算,又接二连三地把苏槐身边的所有人都夺走。 最后设一个完美的局,把苏槐逼入绝境,又让苏槐的朋友亲人个个巴不得她死光了。 独有柳易闻,在她生死之际一句话未说,拼死救了她一命。 “若日后我出了什么事……”苏槐斟酌一番,说道:“你大可视而不见,不必做任何对自己有损的事。” 柳易闻虽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嗤笑一声,在一旁的红花卉纹方凳上坐下,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给自己倒了杯隔夜的凉茶。 苏槐微微移开眼,这人也是不拘小节。 “怎么,你改算命去了?不想做大小姐了?” 若是以前的苏槐听见,恐怕会明里暗里的讽刺回他几句,但现在的苏槐倒没了那种小女孩心态了。 人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她也不用再欠人情。 “我得起了,你先出去。” 柳易闻喝茶的手一顿,他又不是傻子,苏槐的变化他当然听出来了。 “听说你家多了个女的?”柳易闻问道,然后把清茶一饮而尽,“你不会是快要气死了。” 难道自己在别人眼中这么易怒?苏槐微微低头,暗暗审视了一遍自己。 苏惜旭上来就说要把元明伶送走,她没怎么想明白,现在连柳易闻都这么来了一句……也就是说在苏惜旭眼里,她会因生气迁怒元明伶? 真是窦娥之冤! “喂,说话。” 听见这离得极近的声音,苏槐回过神来,倏地抬头,看见的就是离她极近的柳易闻。 “没被气死。”苏槐不动声色的后挪一步,“不过快要被你吓死。” 柳易闻的面容清秀,因为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看着有些粗糙,但又看不出稚气,他的身量极高,和几年前相比,又往上窜了窜。 苏槐在他面前,倒显得很娇小了。 刚才还一脸看好戏的柳易闻皱了皱眉,他没说话,伸手把苏槐的衣襟往上拉了拉,遮住白皙的肌‖肤。 苏槐微愣。 “苏惜旭那家伙过来,你就是这副模样?”柳易闻的声音有些难以听出的薄怒,“要是以后他对你做了什么,你可别哭着找我。” 苏槐:“……你不觉得现在是你想对我做什么吗?” 柳易闻眉眼没有变化,慢慢收回手:“我就想提醒你一下。” 苏槐不疑有他,自己理了理衣服。 她和柳易闻的关系没系统想得那么僵。 她那乳母和丫鬟背地里和外人勾结,给她下了三年的慢性毒‖药,差点折腾掉她的半条命。 就算主仆情意再深,也被这三年消耗掉了。 “弄死那个女人怎么样?”柳易闻说,“这么久没见你,当送你个小礼物?” 他的语气平平常常,仿佛一条人命于他而言什么都不算。 苏槐摇摇头,开口谢道:“不用。” “哦?就不怕苏惜旭毁了苏家?” “他们这帮人自己斗,你别去掺和。” 苏槐是没兴趣复仇,打算离这帮人远远的了。 元明伶要是识相,也不会自己主动上前招惹她。 毕竟苏家大小姐的地位摆在那里。 万一柳易闻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别的不说,要是又重伤了,那她以前的死都白死了。 苏槐就是看热闹不嫌戏多,柳易闻却是不高兴了。 “听说你那些朋友跟这女人关系可都不浅,难道你就不想提个醒?” 这句话把苏槐问到了。 她认真思考片刻,老老实实回答道:“不想。” 苏槐虽然没心没肺,但别人一个个都想要她碎尸万段,她还眼睁睁伸着脖子凑上去的话,那她还不如干脆自缢算了。 至少还能留个全尸。 …… 溪玉别院。 “相爷!”元明伶起身,手里揉着碎花帕子,“您过来了。” 苏惜旭站在门前摇头说:“你身子骨弱,不必起身。” 元明伶蹦蹦跳跳地环住苏惜旭一只手臂,“再弱也不能让相爷您干站着。” 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熟悉的味道让苏惜旭刹那间恍惚起来。 就像刚才那间屋子里主人的香气。 “苏姐姐送我的粉盒。”元明伶笑着转了个身,笑容天真无邪,“我很喜欢这味道。” “别……”拿他给苏槐的东西。 苏惜旭看着元明伶疑惑的样子,把话咽了回去。 “有什么事吗?” 苏惜旭摇头回道:“无事。” 元明伶笑得可爱,“我还以为您会骂我呢,但这可是苏姐姐送的,您不能说我!” “如果是她送的,那你就用着。”苏惜旭皱皱眉说,“还有……叫她苏小姐。” 叫苏槐姐姐,元明伶不配。 “好的!”元明伶十分听话,也没问他为什么。 她跳起来亲了他一口,笑嘻嘻说道:“相爷今天晚上陪我!” 元明伶的眼睛很像一个人,当她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更像。 当苏惜旭回过神时,他已经答应了元明伶。 就像苏槐在对他说话一样,他没有办法拒绝。 元明伶脸上的笑容没下来过,看样子是高兴极了。 里屋里燃着熏香,掩盖住下面带着催‖情作用的香草。 作者有话要说: 苏槐:想做咸鱼,但似乎很多人都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