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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抢走了。” 苏槐不明所以:“婶子,怎么了?” “就是两个月前来的那个女老师,陈芬玉,我看她和陆医生走得特别近,你可别被人家的样子给骗了,陆医生以前怎么说的?透过现象看……本质?总之你自己注意点就行。” “没事的婶,时辉人好,不会做那种事的。”苏槐眉眼笑得弯弯,“他们两个就是讨论一下知识,你们别想多了。” “天天走得那么近,谁知道那狐狸精要做什么?”胡婶嘟囔一声。 苏槐笑着说了声没事,然后低头开始洗衣服。 方才脸上尚且还剩着点红润,现在已经全部变成了惨白一片。 她知道胡婶说的都是真的。 洗衣服的人陆陆续续的洗好了,跟苏槐打声招呼后都走了,留下苏槐一个人在这里。 “苏槐。”后面传来清凉微冷的男声,夹杂让人听不出的微怒。 苏槐抬头,惊讶道:“时辉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昨天半夜才回来的,怎么又起这么早? 陆时辉身上穿着一件白背心,套着件白寸衫,身材不显单薄,但也不是十分健壮,明明是最普通的穿法,却明显和乡里那些糙汉子不一样。 他的眉色如画一般,气质淡逸飘然,浑然自成的大学者气质让人从心底就生出畏惧。 陆时辉走过来,他一句话不说,半蹲下来,然后把苏槐手上的衣服拿下来,握着苏槐的手在溪水里洗了洗。 他的面色虽然有些僵硬,但手上的动作却轻柔无比,大手轻轻摩擦苏槐的指缝。 粗糙的厚茧抚摸光滑的手背,如同玉石一般,温凉的触感让人有些着迷。 陆时辉的手一顿,依旧面无表情,他把上面的东西都冲洗掉。 苏槐尴尬的任由他动作,最后忍不住细声说道:“时辉,我没那么娇弱。” 苏槐以前的朋友都说她走了祖宗福,陆医生这种好男人,可遇不可求,他们两个真是大写的不配。 苏槐心底也有些自卑,她也认为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陆医生。 陆时辉没理她,确认没什么伤手的物质残留后,他慢慢地,松开手上嫩滑白皙的小手。 苏槐没察觉到什么奇怪。 “我说过这种事情不需要你做。”陆时辉随后拿过衣服开始动手洗,“站远点。” “我只是……”苏槐的话说了一半,好看的双眸瞥见陆时辉的脸色后,又立马咽了回去,“那我去那边坐着。” 陆时辉低头应了声嗯,然后就不说话了。 苏槐颓废的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只能看见陆时辉的背影,她轻轻咬唇,在想自己怎么那么没用? 她看不清陆时辉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僵着的脊背……以及清晨时,男人最旺盛的**。 日头渐渐上升,清晨的微凉也慢慢消散。 “苏槐,陆医生,你们也来洗衣服?” 苏槐回头,看见从大枣树下走过来的陈芬玉。 “陈老师。”苏槐向她打招呼。 陈芬玉也是从城里下来的老师,据说还出国留过学,学校里的孩子十分喜欢她,隔壁家的孩子还专门跟苏槐说她的好。 苏槐看着她的面孔,有些自惭形秽。 陈芬玉长得很漂亮,不是那种艳俗的美丽,大大的明眸如同圆月,小巧的脸蛋惹人喜欢,纯真干净,向山里盛放的百合花一样。 “陈医生又是你洗衣服呀。”陈芬玉开朗一笑,“苏槐你真是有福气,我也想嫁个能帮我洗衣服的人,到时我就躺着看书就行。” 苏槐不知道该怎么回她,只能回以淡淡的一笑。 “这还不简单?”陆时辉抬头开口说,“到时你可以嫁个洗衣机,每天都有人帮你洗,书随便你看。” 和苏槐相处时局促不安相反,苏槐觉得这两个人就和谐得如同认识多年的朋友。 “洗衣机能像陆医生你这么帅气吗?”陈芬玉放下衣服,她压低声音,“我朋友回来了,他暂时不能过来看我,但是给我带了很多书,有你喜欢的那位,借你要不要?” 陆时辉边洗衣服边挑眉,往日里淡漠的脸上多了抹笑意。 “是吗?有的话就借我,是另外那几本著作吗?我家里的那几本都翻烂了。” 苏槐孤独呆在一旁,像一个隐形人样,心中尴尬极了。 她听过洗衣机,好像是城里用来洗衣服的机器,她也看过陆时辉那几本翻烂了的书,但是她没懂一个字。 她是不是也该去学识字,要不然两个人之间都没话说了? 可是陆时辉会不会笑话她,苏槐低着头,半抱着腿。 她脑子虽然很笨,但自学……可以。 “走。”头顶传来声音,出神的苏槐抬起头。 在她发愣的时间里,陆时辉早就把衣服给洗好了。 “啊……哦……”苏槐连忙从石头上跳下来,不小心脚一崴,差点摔了一跤。 陆时辉扶住她,忍不住皱眉道:“小心点,别这么莽撞。” “你们两个小心别摔了。”陈芬玉在后面喊。 苏槐觉得更加难堪了,羞红从耳尖蔓延到了脖颈,如蚊子般应了声知道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过溪边绿油油的枣林,一言不发的沉默回到家。 陆时辉放下手中的东西,从屋子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布,在晾衣绳上擦了擦。 苏槐顺手拿起洗干净的衣服,抖了抖,准备帮他晾上去。 陆时辉听见声音,转头说:“我说了你别做这种事,放下,回去休息。” “我……”苏槐嗫嚅一声,最后还是把衣服放了回去。 陆时辉强势惯了,她不敢违背。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有二更,作者身残志坚,这一个单元故事是新加的,所以医生没文案的出轨设定,但女主最后还是会死,虐,受得了不。灵感来源于某部电视剧,但是我忘了电视剧叫什么名字。 求发营养液,求发作者收藏。 ☆、第 40 章 苏槐的身体一直都很弱,作为医生的陆时辉最了解。 从母亲肚子里带来的固疾难以根治, 即使要养也必须花时间养。 陆时辉把家里的几本医书都翻烂了, 最后还是只能得出要静养的结论。 陈芬玉帮他找的书, 也差不多是有关这一方面。 要么是静养的方子, 要么是根治的猛药。 西药在这个地方又贵又少,凭陆时辉的微薄收入,连半个疗程都支付不起,可他又不想放弃,只能先暂时让苏槐静养。 但是他内心的这些想法,苏槐都不知道。 苏槐看着陆时辉的背影,有点内疚不安, 要是她像个普通人一样, 他或许就不会做这些事了。 陆时辉不喜欢和自己说话, 苏槐还是知道的。 或许是两人的共同话题太少了,想聊也聊不起来。 她也不想惹他生气,所以平常的时候,苏槐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绝对不会主动去触霉头。 阳光的温度逐渐升高, 杂黄土地开始烫脚,晒人得很,苏槐抹一把额头上冒出的虚汗,回到房间里。 陆时辉和陈芬玉的谈笑晏晏再一次出现在她眼前。 她的心从来没有觉得像现在这么累过,仿佛被挂上了一个千斤的秤砣,压得她喘不过气。 陆时辉把衣服晾完, 他去厨房熬了半个小时的药,柴火的亮光把他的脸微微映红,闷热的温度让他满头大汗。 他一动不动的坐在小板凳上,在心里掐着手指数时间。 这是给苏槐熬的药。 苏槐暂时治不了,那就能养就养,不能让这病拖下去。 他把药倒进碗里,不让一滴撒落出来,就像对待珍贵的绝世佳酿一样,小心翼翼。 等药都倒完后,陆时辉才拿起挂在一旁的毛巾,把身上的汗都擦掉。 他端着药进房,一打开门就看见已经睡着的苏槐。 陆时辉的眉微微皱起,苏槐体弱,即使是在这种天气,也应该盖层薄被,而不是这样趴在床上睡着。 他把药轻轻放在一旁,想要叫醒苏槐。 蓦地,苏槐眼底的微红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陆时辉半弯着腰,手指慢慢触上这点红润的肌‖肤。 苏槐刚才哭过了。 怎么回事?陆时辉脸上刹那间出现一抹茫然。 无缘无故的,怎么突然就哭了? 而这时,苏槐感受到他手上的温热,猛然睁开双眼。 两人视线相对,皆是一愣,陆时辉率先的移开了眼。 “喝药了。”他若无其事地说,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无意之举。 “……嗯。”苏槐应他,随后甜甜一笑,“谢谢。” “不客气。” 这两夫妻,简直像是相识的陌生人。 “药烫,慢慢喝。”陆时辉不动声色看她一眼,没察觉出她有奇怪的地方,“有点苦,糖在罐子里,自己拿。” “知道了。”苏槐再次温和朝他笑笑,不打算跟他说罐子的糖已经吃完了。 陆时辉工资不高,糖在他们这些落后的地方也不贵,但是稀少。 每次陆时辉都要骑着自行车跑到外面给她带,苏槐是真不想让他这么麻烦。 陆时辉在旁边换衣服,他把湿透了背心换成另一件,而苏槐小口小口地抿着黑乎乎的药,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今天又要出去吗?”苏槐问。 陆时辉回答道:“黄元村那边有位老大爷身体不舒服,他家人请我去一趟。” 苏槐喝了一大口药,然后“嗯”了一声。 陆时辉换衣服的动作一顿,“今天晚上应该能赶回来,不用给我留大门,楼梯外边那小门别锁就行。” “那你注意安全,要实在是晚了,你就在那边先住下,别赶夜路,危险。” 陆时辉没有回头,他披上外套,然后说道:“我知道。” “那就好。” “我先走了。”他拿起旁边的老旧雨衣,夹在手中。 这是他最常带的东西,因为他怕出去看病的时候下雨赶不回来。 苏槐起身:“我送你。” 陆时辉皱眉:“不用,饭在锅里,已经煮好了,吃的时候别忘了热一热。” “不会忘记的。”苏槐对他笑笑。 陆时辉点点头,然后走出房间,骑着那辆破烂的二手自行车离开。 苏槐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远去,把药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嘴里散不下去,她下意识地把手伸进糖罐子里,出乎意料的摸到了满满的一罐糖。 一颗颗饱满的糖溢出香甜的味道,苏槐脸上满是愕然。 …… 日暮西下,暖黄的夕阳照耀,给大地都披上了金光,现在已经放学,外出看田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回来。 有人在外面喊了声苏槐,苏槐一惊,应了一声,然后连忙把手中的书放回原地。 喊她的人走了进来,“苏槐在哪呢?” 苏槐从房间走出来,惊讶道:“陈老师你怎么来了?随便坐坐。” 陈芬玉开朗的笑一笑,脸上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让人拒绝不了。 苏槐在心中想,难怪陆时辉和她关系那么好,应该和陈老师的性格有关。 “不用了,就一会,陆医生有东西落我那了。”陈芬玉把一袋糖递给苏槐,“昨天和他去逛了趟集市,东西放混了,我刚才才发现。” 昨天……和他逛集市? 苏槐脸色倏地一白,然后又迅速把自己的情绪压下。 她大概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心中的想法却全透过紧攥着的手传了出来。 陈芬玉没察觉到,苏槐身体弱大家都知道,她的脸色一直都是血气不足的样子。 她开玩笑的说:“要不得我不吃糖,我都以为他是故意放我这的了。” 苏槐挤出一抹笑:“是吗?陈老师不喜欢吃糖的吗?” “小时候吃得太多了。”陈芬玉叹气,“结果吃出了蛀牙,被爸妈打了一顿,以后就再也敢吃了,不过你可别说出去,太丢脸了,我都没和别人说过。” 仿佛是想到了过去的生活,陈芬玉明显有些沉默,不到一会儿她就又恢复过来。 她在这里呆不了多久,陈芬玉的父母已经在替她打点,要不了几个月她就可以回城里。 苏槐强壮镇定的应了声。 陈芬玉看了一眼她,还是没忍住心里的想法,“苏槐,你就当姐姐跟你说句真心话,陆医生他……” 她顿了顿。 苏槐不明白她为什么脸色变得这么严肃。 “陈老师?时辉怎么了?” “……我觉得……”她吞吞咽咽,看了眼外面,然后说道:“陆医生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他在这穷乡僻壤,真的屈尊了。” 的确,要不是因为他父母犯了事,陆时辉现在就不会在这个地方—— 他或许会在城里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有知性大方的妻子,不用每天奔波于几个村庄之间。 苏槐的手握住自己的手指,低头闷声问道:“陈老师的意思是?” “你有空帮我劝劝他,让他跟我一起回城里里。”陈芬玉小声说。 苏槐脸色惨白:“陈老师找错人了,时辉自己有主见,不会听我的。” 陈芬玉叹声气,“我真觉得可惜了。” 苏槐慢慢扶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她虚弱的一笑,“我身体不好,今天出去吹了点风,有点晕。” 陈芬玉说:“那你先休息……对了,有件事我可以帮你,如果你对陆医生没意思,我可以帮你们去搞搞离婚证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 微修,以及提前发个通知,鞭策自己 明天依旧试图二更 ☆、第 41 章 苏槐猛然抬头,柔弱的明眸中全被震惊占据, 大脑就像经历了轰炸一样, 嗡嗡作响。 不可置信爬上她的面孔。 她所在的这个村庄偏僻, 迷信的人多。 换一句时髦的话, 封建思想仍然是这个村落的主流想法,很多人都认为婚姻是受神仙祝福的。 离婚这个词出现的几率很少,苏槐几乎都没怎么听别人说过这个词。 就算是真过不下去了,大家最多也就跑回娘家躲几天,然后再被自己男人请回来。 而这种情况,大多数都是发生在脾气暴躁的男人打自家女人中。 暂不说陆时辉和苏槐之间是否存在家暴的行为。 单就陆时辉冷淡的性格和苏槐娇弱的身体,这两个人能出事那可就怪了。 所以陈芬玉的说法在苏槐眼里, 就像匪夷所思的天方夜谭, 即使花了整颗心投进去, 也没有读懂它的真正含义。 陈老师到底是什么意思? 帮他们搞搞离婚证的事?苏槐感觉自己幻听了一样。 陈芬玉看苏槐茫然的表情,立马猜到了她的惊疑。 农村的人思想不开放,保守的性格确实会让他们对她的提议感到惊吓。 她忙摆手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就是看你们平常两个人相处有点不太好, 所以想让你们都解放一下, 离婚没什么大不了的,你都不知道,外国人离婚都是常事,过不下去就各过各的。” “陈老师什么意思?”苏槐手有些颤抖地问。 “苏槐我真没别的意思!” 陈芬玉似乎有些急上头了,解释都有些颠三倒四。 “我就是看你们之间不怎么交流,以为你们关系不好, 再加上陆医生人知识分子,琴棋书画都通,你大字不……不是,就是你们相处太怪了,可能不太适合在一起,为了你们未来的幸福,你们应该自己找找去路。” 陈芬玉的语气没有咄咄逼人,甚至就像是真心为他们好,但却莫名其妙的让苏槐心里堵得快要不能换气。 “陈老师 !”苏槐气得嘴唇哆嗦,大脑晕眩,她维持自己最后的冷静,“如果时辉想要离婚,我绝对不拦着他,但他不提,我也没兴趣做多余的事,请你不要以别人的标准来要求我!” “你先别气别气……”陈芬玉看苏槐气成这样子,连忙说道:“深呼吸,别着急……” 苏槐紧咬着唇,顿觉早上吃的甜糖都变成了苦得发颤的黄连,舌根里面全是苦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槐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脸上也捡回了半丝血色,但惨白的脸色仍旧吓人。 屋外的月亮升上广阔的黑暗天空,银辉在朴素的乡村地面铺上锦缎,乡间里幽静的小道还有一些往家赶的人。 而陈芬玉本来也应该早就走了,但是看苏槐这样子,万一中途出了什么事,那她就有理说不清。 她一直守在苏槐的身边,紧张兮兮,深怕苏槐一个不小心就会死在这里。 苏槐嘴唇仍有一些苍白,额头止不住的犯疼痛,甚至疼得轻吟了几声,虽然她努力把这些软弱咽回去,但陈芬玉还是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她的心咯噔一下,有些慌张,她知道陆时辉每天都会赶回家。 不管在哪,不管多远,他都是一如既往地回家,然后第二天清早,再从家里走出去洗漱,继续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他一般什么到家,陈芬玉不知道,因为他去的地方有远有近,到家的时间也是看地点。 陈芬玉完全没想到苏槐的身体弱成这样,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可以让她气成病入膏肓的模样。 苏槐这奇怪的样子,长眼睛的都能看出不对劲,更何况陆时辉还是一个医生。 如果他回来了,看见这样的苏槐和自己,他会怎么想? “苏槐,你别气了,我就是随便劝劝你们!”陈芬玉给苏槐倒杯水,“你别当真,要是真不想离婚那就不离,我就是给个建议。” 苏槐抿嘴不说话。 “好妹妹,我错了还不成?”陈芬玉无奈了,“都怪我嘴多,你看天都黑了,我要是再不回去宿舍那帮人就该急了,你就原谅我,就当好心让姐姐睡个觉?” 陈芬玉口气软了下来,似乎刚才的诚心建议只是她随口开的玩笑。 苏槐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从她和陆时辉的平时生活就可以看出。 要是她在强硬点,或者再火气点,以陆时辉的那种冷淡性格,两个人早就吵起来了。 “我没生气。”苏槐闷声开口,“陈老师要是有事先走,我要休息了。” 陈芬玉小声嘟囔,“你这样子我可不能走,万一出事了,到时我该内疚死。” 听到她话的苏槐觉得心中委屈,但还是淡淡撑起一个微笑,“陈老师我真没事,今天实在事累了,你先回去。” “真没事?”陈芬玉不确信的问,“你要不要吃下药再休息?” “刚才吃过了。”苏槐揉着额头说,“药性上来,所以觉得有些累。” 陈芬玉往外看了一眼黑下去的天,她觉得自己再不走陆时辉就要回来了,她回头说道:“那行,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嗯。”苏槐轻轻地应了一声。 陈芬玉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留下一声叮嘱,然后麻溜的离开了。 苏槐半坐在椅子上,想起身却发现全身像是没了力气,动弹都仿佛是难事。 她咳嗽几声,强撑着让自己起身,然后慢慢把大门掩上,拿栓轻轻放上,身体有些虚脱的靠在门上。 良久,她深深呼出一口气。 陈老师说得没错,她只是把事实摊开摆在自己面前而已。 苏槐扶着冰凉的墙面一步步走到房间,这短短的几步路程像是被无限延长了一样,不管她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 苏槐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她半趴在桌子上,觉得眼睛酸涩肿胀,想哭又哭不出来。 她难过的不是陈芬玉劝的离婚,而是陈芬玉不小心透露的心中想法。 是啊,陆时辉的医术高超,没有问别人就自己把她的药给捣鼓出来,写的字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偶尔会和老大爷们下棋,平日里最暴躁的李大爷都对他赞不绝口。 而她不止什么都不会……甚至还拖着一个没有用的身体。 …… 自行车和人的影子在月光下被拉得老长,“嘎吱嘎吱”的声音不停地响起。 肩上的东西快要掉下来,陆时辉连忙刹车,拢了拢这东西。 这水果嫩得很,放在前面的车篮,行驶在崎岖的山路里,指不定就被颠出水来,他只能先自己背着。 “陆医生你回来了?” 陆时辉抬头,发现陈芬玉正迎面走来。 “回来了。”陆时辉回答,“这么晚了,陈老师怎么还在外面?” 陈芬玉笑着回答:“刚才去了趟你家,帮你看看苏槐有没有好好吃饭,然后去了下小圆头家,这孩子这几天一直都没去上课,他父母肯定不知道。” 天色已经很晚了,从苏槐那里出来后,她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家的。 可是在路上碰上了贪玩的学生,她又忍不住上前去教育一番。 在小圆头家待了小半天,给他父母说了很久教育的重要性,结果人家就是不当真。 态度看起来尊重,后面还不知道怎么说她多管闲事。 陆时辉摇摇头,说道:“这些孩子野久了,陈老师你多管管,到时他们长大了,就知道读书的重要性了。” “唉,乡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愚钝无知。”陈芬玉叹口气,“整天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想要转变他们的思想,难得很。” 陆时辉不知怎么皱了眉。 或许陈芬玉用的词是对的,只是他听在心里却觉得怪怪的。 “你背着什么?”陈芬玉眼尖地瞥见陆时辉背上的一小袋。 “桑葚。”陆时辉言简意赅,他有点赶着回去。 “桑葚!?”陈芬玉眼中惊喜,“我小时候最爱吃,后来出国就没怎么见了,在这里我还没见过呢,你从哪里摘的,来来来,分我点。” “不行。”陆时辉摆手拒绝,“苏槐最近喝的药一直很苦,吃糖总会腻的,帮她带点酸甜的回去当零嘴,陈老师你就别抢了。” 他昨天加进去的糖,不知道苏槐有没有发现,她现在是不是很高兴? 陆时辉在心中干咳一声,明天就让她换个味道,别给腻了。 “真小气。”陈芬玉“啧”了一声,“行,都留给你家苏槐,我大方不介意。” 陆时辉嘴角微微一扬,“那陈老师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陈芬玉摊手,半开玩笑,“看见我这种大美女走在路上,你该做不是应该先把我护送回宿舍吗?一句小心怎么够?” “那多加小心?”陆时辉说。 陈芬玉笑个不停,眼泪都快被他逗出来了。 “行行,我小心。”她笑得摇摇头,“你先走,再见了。” “再见。” 陆时辉重新骑上自行车,嘎吱嘎吱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夜里唯一的寂静。 苏槐肯定睡了,他得想办法把这些桑葚保存好,别到时她一起床就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较晚,趴倒 ☆、第 42 章 陆时辉从老远就看见家里亮着的灯光。 他把自行车停在干净的院子里,然后再把车锁上。 这种破烂车虽然没什么好偷, 但就是怕有些不学无术的小孩骑来玩。 陆时辉把背上的东西提起来, 然后伸出另一只手, 没有忘记夹在后座的老旧雨衣。 白天闷热无比, 晚上却莫名其妙的凉了下来,看样子是快要下雨了。 这么晚了,苏槐还没睡吗?陆时辉眼里闪过疑惑。 又在等他? 他大步往前走,在大门面前停了下来。 早就跟苏槐说过不要等他,难道今天是有事要跟他说? 陆时辉朝大门轻轻推了推,奇怪的是门已经从里面栓上了。 他又沉声叫了句苏槐,里面没有人应他。 院子一片寂静, 除了院子里的昆虫叫声和远处隐隐约约的狗叫外, 万籁俱寂。 陆时辉只好绕个圈, 上了屋子后边的楼梯。 他在缝得严实的衣兜里翻了翻,有点困难地拿出钥匙—— 陆时辉的每件衣服都会有这个兜,因为他怕自己会把钥匙落在什么地方,然后进不了家。 他把手上的东西拿好, 然后用钥匙往钥匙孔里一捅。 没想到他还没有任何动作, 门就突然自己开了。 陆时辉微微错愕。 家里条件不好,他每天都省吃俭用的攒钱准备给苏槐治病。 而苏槐也很乖巧,从来不会浪费东西,能省就省。 陆时辉出外诊时,回来的时间经常不定。 有时地方近,病不麻烦, 他可能中午才过就回来了;有时看病的地方比较远,他甚至可能第二天早上才到家。 苏槐的作息时间和村里人的差不多,差不多都是天黑了没多久后就睡了。 嫁给他后,苏槐晚上也在大厅里等过他几次。 不过后来发了几次低烧,她就不敢再熬夜了。 又因为他回来的时间不确定,苏槐怕他摸黑见不到东西出事,经常留夜灯给他。 在陆时辉说了句“不用了浪费”后,苏槐就再没有给他留过灯。 今天这是怎么了? 是累得睡着了所以忘记了吗? 可是为什么连这扇小门都没锁? 陆时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他急忙推门进去。 他把手上的东西全都堆放在墙角,然后匆匆忙忙地跑下楼梯,跑动带起来的风让他的衣角往后扬。 “噔噔”的下楼声骤地响起,突然之间出现的声音有些恐怖。 可里面的人却没被这丝动静吵醒。 晕黄的灯光打在苏槐的身上,她趴在桌子上,明显已经睡了过去。 衣服没换,还是他出去时的那件。 陆时辉直觉不对劲,苏槐怎么可能在这里睡觉? 出事了! 他的心就像猛然从高空下坠一样,起伏的跌宕感让陆时辉后背出了冷汗。 陆时辉大步上前,果然看见了苏槐不同往常的通红脸颊。 苏槐的头发有些微乱,秀美的眉毛紧紧皱起,身上有些凉汗,整个人仿佛在炼狱里不断灼烧一般,难受得要命。 陆时辉伸手摸向她的额头,滚烫的热度让他懵了一下。 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只是那么一瞬间,陆时辉立即回神,他把苏槐搂在怀中,撩起她的袖口,手指按在上面。 他的脸色一凛。 陆时辉低头叫了声“苏槐”。 苏槐嘴唇翕动,声音模糊,只能依稀听得出是冷。 陆时辉觉得心尖尖都在疼。 他稳稳地将她抱在怀中,苏槐靠在他身上。 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服,慢慢传到陆时辉心里。 他的脸色依旧是平日里的冷淡,除了眼角多了几丝焦急外,看不出什么怪异,可跳动得极快的心脏,则把他内心的慌乱全都给暴露了。 他和苏槐结婚这么久,从来没有出现过这场情况。 以前也就是犯个小病,咳嗽几下,有时会低烧或者嗓子疼。 高烧发的这种程度,真是一次都没见过。 因为不可避免的原因,苏槐的身体从小到大都很弱。 陆时辉不敢拿她的身体开玩笑,不管再怎么多事也会坚持让她喝药。 而苏槐最了解自己,她也不想拖累陆时辉,因此只要陆时辉让她做的事,她都会听话去做。 不管药再苦,她也能一饮而尽。 他和苏槐都很注意这方面,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明明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无缘无故地,怎么烧成这样? …… 苏槐紧闭着双眼,睡梦中不时有人用湿毛巾帮她擦脸擦手。 凉爽的温度让她感到舒服,胸口闷着的郁气也慢慢消散。 她的嘴里还是苦涩得要命,这种味道还没下去,就又被灌进了另一种味苦的药。 恍惚之间,苏槐皱着眉头想要拒绝,但一个人的大手却止住了她的乱动。 然后唇间突然一软,药被慢慢送入她的口中,苏槐隐隐约约猜到那个人用了什么方法。 耳边不时传来低沉悦耳的声音,就像有人贴着她耳根说话一样。 “醒醒,苏槐?苏槐?” 苏槐缓缓睁开朦朦胧胧的双眼,看着外面微亮的天空,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头顶的人呼出一口气,任谁也听得出里面的放松。 苏槐抬起头,看见了陆时辉的下巴。 她靠在一个宽大的胸膛上,温热的肌‖肤相触,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可苏槐却觉得鼻尖发酸,突然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 见苏槐终于醒了过来,陆时辉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我……”苏槐沙哑着声音开口。 “先别说话。”陆时辉开口,他伸手从旁边拿过来一碗温水,想要喂苏槐喝下。 “我自己来。”苏槐小幅度地摇摇头,虚弱的拒绝陆时辉,她的手半撑着在被褥上,让自己坐直。 陆时辉的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把水递给她。 苏槐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喝水。 而陆时辉只是顿了那么一会就恢复过来,他站起来,把旁边的枕头拿过来,之后说了句“等一下”,苏槐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他半弯腰,轻轻把苏槐往前一搂,然后把自己的枕头塞在后面,让苏槐好靠着。 苏槐微愣,她的额头距离他的胸膛极近,她看见白色的背心被汗液打湿,一股清淡的药味夹杂着汗味,纷纷在她鼻尖萦绕。 “好了。” 从后面来看,陆时辉的放枕头动作,就像是把人抱在怀里一样。 等苏槐把水都喝完以后,陆时辉这才开始问她昨天为什么趴在桌子上睡觉。 苏槐手捧着碗,纤细的小指在碗底来回动。 “昨天太累了。”她只用了一句话,就把陆时辉的所有疑问都打回腹中。 但陆时辉自我强势惯了,他也不在乎苏槐不想说的态度,再次问:“谁惹你了?” “……没有。”苏槐依旧低着头。 “昨天晚上我看了一下,气急攻心,既然没人惹你,那你说说怎么回事?” 他坐在一旁的木椅子上,深黑的眼眸直盯着苏槐。 苏槐十分想跟他吵一架,但她又怕极了陆时辉这种样子。 她能说什么,你的好朋友陈芬玉劝我们离婚? 可陆时辉会信吗? 苏槐猜他是不会信的,就像以前一样,他大概会愣了一下,然后问她是不是理解错了人家的意思。 陈老师开朗大方,对谁都好,教学能力优秀,喜欢和别人交流,她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乡村女人,说不定就是听不懂别人的意思。 苏槐深呼一口气,然后对他说道:“大概是昨天早上的事,时辉,我不想当个废人,那些小事情,我能做的。” 陆时辉看着苏槐闪躲的目光,微微皱了皱眉。 苏槐在说谎。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火速飞奔:ズ ☆、第 43 章 “我知道了。”陆时辉沉默了一会,看着苏槐说道:“我尊重你的想法, 但很抱歉, 你的身体受不了。” 虽然苏槐是被宠大的, 但她身上没有半丝被宠坏的矫揉造作或者说目中无人。 大概是因为她的身体娇弱无比, 走两步就难受,就算想闹腾也没有机会。 可她绝对不会说谎。 陆时辉觉得苏槐昨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苏槐低垂着的头,长发遮住白皙纤细的脖颈,嫩滑白静的小手握着碗,样子有些局促不安。 陆时辉抿嘴,苏槐如果真不想说,那他继续问下去也是白问。 苏槐柔声反驳他, “一点小的家务事, 我以前又不是没做过。” “我不是让你自己烧饭了吗?”陆时辉说。 苏槐被噎了一口。 每天出去之前, 陆时辉都会把一天都饭菜做好。 夏天怕它们馊了,陆时辉还会特地把它们放进凉水里。 虽然饭菜是做好了,但陆时辉却不允许苏槐吃冷的东西。 每天的热一热就成了他口中的做饭。 “我想做其他的。”苏槐闷声回答。 “嗯,我知道了, 你先休息。”陆时辉随口应了一句, 然后起身,“昨天外面下了暴雨,我今天不出去。” 苏槐回道:“那你今天有别的事吗?要不要我帮帮你?” 陆时辉摇头,一句话不说,然后走了出去。 微亮的房间里又剩下苏槐一人。 书桌上摆着一簇小白花,虽然有些蔫了, 但还可以看出它的生机,这是她昨天在院子里摘的。 苏槐有些丧气地垂下了头,然后在心底默默叹口气。 她听见窗外滴滴答答的细雨声,看见窗户外面湿漉漉的雨迹,想以后该怎么办。 难道就一直这么当一个废人吗? 她放下碗,手轻轻抚住胸口,觉得每呼吸一次这里就钻心地疼。 怎么回事?苏槐有点害怕。 她以前底子本来就弱,然后被陆时辉用各种方法帮她养了好几年。 虽然身体还是没有恢复到正常人的健康,但好歹也不像以前的差了。 可能是发烧刚好,苏槐想,以前生病初愈时,身体也是不舒服。 苏槐不知道,这一次的高烧,是真伤到了她的底子了。 …… 陆时辉肯定是有事要做的。 他是从城里下来的,没有田地,只能在自家的院子里捣鼓一些小菜。 全家的收入都来源于他工作,单因为下雨而歇息一天陆时辉是不会干的。 但是苏槐又病了,生的还是心病。 而生病的原因她宁愿说谎也不告诉他,陆时辉怕她出事,不敢走远。 只能把这件事记在心里,等有空再查。 不过现在重要不是先去查事情。 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去帮苏槐熬药。 陆时辉心里有股说不清的躁意,他的心里全想着其他事。 苏槐的脉象让他一直都静不下来。 他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把她治好? 因为熬药的时候没有注意火候,等陆时辉反应过来的时候,砂锅里的药早已经糊了,药就这么浪费了。 他给苏槐熬药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事。 就连最初开始熬药时不顺手都被他熬了出来,现在熟练了,怎么反而还糊了? 陆时辉皱着眉拿起药,不管他再怎么觉得可惜浪费,这药没用了就是没用了。 木头房檐不停地滴水,院子的泥巴路泥泞得让人不想踩上去。 陆时辉把药渣倒在旁边的墙角,转身看着药架上的旧药发呆,往常精密的大脑有一刹那间的空白。 他想他应该给苏槐换一种药了,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单纯补元气。 要不然该来不及了。 …… 用了一点早饭后,苏槐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 不识字,她看不懂陆时辉的书,她也不敢在陆时辉在家时碰它们。 那些奇形怪状的字符,只有陈老师那种的喝过墨水的人才可以看懂。 像她这样的,也就只能看看里面的图画猜意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时辉端着一碗黑色的药再次进了房间。 苏槐愁眉问:“又要喝药了吗?” 真的好苦啊,她皱着脸。 陆时辉嗯了一声,把明显比以前颜色要深的药端给苏槐。 “温的。”陆时辉长话短说,“大口喝完。” 苏槐倒没有推脱喝药,听话的伸手接他递过来的东西。 这碗药和往常一样没什么药渣,但飘出来的气味却隐隐透着苦涩。 苏槐只喝了一口,就差点恶心得吐了出来。 说不出的苦涩碰上舌头,这吓人的味道立即传遍全身。 苏槐趴在床边不停干呕,陆时辉赶忙接过摇摇晃晃的药放在一旁,然后轻轻帮苏槐拍着背。 “别尝它,一口喝完。” “好苦。”苏槐觉得这个药可以杀人了。 陆时辉轻拍着她背的手顿了顿。 “喝完之后再吃点糖冲味道。”陆时辉的另一只手伸向糖罐。 苏槐知道自己是躲不过这碗药了,只好忍着腹中的反胃感,再次接过药,然后一口喝干净。 陆时辉把早就剥好的甜糖递给苏槐,苏槐囫囵着含在嘴里,试图让嘴里的涩味消退。 “为什么这次的药这么苦?” 苏槐皱着脸望陆时辉,似乎十分不明白怎么突然就换了药。 陆时辉少见的没有直视她的眼睛。 他把苏槐手里的碗拿过来放好,然后边盖糖罐边说,“这次发烧了,加上以前的弱症,所以药方变了,以后就喝这药。” 苏槐脸色大变,如同日了狗。 陆时辉低着头,没看见,他继续说道:“以后会帮你准备好压味道的东西,你别偷偷倒掉。” “我……”苏槐想问能不能换药。 陆时辉却是不想再回她了,“昨天带了点东西,我去洗。” …… 昨天晚上雷鸣大雨,陈芬玉才刚回到宿舍,雨就突然下了起来。 她看着外面的大雨庆幸,幸好回得早,不过不知道陆时辉回去了吗? 不会淋成落汤鸡了?陈芬玉有点想笑。 还没等她往其他的方向想,腹中的恶心感再次冒了出来。 她跑到楼梯间的角落里呕吐,什么也没吐出来。 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楼梯口回响,陈芬玉回头四处望几眼,希望不要有人发现。 这一个月来一直都这样,总会莫名其妙的就想吐。 陈芬玉隐隐约约猜到了原因,但她不敢对任何人说。 在这个思想落后的村里,未婚先孕绝对是不允许的,这种行为是要被放火烧死的。 才来了几个月,陈芬玉就已经亲眼目睹过这一惨事。 不是没人管,是外人根本就管不着。 上面的人接到报警下来,然后全村的人都在否认这是假的,都在说是那个女孩出言侮辱了某位大人物。 这个地方真的太偏远了。 从外面徒步走进来,至少要花七个小时,再加上道路崎岖,车很难开进来,来回取证一次都要花一天时间,没人有那么多闲余的时间。 而且这个时候,冒犯了那位比未婚先孕的罪责要重得多,所以这件骇人的惨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地过去了。 陈芬玉扶着墙壁害怕,她知道这件事的内因,也为那个女孩辩驳过,但是平时温善的村里人在这时都变成了魔鬼,她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明哲保身,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就连平时人缘极好的陆医生都冷眼旁观,她这样才进村几天的人又能怎么样? 她父母已经在为她打点,陈芬玉觉得自己要不了几天就能走了。 她是真的想把陆时辉带出去。 陈芬玉不相信陆时辉那时的表现是他本身的冷漠,她觉得是这个村庄的腐朽落后气息把他正常的思想给污染了。 而污染的源泉就是苏槐这个病秧子。 要不是苏槐总在陆时辉面前一副娇弱样,陆时辉怎么可能喜欢上她? 要是没有喜欢上苏槐,陆时辉又怎么可能因为那个女孩推了苏槐而愤怒,以至于后来冷眼站在一旁看一个女孩惨死? 这何止是没了三观,恐怕连最基本的理智都没了! 陈芬玉实在是为他可惜,他这种才华出众的人,被浪费在这种落后的山旮旯,真的是屈才了。 要不然明天再去找他一次,她想。 “玉姐?” 后面有个人叫她一声,陈芬玉猛地转过头,吓得后背的脊梁骨都要冒冷汗。 来人看着陈芬玉惊悚的表情,眼底微微疑惑,“怎么了?怕打雷吗?” 陈芬玉擦了擦脸上冒出的冷汗,“是啊,以前在家有人陪着,现在一个人,就有点怕了。” “那快回宿舍。”那个人说,“那群小萝卜头也就你想管,人家老爹老妈都不管,你就别瞎操心了。” 陈芬玉笑着说:“知道了,你也回去睡。” …… 雨渐渐停了下来,但树叶间的雨露却还在一直往下掉,晶莹的透白把叶片的脉络都照了出来。 陆时辉拿着盛满水的盆子,正坐在一旁洗桑葚。 他的面容淡淡,沉默的学者由内而外散发,手上的动作却奇怪地让人觉得轻柔。 有人从院子外面叫了声陆医生。 陆时辉抬头,看见了拿着雨伞站在外面的陈芬玉。 “陈老师怎么过来了,有事吗?”陆时辉重新低下头清洗东西。 “我进来了。”陈芬玉走了进来,她在陆时辉对面蹲下。 “真有事?”陆时辉问,“是书过来了?” 陈芬玉摆手:“还没有,等我过几天去城里一趟。” “那你大清早的过来干什么?”陆时辉把水给倒在边上,他开玩笑,“不会知道我在洗桑葚,专门过来偷吃我的桑葚。” 想要出来透透气的苏槐脚步一顿,她尴尬地站在门后。 “我是那种人吗?”陈芬玉说。 苏槐突然不怎么想出去了。 她转身回到房间,把空间让给这两个人。 陈芬玉的眼睛在四周转了一圈,压低声音对陆时辉说道:“陆医生,你有没有想回去?” “回哪?”陆时辉还没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事,不能更,评论里记得别谈敏感事件! 私设多 小蜜蜂作者飞了:ヅ ☆、第 44 章 破旧的草棚枯杆上,滴答滴答地滑落着透亮的雨水, 打在地上, 变成了碎花。 陈芬玉的声音压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她的表情有些认真:“还能回哪, 当然是回家。” “我这不就是在……”家吗? 陆时辉洗东西的手顿了顿,他抬头盯着陈芬玉,“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陈芬玉低声说,“陆医生,我在城里的时候就听说你家的情况,对于伯父伯母的事,我也有所耳闻。” 陆时辉慢慢低下头, 眼睛盯着盆里紫红的桑葚, 不看她, 也没有说一句话。 “我知道他们是被人冤枉的。”陈芬玉说,“可你就不想替他们澄清吗?陆医生?到时我让我爸打点一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还没来这个偏远山区前,的确有不少人听过陆时辉的名字。 这年头的高考状元, 比任何时候都要金贵得多。 “你对苏槐说了什么?” 陆时辉沉默了一会儿, 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另一个问题。 陈芬玉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然后又立马反应过来。 “我没对她说过什么啊,怎么了?是苏槐在背后说我什么了?” 陈芬玉明知故问。 苏槐脸皮子薄,加上她和陆时辉关系不算太好,陈芬玉肯定她不会跟陆时辉透露什么。 既然正主都不说 , 她觉得自己也没必要自找无趣。 毕竟陆时辉那么喜欢她,他甚至把这个乡村女人当成易碎玻璃一样,时时刻刻担心她会出事,就连出去逛个集市也不忘念叨。 如果被他知道自己赶着往上碎东西,那陈芬玉觉得自己就是傻子了。 可假设不是苏槐说的,那为什么陆时辉会问出这句话? “昨天晚上遇见你的时候,你说你替我来看看苏槐有没有好好吃饭。” 陆时辉没有抬头,声音却让陈芬玉觉得十分怪异。 “然后我晚上回来,发现苏槐趴在桌子上睡了半天……她被气得发了一整夜的高烧,陈老师,你对她说了什么?” 陈芬玉脸上又是一愣,她没想到苏槐竟然发了高烧。 明明夜里她离开的时候,苏槐除了脸色有点不正常的白外,整个人没什么奇怪,怎么突然就生病了? “也就和她聊了聊家常。”陈芬玉故作平常的说道。 她悠悠地转过身,似乎觉得旁边的茉莉花开得不错,随手扒弄一下,脸上有些欲盖弥彰。 “会不会是夜里雨太大了,为了等你所以没有回房间?她人还好?没出事就行,还有陆医生,我是真的建议你回去,你别因为苏槐就浪费了自己的才能。” 大概是陆时辉的语气太冷淡,陈芬玉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怵,说出来的话,做出的动作,没有经过大脑思考。 她见过冷漠的陆时辉,但她没从来没看见陆时辉用这种态度对自己。 “陆医生,我的建议是真心的,你多考虑下。” 可陆时辉执着于自己的问题。 他抬头,脸色与刚才开玩笑时截然相反,面无表情的面孔让人隐隐害怕。 “陈老师,请问你到底对苏槐说了什么?” 或许是陈芬玉的来源和陆时辉相似,两个人喜欢的东西也不少重合,这难免让他有了些许亲切感,也让他对陈芬玉的态度和别人不同。 但这并不代表陈芬玉在他心中的地位可以与苏槐相比。 尤其还是她还把苏槐的身体气坏了。 很多时候陆时辉的脾气都说不上好,打架斗殴的事情陆医生以前也没少做。 暴躁的脾气一点就燃,连金刚盾都挡不住。 ……直到他遇到了苏槐。 这个娇弱的身体经不起半点折腾,他生怕自己只是稍稍用点力,苏槐就会掉半条命。 压抑过久的天性反而有些麻烦,陆时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在苏槐面前表达自己。 他沉默寡言的形象已经深入苏槐的内心。 这些年来,陆时辉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苏槐身上。 他认真翻医术,求问老大夫,自己采草药,想尽办法让苏槐养身……他绝不会允许有人对她做任何有害的事。 无论他把陈芬玉当成多好的朋友,只要是遇上了苏槐,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零。 陈芬玉脸色微红,有些许说不出话的难堪。 她好心好意过来和陆时辉商量,没料到他竟然无缘无故地呛她。 “你真是莫名其妙!”陈芬玉站起来,后背的马尾辫随之动了动,“我能跟她说什么?我们又没有可聊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陈芬玉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 胃里的翻腾感再一次涌上来,又被她强行压下。 其实解释起来很简单。 不过是因为陆时辉平日里对她与别人不同,这种待遇甚至连苏槐都没享受过,所以让陈芬玉有了种不一般的特殊感。 猛然之间他就换了种语气对她,心里落差太大,她心里这才不痛快。 “陈老师,您要是不愿说。”陆时辉语气硬邦邦,“那请您先离开,我有事要和苏槐说。” 陈芬玉心中有些慌了,她没想到陆时辉会用这么重的语气跟她说话。 “我是对她说了些话,但陆医生我没说别的,我不过是给了她一些建议……” …… 干净整洁的屋子里飘着一股浓重的苦涩味。 苏槐坐在床榻之上,一脸逸然,与刚才的表情截然相反,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脸上带着笑意,与眼前的小东西视线对视。 “好久不见啊。” 系统僵硬地后退几步,干笑起来,“是啊,好久不见,哈哈。” 其实也没多长时间。 “柳易闻怎么回事?那一个世界又是怎么回事?”苏槐笑眯眯地对它招招手。 系统再次往后退了几步,它缩着头,眼神飘忽地说道:“我已经提醒过你了,出事了你可不能怪我。” “是哦!”苏槐拍手,似乎是在附和,然后话锋一转,“可当初你不是这么说的。” 系统觉得自己身上的毛都要竖起来了。 它曾经和苏槐说过,只要得到的积分足够了,她弟弟醒来的那一刻,也就是她回到原世界的时间。 也正是它这么说,所以苏槐对那个弟弟什么时候醒来并不怎么上心。 因为她只想尽快把欠他的人情还上。 回去与救人在同一个交点上,苏槐才接了它的任务。 但是现在,她不仅没有回去,反而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还要为系统争取能量所需的积分,这下它是怎么也说不清了。 矫健的身躯在四周跳来跳去,最后躲到了墙角的柜子上,它急急忙忙说道:“虽然出了点小差错,但是我们得到的还是多于损失掉的,难道你就不想虐死陆时辉这个渣渣吗?!” 苏槐:“没兴趣。” 系统一口气被堵在了胸口里,不上不下,“那你演什么演!?” “那我不演你怎么还有可能出来?”苏槐扶额,“爸爸哟,要不是因为你半死不活地联系不上,我早就跑路了,何必要在这里受气。” 不久之前,系统的积分确实低到差点就再也启动不了,要不是苏槐干脆利落地直接上手任务,系统现在可能还被压在空间里。 但是也稍微有点奇怪,因为苏槐还没做什么实质性的事,它自己就突然恢复跑出来。 而对于苏槐的话,单纯的系统犹犹豫豫,还是有些信了。 如果换做是以前的世界,苏槐骗它可能是想让它不要干扰任务。 但目前他这副随时都可能要关机的模样,即使想要出来劝阻,也是有心力也不足,苏槐没必要做这么认真。 “那个哈……”系统黑爪向前伸了伸,找准位置站稳,然后说道,“……人呐,总得向前看……” “所以我可以走了?”苏槐笑着问。 苏槐不是在开玩笑。 她的眸中没有任何留恋,仿佛这一个世界于她而言,就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任务,没有掺杂任何多余的感情。 苏槐这个人,是真的心大。 换一句话说,人从小没心没肺惯了,也就对很多东西都不在乎了。 把她害死的小白花,其实苏槐对她也没多大想法,最多也就是死的时候惊讶了一下。 没她长得漂亮,没她身份高贵,却几乎让她身边所有的人都背叛了她。 苏槐感到讶然的同时,第一次发现自己的人缘差到这种地步。 而那些巴不得要把她往死里逼的人,当他们第一次出手对付她时,苏槐对他们的感情就淡了。 天生性情凉薄冷淡,这种人说的就是她。 回不回去苏槐倒无所谓,但如果有一次重来的机会,若是放弃了,那就有点可惜了。 系统摆头说:“这个我不能决定,上个世界是因为出了故障,你被迫临时退出,但你知道的,我的功能还没齐全到能把你拉出这个世界,所以你……抽个空虐个渣男,然后去死一死?” 苏槐简直想为它鼓掌,实际上她也这么做了。 系统:“……你在做什么?” “我觉得我要喜极而泣。”苏槐停下手,“当初劝我不要死,现在都能过来催我了,真是历史界未知的一大进步。” “……” “别不说话呀。”深知系统尿性的苏槐问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系统支支吾吾,试图转移话题,“你别看陆时辉这样就以为他是个好男人,人家以前对你出手时……” “够了。”苏槐眉眼依旧弯弯,“我只想知道我问的东西。” 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她没有多大兴趣听。 系统后背一凉,面前的苏槐眉梢眼角都带着抹温和笑意,可它却觉得脚底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寒意,让人心生惧意。 “修复了一个小bug,简而言之,就是把某些特别没有用的攻略卸载了。”系统说。 苏槐一脸了然,怪不得系统能说出让她去死一死这种话。 她问:“所以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系统铿锵有力:“虐死渣男。” “请问怎么虐?”苏槐虚心请教。 系统在刹那间一脸茫然。 它顿了好一会儿,最后才迟疑说道,“要不然还是死一死?” 作者有话要说: 炒鸡困 ☆、第 45 章 当系统没有底气的说完让苏槐让死一死后,木制的房门突然有了动静, 苏槐眼睛微微转向那里, 看见陆时辉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 系统在一旁夸奖苏槐的绝佳演技, 因为在陆医生推门的那一刹那, 苏槐的神色立即变回原样。 “苏槐你可真是行。”系统走来走去,赞叹不已,“这变脸的能力,也是没谁了。” 任务破坏王大概还残留着点以前的习惯,它没意识到自己又在打扰苏槐完成任务。 不过这并不要紧。 因为苏槐已经在心底帮它记下了。 大不了再送它上个小课。 而刚进来的陆时辉则没有上前一步,他站在门口,表情令人感到莫名的奇怪, 冷淡的同时又夹杂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微怒。 苏槐眼睛望着他, 眸中全是不解, 心中有丝怯意,但是又不敢做多余的动作。 她以为自己又惹陆时辉生气了。 “你怎么生气了?”她轻声问。 听见苏槐有些胆怯的声音,陆时辉的身体僵了僵,把刚才冒出来的微怒压下。 “陈老师都跟我说了。”陆时辉抿着嘴, 开口说道:“对不起。” 苏槐一愣, 似乎不明白陆时辉为什么要跟她道歉。 陈老师都跟他说了?说了什么?难不成是离婚的事? 陆时辉要跟她离婚?! 苏槐心猛地下坠,脸色一白,嘴唇微微哆嗦。 “新一代影后!”系统“啪啪”拍爪,“苏槐你……” “什么声音?”陆时辉环顾四周,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系统和苏槐皆是一惊。 系统仗着别人看不见它,并凭着对自己的无比自信, 曾无数次跑出来揽活。 意图将自己的攻略方法提供给苏槐,总是让苏槐无言以对,甚至想要给它一榔头。 要不是苏槐经验丰富,她那些任务早就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 可苏槐一个任务者能有什么办法? 除了威逼利诱把它按回系统空间外,苏槐是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也幸好系统人怂,话说不到两句就被苏槐怼回去。 但这并不代表系统愿意呆在沉闷的系统空间。 闲暇无聊,系统也会经常跑出来,然后和苏槐聊天。 要实在没事,系统就给苏槐报告一下她那个弟弟的情况。 可系统浪了这么多回,还是头一次被人察觉的存在。 苏槐镇定下来,一脸茫然地问道:“什么声音?” 陆时辉也说不上是什么声音,他只是觉得房间里有些隐隐作响。 只是那么一瞬,就又消失不见。 系统立即闭紧嘴巴,怂得趴倒下来,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甚至连动也不敢动了。 这男人,也就苏槐那个傻逼弟弟敢把他弄出来。 换做是它自己,系统早就带着苏槐跑得远远的了。 系统心里十分忐忑,它的心上蹿下跳,仿佛要跳出这个小身体一样。 它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不是被苏槐弟弟弄死,就是被苏槐那些破烂事给拖累。 要不是现在情况怪异,系统都想跪下来叫苏槐爸爸保它了。 …… “没什么。”陆时辉摇摇头,“大概是我听错了。” 苏槐眼神有些惊讶,她坐在床榻之上,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因为陆时辉很少跟她说这种废话。 房间的气氛沉寂起来,两个人都一言不发,安静得只听得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外面又渐渐下起了毛毛细雨,望向远方,雾蒙蒙的一片,断不了的雨帘显得有些阴沉。 微冷的凉风从外面溜进来,陆时辉穿着白色背心,觉得身上有些寒。 他在心中叹口气,然后大步走进来,顺手把房门关上。 陆时辉站在苏槐面前,高大的人影强迫苏槐不得不抬头与他对视。 苏槐有些局促不安,她的脸色因为躺了半天而有些微红,“怎么了?” 陆时辉的双眸全是认真,他说:“我想跟你解释一下前天的事。” “什么?” “跟陈老师一起去集市的事。” 苏槐起初没想起,然后脑子仔细一转,立马想到了昨天陈芬玉说的话,“没什么的,我不介意……” “你的身体不适合出去吹风。”陆时辉说,“而陈老师又恰好有事出去,我们只是顺路,为这种事生闷气,不值得。” 苏槐有些不明所以,她的脑子愣是转了好几圈才想明白陆时辉想说的是什么。 所以……这是陈芬玉对他的解释? 而陆时辉……也相信了? 苏槐半垂着头,良久才应了一声没事。 没等她有任何准备,陆时辉突然上前几步,双手把她轻轻搂住,微微粗糙的下巴靠着她的头顶。 苏槐的身体一僵。 第一次做这种笨拙的动作,陆时辉的耳尖渐渐爬上难以察觉的微红。 “是我的错。”他说,“你别气,都怪我。” “……没事。” 苏槐声音似乎有些疲惫,她掩饰得很好,可陆时辉却听出了丧气的感觉。 就像是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一样。 陆时辉觉得不对劲,他的心里有些奇怪的慌乱,“是不是她还说了其他的?” 苏槐轻咬嘴唇,眼中有些雾气,她小声说:“没有。” 苏槐心里想,陆时辉来这里那么多年,第一次遇到一个这么合心意的朋友。 要是因为她的原因而断了,那陆时辉该难过了。 陆时辉和苏槐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最了解苏槐的一举一动,她说话的语气陆时辉更是刻在心底。 “是觉得委屈吗?”陆时辉顿了一会,他犹豫着,最后还是决定把压在心底的话捅了出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苏槐感受到大手轻轻抚摸一下她的头,然后她听见陆时辉沉声说道:“陈老师管的太多了,我已经说过她了,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尽量不和她见面。” 陆时辉还是说轻了。 苏槐在里屋里,没看见他们两个都做了什么。 陆时辉可以说是直接和她翻脸了。 陈芬玉本以为她说得简略点,略过某些敏感的东西,陆时辉就不会追究太多。 她实在低估了苏槐在他心中的地位。 陈芬玉对陆时辉说,她给苏槐送了落下的糖,随便说了一句以后苏槐要好好养身体,别到时哪都去不了。 陆时辉快要被她气得把盆都摔了。 他冷着脸,压着十足的怒意:“我的东西我自己会拿,不劳烦你在苏槐耳边嚼舌根,陈老师在一个病人面前说那么多做什么?是闲她活不长,所以想要把她气死吗?” 陈芬玉一惊,狡辩说没有。 陆时辉火气上头,“陈老师,恶毒的人我见过不少,但我还真是没见过您这种的。” 陈芬玉是半哭着脸回去的。 她从来没想过,陆时辉说起话竟然也会那么狠。 陈芬玉也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陆时辉会因为几句普通的话就发这么大的火。 苏槐微垂着双眸,没有任何感情,甚至隐约透出了点无聊。 柳易闻醒了,她欠的人情也就算还完了。 无债一身轻,苏槐就是这么没追求的人。 她看了一眼正在死命挥着双爪的系统,心中默叹一口浊气……反正是要回去的。 看这样子,时机也要差不多了。 她还不如往前推一推,主动加快任务过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补偿,双更,计划下午一点前一更,晚上23点一更 有事会尽量提前通知 ***************** 改错字 ☆、第 46 章 一夜的暴雨刚刚过去,又开始下起了飘零的细雨。 陈芬玉心里也正在气头上, 抹了抹眼泪淋着毛毛雨就跑回了宿舍。 她没把这点雨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