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节
考个重本给他看看!” 戴殳睇着张年年神采焕发的脸,不由感叹:“真好啊。” “啊?真好什么?” “你努力啊。” 戴殳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没有第二个人和她一样,连努力都努力不起来。 说是要追,追什么啊,不但腿短,速度还慢,就像一只蜗牛。 她突然皱着眉问:“年年,你说蜗牛有脚吗?” “啊?”张年年地认真地思考了一会,“既然适者生存,而蜗牛现在都是靠爬的,那说明之前蜗牛就算有脚,也早就被淘汰了,所以现在的蜗牛应该没脚,没脚适合它们嘛,我估计。” 戴殳愣愣地,“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高材生,你别这么捧场啊,我有点慌。 ****** 自高二开始,嘉中的月考制度开始实施。 从九月到十一月,共三次月考,高二加上生物,戴殳在理科班的排名不升反降,三次排名分别是40、39、42,约等于在原地踏步。 周易每回都要过问她的成绩,眉头皱得一次比一次紧,尤其他正在准备竞赛,忙得要死,还要抽空给她补习,好几次见她死性不改,再好的脾气也得冒火。 她看到他皱得死紧的眉头,心疼,伸手抚平,“别皱眉嘛。” 听到她娇娇柔柔的一句,周易还能有什么脾气,硬生生地把火给掐灭了。 耐着性子,“我再说一遍。” 第三次月考成绩出来后,NOIP的成绩跟着出来,周易拿了一等奖,接下来就是省选,选上了就是参加NOI,以他省里第一的排名,就是天上下红雨,他也不可能选不上。 班级里对周易的称呼顺势从“大牛”变成了“神犇”,不少人已经开始准备自主招生,难免谈及各个神犇的出路,而提得最多的就是出国深造。 她和周易在学校里还是相当低调的,就算要腻歪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腻歪,所以基本没人知道两人的恋爱关系。 于是,总有些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她身边绕,最后绕进她耳朵里。 周易走的路和周叔叔给他规划的那条路偏得比较远,但殊途同归啊,都是要出国。 如果周易真的要出国,她也不可能阻止,毕竟事关前途,而且那天她表白的时候就说过了,会和他一起。 不过,她是个念旧的人,她不想出国,就待在这里乖乖地等着他回来好了。 戴殳不由得抬头看看窗外,窗外有风,几片叶子经不起摧折,从枝干上缓缓地脱落。 秋天了啊。 ****** 十二月初的一个周末,因为温静汀又陪着戴青鹤去参加研讨会,戴殳留宿学校。 和往常一样,姚巾帼拿了几本书去图书馆,一整天都没回来。周易忙竞赛,除了中晚饭是和她一起吃的,都待在机房里,戴殳去陪了他一会,周易嫌机房闷,没让她多待。 她只好悻悻地回寝室。 让戴殳想不到的是,一直到晚上九点,姚巾帼都没有回来。和姚巾帼待过几个周末,她是清楚的,这位都是八点离开图书馆,跑半个小时的步后回寝室,再看一本课外书充充电,睡觉。 日子过得比老人家还要规律平滑。 可现在九点了。 想call她,可姚巾帼是没有手机的人。 怎么办? 一直到九点半,她的手机响起,八位的陌生号码,想了想,戴殳接起。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干涩,隐约带着哭腔,但的的确确是姚巾帼的声音。 戴殳心一下子揪起。 “戴殳,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56、不敢 ... 戴殳匆匆忙忙地出了寝室楼, 正遇周易和几名男生从食堂过来。 周易上前截住她,“这么晚去哪?” “啊?”见是他,戴殳打哈哈, “没去哪啊, 就随便逛逛。” 周易把手里的书递给同行的一人,拽着她走了。 身后有人摸着下巴问:“这谁啊?这么紧张?” “媳妇呗。” “就之前那个传了老久的童养媳?” “可不,这个童养媳不一般啊。他们寝室张一卦说,周易最近天天在寝室拍爽肤水,娘的一比,你没看见他最近天天上机房,那张脸反而越来越滋润了吗?听说,就这童养媳的功劳。” “噫——” ****** “你回寝室啦, 我一个人就行。” “知道现在几点?这么晚出校门,你想几点回来?” 戴殳惊恐脸,“你怎么知道我想出去?” “言辞闪烁,目光闪躲, 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想环城一夜游?” 戴殳唯有嘿嘿笑。 周易的手滑下,攥住她的手, 顿时皱眉,他脱下风衣披在她身上,“怎么不多穿一件再下楼?” 戴殳身体一暖, 瞥了眼他身上的灰色毛衣,估摸着他就剩这一件,她将右肩上的风衣扯下, 挂到他右肩上,“这样就好了嘛。” 她拿脑袋蹭了下他的胸口,“有暖同享啊。” 周易目光往下一移,左手举起,放在她毛茸茸的发顶,笑谑:“别人是拄着肩,我倒是可以拄着你的头。” 嗯?戴殳眼珠子骨碌碌地转,脑袋左右几个晃动,把头上的那只手晃掉。 这厮居然又嫌弃她矮? 这学期的体检,她问起过他的身高,他185,而她164,身高差再次拉大,为此,高二的体育选修,她舍弃女生扎推的排球,毅然追随姚巾帼的脚步,选了篮球。 他还敢嫌她? 她拍了一记他的胸口,“至少我到你嘴巴了。哦,你要是嫌我矮,你们班徐侑倩不是有名的大长腿吗?正好,人家对你有意,肯定你一追她就答应和你在一起了,你快去追,顺便响应一下优生优育的号召。” 戴殳钻出风衣,大步往前迈,都是他都是他,姚巾帼还等着她,她哪有心情在这和他谈生物学的XY问题。 周易低笑,大步一迈,一步顶她俩,他转到她身前,将她轻巧地抱起,“你的小短腿还是留着下次坐公交的时候晃。” 闻言,戴殳的皮球脸登时涨成氢气球,“哼,腿长了、不、起啊。” 他们市的公交座位普遍比较高,反正从初中坐公交开始,她的脚就没着过地,为此,周易嘲笑过她好几回。 愤懑完,戴殳迅速把脑袋埋到他肩上,“你快放我下来啊,这是在学校。” “没人。” 晚十点,高三的也早就下了晚自习,夜色沁凉,校园内阒静无声,路灯洒落黄光,淡淡温馨。 戴殳从他的肩上露出两只眼睛,看他还披挂着的风衣,问:“周易,你一只手抱得动我吗?” “怎么?” “冷啊,你把风衣穿上。喏,左手。” 周易依言套上风衣,唇弧微微弯起。 事实上,他抱着他的小太阳,又怎么会觉得冷? 有周易的大长腿,两人很快到了校门口。 保安兢兢业业地坚守岗位。时已十点,周末寝室是十点半熄灯,保安冷着一张脸,不肯放行。 周易轻笑,“师傅,我这周没回家,我妹妹黏我,来了就不肯走,我爸妈现在还在外面等着,这么晚了,我送她出去就回来。” 保安狐疑地看看登记簿,再看看那小女孩,脑袋埋在男生的颈子里,两只手还紧紧地缠着,确实黏人得紧,他姑且信了,“行,那你快点,送完了马上回来。” “好。” 这样也行?! 等两人走出保安的视线范围,戴殳把头从周易肩上抬起,“你说,你之前是不是干过这种事?这么有经验?” “男生偶尔会出去吃夜宵,学校保安的性子差不多都摸清了,我是对症下药。” “难怪,别人都不叫你大牛,改叫你神犇了。”戴殳简直五体投地,拍他的肩,“说起来,周神犇,你的体力是真不错啊。” 一路抱她到这里,脸不红气不喘。 周易叫了辆出租车,临上车前,意味深长地瞥向她,“嗯,你的体力也要跟上,免得受不了。” 戴殳以为他还要训练她跑八百,吓得一哆嗦。 高中每学期要测八百,四分二十五及格,她上学期跑到四分以内,她才不要再训练呢。 不过,她的心思很快转移到姚巾帼身上,因为出租车司机问他们要去哪,时间耽搁不得,戴殳最后还是支支吾吾地报出地名。 是本市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车子启动。 周易目光定在前方,问她:“是姚巾帼有事?” 戴殳瞠大眼,“你你你,怎么又知道了?” “周末你们寝室就两个人,你跟我说过,八点半以后,会有人陪你。你这么晚出去,出于室友情谊,她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好,排除掉姚巾帼临时回家的可能性,逻辑通顺,判断正确。 “有些事,你不想我知道,我也不想知道。等会你下车后,我会让司机在原地等,你们尽快上车,我叫辆出租车在后面跟着。这么晚了,她放心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周易的语气微冷,大概对姚巾帼大晚上把她叫出去这事颇有微词。 戴殳找到他的手,讨好地在他掌心划拉小爱心,“你别生气嘛。” 周易睨着她,另一只手转眼扣住她的下巴颏,俯身在她的唇上重重一碾,“下次碰上这种事,要是还瞒着我,你看着办。” 戴殳趁势狗腿地碰了碰他的唇,“怎么可能有下次!” 周易坐正,将她的脑袋按至胸前,“眯一下,到了我叫你。” 正在开车的司机大叔简直生无可恋,两只小朋友,你们好歹考虑一下一个老司机深夜开车的辛酸苦楚啊? 到达目的地,戴殳迅速下车。 酒店大厅,姚巾帼正坐在沙发上等她,垂着头,头发极难得地披着,根部微微潮湿。 戴殳轻轻地叫她,叫了好几声,这才见人抬起头,一双眼睛肿得不成样,更衬得面色苍白如纸,好在没哭。 看到她,姚巾帼勉强扯起嘴角,起身时身形微晃,“走。” 上出租车前,戴殳特地看了眼前后,后方不远处果然停了一辆出租车,她安下心,和姚巾帼坐上车。 结果车开到一半,姚巾帼突然让司机靠边停车。 戴殳没有问,只让司机等一下,她陪着姚巾帼下车。 两人去的,是一家药店。姚巾帼买的,是……紧急避孕药。 药师看她们年轻,又看姚巾帼面色发白,语气虽冲,还是仔仔细细地介绍了用法用量,最后脸色难看地叨咕一句,“年轻人,长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还是要自爱些。” 戴殳盯着姚巾帼接药盒的手,拇指纤长,指尖寡白。 出来药店,姚巾帼蓦地一把抱住戴殳,说了两个字:“谢谢。” 鼻音颇重。 戴殳听得莫名鼻酸,她更加不知道说什么,抬起手,在其肩上轻轻拍了两下。 这之后,直到两人回寝室,姚巾帼才说了第一句话:“我可不可以先洗澡?” “可以啊,而且我早就洗过了。” “你一回寝室就要洗手,你去。” “哦。” 戴殳洗完手,在书桌前坐下,收件箱有新短信,打开一看,果然是周易。 “到了?” “嗯。” “好好休息。” “你也是。”打完这句,又狗腿地添上一句,“男朋友最好了。” 这一句,周易没回。 戴殳放下手机,浴室里水声哗哗,她两手平摊在桌子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姚巾帼洗完,因为从外面回来,戴殳还是忍不住去冲了个澡,冲的时候发现水已经冷了,寝室灯还没熄,热水器开着,唯一的解释是,姚巾帼刚把热水用完了。 她瑟瑟地洗了个战斗澡,出来时发现寝室已经熄灯,她查看了眼门锁,随即走至床前的爬梯,打算爬上床。 正在这时,一号床上的姚巾帼突然开口:“戴殳,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睡?” 戴殳咬了下内唇,其实,她不大喜欢和人挤床铺,不过今天情况特殊,她犹豫一秒就答应了。 把自己的枕头扔到姚巾帼床上,她三下五除二上了床。 两人沉默地挤在不超过二平方的小床上,姚巾帼不说,她不问。 周末熄灯本来就晚,这个点,早就超过戴殳正常的入睡时间,就在她迷迷糊糊要入睡之际,耳边响起一个问句:“戴殳,我们说说话,好吗?” 戴殳猛地清醒,二话不说,答应:“好啊。” 姚巾帼从侧身的状态转为平躺,她的声音已经恢复正常,略有干涩,“我……想过报警,可是不敢。” 57、脾气 ... “他家有钱, 而我家穷。”姚巾帼的声音在安静的寝室内漫开,比气氛更静,比夜色更凉, 她问:“戴殳, 你觉得什么叫穷?” 戴殳短暂懵怔,想了想,答:“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说过,明明可以自力更生,却偏偏要蹲在街边乞讨的乞丐最穷。” 因为把里子和面子都丢了。 “那样是穷。不过世界上有一种普遍的穷法。”顿了顿,“穷会限制一个人的思维,真正的穷人每天睁开眼要思考的第一个问题是温饱,衡量一件事物的最高标准是钱。另外就是, 穷会让人走捷径,因为那样最快,成本最省。” 姚巾帼隐约笑了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那是因为摆在面前的路通常只有一条。比如对于我来说,这条路就是高考。戴殳, 你觉得富人比穷人多了什么?” 戴殳这才发现姚巾帼话唠时很喜欢用“你觉得”,口吻温柔,态度平和, 她暗想,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谦逊。 思忖片刻,她继续答:“我想说是钱, 但你这么问,肯定不是钱。” “就是钱啊。”姚巾帼难得明确地笑出声,“有钱之后,富人比穷人多的,就是选择。好的、坏的选择,都比穷人多,选错了,通常还有其他的选择。而选择,能决定一个人的眼界。井底蛙,就是因为固守蹲井底这个选择,才被说目光短浅。” 说完这段话,姚巾帼沉默了许久,久到戴殳以为她是说累了,打算睡了,慢慢地,又有声音聚集,比原来更轻,近乎呓语。 “我想报警,可我爸妈把希望都放在我身上,这件事要是爆出来,他们会被人指指点点,包括我自己,做到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目光,我没这么洒脱。况且,就算报警又有什么用,他家这么有钱,要对付我轻而易举,就算转学也轻而易举,我还要高考,这条路不能被堵死。” 戴殳仔细地听,才听清这番话,和姚巾帼处久了,她知道女神偶尔就是个孩子,需要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