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年初二的时候, 村里的习俗是已婚的姑娘跟哥儿回娘家拜年,骆清尘他们自然是没有这个需求,于是两人算是在家好好的歇了一天。 初三的时候,两人借了玉婶家的牛车去镇上给林叔家拜年, 林叔家客人多, 两人只吃了顿午饭便回了,只是临走的时候, 林叔又叮嘱两人,说给他们留了房间, 让他们元宵节的时候来镇上看灯会。 两人笑着谢过。 之后的几天,村里关系好的开始互相轮流请客吃饭,骆清尘他们也在初六的那天回请了两桌, 到初九初十的时候,年味便慢慢的淡了下来。 转眼到了元宵节这一天,秉着习俗的原因, 骆清尘一大早便起来自己揉了糯米粉做汤圆,自从酿了甜酒, 他就时不时的会自己做一些汤圆来吃, 因此包起来很是速度。 汤圆的馅准备了两种, 一种是之前早就炒好了的红豆沙, 一种是现剁的鲜肉,自己包的汤圆皮薄馅多,白白胖胖的非常可爱。 跟甜酒酿一起煮熟,出锅时再倒入划散了的鸡蛋, 单调的白色里被加入一些暖黄,早上吃上一碗,暖乎乎又甜滋滋的。 自从知道永安怀孕以后,家里吃上点什么好吃的,萧云恒总是忍不住要送一些过去,因此自个儿吃完之后,又煮了一碗给送到了隔壁。 只是玉婶来还碗的时候,除了在碗里放了一些吃食做回礼,还带了一个空碗过来,问道:“云恒,你们家的酒酿还有多的吗?卖几斤给我!” “还有一些,婶子你要是喜欢的话,我给你装些就是。”萧云恒道,甜酒酿比米酒的成本还要低,并且不需要蒸馏,玉婶要是喜欢的话,送一些也无妨。 玉婶却不这么认为,两家虽然关系好,平常的东西给了也就罢了,但是酿酒却是骆清尘用来赚钱的手艺,她不能不给钱,于是道:“不行,如果你不要钱的话我就不要了。” 玉婶一向比较好说话,这还是萧云恒第一次听到她这么断然的回绝了自己,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于是望向骆清尘,希望他帮自己说说话。 骆清尘暗自摇了摇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道:“甜酒本来是酿给自己吃的,既然婶子想要的话,那就便宜些给您,算三十文钱一斤怎么样?” 玉婶闻言笑道:“行,那就多谢了!” 这个价位,玉婶差不多也能猜得到,除去粮食跟酒曲的钱,骆清尘应该是没赚她的了,不过虽然给得少,至少没了那种让骆清尘他们亏本的亏欠感了,顶多不过是欠个人情罢了! 见玉婶同意,骆清尘便去给她装酒酿,并问道:“两斤可以了吗?这个不能放得太久,老了就不好喝了。” 玉婶闻言道:“可以,听你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迅速的谈好了价格装好了酒酿,等玉婶端着碗离开,萧云恒看着桌上那六十个铜板,终于回过了神,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收钱?这个又不值当什么。” 骆清尘见他还没明白,摇了摇头的解释道:“亲兄弟,明算账,在玉婶眼里,我要靠酿酒养家,并且粮食跟酒曲都需要成本,她不给钱的话,我们就要亏钱,这样的事情一次也就罢了,但是明显的还会有第二次,如果我们不收钱的话,她就不好意思再要了,而我们少收一点钱,这样她心里既承了情,也不会觉得亏欠我们的。 “就像平日里我们找丘山做点什么东西,也要给点钱才安心,不然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他第二次了。” 听到骆清尘拿丘山打比方,萧云恒便有点理解了,平日里要是做个桶子或者凳子之类的,丘山不收他们的钱的话,他确实是不好意思下次再找人了,因此在这方面,一直都是算得比较清楚的。 骆清尘见他明白了,便把桌子上串在一块儿的铜板拿起放到他手上,道:“所以可以把钱收起来了?” 萧云恒却没动,又问道:“那以后如果村里人来买米酒,我们也是要便宜一些卖吗?” 他们酿酒的事,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村里人迟早都会知道的,到时候有需要的,少不了会上门来买酒。 骆清尘却摇了摇头道:“不,不仅不能便宜卖,还要稍微贵一些,至少不能比林叔酒楼里卖出去的便宜。” 顿了顿又说:“不过我们可以再酿些跟镇上铺子里卖的差不多质量的酒,就不用卖那么贵了。” 酒的纯度低一些,酿出来的酒就会多一些,也就没必要卖得像给林叔的那么贵了。 萧云恒也不是真的不懂人情世故,听骆清尘这么一说,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同样质量的酒,如果卖的便宜了,不止林叔那里的生意会不好做,更怕村里有人会钻空子,到时候便宜买了高价卖出,反倒闹得大家不愉快。 想通这些之后,萧云恒便觉得,夫君好像真的很适合做商人。 下午的时候,两人又个自收拾了一番,便去跟丘山还有永安汇合,四个人一起去镇上。 因为家里还有牲畜需要喂养,也要有人在家看家,玉婶便留了下来。 丘山做了不少的小物件打算趁着元宵拿到镇上去卖,因此牛车上摆满了东西,只余下前面一小块空地给永安坐着,连丘山自己都是在前头牵着牛走的。 一路上,他们遇到不少也是要去镇上的人,自己村的跟其他村的都有,看样子,今天的灯会可能会是骆清尘有史以来逛得最热闹的一个灯会。 四人到镇上后便两两分开行动,骆清尘他们要先去林叔家,丘山跟永安要找个地方摆摊子卖东西。 看着牛车走远了,骆清尘还是没忍住的问:“永安怀孕了,这样出来逛灯会没事吗?” 毕竟灯会都是人挤人的,要是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后悔还来不及。 哪知萧云恒却不以为然的道:“乡下人家,哪有那么精贵,有些人快要生了都还在地里干活的,甚至听说过有生在地里的呢。” 骆清尘闻言默默的在心里决定,一定要多赚些钱,以后萧云恒就可以少吃一些苦。 两人到酒楼的时,林叔那边正忙得不可开交,才丢下句给他们准备的是之前住过的那个房间,就又被人叫走了。 不过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了,熟门熟路的走到给他们准备好的房间,又休息了一会儿,在夜幕降临的时候,跟林叔打了声招呼,便打算去逛灯会了。 从酒楼的正门出去,便是镇上最热闹的一条街,两人出来的时候,街上已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每个人都是眉欢眼笑的样子。 骆清尘拉着萧云恒毫不犹豫的汇入人流之中。 除了店铺之外,街边还有不少卖东西的小摊贩,其中就有不少卖吃食的,正因为这样,两人在酒楼里便没有吃东西。 只是等出来了,才发现街上人真的太多了,根本找不到一个稍微人少点的,能够坐下来吃个东西的摊子,就连骆清尘买的两串糖葫芦,都因为怕竹签不小心伤到人,而一直拿在手上没有吃。 不过两人也不着急,随着人流慢慢的往前走着,在看到一家店铺门前,搭着一个大台子,并围着不少人的时候,骆清尘还拉着萧云恒挤了进去看热闹。 人太多,两人根本挤不进前排,骆清尘便向身边同样一个看热闹的男子打听道:“请问,这里是在做什么?” 男子回头看了两人一眼,道:“你们是今天才来镇上的?青玉斋今年举办的猜灯谜活动,交十文钱的押金,就能去台上猜灯谜,一炷香,猜中十个十文钱奉还,猜中十五个送莲花灯一个,依次往上,最高猜中五十个送价值五十两的玉佩一对。” “要是没猜中十个呢?”骆清尘问道。 男子冷淡道:“自然是押金归店家所有咯。” 虽然看不太清楚具体状况,但还是能看到旁边不断有人上台,又不断有人下来,只是下来后去前面兑换奖品跟押金的却没几个人。 骆清尘仔细观察了一下一个人从上台到下来的时间,差不多是十分钟左右,用十分钟猜十个迷,对于会的人来说不难。 况且十文钱也不多,五十两的诱惑还是挺大的,自然有的是人愿意去尝试。 骆清尘看了会儿,便道:“云恒,我们也去试试!” 这里的文字既然跟他之前那个世界古时候的文字一模一样,想必这些衍生的文化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差距,如果这些灯谜也是一样的话,他想他应该能够猜中不少,毕竟以前闲来无事的时候看过一大本的谜语大全。 “好!”萧云恒答道。 骆清尘见他应的如此干脆利落,好奇道:“你就不怕我一个都猜不中?” 萧云恒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那我可以自己猜啊!” 骆清尘被堵了一下,有点心塞,不过仔细想来,他确实是个连毛笔字都写不好的人,而当初他们成亲收礼金时,他是见过萧云恒的字的,一手小楷写得是非漂亮。 这也是他一直非常纳闷的地方,萧云恒的确是土生土长的肖家村人,但是他又有着与村里其他人不同的地方,他会武功,又会写字,还外出游历过,这些都不像是一个农家哥儿会的东西,但偏偏就出现在了萧云恒的身上,并且一点也不违和。 只是他能感觉得到,萧云恒除了最开始跟他说了父亲是有师门的,并且他的武功是父亲教的外,再多的却不太愿意说了。 见他有意避而不谈,骆清尘也就一直没有追问,毕竟像他自己也有不愿意说的小秘密。 两人交了铜板之后,便被人领着上了台子,一人手里给塞了一炷香,在香完全燃尽前下台提交灯谜的谜底才算有效。 两人上台之后,发现台子上挂着的,桌子上摆着的,无处不是写着灯谜的小纸条,过来猜谜的人只需把自己会的拿走,时间到了就下去提交答案,空出来的地方,会有人摆放上其他的灯谜。 骆清尘上来看到的第一个是个字谜,看清纸条上写着“久雷不雨”,他便松了一口气,果然跟他以前那个世界是一样的,于是便伸手把纸条解了下来。 接下来看到的谜面有很多种,有会的,也有不会的,等手上的香快要燃尽的时候,骆清尘看着手里应该有接近三十个写着谜面的纸条,已经很满足了,毕竟这边虽然有些跟他之前那个世界是一样的,有些却是他闻所未闻的。 两人去提交答案,最终骆清尘答对二十七个灯谜,店家返还了十文钱的押金,并且赠送了一个非常漂亮的花灯。 骆清尘很是高兴,见萧云恒那边也已经完成了,便走过去把灯递给他道:“我赢的,送给你。” “真漂亮!”萧云恒接过花灯夸道,顿了顿,也从袖袋里掏了个东西递给骆清尘道:“这个是我赢的,也送给你!” 骆清尘看了眼那明显要比自己的花灯值钱得多的平安扣,问道:“你猜对了多少个灯谜?” “三十六个。”萧云恒道,接着又把平安扣往骆清尘面前递了递,问:“你不要吗?” 骆清尘连忙接过,笑道:“要,夫郎这么厉害赢来的,为夫怎么会不要?” 萧云恒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红道:“也不是很厉害,只是恰好会这些罢了!” 两人相携挤出人群,刚想要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就被一个管事打扮的中年男子拦住了去路,道:“两位公子请留步,我家主人想请两位店里说话。” 他说的店里自然是指台子后面的青玉斋,骆清尘疑惑的看向萧云恒,萧云恒也摇了摇头,表示并不认识这里的老板。 于是骆清尘问道:“请问你主人是?” “主人说公子见到他后,自然知道所谓何事。”中年男子虽然是回答骆清尘的问题,但却是看着萧云恒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