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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黑白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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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堆鲜艳欲滴的水果也全都是灰色。    就连身边的梁越, 也变成了灰色。    周围的一切,忽然进入了无色黑白片的世界。    苑阳一把攥住正往调色盒里挤颜料的梁越手腕,心脏差点儿跳停。    梁越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紧忙放下手里的调色盒。    “怎么了, 你不舒服?”    “梁越。”苑阳心慌的声音都发了颤,“我, 我好像看不见颜色了。”    梁越的眼睛一下子瞪了个滚圆。    大家都在兴高采烈的准备着画画,苑阳却惊慌的盯着梁越灰色的震惊脸。    梁越怔了几秒, 忽然防备的左右看了看。    发现没人注意他们两个, 梁越紧忙起身, 架住苑阳的肩,把他带出了画室。    外面被雪覆盖的一片白茫茫,苑阳却只能看到一片虚无里的杂乱黑灰线条, 晃得他一阵目眩。    梁越刚出画室就抱紧了他,抱着他移动到附近墙边,让他靠在墙上。    “苑阳,你别动, 在这等我会儿,千万别动!”梁越不放心的叮嘱他说。    苑阳没吭声,他现在脑子里炸满惊雷。    梁越转身要回画室, 苑阳突然失去梁越的怀抱。    “梁越!”苑阳一把揪住他衣角,手都发了抖,“梁越你要去哪儿?”    梁越紧忙又回身抱紧苑阳,心里一阵堵。    苑阳刚才又慌又怕又无助的揪着他衣角, 睁着一双没有神采的眼睛惊恐的望着他,看得他也险些崩溃。    梁越捧住苑阳的脸,狠狠的亲上他发颤的嘴唇,给他亲的正常了,才紧忙又叮嘱一遍。    “软软,在这儿等我,我去找李老师请假带你去医院,你别乱动,我马上回来。”    ……    “没有问题啊。”医生又仔细看了一遍检查结果,皱了皱眉。    “你这种脑损伤造成的全色盲,医学上也不是没有,极少的个例,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能治好吗?”苑阳和梁越异口同声的问。    “这个不太好说。”医生无奈的摇摇头,“你这根本检查不出哪里出的问题,更何况全色盲的治愈,还没有成功的案例。”    “操!”梁越恼火的一拳砸在医生办公桌上。    “哎你怎么骂人啊?哎你有没有素质……”医生不高兴了。    梁越没心情解释他到底在骂什么,起身拽起苑阳就朝外走。    白花花的雪路上,梁越沉默的走在前面,一手拉着跟在他身后的苑阳。    苑阳视线所及的一切都变成了黑白灰,灰的死寂,黑的恐慌,白的炫目。    知道了无法治愈的结果后,苑阳的心里反而出奇的平静了。    他攥着梁越的手,一步一步踩着梁越的脚印,安静的什么都没说。    梁越走着走着,忽然一脚踢起一堆雪沫,抱住头憋屈的大吼了一嗓子:“操他妈的这个世界!”    苑阳定定的看了梁越三秒,忽然噗嗤笑了,“梁越,你现在,好像我以前的样子。”    梁越回身看着苑阳,眼神渐渐变得柔和,弯起嘴角努力的笑了。    “苑阳,你别担心,我会让你看见颜色的。”    “别逗了。”苑阳低头笑了笑,“梁越,看来,我还是不能,和你一起进南英美院了。”    “不行,你信我,我有办法!”梁越把苑阳双手拉过来攥紧,“苑阳,你别忘了,你可是英美集训班的第一名!”    苑阳抽手捂在梁越冰凉的脸上。    “我知道,我也会继续努力,但是我不能保证结果……如果我不能再和你并肩同行,梁越,你可以考虑放弃我。”    “你他妈放什么屁啊!”梁越抱紧苑阳,在他后背上狠狠凿了一拳,“苑阳,我现在只有你了啊!”    梁越很想哭,但他不敢在比他还脆弱的苑阳跟前儿哭。    苑阳很想笑,就那么自暴自弃的笑着说:“我说过你能说后悔……”    “你说过蛋!屎!狗臭屁!吉八毛!”梁越把苑阳的嘴捏成个8字形,不让他说话,“苑软软闭上你的嘴,以后你只能听我的!”    一向爱冲动的苑阳,头一次被梁越的爆发气势反压,竟然乖乖的点了点头。    ……    除了梁越,没人知道苑阳变成了全色盲。    他们谁都没敢告诉,尤其是夏未初和他老妈,还有班主任李新泽。    他们都在有着绘画天赋的苑阳身上,寄予着不同的厚望,却都是想要他能够凭借这天赋出人头地。    可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碎了这些安排。    苑阳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们说,才能让他们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看不到色彩,意味着苑阳的美术之路,断送了。    苑阳觉得挺好笑的,他最初对美术根本没兴趣,是这些人逼着他走上了这条路。    当他爱上梁越,又逐渐喜欢上美术,想要和梁越一起考进南英美院的时候。    老天又给他开了个恶心的玩笑,把他的梦想又拿走了。    一片黑白灰的画室里,一片黑白灰的景象,苑阳坐在自己画架前发着呆。    郝甜凑过来,拍了下梁越肩膀,“哎你俩下午去哪儿了,怎么放学才回来?还想欣赏一下你们在英美集训后的作品呢。”    梁越手里捧着苑阳的调色盒,正在皱眉思考着什么,听到郝甜问他,忙回话说:“出去了一下,班长你先走,我和苑阳再画会儿。”    “嗯,你俩也早点回家啊,别太晚了。”郝甜叮嘱一声,走了。    画室里只剩下了苑阳和梁越。    梁越从笔盒里拿出一把壁纸刀,把苑阳的调色盒按在椅子上,逐个的在每个格子的边缘位置刻着什么。    “你在干嘛?”苑阳偏过头来看着梁越。    梁越笑了笑说:“我在创造奇迹。”    不一会儿的功夫,梁越刻好了,指尖沾了点黑色颜料,在格子边缘又挨个的搓了搓。    一个个的小字清楚的展现出来,是各种颜色的名称。    “给。”梁越开心的把调色盒递给苑阳,“颜料名字你都认识?”    苑阳接在手里,盯着那些字愣了愣,笑了:“这也行?”    “试试看。”梁越笑着说,“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什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是想说这句?”苑阳笑着说。    梁越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夸他说:“我的软软越来越聪明了!”    苑阳把颜料对着那些字一格一格的挤匀,兑水调好,拿起一只笔刷,看了眼静物。    现在,他只能凭黑白灰的深浅变化来作画,至于最终会画成什么样,他就不知道了。    梁越坐在他旁边,一条胳膊揽着他的腰,下巴搁他肩上,不出声,安静的看着他画。    苑阳凭借着对颜色的记忆起稿,依靠想象铺色和调整细节。    俩人都不出声,只是紧紧挨在一起,在画室里消耗了一段,无声又无色的幸福时刻。    整幅水粉画完后,苑阳起身离远点看了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能看吗?”    “我欣赏欣赏啊。”梁越也站去他身边,从背后搂住他,眯起眼睛瞅了一会儿,“我能实话实说么?”    苑阳好笑的拍了他手上一巴掌,“有屁快放。”    梁越故意学着集训班老师严峻的腔调说:“要说画的最好,整体得分最高的,第一名,苑阳!”    “滚蛋!”苑阳笑的不行,“说真的。”    “哎!”梁越笑着应一声,又像模像样的好好看了看,“挺好的,就是有些细节的地方处理的毛草了。”    苑阳没回话,他听得出来,梁越这已经是对他最大程度的安慰了。    “回家。”苑阳说。    梁越抱紧他不撒手,“苑阳,我想亲你。”    “回家再亲。”苑阳掰他手。    “不行,就这儿亲。”梁越使劲儿把他扳过来,歪头堵上他的嘴。    苑阳这一整天死气沉沉的心脏,被梁越的这个吻终于激活了。    他本以为从今往后他的心脏再也跳动不起来了,可是梁越吻的很认真,很激情,搅动在他唇舌上的,是梁越迫切的想向他表达的感情。    苑阳,就算你什么都看不到了,我梁越也会一如既往地的这样对你。    认定了你,就绝对不会放手。    梁越心里塞满了憋屈的酸楚感,上天对他才是真的不公平,给予他的,总是不完美。    但他不在乎,他向来都不在乎,哪怕再不完美,他也能开心的喜欢着。    苑阳第一次在和梁越的亲热中变得被动,变得想逃避,甚至有些害怕。    可他越朝后躲,梁越却追的他越紧。    直到把他按顶在画室的墙壁上,口腔里所有能活动的部分全都裹缠在一起,吻的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随着情绪高涨的正常失控,梁越觉得一个吻已经不够证明他的心意。    他迫不及待的解开苑阳的裤子,手伸进去揉搓着苑阳的花苞。    苑阳受不住刺激的抖了抖,被吻住的嘴上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    梁越的手滑过柔细的腰侧,在他紧绷的屁股上激动的捏了几下,忽然游向臀缝中夹紧的位置。    苑阳一个寒颤,猛地支开梁越,喘着粗气瞪着他,“梁越,不,不行。”    梁越额头抵在苑阳脸上,喘息着恳求的说:“苑阳,你要不愿意,那你就操.我,怎么操都行!”    “不是!”苑阳抱紧梁越,下巴搁他肩上,感受着梁越贴在他身后的温热手心,压抑的说:“梁越,你想要,回家行吗?回家我让你操个够。但是……”    说到这里,苑阳再也憋不住了。    紧绷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垮了台,眼泪也一瞬间崩溃,他泣不成声的哭着说:“梁越,不是我不愿意,可是画室里…我做不来。”    梁越一震,手飞快的从苑阳衣服里撤出来。    “对不起苑阳,对不起!”    梁越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一直考虑问题最周全的他,刚才只是想着让苑阳相信自己的诚意。    却忽略了,这画室是苑阳好不容易建立起梦想和希望的地方,可今天,苑阳的一切都在这里摔了个粉碎。    苑阳没说话,他有多久没这么哭过了。    梁越说得对,哭出来就好受多了。    苑阳靠在梁越身上,像个孩子似的,哭的昏天暗地。    梁越紧紧的抱着他,心疼的也快碎了,“苑阳,咱们回家。”    画室的灯光关闭了。    那副颜色惨不忍睹的画作,一瞬间隐入了无边的暗夜里。    出了画室,苑阳眼前忽然一片黑暗。    “梁越!梁越!”他伸出手去四处摸索。    “这呢!”梁越锁好画室门,紧忙回身扶住他,“怎么了?”    “我什么都看不到。”苑阳惊慌的攥紧梁越的手,“梁越我是不是瞎了?”    “别胡说!”梁越心里特别难受,却强忍情绪笑着安慰他,“刚从那么亮的屋里出来,肯定眼黑,我也看不清楚,没事没事,我背你。”    梁越蹲下去就把苑阳背在了背上。    “我能走。”苑阳想要下来。    “不行,我就想背着你。”梁越勒紧双臂,背着苑阳朝楼下走。    走出艺高楼,梁越抬头看了看路边璀璨的灯光,又回头看了眼倚在他肩上的苑阳。    “苑阳,你是不是瘦了,我觉得比上次背你轻巧了呢?”    苑阳四下里看看,只能看到漆黑中星星点点的朦胧白光,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楚。    “梁越,你放我下来,我能看见了。”    “能看见了?我就说没事的。”梁越笑了笑,把他朝上背了背,又说:“能看见了我也想背着你,知道为什么么?”    “你不嫌累啊?”苑阳说。    “不嫌。”梁越笑着说:“我现在背着你一点儿都不嫌累,等我将来走不动了,你背着我也不许嫌累。”    “你想的真够长远的。”苑阳搂紧梁越的脖子,把身上所有的温暖都贴靠在梁越身上。    “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当然要想的长远点。”    梁越一边说着,一边朝前走,嘴上呼出的哈气看起来像朵白白的棉花糖。    苑阳听了这句话,心里又幸福却又难受,“梁越,你不用这么为难自己,我要是废了,你就放弃……”    “闭嘴!”梁越打断他的话,不高兴的说:“你说这话真让我膈应,你就不想想,咱俩要是换过来,你会放弃我么?”    “不会。”苑阳再也不废话了。    终于打到一辆出租车,俩人顺利回到梁越家。    一通照常的忙碌后,舒服的躺在了床上。    苑阳闭着眼睛,内心里思绪纷乱起伏。    梁越凑近他,吻了吻他的嘴唇儿。    “苑阳,你知不知道你从来没这么乖过?不对,上次你生病的时候,也挺乖的。”    “梁越你是想说什么?”    苑阳笑着睁开眼,看了看梁越,却只能看到一张黑白灰交错的脸,反而更显得轮廓深刻。    “哎,你这家伙平时,就像头森林里的小豹子,现在像只家养的乖巧小兔子。”    梁越胳膊枕在头下,不错眼的欣赏着苑阳,越看越觉得苑阳帅的不行,就连他额角上留下来的三角形伤疤,都看起来酷酷的。    苑阳许久没出声,最后还是开口说了句:“梁越,你要是想上我,我愿意。”    梁越噗嗤一笑,“你别整的跟英勇就义似的行吗?被你逗的硬不起来,还上个屁。等你好了的,等你好了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我要是好不起来了呢?”苑阳也被他逗笑了。    “好的起来,相信我。”    梁越压去了苑阳身上,轻柔的吻了一会儿他的脖颈和肩窝,然后伸出手,在他眼睛下方不停的按压着。    “嘛哩嘛哩哄,我的软软快点好起来……”    ……    同学们都觉得很奇怪,因为苑阳不再画水粉了,连他最拿手的国画,也变成了黑白墨画。    而且一到专业课上,苑阳都是捏着铅笔在画素描。    有人纳闷的跑过来问他,却被坐他旁边儿的梁越,三言两语打发掉。    梁越说,苑阳的色彩已经炉火纯青,不用再练了。    事实上,这是他们两个的秘密,只有等到放学后大家都走了,苑阳才会拿起他那个被梁越刻满了字的调色盒。    “梁越,这张怎么样?”苑阳晃了晃手里的画笔,笔尖戳上梁越趴在他肩上的脸。    梁越一把给他攥住,笑着说:“好,快赶上你之前的水平了。”    “放屁,梁越你可别撒谎我跟你说。”苑阳回手拍在他脑门上。    “真,我不撒谎。”梁越笑着指了着画上的某个细节,“这里的红色浅了点,深红里再加点普兰试试。”    苑阳改了改,感叹的说:“梁越,你就是我的色彩啊。”    梁越噗嗤一笑,“我不是你的色彩,我是想要吃你的色狼。”    “我他妈才是狼!”苑阳笑着回身捏圆梁越嘴唇,毫不客气的咬了他一口。    梁越捂着嘴叫喊:“哎我操,给我咬的口疮溃疡了!”    “服气么?要不再给你咬个痔疮?”苑阳威胁的说。    “服服服,不服谁也得服你,谁让你是我男朋友。”梁越假装害怕的说。    “那我再咬一口!”苑阳回头又咬了他嘴上一口。    梁越使劲儿把他脸推去一边儿,“欺负人没完了?信不信我给你来个大招儿?”    苑阳觉得自己还是十分幸福的,老天送给他一个梁越。    让他本该绝望到底的这段日子里,并没有什么难过的时候。    梁越始终温柔的守护着他,小心翼翼的引导他避开所有的负面情绪。    就好像他还是个正常的人,并没有色盲。    因为有梁越的存在,苑阳的世界里,依旧充满着绚丽的斑斓色彩。    不过苑阳心里也明白,全色盲,让他与美术或者说他原本期望的未来,失之交臂。    他和梁越,恐怕不会再有并肩同行的可能。    但他实在不忍心捅破这层,梁越费尽心思为他建立起来的幻梦。    哪怕这个幻梦假的很可笑。    他也宁愿陪着梁越一起伪装下去。    究竟能伪装多久?    苑阳决定,会一直伪装到,梁越不想再坚持了,他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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