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56)
生的朝气蓬勃的感觉。 而实际上,他已经二十五岁,步入了“半五十”的行列。 郑智雍对摄像机打了招呼,抬头看着前方用英文写的指示牌,了然地迈开了步伐,行走在肤色各异的旅客中间。 “我没有来过米兰”,走出机场的大厅,在上车之前,郑智雍环顾四周后,对着摄像机说,“意大利我只去过罗马,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这次能有机会过来,非常感谢”。 虽说为了节目效果,《花美男brance》里面嘉宾和摄像机的互动要适可而止,最好要像演“爱情短片”一样表现,但事后还有剪辑这东西,所以在只有郑智雍一个人的时候,稍微放飞一点自己也是可以的。 郑智雍接下来还提供了可以放到正片里也可以用作画外音的一段话:“这次来意大利,是为了见一个人。放在你们这里,应该算是……已经分手但还是朋友的……初恋?” 接下来自然是画面切换。 在意大利米兰这个著名的时尚之都参加男装秀的李泰民走下t台,稍作休息后又赶去拍摄写真,他不久前把发型换成了银色的短发——靠前露出耳朵,靠后没有遮住后颈,于他而言已经是非常清爽的发型了,脸上疏淡适宜的妆容,则让他在清爽之中又多了两三分仙气。 李泰民今年二十四岁,从外表看更还有着不少的少年感,事实上他已经出道八年,是歌谣界实打实的大前辈了。无论出国、拍写真乃至走秀,他都经历过无数次,因此他工作时表现得认真而淡定,只有工作间隙偶尔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的小动作,才会让人觉得“他心里好像有点事情”。 当然,如果不是那台摄像机隶属的节目叫做“花美男brance”,李泰民的表现也不值得人想太多——忙这个行程的时候后面还紧跟着个比较重要的行程,这放在艺人身上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不过,只要《花美男brance》的观众们能够从这个场景中展开脑洞,节目组拍摄的目的就达成了。 “工作结束后我要去见一个人”,李泰民知道节目组这样做的用心,自然会进行相应的配合,“按你们的话说是什么?初恋?” 他与郑智雍在表面上还没有见面、私下却已经交流了很多,于是在镜头前形成了这样一种巧妙的默契。 这年头当偶像的人,没人不清楚王道是怎么回事,《花美男brance》如何运作要的是什么,自然也很好理解。李泰民抽空应付了节目组一句,又集中精神,完成了写真拍摄的工作,结束了一心二用的状态后,他更详细地讲述了自己的想法。 “在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变得很亲了”,镜头前的李泰民在讲故事的时候,眼里有几分真实的怅惘,“那真的很久了,但不是所有小时候关系很好的人,长大以后都能继续维持这种亲密”。 “我们中间没有人背叛”,李泰民笑着说,“只是走上了不同的路”。 完事,收工,李泰民换上他带来的私服,拿起手机拨通电话:“我这边已经结束了,哥在哪里?” “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另一边同样握着手机的郑智雍说,“你不是不能随身带翻译吗?” 镜头拉远,夏日黄昏的意大利街道,两个人的影子渐渐交叠到了一起。 “我不能随身带翻译,哥你靠得住吗?” 金光闪闪的高丽大学学历,在cube一个人教练习生所有需要用的外语的履历,还有近期在综艺节目上全程用中文主持据说还游刃有余,郑智雍在语言方面的能力就如他的rap和创作一样,已经得到了广泛的认证。而作为与郑智雍一起上节目“秀恩爱”的好友,李泰民却对于这一点存有怀疑。 “这里的人会说英语的不少,意大利语我只会一点,不行的话,不是还有翻译器嘛。”郑智雍在无翻译状态下跑海外玩的次数不少,对此经验丰富。 小的时候还没有智能手机能让他随时随地翻译呢。 “去过的城市很多,能够在工作之后仔细游览的很少,今天托哥的福了。” “为什么不能是我借你的光?” “哥自己出来玩不是很困难的事。” “你这样说得像我假期很多一样。” “不是?” “这……算是。” …… 两个人并肩走在街上,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远也不近,同样的还有他们之间的对话,听起来亲密而友好,同时有着一种若即若离的生疏感。 他们有着亲密的关系和深厚的感情,但不是那么了解彼此。 《花美男brance》专门出了一次国,自然不是为了拍那些与韩国大同小异的现代化街道,米兰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城市,名胜古迹也保存得相对不错,但各种教堂博物馆空间有限,更重要的是把摄像机带进去拍摄会很麻烦,最后郑智雍在一番调查过后,把地点选在了米兰运河。 可以追溯到十世纪的运河区堪称是米兰最古老的街区,但随着铁路和汽车的兴起,渐渐趋于荒废。一年前办世博会的时候,米兰重新整治了运河,使它成为了一个无以伦比的休闲场所。 更妙的是,这个新生的运河区白天普普通通,夜生活却格外地丰富多彩。 ——如果郑智雍和李泰民痛痛快快地玩一场,节目组剪辑时又不是非常狠心的话,一趟运河之行播个五六期是绰绰有余的。 “哇——”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黄光灯温暖的灯光映在静静流淌的河水上。运河两岸五颜六色的建筑里住着各具特色的酒、餐厅、独立设计师开的小店,此时正在摆放露天座椅。流浪艺人自弹自唱,画家在角落里撑起画板临摹眼前的景象,米兰的年轻人们结束了工作,用啤酒与聚会舒缓紧绷的神经。 这可超出了李泰民原本的期待:“我都不知道米兰有这样的地方。”他印象里除了走秀这个他刚刚干完的工作,对米兰的印象就是大教堂,大教堂,以及大教堂。 “我原先也不知道的,这里原本废弃了,去年才修缮过,看起来比我想象中好一点”,郑智雍说,“可惜我们来得稍微早了,这里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周末有复古集市,会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那时候没有时间啦”,李泰民今天晚上半工作半游玩地转一圈,再回酒店睡几个小时,就要起床赶飞机回韩国了,《音乐银行》的年终特辑还有他的个人舞台呢,“这里”,他看着眼前喧闹而祥和的景象,“足够了”。 他们最初是沿着运河的北岸走,南岸主要是酒和餐厅,而北岸主要分布着艺术工作室和店铺。但郑智雍和李泰民两个艺人的目光,最先还是被流浪艺人的自弹自唱吸引了。 ——说是“流浪艺人”也不尽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喜欢而跑过来公开表演的音乐爱好者。 两个人驻足听了一会儿。“意大利语的歌”,李泰民说,“哥知道是哪首吗?” “原本是不知道的”,郑智雍说着,拿出了如今已经成为大脑的一个重要外接设备的手机,“从歌词中间截取了一下关键词,全是很新的歌”。 “这不和弘大一样了?”新出的、受欢迎的歌曲被翻唱和翻跳。 “差不多?” 李泰民的眼珠动了动,他品味着郑智雍的表情里透出的东西,然后做出了猜测。 “哥要不要试一试?”他说,“看看你在意大利的吸引力”。 “你自己怎么不试?” “我不会意大利语,英语都不怎么样,而且除了跳舞没有别的特长。”李泰民理所当然地说。 ☆、276.花美男brance(二) 郑智雍和李泰民都没有带乐器,但是眼前正在唱歌的街头艺人手里有一把吉他。郑智雍半意大利语半英语地解释了一下, 对方就很痛快地把吉他借了出来, 郑智雍也不是白用的, 他掏钱给人家买了杯啤酒,郑智雍自弹自唱的时候,吉他的原主人刚好可以边喝啤酒边看夜景地休息片刻。 至于要不要加上“边唱歌”这个选项, 要看郑智雍的表现如何。 郑智雍会弹吉他,当然, 由于“手残”这一特性, 他的水平一般, 所以吉他到手之后郑智雍只是试了下手感,又试了几个和弦, 到时候伴奏用。 “要唱很欢快的歌啊。”听到郑智雍试的伴奏后,李泰民说。 郑智雍笑着点了点头,他要唱的真不是什么忧伤的小情歌。 事实上, 郑智雍的开头让摄影师差点没端稳他的机器。 “我请求你们原谅,我举止不优雅也不得体,我在饭桌上总是iphone不离手……” 原谅他一个在韩国土生土长、对rap的印象始于big棒、对hip-hop的印象完全来自于《show me the money》的摄像,想象不到郑智雍明明抱着个吉他, 一张嘴出来的却是rap的场面。 虽然郑智雍嘴里冒出来的是一大堆以“a”“o”“e”为尾音的意大利语词, 跟他来拍节目的韩国人们除了“iphone”什么都没有听懂。 “……我节省成癖, 所以在groupon上团购才能治我的毛病。” 幸好郑智雍没有从头rap到尾, 当他结束rap开始唱歌的时候, 韩国人们心头的尴尬症便一扫而空了。 郑智雍的意大利语是什么水平他们不知道, 可是弹着吉他唱着歌的样子总比弹着吉他说rap顺眼多了。 如果郑智雍知道他们的心声,一定会说,这是偏见,要不得。 “然后,你知道的,现在人们都讲究要,给生活以应有的分量。至于每一段回忆,分享它比体验它更重要,我想发帖但我没有。” 但事实是,郑智雍在唱到这里的时候,路过的人开始三三两两地驻足,李泰民扫了一眼,几乎都是年轻人,而且看起来像本地人,而不是游客。 郑智雍没有告诉他的是,他唱的意大利语歌曲相当之新潮。这首歌叫《vorrei ma non posto》,意思是《我想发帖但我没有》,是上个月发行的一首讲述年轻人生活的、夏季风情浓厚的歌曲,由意大利说唱歌手fedez和主要做说唱和流行摇滚两种风格的歌手j-ax共同完成。而郑智雍又是典型的东方人长相,坐在这里自弹自唱就相当于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在弘大街头唱《故事》或者《cheer up》,当地人想围观是很正常的。 一看就是同行者的李泰民也被问到“你们是在拍旅行节目吗?”,幸好用的是英语,李泰民还能用“korean”“tv show”和“he can speak a little italian,i ask him to try”应付一下。 “good。”李泰民解释完以后,当地人表达了对郑智雍的自弹自唱的评价。 “thanks。”李泰民笑容灿烂,眼睛闪闪发亮,满脸都是与有荣焉。 郑智雍没有因为周围的变化分心,用外语唱歌难,用一门自己并不熟悉的外语唱歌更难,他还是专心唱歌比较好。 “以后我们的孩子还怎么会把我们当一回事,如果他们看见我们当年在facebook上发的帖子,简直是铁证如山。 他爸每周末都醉得不省人事,他妈每场音乐会都放飞自我。” 郑智雍用意大利语说rap的水平自然不比韩语,词汇量和速度一提起来,他在音调还有一些细节的发声上就开始放飞了。但是由于郑智雍在“怎样发出好听的声音”方面的丰富知识、经验和灵敏的触觉,这一点并没有太影响最终的听觉效果,《我想发帖但我没有》又是首内容新潮有趣、从音乐性上讲质量也不错的歌,来围观的年轻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帮只有吉他的郑智雍打起了拍子。也有会唱的人,一边打着拍子一边和郑智雍一起唱。 他们与郑智雍一起,构成了流光溢彩的运河两岸中的一颗星星。 “又一个夏天来临,我们又得交钱才能在大学考一场试,然后就一头栽进海里畅游。意大利特色,想嗨歌的念头挥之不去。” 郑智雍第二遍唱到副歌的时候,已经可以与围观的本地人组成一个小合唱了,看着那一张张写着兴趣和善意的异国面孔,郑智雍会心一笑,下一遍再次唱到“意大利特色”时,右手扶着吉他,左手抬起,举过头顶,大家一起“nazional popre”。 夏天的夜晚大家一起唱着漂亮的女孩、离不开的iphone、令人头疼的考试、蔚蓝的大海,也是很愉快了。 一曲唱完,郑智雍没有立即放下吉他:“泰民,拿你的手机给我拍张照。” 找节目组要多麻烦。 这样的心声李泰民还是能读懂的,立即就拿出手机,把镜头对准了郑智雍。郑智雍抱着吉他,郑智雍抱着吉他被一群意大利人围观,郑智雍抱着吉他……有个年轻帅哥递给了他一杯啤酒。 这什么啊!什么时候《花美男brance》里真出brance了! 这是意大利,不是腐国,发生的故事没有那么狗血,“我知道你”,高鼻深目的小帅哥用英语说,“《黎明降临》”。 “啊?”郑智雍实实在在的惊讶了一番,“很荣幸”。《黎明降临》的热度真不错,都有爱好者能去搜他这个写歌的人了。 他接过酒杯,小酌了一口:“我听你的口音不像意大利人”。 “我是德国人”,对方说,“没想到你居然会意大利语,你唱的歌我几乎都没听懂”。 “我也只是会一点发音,能明白意思要感谢google。” “你听德语的歌吗?” 这个问题有点突兀,郑智雍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一点点,外语歌主要还是听英文的。” “你喝啤酒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德国的一首老歌,‘drink doch eine met’。” “drink doch……met,来喝一杯?”德语里有drink这个词,郑智雍再发挥自己少得可怜的德语基础,猜想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是一个叫ck fooss的乐队唱的,推荐你回去听一听。” “好,谢谢。” 郑智雍说。 “听一听就好,我没有其他要求”,德国帅哥欲盖弥彰地加了一句,然后提高了声音,说,“能再唱一首《黎明降临》吗?” “咔嚓咔嚓”地拍完照片,打算上去找郑智雍的李泰民听到这话,又停了下来。“智雍哥这是被认出来了?”他一半惊讶一半骄傲地笑着说,“《黎明降临》,哇,真的是——” “我能转赠吗?”郑智雍端着酒杯,问。征得了同意之后,他召唤李泰民:“泰民,来帮个忙,我不想走到一半就问哪里有厕所。” 在这一点上,李泰民觉得他没法和郑智雍继续保持默契:“所以你就让我喝?” “味道还可以,我是这么觉得的”,郑智雍说,“有设定上的问题吗?” 李泰民的表情顿时变成了“败给你了”。“没有。”他有点郁闷地说。虽然出道的时候很小,现在毕竟已经是二十四岁的人了,又没有特别回避酒的原因,在这里推拒难免会显得有点矫情。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李泰民很担心郑智雍一时抽风,问他有没有过敏症之类的忌讳。 那真的是永远的痛啊。李泰民在心中哀叹。 李泰民在众人的围观之下,把剩下的半杯一饮而尽:“我已经喝了,哥现在就唱《黎明降临》?现在就唱。” “其实我觉得这个时候唱《黎明降临》有点煞风景……” 郑智雍小声地自言自语,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用吉他试音,唱了小半首《黎明降临》,就是刚好把完整版的歌词唱一遍的长度。“对不起,在这里我一时找不到唱这首歌的感觉。” 郑智雍唱歌的时候还是很严肃正经的,可是这不影响他心里的奇怪乃至……一点点好笑。 刚刚还兴致勃勃地在郑智雍的带领下一起唱“意大利特色”的围观群众也有点没进入状态,他们对郑智雍的话表示了理解,同时,人群里有知道《黎明降临》的人和旁边的人解释情况,然后收获了更多人“啊?那首歌是个东方人写的?”的惊讶,还有几个人上来要合照的。 这样的待遇让郑智雍有些受宏若惊,他没有拒绝,但也没有一口答应,“我是和朋友一起来玩的”,他说,“一个个地照时间有点长,不如合影”。 李泰民听懂了郑智雍的英语:“要我帮忙拍照吗?” “不”,郑智雍说,“你也一起”。 拍合影这事谁都能来,不一定要李泰民亲自动手。 李泰民从善如流地答应,把自己的手机交给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直接走到了郑智雍的身边,而郑智雍询问了周围人的意见,决定采用最老套的比v手势。 话说回来,老套也是“经久不衰”的同义词啊。 一,二,三,笑。 拍完照片,郑智雍把吉他还给街头艺人,把酒杯还给卖酒的店,而李泰民把他手机里的合影传给了一起拍照的围观群众。 街头艺人重新开始演奏,人群渐渐散去,也有一些留了下来,看样子暂时不打算动地方。郑智雍和李泰民一起沿着运河向前走了几步,然后不约而同地用手肘支撑,倚靠在栏杆上。夏天夜晚暖色灯光之下,郑智雍的面容温润俊美,脸颊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兴奋,泛着健康的粉红色,李泰民也差不多,银色的头发,清晰的眉眼线条,还有眼中的几分感慨,宣传词中无数次“从少年变男人”、却自始至终都是少年的形象最深入人心的李泰民,这时展现出了一种明显的成熟感。 “哥,你今天……” 李泰民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郑智雍发觉了这一点,主动地接话:“对我这个样子感觉很新鲜,是不是?” “是的”,李泰民说,“这对于thinker应该不算奇怪,但是我总是在想以前的事情,对于那个时候的你,自弹自唱就有点奇怪了”。 “没错,那时我对乐器的兴趣不大”,郑智雍笑着说,脸上有着淡淡的怀念,“刚接受‘手残是学不通乐器的’这个事实还没有过去多久,心理阴影啊,付出了很多努力却一点改善的希望也看不到的时候,努力的动力就没有了”。 “有希望的话,哥就会非常勤奋,比如跳舞。” “对,比如跳舞。”郑智雍说。 ☆、277.花美男brance(三) 郑智雍与李泰民共同出现在《花美男brance》里,“过去”是无法回避的东西, 更不用说他们出演这个节目, 本就存了用过去来避免将来的一些问题的想法, 自然不会回避忸怩,讳莫如深。 “对哥的过去好奇的人太多了”,李泰民的话听上去像是在调侃郑智雍, 同时也有着告诉观众“知道你们想知道甚至在猜测所以我们借这个节目公开谈谈”的意思,“其实我也是, 中间空缺了八年……八年半的时间”。 “你过去没问够?” “刚见到哥的时候, 只顾着难过和庆幸了, 哪里有心情问别的。”难过是因为郑智雍腿部残疾无法继续跳舞的事实,庆幸则是郑智雍这些年来过得不算太落魄, 拿到了不错的文凭又开发了新的才能,李泰民的话很好理解。 “现在回过神来了?”郑智雍转过身,变成背靠着栏杆的姿势,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拍照”。 “好”,李泰民也跟着转身,与郑智雍肩膀靠在一起, 左手还从郑智雍的背后绕过去, 搂住了郑智雍的腰, “哥, 你的腹肌还不错啊”。 “谨遵医嘱, 为了脊椎轻松点, 腹肌是要有的”,郑智雍一边调整着手机,一边说,“李泰民你别那样摸,痒”。 “哥什么时候怕痒了,不会是为手抖找理由。”李泰民不吃他这套。 “我只手残,不手抖。”郑智雍不认账。 “那你拍的这是什么?” 被diss了自拍水平的郑智雍:“那你来拍。” 李泰民:“我觉得我成了专业拍照的……” 但他对郑智雍的自拍技术实在无法忍受,于是还是老老实实地拿着郑智雍的手机调整角度。 嗯,还是自己的自拍看上去更好一点。 李泰民拍完照,把手机还给郑智雍,正要站起来,却看到郑智雍的表情很有些微妙,于是他顺着郑智雍的目光望去—— 手拉手经过的两名欧洲长相的男人正在看着他们,表情翻译一下大概是“唉这两个人是不是同类?”。在韩国同性朋友之间有亲密的身体接触是很正常的事,在欧洲就不一样了,亲密到这个程度,还是两个男人,除非是在演戏,基本就可以断定性取向了。 说好这是意大利不是腐国呢?为什么拍个《花美男brance》会碰上真的gay还可能被路人当成真gay啊! 虽说这样亲密的动作有配合节目效果的因素,这个水准放在韩国完全是属于“亲密朋友”的层级的啊! 郑智雍和李泰民转头对视,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内心的感受,再翻译一下,内容大概是: “我们这是被误会了?” “好像是的。” “现在怎么办?” “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撤。” 两个人装作若无其事地收拾东西,整理衣服,沿着原定方向向前移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如果镜头中的他们没有不约而同地、偷偷摸摸地往后瞄的话。 “他们看不到了?” “应该看不到了。” 郑智雍和李泰民一同停下了脚步,笑得几乎失声,结果一时过分了点,又招来了一圈人的围观,只不过围观的理由从“这两个人是不是gay?”变成了“这两个人是不是要有病?” “我们是不是应该进去?”郑智雍指了指旁边的画廊。 “走。”李泰民说。 说是“画廊”,其实是独立艺术家开的一家小店,有展览贩卖的画作,也摆着画板和炭笔颜料,有意愿的话可以要求店家为自己画一幅,进门以后有一个小院子,里面的植物经过了精心的栽培和打理,是再合适不过的背景——如果不担心虫子的话。 既然已经进来了,索性看一眼展览的画,这家店里卖的几乎都是风景画,欣赏起来倒不像什么抽象画后现代那么困难。“新天鹅城堡,哈尔施塔特,这里……有点像国王湖”,郑智雍看图猜地点,“看来画画的人去过很多地方啊”。 李泰民:“难道不是哥能看出来这件事更加让人惊讶吗?” “瞎猜的,反正画画的人百分之九十听不到我说的话,百分之九十九听不懂我说的话。” 李泰民有些无语,但也抬起头仔细看画:“……看来他们没有去过日本。” “不然你就能看出来了对?” “对啊,去过那么多次了。”shinee出道这么多年,除了韩国本土就是在日本活动了。 “要不要比一下日语水平?”郑智雍提议道。 郑智雍是“学院派”,记忆力逆天且对语言进行了全面系统的学习,李泰民则是“实干派”,有没有证书不重要,他学语言是要用的。如果是九年之前他绝对不会和郑智雍比,说了这么多年日语倒有些自信了:“怎么比?” “你的solo灵感是怎么来的?背景是这样的——”郑智雍指了指一副阴天下的哥特建筑,“这样的情况比较多,想过尝试别的背景吗?” 以上全部是用日语说的。 李泰民也用日语回答:“不强烈的舞蹈需要更多的经验,可能会有一些尝试,但我觉得再等一等比较好。还有,哥。” “怎么?” “到这里为止,再说下去会被后期姐姐会很辛苦的。”李泰民说。 在日语水平上,能够顺畅交流的两个人握手言和,再后来他们讨论舞蹈相关用的就是韩语了。郑智雍已经多年没有深入研究过舞蹈相关,但这一行的知识更新换代不算很快,他当年的基础打得好,后来的朋友里面对舞蹈感兴趣的也不少,和李泰民交流起来没有什么大问题。 交流之后,郑智雍最大的感慨是:“你的想法非常成熟了,也非常丰富。” “我们竞争出道名额的时候,我想的是跳得更好一点,还有唱功不要成为短板”,李泰民听出了郑智雍话中的感慨,顺着郑智雍的话说道,“那么多年了嘛,比起哥,我的变化还小一点”。 郑智雍的变化才叫天翻地覆呢。 “是的,我真的是……变了太多了。” “哥过去是这个样子。”李泰民看到展览的那些风景画,灵机一动,指着其中一幅对郑智雍说。那幅画很有梵高的风情,阳光下的向日葵灿烂似火,却没有火的危险和灼热。 “现在变成了这样。”李泰民指着另一幅画里苍凉坚固的古堡和高大的雪松。 “第一幅我还能理解,第二幅……我有那么强?还是有那么冷?” “哥已经不像过去那么有热情了,我的想法是错的吗?” “一半一半”,郑智雍觉得这很难描述,“我过去是想找到一件能够一直做下去的事情,然后非常投入地做到极限,现在没有那么强的决心,只要不给别人带来伤害,对我来说就可以接受了,但是那样也更轻松,有兴趣的事就花精力去做,即使结果不是很好,也不会有太深的挫败感”。 “哥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记忆力很差?”李泰民玩笑道,“你以前也不是只会跳舞,唱歌,演技,综艺,做练习生的时候我们什么都要学一点,你会考虑兴趣、天分还有重要性,决定花多少时间在那上面”,玩笑之后,李泰民又如此分析了一番,“哥在.的时候主动去做的事情好像都做得很不错,真的是天生的艺人,什么时候都是全才”。 郑智雍望向李泰民的目光里有着温柔的笑意,还有怀念和眷恋带来的几分恰到好处的缱绻。很明显,李泰民的记忆力一点也不差。 “哥现在的样子和当初不一样,但听上去也没有那么坏”,李泰民的手覆在画上,隔着玻璃触碰着高大巍峨饱经风霜却分毫不给人压抑感的建筑,“有一些灯火和烟就更好了”。 郑智雍失去了年少时积极进取的锐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薄的野心。这不等同于郑智雍变得毫无温度,相反,将自我约束得很好又不会被外界的条条框框所束缚,对很多人孜孜以求的东西可有可无却对很多人无力追求的东西有兴趣也有尝试的决心,这种并不让人厌烦的理想化构成了郑智雍如今独特的魅力。 虽然这样的郑智雍,已经不是李泰民记忆里那个比起兄长更像是志同道合的朋友的存在了。 “形容你是不是应该用这幅?”郑智雍也找到了一幅可以发挥一二的风景画,那是阳光之下一条小道通向远方,道路两旁开满了灿烂的花朵,“一直走花路”。 “我会有一天长成树,那时哥会不会更陌生呢?”李泰民说。 “可能”,对于这个问题,郑智雍的回答有些随便敷衍,“现在还是绽放的时候”。 在对美术作品的鉴赏上郑智雍比李泰民强些,但也没有到很热衷的程度,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赏画,话题告一段落,画也差不多看完了。最后李泰民觉得画廊的环境不错,建议让店主给他们两个画一张速写。郑智雍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不过他也有疑惑的地方:“你写真没拍够?” 李泰民:“……哥没有拍过吗?” “画报拍过,写真是真的没有。”郑智雍说。 “有机会可以试一试的”,李泰民说,“我一定会买”。 “拍喜欢的概念应该会很有意思”,郑智雍说,“不过,至少我要攒更多的钱才行,而且现在好玩的事情也有不少”。 话是这么说,郑智雍接下来就与李泰民讨论起了摆姿势的问题,最后是李泰民拍板——他搬来了椅子,让郑智雍坐下来拍。 “这样会不会有些奇怪?”郑智雍说。他刚才问过,画速写很快的,他只需要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十五分钟就好了。 可是坐下…… “没什么奇怪的。”李泰民按着郑智雍的肩膀让他在椅子上坐下来,又往旁边挪了挪,变成一只手搭在郑智雍肩上的姿势。 你不觉得这很像……老式的婚纱照吗?郑智雍默默腹诽。 下一秒,李泰民空出来的那只手便插进了兜里,同时一条腿绕到了另一条腿后面交叉,成一种略显玩世不恭的姿势,摆好造型,他看了郑智雍一眼。 郑智雍会心一笑,脊背放松向后靠,脑袋略向侧边歪斜,两腿向前伸去,双手则抱在了胸前。 画风差不多和谐了。 ☆、278.花美男brance(四) 郑智雍最后以坐在椅子上的造型出现在了店家画的速写之中,他那没有办法长期工作的腰腿, 看上去似乎会成为永远的痛。 但严重到了残疾的程度, 往往是没有亲身体验的人无限放大其中难处畏如洪水猛兽, 真正地摊上了却早晚会习以为常。李泰民与郑智雍正好符合这样的情况,李泰民小心翼翼生怕让郑智雍本来就不好的情况雪上加霜,而郑智雍多年下来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心中有数, 很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要尽量避免什么可以尝试一二,他认为自己保持一个姿势二三十分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还是尊重了李泰民的担忧。 “画风很写实啊”, 郑智雍拿着最后出炉的速写, 略带失望地说,“如果没那么写实的话, 我还能拿去用呢”。 “干什么用?”李泰民问。 “以后碰上合适的概念,拿去做宣传图。” “那样还是写实一点好”,李泰民发挥他作为一个出道多年的艺人的素养, 由衷地劝说道,“拍mv的时候我还可以去,宣传图里一个很像你一个谁都不像,mv该怎么拍呢?” 郑智雍怎么会被这个给难住:“漫画风格, 画画好的朋友很多的。” “漫画风格……”李泰民哭笑不得, “哥是怎么想到这里的”。 “宰范哥三月的时候发过一首单曲叫《the truth is》”, 郑智雍津津乐道, 如数家珍, “mv就是以类似漫画的形式展现的”。 朴宰范在过去的一年里出了不少重口味小黄歌, 《the truth is》算是难得的一首走深情路线的小清新了。就算歌词里有“希望你约会的时候犯急性肠炎,希望你解完手之后厕所没纸了,希望你在丢了充电器的情况下手机没电,希望你手机掉地上屏幕碎了,希望你来大姨妈的时候姨妈痛更加严重”这样怨念满满的报社,《the truth is》仍然是一首难得的小清新。 李泰民:“朴宰范哥……你说他的脸画成漫画的形式?” 郑智雍:“呃……mv里用的是同公司ugly duck的脸。”唱了一大堆约等于“画个圈圈诅咒你”的歌词,mv里用的却是别人的脸,也不知道ugly duck有没有收肖像权使用费。郑智雍暗想。 而李泰民只能表示,你们真会玩。 “完全可以玩得更有意思的”,郑智雍用“这才哪跟哪”的口吻说,“噢,对了,用你的漫画形象,我是不是要找.购买肖像使用许可?”.对艺人的肖像使用权相当看重,想随便地用作盈利活动是不可能的。 李泰民更加无语:“哥是打算用相似的形象打擦边球吗?” “这好像可以考虑考虑……”郑智雍“陷入沉思”。 李泰民:“……切。” 郑智雍伸出一只手揽住李泰民,额头贴在他的肩膀上,放声大笑。 和睦的场景不能掩盖背后的问题,《花美男brance》的镜头清晰地记录了郑智雍与李泰民之间始于少年时的深情厚谊,也没有回避他们之间的疏离和隔膜,他们能够顺畅交流的话题多基于过去、他们还都是等待着出道的练习生的时候,而现在,舞蹈是李泰民的事业,是郑智雍的回忆和永远的痛,郑智雍兴致勃勃地去做的事情之于李泰民,也几乎是陌生的。 就像节目刚开始时他们告诉镜头的话,他们是分别了很多年的“初恋”。 “智雍哥,你刚才说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情”,把画收好,重新走到街上,李泰民再开口的时候声音稍稍有一点闷,“我以前和朴宰范哥一起录过两期《不朽的名曲》,那时候你们已经很熟悉了?” 李泰民和朴宰范同年出道,李泰民年龄小了不少,出道却早几个月。不过有出演一个节目的经历在,喊得稍微亲密些还是可以的。 “是,我和宰范哥是2010年变亲的,那个时候关系已经很亲了。”郑智雍低着头看路面,说。朴宰范2011年开始上《不朽的名曲》,和李泰民一起出演却是2012年的事情了。 “哥知道我也出演那个节目。” “知道。” “朴宰范哥知道我们过去的关系?” 这个说法听起来有点奇怪,但郑智雍还是实话实说了:“知道。” 李泰民长叹一声:“我现在觉得朴宰范哥当时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 “四年前的事情了,你的记忆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艺人跑行程就和郑智雍学生时代去上课一样,能够印象深刻的只是一少部分,依郑智雍对李泰民这些年行程的研究,《不朽的名曲》好像没有那么特别,“而且我当时特训过宰范哥的演技……” “演技?” 郑智雍气势顿时萎靡:“宰范哥的演技你无视就好,反正没有用的。” “我也没有看出来啊”,李泰民继续叹气,“哥,如果你不打算再做艺人,会不会一直不来找我?” “我不知道”,郑智雍诚实地回答,“可能会”。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过去的事自然要进一步提及,而这次提及的事更刺激,也更难以启齿。最大的问题不是郑智雍不好意思说,是别人不好意思问。问一个残疾人的心路历程,如果被提问的人稍微表露了些不适,提问者就等着挨骂。 所以,车祸之后发生了什么,郑智雍在《花美男brance》上谈到这个话题,完全对得起节目出国拍摄的大手笔和给予的分量。 再往前走有几家艺术氛围浓厚的小店,卖的是各种各样的装饰品,有装饰房间的,也有装饰人的——倒不负米兰“艺术之都”的声名。左右除了摄像的节目组工作人员没有其他的东方面孔,两个人得以随意地一边逛一边说话。 “受伤后我与在.认识的所有人都断了联系”,郑智雍说话的同时,将一枚金属制成的、做出锈蚀效果的、沉甸甸的哥特风格手环扣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上,手边的饰物跳过了休闲的装束直接与利落的狼奔发型合流,构建出了一种冷厉的美感,“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拒绝接受现实,最开始的时候更加做不到”。 句句都是实话,只是听起来残忍了一点。 但郑智雍的形象已经足够理想主义,不需要再如天使一般纯洁善良,对于九年前的一些阴暗的小心思,他并不回避:“那时的我执着于出道,对自己练习的成果还有作为偶像的综合素质有着充分的自信,如果我输给你,只可能是因为不符合‘忙内’的设定,或者更适合下一个男团。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在知道自己成了那个样子以后,我不想看到过去还跳舞时认识的人。见到你们就意味着我过去的四年彻彻底底地失败了,反过来我还能自欺欺人,装作一时换了兴趣。” “你不用把自己说得那么阴暗的,哥。”李泰民帮郑智雍解下了沉重的手环,自己选了一条纤细的给郑智雍戴上。 “可以联系的时候不辞而别,原因怎么可能会是高尚的?无论我逃避的是更多的打击、嫉妒带来的自我厌弃,还是傲慢被击碎后的混乱无力,都不是什么光明的想法。”郑智雍平静地说。 为了有朝一日即使有亲历者说出当年发生的事也不会带来负面影响,他们先一步在节目上主动谈及。郑智雍坦诚自己的不甚光明的心思,是为李泰民的风评考虑,而李泰民也不能让郑智雍在自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理由同样是非常正当的:让对方因为完全情有可原的事情一味地自我谴责,这还是朋友吗? “换成我也会是这样”,李泰民拉自己下水,“所以哥你用词温柔一点”。 “有一些不健康或者阴暗的心理是正常的,只要结果不给别人造成伤害,我可以‘宽容’自己”,郑智雍笑着解释道,“我为了自己好受一些,让你担心了这件事,要谢谢你宽容了我”。 李泰民:“我不想说哥在哪些事情上宽容了我,所以我们不聊这些了行吗?” “人总是有秘密的。”郑智雍笑了笑,说。 “我差点以为哥要说‘人总是会犯错的’。” “本来就是,即使是现在,我的很多想法,也不能说一定是正确的”,郑智雍说,“我会尽量谨慎些,避免带来不好的影响,即使我做的事最后证明是错误的,我也能够避免伤害到别人,或者将这种伤害控制到一定范围内,给予足够的补偿,但是”,他话锋一转,“如果有人为了话题或者其他的什么,把问题扩大化,这多出来的责任,我可不想去承担”。 “举个例子?” “我误会了你,两个人关起门来吵架,我用很难听的话把你骂了一顿,事后事情解释清楚了,我郑重地对你道歉,这就不是很严重的事情,对?”郑智雍说,“如果有人偷偷地把我们的对话录音了还放到了网上,引起了各种各样的谣言和恶评,最后让我一个人对所有的结果负责任……我有一句‘what the **’不知道当不当讲”。 李泰民:“你已经说了。” 郑智雍的这番话也是针对以后可能出现的问题说的,举的例子算是比较容易理解的,像t-ara那样把组合矛盾摆在了网上,那就要接受网民对此的评判,关起门来吵个架流传出去还要因此挨骂,那就非常冤枉了,艺人的**权被侵犯到这个程度,道理上是说不通的。 特别是对郑智雍而言。 “哥还介意那个anti做的事吗?” 李泰民又挑了一枚尾戒,自己动手套在了郑智雍的手指上,说。 “在那件事里面,我其实是比较幸运的”,郑智雍端详着尾戒银灰色的光泽,说,“corner想直接打倒我,轻率地指责我吸毒,他又搞错了,如果他录到的是其他的东西,我反而会难办,比如说我对某个艺人有点看法,和朋友打电话说要当心一点,大家都能保守秘密的话,即使是我多虑或者有偏见,也不会对谁带来伤害,可是被公开呢?” 这句话就有点犀利了,虽然有点阅历的人也都清楚,在人员充足的娱乐圈中,不可能人人都是小天使,事实上,娱乐在韩国已经做成了成熟的产业,既然是产业,中间人性高低的分布情况一般不会太特别,做艺人的顶多是多了几分伪装的本领罢了。 “有点可怕”,李泰民诚实地回答,“不过这样的情况应该不多”,不是非常亲密的朋友,谁专门冒着风险去说坏话啊,“哥对很多事情都有独特的想法,私下的讨论被泄露才是更值得担心的”。 李泰民的话一针见血。 “是的,科学、历史、权利乃至政治,我有看法是很正常的事,我现在还没有底气公开发声,那样影响太大了,我没有承担后果的底气,顶多私下讨论,加深了解,可要是私下的讨论被传到网络上……” 郑智雍长叹一声。 对话依旧充满了“料”,但讨论的重心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偏离。 ☆、279.花美男brance(五) 当话题被拉回来的时候,回到的就不再是“车祸后出于什么想法断联系”, 而是“为什么这么多年避而不见”了。 “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挑完了东西以后, 两个人找了一家露天酒坐下来,购物的成果放在中间的桌子上,“早一点晚一点的区别都不大”。 “哥重新做艺人, 无论是做歌手,还是以rapper或者producer的身份活跃, 我们迟早会见面的。”李泰民笃定地说。 郑智雍:“问题是关于这件事, 我一直下不了决心, 泰民啊,那八年的时间里, 哥哥我变成了一个严重的拖延症。一开始的时候给别人写歌的结果不怎么样,在地下说rap也总被diss,以前的负面影响也在, 我真的还能做这一行吗?是有怀疑的。” “《眼泪》过后好一点了?” “《眼泪》是一个转折点”,郑智雍承认道,“那是我第一首反响好的歌曲,因为那首歌和exid熟悉起来, hani xi还给了我一个建议”。 “是什么?” “参加《show me the money》, 我这样的人, 有时候是需要别人推一把的”, 郑智雍毫不留情地自黑道, “就像没有遇见宰范哥的时候, 必须要做的事情我也做了,但是在他带我尝试rap之类的事情以后,我才开始真正意义上的振作”。 “这不是好的变化”,李泰民说,“哥过去不是这样的”。郑智雍过去是很主动的人,现在也不能说变得多么懒怠,但在很多事情上浅尝辄止,不对别人造成损害便达到了心理底线,在这之上没有过高的要求,比如说去主持《作战偶像》,觉得自己的表现已经可以节目也没有什么好继续期待的,就不在主持方面继续钻研,不能说坏,总归比不上当时的积极进取了。 “认证”,郑智雍说,“变化总不可能全是好的嘛”。 积极程度大幅下降,完全符合李泰民的评价。 “也是”,李泰民没有表现出类似“无奈”或者“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其实……刚知道哥当时发生了什么,我不是那么意外,不是出了非常大的变故,哥不会断绝联系这么多年”。 “不能是回去继续学业?”郑智雍玩笑道。在韩国这个格外看中文凭的国家,练习生乃至艺人中途退出,很多都是在这一行看不到希望,回去好好学习了。 李泰民用“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看着他:“哥说过,你家里不反对你做练习生,对你的学业期待也不高。” 郑智雍的额角出现了一滴冷汗。 “而且学业问题,哥不会不告诉我的。” “这……也是”,郑智雍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约等于“慈祥”的笑意,“那样的话,我出了意外,没有办法做idol的可能性,你也想过,泰民”。 “有那么一瞬间想到过,但听到的时候没有那么好接受,如果能够回去的话,我希望能避免这件事。”李泰民说。 “即使我可能会抢走你在shinee中的位置?”郑智雍又开起了玩笑,活泼程度倒可以与在.的时候一较高下,“对了,还有,接触了hip-hop和创作以后我过得挺不错的,要在它们和舞蹈之间选,真的有一点为难啊——” 李泰民捂着脸,对郑智雍的耍宝感到不忍直视:“那……那我就回去告诉哥,多练几年rap创作,等到有《show me the money》了,就是你作为全能idol横行音源榜的时候。在.会限制你的创作题材,所以shinee的名额别和我抢了。” “哈哈哈哈哈……” 李泰民的艺能感爆发直接让郑智雍笑倒在了桌上,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完美的重生小说题材,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写哈哈哈哈哈哈……” “哥……”李泰民的笑容无奈之余又有几分宽容宠溺。郑智雍是不想也不好在他面前诉苦卖惨,他怎么能真得以为郑智雍是“因祸得福”呢? 充其量只能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郑智雍笑够了以后,用的也是“不幸中的万幸”这个说法:“出了那样的事情,我的运气是很糟,但是后来能发现新的才能,作为同行再次与你见面,也可以算作一种幸运。” 在运河之行的尾声,郑智雍举起了酒杯。酒杯中是一款叫做“天使之吻”的鸡尾酒,最下面一层是可可甜酒,上面是鲜奶油,奶油之上又有一颗用鸡尾酒针串起来的红色樱桃,像被丘比特的箭射中的心,事实上这款鸡尾酒是有“爱神把思念传递给朝思暮想的人”的含义的,算是考虑节目效果的一个举动。除此之外,这款酒看起来也比较像饮料,相比在镜头前喝烈酒喝到酩酊要合适一些。 “为了这份幸运,干杯。” “为了我们重新成为朋友,干杯。” 亲密默契的碰杯后,甜美的酒液流过食管,遗留下微带辛辣的痕迹,夜空之下灯火的阴影中,温暖中带着几分复杂的目光交错,在他们的身边,运河的流水潺潺而过。 仅仅过了不到两天,郑智雍就再次见到了见到《花美男brance》的节目组,在kbs新馆《音乐银行》的录制现场。 “休息得好吗?” 郑智雍木着一张脸:“还不错。” “在很少绕着地球飞的人中间,智雍哥调时差的能力已经相当棒了。”和郑智雍共享一个待机室的李泰民说。 郑智雍扶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花美男brance》节目组要节省住宿费用,郑智雍只能晚一点到意大利,拍完节目就再飞回来录《音乐银行》的年中特辑,倒时差的感觉不是一般的酸爽。 “你没有事?”他问李泰民。 李泰民一摊手:“习惯了。”不只活蹦乱跳,李泰民回来还抽空染了个发。 郑智雍顿时更丧了:“好……来,泰民。” “怎么了?” “想办法让我精神一点,马上就要去彩排了。”郑智雍有点玩笑意味地说,同时眼皮越来越沉,上下睫毛几乎要会师了。 所以李泰民要想办法做出艺能效果,“啊,这可怎么办,我想想”,他嘴上十分担忧,表情则是典型的暗藏祸心。 该怎么使坏呢? 这时待机室的门被敲响了,李泰民回头喊了声“请进”,看见进来的人是exid的hani,安希妍。 是来找郑智雍的,这个想法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留下的是做节目的灵感。 “哥。”李泰民用手指把郑智雍的下巴往上托。 郑智雍不是小白花女主角,李泰民的动作再霸道总裁,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玩笑罢了,“嗯?”他睁开眼睛,结果发现进来的人居然是安希妍,紧接着就是李泰民迅速放大的脸。 这就很惊悚了,“喂!!!”郑智雍的声音拔到了一个少有的高度,肾上腺素爆发,双手死死地抵住李泰民的肩膀,同时双腿弯曲,重心下移,实在不行他就顺势从椅子上翻下去。 但李泰民因为不是当事人的缘故,只会比郑智雍更在意他的身体情况,看到郑智雍动作到了“激烈”的层次,李泰民就果断收手,一面扶住他的肩膀,一面开始了“嘲笑”:“哥,现在有精神了吗?” “你故意的……”爆发之后是虚脱,郑智雍从椅子上缓缓地滑了下来,李泰民知道他这也是综艺效果,只是用手扶着郑智雍的胳膊,倒没有继续阻止。 “效果看来很好”,李泰民满意地说,这时他和围观的安希妍解释一下,“我们在录节目,《花美男brance》”。 安希妍:“我要回避吗?” “不用,请随意。”李泰民说。 “那……你们继续?” 用一句话描述这时的安希妍——后期可以在她的手上放一块瓜。 标准的围观姿态。 “可以了,泰民,我已经完全清醒了”,郑智雍对自己出于节目效果考虑没有在有人进来的时候睁眼看情况,以至于在安希妍面前丢了这么大一个脸的事深感后悔和后怕,“脑袋里像种了薄荷一样”。 李泰民对着摄像机的镜头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计划通。“这一招对哥管用,我记下了。” 郑智雍则转头望向了安希妍,在目光交汇以后对她无奈地笑了笑。 巧合而已,进来的人是安希妍我才会吓得这么厉害的,李泰民你想多了。 安希妍来找郑智雍倒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她和郑智雍今天在《音乐银行》都有特别舞台,明面上又是不错的朋友关系,来串门是很正常的。她想到郑智雍还没有正式地上过打歌节目,上次来《音乐银行》还是一年前以素人的身份给张贤胜feat的时候,就过来看看郑智雍以辈分不好说的艺人身份出现在打歌节目后台这个比较注重辈分的地方是不是还顺利,却没想到郑智雍不是一个人过来,或者和他这回的合作伙伴gfriend一起行动,他绑定了李泰民这个年纪小的大前辈,还有《花美男brance》节目组。 之前私下联系的时候郑智雍提到了他要去录《花美男brance》的事,但安希妍没有细问,在他们谨慎把握的有限交流中,不可能涵盖了他们各自做过和要做的所有事情。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围观起来有意思是有意思,受惊也是实实在在的。 可是当郑智雍的目光投向她,眼里写着“不要担心”的时候,安希妍的那一点不安便如冰雪一般消融了。 “你的特别舞台什么时候彩排?”郑智雍说,“不冲突的话,我很想去看看的,《troublemaker》啊,不知道能不能下得去手”。《troublemaker》的编舞以果敢却不猥琐的亲密接触著称,这是它最大的看点,也是最大的难点。 清楚地记得自己在录《花美男brance》的李泰民:“哥,今天你的时间是我的。” “行了你,你不是solo舞台吗。” 秀恩爱是要有度的,少一点是节目效果,多一点是刻意卖腐,郑智雍为自己找好了理由:“谢谢你让我打起精神,我要去彩排了。” “辛苦了”,郑智雍的手已经碰上了门把手,又撤了回来,对着《花美男brance》的摄像机打了个招呼,“稍微休息一下,到了可以拍摄的时候,我会主动联系的”。 暂时告别节目组,郑智雍和安希妍一起离开了待机室。 “我只告诉了泰民你建议我去《show me the money》的事”,出门之后,郑智雍对安希妍说,“只有这个”。 “他在里面是……”安希妍立即明白了郑智雍的意思。 “巧合。”李泰民想的可不是让郑智雍在他喜欢的女孩子面前怎么样,只要进来的人不是大前辈或者《音乐银行》的领导,他都会那么做的。 安希妍的怀疑和不适彻底烟消云散:“我不清楚你们的关系。”是多么亲密的朋友,能够交换多么深的**,当然,站在安希妍的立场,她不希望郑智雍喜欢自己而自己没有直接拒绝这件事被更多的人知道。 “涉及到别人的秘密,即使是亲密的人,我一般也不会主动说的,不过如果是很亲的人或者不能隐瞒的人发现了,我也说不了谎话。” 安希妍点了点头,认可了郑智雍的逻辑:“我知道了。” 她没有再问,郑智雍却由此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一下,“现在的事我没有对任何人说,但是我对你……”在公共场合,郑智雍稍微含糊了一下,反正安希妍能听懂,“我的经纪人知道,san e前辈他们可能有猜测”。 安希妍面色一凛:“怎么?”这怎么还扯到san e了。 “首尔歌谣大赏,你转过身的时候,我在台下失态了”,郑智雍说,“对不起”。 首尔歌谣大赏,这对于安希妍来说无疑也是一段印象深刻的回忆,郑智雍略一提及,她便立即串起了来龙去脉。“没什么”,她说,这真的不能说是郑智雍的错,至多是情绪化了一点,可是要说情绪化,因为全贤武的话崩溃的自己也没有资格说因为担心自己而没有做好表情管理的郑智雍,“我假装不知道,就可以了”。 “我也会假装你不知道的。” 好,最后事实证明,郑智雍还是那个不会给人带来困扰的家伙。 ☆、280.舞台 “默契”是一个非常玄妙的东西,但如果将问题具体到郑智雍与安希妍之间, 玄妙的色彩依然有, 同时也有很多有理有据的地方。例如安希妍认为郑智雍会将一些私密的事情告诉亲密的朋友, 因此在李泰民歪打正着的时候产生了怀疑和不快,同时她又相信郑智雍不是拿这种事情张扬的人,没有发作或者在镜头前表现出异样, 给了郑智雍解释的机会,在郑智雍给出理由之后, 她很快就接受了。 说到底, 安希妍对郑智雍的信任不是大风刮来的。郑智雍之前的所作所为她看在眼里, 心中自会评判,不错的印象和后来的感激心理固然会减少怀疑, 却不至于让安希妍变得盲目。 对于郑智雍来说,这种情况刚刚好。情绪起伏大不是大问题,大到了“不定性”的程度比如什么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就非常让人头疼以及心里没底了,生活不是爱情小说,人与人之间的连结可不是由荷尔蒙构成的。 他对安希妍,同样不是毫无保留。这不是多疑, 不是算计, 只是在避免完全不必要的负担和伤害。 讲话说开之后, 两个人自然而然地恢复了过去的默契与融洽。郑智雍还提了一把还放在他那里的卡:“我什么时候把东西还给你?”转眼之间一个月的期限就要到了。 想到这个安希妍的感觉也有些复杂, 郑智雍的告白在一开始确实带来了一些惊讶, 但正如自己所希望而郑智雍所承诺的, 这件事真的没有带来什么麻烦,不知不觉间都过了这么久了。“下次见到的时候再说”,安希妍说,“我也不急着用”。 “能让我知道你接下来的行程吗?” 安希妍一怔:“你……准备出来了?” “别说的像我‘进去’了一样”,郑智雍笑着,倒没有否认安希妍的说法,“两个月了,可以尝试一下”。 《故事》的人气太旺,社会影响力又大,郑智雍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只能在韩国低调一段时间,除了适当的解释以外基本没有公开露面。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故事》当初掀起的风浪再大,如今也差不多恢复平静了,郑智雍开始了对重新活动的试水,今天出现在《音乐银行》,就是尝试之一。 “一定要找我?”安希妍问。 “我比较喜欢宰焕xi的定位。”郑智雍回答。 李宰焕,也就是vixx的ken,是安希妍的同岁异性朋友,安希妍对此从不避讳。按照安希妍女汉子的设定,有异性朋友实在是很正常的事,再多一个郑智雍,引发问题的可能性并不大。 到时候如果他们在一起了,对外就说是多年朋友日久生情,如果没有在一起,那就一直做好朋友……等等,她想这么远干什么? “我需要时间。” “我也只是提议”,郑智雍说,“我不能保证我的所有决定都是恰当合适的,你考虑一下”。 他们在这时分开,安希妍有她的特别舞台要准备,郑智雍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thinker,你先弹一遍。” kbs新馆的一个小型演播厅里,摄像机已经各就各位,钢琴这个重要道具也搬到了它应该在的地方。而郑智雍换上了挺括的白色衬衫,妆容素淡,反衬出眉眼的清晰深邃,呈现出一种青涩而不莽撞,沉稳而不世故的气场。听到导演的要求后,他微笑着应了一声,在钢琴前面坐下。一点清唱版的《时间流逝》加《time》,伴奏的难度能高到哪里?指法他已经很熟悉了,完全可以在保证效果的情况下追求造型的美感。 坐直,表情不要丧,手背不要塌,再加上一张完美的脸,视觉效果就已经足够好了。郑智雍没有刻意地耍帅,只是整理了一下细节,不喧宾夺主,也不沦为背景墙,这是他的标准。 这一次他考虑得有点太多了,在搞出《故事》那么大的阵仗以后,郑智雍已经很久没有在韩国露面,同意在《音乐银行》的年终特辑里露面对在拼凑特别舞台的《音乐银行》来说算一种意外之喜,把郑智雍供起来是不至于,但拿一个如此有人气和话题的艺人当背景板?《音乐银行》没有暴殄天物到这个程度。 现在韩国没有歌手能让郑智雍当背景板,包括big棒在内。 gfriend的特别舞台,是以郑智雍安静弹琴的画面开始的。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