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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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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上的微妙变化, 直到已经把柑橘塞到嘴里,她才蓦地停下来,拉过乔景延放在桌面上的手, 放到了自己的鼻尖上……    男人指尖上粗糙的质感和清晰的纹路触碰到她的鼻子,接踵而至的,便是沾染了一些洋甘菊护手霜的指尖上, 夹杂不易察觉的颜料味道, 这是云暖第一次嗅到乔景延指尖的味道,这抹味道在脑海里形成一个具体的事物, 如同一条被露水和雨水浸湿的乡间小路。然而云暖却觉得,这抹味道并不难闻。    云暖握着那双手, 一直微低着头,贪婪又激动的用鼻子去观察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    会场里用了大量的茉莉花,因此身处其中, 便能很清晰的闻到茉莉花的香味。面对自己渐渐苏醒的嗅觉, 云暖甚至觉得自己的世界也明亮了起来, 上帝为她打开了一扇窗, 如同重获新生, 终于能见到这个世界的全貌, 云暖微微张了张口,过了好半天, 却一句话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无比幸运的把额头轻轻放到他的手上。    乔景延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只是察觉到云暖的行为很反常, 知道她在尝试着辨别他手上的味道,他的心也像是她一样的幸运又激动,后来,云暖用双手握住了他的手,用眉心抵住,满是庆幸的,轻轻的用额头碰了碰他的手。    少顷,乔景延就察觉到自己的手指上有些温热的液体,失而复得的嗅觉,像是上帝给她的最好礼物。    云暖紧紧握着他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我以前一直好奇,像你这样的人,会拥有怎样的味道。”她笑了笑,有生之年能遇到他,喜欢他,又能感知到他身上的味道,这就是作为一个调香师,最大的荣幸了。    她看着乔景延的眼睛,勾着唇角笑起来:    “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美好一些。”    比起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幻想与这个男人有关的一切,现在能够完整的通过嗅觉,视觉,生活点滴去观察一个人的灵魂,他想,再也没有比这个更美好的事情了。    一旁的苏珊看她恢复了嗅觉,激动的抱住她,说道:    “我不是说过吗,当你心里再也没有惧怕的东西,便能无所畏惧,无往不胜。”    曾经的云暖害怕再也无法超越自己,被一举成名压的透不过气,直到这一日,当她终于能坦然面对所有的一切,想以这一届斗香大会为终结,却不想,这才是另一个起点的开始。    三个人正因为云暖恢复嗅觉的事情庆幸欢呼,那边钱茵的小跟班早已偷听到墙角,急匆匆的跑去找钱茵。    在嗅觉考验环节,凭借着出色的嗅觉而排名在前的钱茵,自从比赛结束,就获得不少调香师的青睐和交流,她早已打听过,哪怕无法进入华人企业闻氏,也能凭借自己出色的表现,受到大牌调香师的看中,如果能拜师,收入门下,这在以后也是一条光芒万丈前景。    上帝对每一个调香师的鼻子都是偏爱的,所以赋予他们不同于别人的嗅觉感官,不就是为了发挥他最大的作用。    钱茵自诩比云暖高出一截,因为她是在对化学一窍不通的情况下,被香水学院录取的。    她从起点开始,就比打过化学基础的云暖要高一个等级,这是她的天赋,所以她不可能在斗香大会上败下阵来。    哪里知道她刚刚递交出去自己的名片,就被小跟班拉到了角落,报告最新的情况,钱茵脸色大变,把目光往会场角落里的那一处小饭桌上望去,正巧见到云暖和闻星海说话。    小跟班心有余悸的提醒:    “她不会是要和闻星海申请比赛?”    钱茵了解云暖的性子:    “有了嗅觉又怎样,规矩是早就定好的,不可能更改,她大概只是想要在闻星海面前表现一番,今天到场的调香大师,没有哪一个比她低级,闻星海又凭什么看得上她?”    钱茵胸有成竹,一直盯着云暖和乔景延那一处的情况,等到闻星海一走,她便从台上抬了一杯果汁,朝着云暖走去。    ——    云暖的嗅觉刚刚恢复,毕竟那么久没有接触过香水和气味,需要一段适应期,她原本想好好研究一下乔景延准备用来参加决赛的香水,还未开口,她的视线就落到了不远处端着果汁过来的钱茵身上。    显然她已经知道了她嗅觉恢复的事情,因此走过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把橙汁递给云暖,说了一句:    “恭喜你,失而复得。”    可惜现在,比赛只剩下后半场,已经没有她什么事情了,她能做的只是陪在乔景延身侧,当一个合格的贴身助理。    云暖对钱茵这人的气味非常熟悉,甚至都不消用眼睛去观察,便能知道她出现在什么地方,准备做些什么。钱茵这人从来看不起市面上名声远播的香水,而是自信的,一直只使用自己给自己调配的香水,这一点倒是和云暖喜欢使用“樱花小姐”大相径庭。    只是云暖使用“樱花小姐”图的是一份安心和怀念。    而钱茵,却是一种骄傲和自豪的挑衅。    云暖低着头抿了一口橙汁,问她:    “你还是一如既往,喜欢使用玫瑰?”    代表着浪漫和爱意满满的玫瑰,便是钱茵最喜欢的主调,云暖还记得,这人最开始靠近她,就用一脸天真的表情的问她:    “暖暖,你喜欢玫瑰吗,我人生的第一瓶香水,一定要是玫瑰味的。”    对于想要把玫瑰作为主调的钱茵,云暖并没有鄙视,反倒是希望她能在俗气里找到大雅。    钱茵抬起自己的手肘嗅了嗅,对于云暖的嗅觉佩服的五体投地,刚刚为了试香,钱茵还在手臂上喷过其它的香水,甚至连腿弯上都抹过,没想到云暖还是一下就能辨别出哪个才是她平日里使用的香水味道。    “你不也一样?”钱茵说道这里,一口把手里的果汁喝掉,放到她的小桌子上,提到:    “哪怕你要重新比赛,赢的人也一定是我。”    “谁说我要参赛?”云暖放下果汁,从果盘里抓了颗花生剥开,看向钱茵的眼睛:    “我今天只是来学习的,今天现场有不少排名靠前的香水大师,能学到不少经验就是宝贵至极的了。”    钱茵听闻云暖说这番话,心里挂着的那块大石头才落下,果然以云暖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凭着自己和主办方相熟而为所欲为。    可是钱茵高兴的未免太早,原本十分钟以后开始的斗香环节,突然间改变了原计划,变成了半个多小时的调香师圆桌交流会。    听闻今年多加一个交流环节,是为了让调香师们多多交流经验,舒缓心情,为最后一个环节的斗香做准备。而这个所谓的圆桌交流会,自然也有经验丰富的调香大师参与。    云暖虽然没有参赛,却是被闻星海受邀在列的。    那之后不过短短十分钟,在舞台上搭建起来的大圆桌子上就摆满了数十瓶盛装着试验品的香水。    圆桌交流会的侧边和上方,均摆放着几台显眼的摄影机,云暖带着乔景延坐在靠南的位置,刚好和钱茵在一个对角线上,不过是一次调香师的交流大会,对于刚刚在比赛场上输掉的人来说,却是个展现自己的好机会。    哪怕刚刚正式比赛发挥的不尽人意,这一次交流会上却能和香水大师同坐一桌,近距离接触,这是多少香水学院的学生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云暖刚刚恢复嗅觉,跃跃欲试,有这个机会自然不愿意放过,拿了试香条,自己先嗅了一下,她看钱茵身侧围绕着不少业内人士,索性重新拿了一张试香条递过去,直接打断在业界前辈面前侃侃而谈的钱茵:    “钱小姐,你我都是来自于同一所香水学院的学生,遗憾刚刚在比赛场上没有较出个高低,现在不正是一个好机会?”    钱茵显然并没猜到,一向低调的云暖,竟然会在有那么多双眼睛的情况下,像她正式发起“斗香挑战”,她吞吐了一会儿,一扭头,看到整个圆桌上的前辈和校友把目光落到了她们两个人身上,他把眼睛往头顶上的摄像机看了一眼,转过去,一眼就被云暖的眼神唬住。    云暖的眼神,哪里像是主动来请缨或是斗香,那分明就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气场。    看钱茵犹豫了半响,云暖索性把伸出去的试香条收回来,说道:    “你要是不想接受,也无妨……”    她不过是这么试探性的说了一句,她手上的试香条已经被钱茵接过去,那个人定了定神,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随着大圆桌子上所有的期待的目光,和台下宫允发出来的呵呵声,她和云暖摆在台面上的斗香挑战,正式开始。    ↓    ↓    ————    两个人坐在两个对角线上,围观的群众恰好也就分成了两派,刚刚在嗅觉考验环节出尽了风头的钱茵显然获得不少观众的看好,也有直呼她名字的男生们对她高调喊加油。    而关于大屏幕上云暖的那一张脸,却异常的平静和胸有成竹,只见年轻又大方的云暖接过试香条,仅仅只是在鼻尖嗅了一下,便能很清晰的辨别出香水里的配方和百分比。    作为一名在香水学院学习了三年的学生来说,这基本是每个调香师都必须会的技能,这就好比厨师里面人人都会做的几道菜,一瓶香水的主调,中调,初调,尾调,一定都能清晰的辨别出来。    自然钱茵这些年的也不是白学的,一开始两个人势均力敌,难较高下,直到十分钟以后,钱茵对一瓶香水发了难,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索性直接改用手腕试香,每个人的皮肤和身体弱酸性都不一样,和皮肤混合在一起的香水,原本就会体现出不同的味道,大多数调香师在调香时,并不会去使用这种方法。    而钱茵突然间那么做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她对自己嗅出来的味道产生了怀疑,而有些香味,恰巧又能在接触皮肤之后暴露出它原本的味道。    钱茵突然变换了试香方式的行为,渐渐在观众群里产生了质疑,毕竟连没有参赛的云暖都已经写出这瓶香水里的正确配方,钱茵却一直犹豫不决。    观众看着大屏幕上不停对着自己手臂试香的钱茵产生了怀疑,就在大家满怀期待的等了三分钟以后,只见到钱茵写在报告纸上的问号,尾调的最后一抹香料,她并没有辨别出来。    云暖这才开口:    “尾调还有零点五的橡苔香草。”    她不过刚刚开口说完,圆桌上经验吩咐的调香大师就对着云暖拍了拍手,她的嗅觉非常挑剔,哪怕是对于这种不容易察觉出来的气味,也能观察的细致入微。    云暖看钱茵毫无反应,看着她的眼睛,提醒了一句:    “你是故意输给我的吗,之前的比赛,嗅觉考验环节,你可是很准确的辨别出来了。”    钱茵看向周围的人,额头上已经冒出些细密的汗,听闻云暖这样光明正大的拆了她的台,钱茵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道:    “嗅过太多种味道,鼻子都不灵了。”    这样一说,好像把台下观众们的怀疑心压了下去,随着这场斗香切磋接近尾声,渐渐感觉到压力上大的钱茵发挥失常,最终还是输给了云暖。    这让一开始就支持钱茵的吃瓜群众们大跌一惊,坐在台下的宫允看云暖自始至终都在为难钱茵,拆台拆的毫不手软,又在心里默默给云暖竖了个大拇指,和旁边的好友赵欢钰说:    “所以说为什么一开始我会一眼看中云暖,自然不是因为云暖的性感漂亮,是因为她的才华。”    赵欢钰非常无语的说了一句:    “哥们,你现在不是她的男朋友,他身侧的那位先生才是。”    一语点醒梦中人,赵欢钰把目光落到坐在云暖身侧的乔景延身上,这个人自从一入座开始,就像个低调安静的透明人,仅管她坐在云暖身侧,但云暖有犹豫的时候,他也不会在旁边提点和打听,似乎对于云暖的一切都自信斐然。    他所做的,只是陪在云暖身侧,默默听闻她说起某一种香料的百分比,不管是错与对,他都会点头以示鼓励,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从不去干扰她的判断和思考。    这就是云暖喜欢的人,一个默默陪伴在她身侧,“看”她耀武扬威和胸有成竹的男人。    宫允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睛眯起来,像只猫咪一样的思考:    “云暖恢复嗅觉的话,一定还会留在格拉斯,乔景延却不能,我不信他舍得放下荣华富贵屈身守在她身边。”    赵欢钰听宫允这话是话中有话,忙推了他一把:    “你是疯了,还嫌她不够讨厌你,想破镜重圆?”    宫允蜜汁自信的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把手搭在赵欢钰身上:    “你看,哥哥我虽然没有乔景延好看,但是我家境不差,能陪她听海赏花,她只要嫁给我就能移民过来,在这里工作都可以。”    赵欢钰自然是有点嫌弃宫允身上的迷之自信,说道:“云暖看得上你的钱?”    “我不信云暖不是因为看上乔景延的家境,因为缺钱而和一个瞎子在一起。”    赵欢钰啧啧啧了半响:    “我怎么觉得云暖家也不缺钱?”    “怎么不缺,她以前和我提过,她家里还有个妹妹,但凡有个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是她这个做姐姐去擦屁股,你说她压力多大,又养爸爸又养妹妹,进香水学院不是拿了三年的奖学金?”    赵欢钰被宫允说服,看着台上的云暖嗯了一声:    “有道理,那我先祝你,好马吃到回头草。”    ——    云暖拆了钱茵台子的事情,看的苏珊大快人心,甚至从台上下来,苏珊都有些佩服:    “你这样二话不说拆了她的台,一会儿决赛她发挥失常怎么办?”    “这可怨不得我。”云暖不知道钱茵用什么方式作弊,毕竟她刚刚的反应已经被闻星海看到了眼里,当然也不排除钱茵运气很好,分到的全是容易辨认的试验品,云暖想了想,又说:    “不过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决赛用的香水是早就调配好的,她到底是不是自己完成的,无从考证。”    云暖的确看不出来钱茵的作弊手段,所以她倒是在心里怀着一丝侥幸,希望钱茵真的是凭着实力到了决赛。否则一旦曝光,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云暖未免把钱茵想的太过单纯,这场比赛刚刚开始没有多久,不知道从哪里察觉到钱茵作弊手段的闻星海,突然走上台朝着钱茵走过去,抢过钱茵用来表达灵感和名字的话筒,和台下的观众说道:    “这位姑娘的比赛流程出了些问题,由闻氏私底下评判,取消参赛资格。”    一时间,观众席一片哗然,期待了许久女儿钱茵能光宗耀祖的钱太太马上跑上台前:    “闻先生不能因为言论而擅自下定论,闻氏难道一直都是这样的对事态度?”    闻星海亲自冒出来宣布那么重大的一件事情,说明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突然之间被钱太太提问了那么一句,身性本就高冷的闻星海听闻这句话,把目光往钱太太那边落去:    “钱太太是觉得,我们应该公开谈论你女儿是否应该取消参赛资格的事情?”闻星海说完,抬手朝上台准备带人下去的安保先生做了个暂停的动作,直接把话筒摘掉,丢给不知道如何表态的钱茵:    “钱小姐,你的行为,你可以自己说一说。”    钱茵不过是一时大意,走了歪路,视线一落到闻星海那边,顿时没了狡辩的勇气,和钱太太说道:    “我实在是太想取胜了。”    知道女儿性子的钱太太,几乎是看到女儿脸上的表情便能明白一切,脸色很是难看,一直目送钱茵被闻氏的安保带走,这才到了后台,质问她:    “你怎么作弊,怎么能丢我们钱家的脸?”    钱茵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只是临走时,看了看在台下观望的云暖,或许云暖说的是对的,她最开始选择调香师这个职业,仅仅只是因为有人对她说了一句,你鼻子那么灵,为什么不去试试调香?    她并不是因为热爱,而是因为想要获得被人认可和追捧的理由。    所以云暖在开学第一天,在班级里做的那些自我介绍,她至今还记忆犹新,她说:    “为了来这里,我做了很多很多的准备,希望有一天能把热爱的调香作为人生目标和一直走下去的道路。”    她对于调香的喜欢很纯粹,仅仅只是因为喜欢,便可以不远万里,孤身一人。    若是换做自己,又会怎么做?    那时候的钱茵觉得自己不会有她这样的热情,而对于现在的钱茵来说,这个答案也一直没有变过。    ↓    ↓    ——    因为发生了钱茵突然被带走的小插曲,比赛延迟了十多分钟,到了乔景延上台的时候,整个斗香大会已经接近尾声。她替乔景延把试香条分给下面的观众,自己留了一支,凑到鼻尖下轻轻闻了闻……    她往站在台上的那个人身上看去,在聚光灯笼罩下的那个人,今日终于抛弃深沉的黑色,穿了一件干净整齐的白衬衫,他看不见,却依旧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前方,介绍他调试这一款香水的缘由:    “我是个盲人,并不能看到这个世界是什么模样,所以我最开始注意到这个人,是因为她身上淡淡的樱花味,像是一脚踏进初春樱花遍地的山涧,春日和风,有阳光,有水和青草的芳香。我好奇这是一个什么模样的女孩,她偶尔暴躁,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但更多的,是她陪伴在我身边,细致入微的关照和不愿意妥协的决心,我想,对于这个人,或许更多的是欣赏……”    他自然看不到云暖一直站在台下注视着他的目光,只是听到他说道欣赏这个词的时候,云暖都有些发愣了……    乔景延的香水对于云暖来说,并不仅仅只是带给她一种安心和温暖的感觉,还有尾调里,淡淡的白色风信子香味。他以为这个人一定知道风信子的花语,直到听到他在台上说了那么一个词“欣赏”。    她根本就不需要他的欣赏,她以为陪伴了那么多日子的那个人,应该会对她抱有一些什么其它的念想。    像他一样的,喜欢他,爱慕他。    苏珊一直站在她的身侧,察觉到她一直握着试香条,目光全神贯注的停留在舞台上,试探性的用自己的胳膊碰了碰她,问道:    “你还好吗?”    云暖笑了笑,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我当然很好。”她把目光从台上移回来,和苏珊说:    “我还是想要留在香水学院,不回去了。”    “乔先生呢?”    云暖又把目光落到台上的那个人身上:“大概……”她思考了很久,却只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    他肯定是要回去的,这场斗香大会一结束,他们之间短短相识的这三个月也像是书页一般的,翻过去就不在回忆。想到这些,云暖连他再说什么都没有细听,只想着斗香大会结束,要怎么去做这样一个最后的道别。    苏珊被他总是垂着的眉角弄的很难过,抱着她:    “不能留下来?”    “他不能留下来,而我也不想放弃继续求学的机会。”    太过理智的云暖,知道倘若为一个喜欢的人放弃已经努力了许久梦想,并不是一件值得的事情,所以她才会那么和苏珊说:    “我太过理智,他也是这样的人。”    况且,乔景延说了,只是一种欣赏。    这一届在格拉斯小镇出尽了风头的斗香大会,最后因为钱茵的临时出局,前三的位置全部被老前辈包揽而落幕。    只得了一个最佳创意的乔景延,下台以后就把奖杯递给云暖:    “算是我们两个人来格拉斯的最终成果。”    云暖看着那座如同香水瓶一样的奖杯笑了笑:    “不错了,最佳创意,至少没有把你的画家身份给砸了。”    云暖和乔景延原本就不准备多呆,倒是在临走时收到了闻星海的私人邀请,说是晚上设了饭局。乔景延和闻星海是一个绘画班的老同学,平日里乔老爷子带着他出去,也就闻星海还喜欢和他说话聊天,乔景延想着推脱了便不好,索性留了下来。    ——    格拉斯小镇有不少出名的法国餐厅,闻星海选择靠近海边的那一处,一偏头就能看到在夜幕下翻涌的海水和即将落尽的夕阳。云暖陪在乔景延身侧,把她自己那一份肉块切碎和他的盘子对调。    闻星海看云暖对乔景延照顾的这样细致入微,说起了乔景延的香水:    “所以那款香水能让人觉得安心和宁静,是因为你的身侧有这样一位耐心细腻的人,有云暖在的话,你应该从未有过什么烦恼。”    乔景延笑了笑,接过闻星海的调侃:“也只有骆沅和她了。”    乔景延在云暖这里,有很多很多的亏欠,比如她生病的时候,他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照顾她。他走丢了让她找了很久的时候,下雨天她还要打着伞来工厂接送她的时候,这些看似宁静的日子里,却装着一个女孩子宽容细腻的心思。    在斗香大会上出尽风头的云暖,在这里反倒是异常的低调起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让乔景延没有一种始终在被她照顾的感觉,两个男人只闲聊的扯了一些近况,闻星海便把目光落到了云暖这里,提起了自己这次前来格拉斯的另一个目的,他想要签下云暖的“樱花小姐”作为闻氏的新主打香水,重新换包装面世。    云暖愣住,塞进嘴里的肉突然间变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拒绝的很干脆:    “我现在没有把‘樱花小姐’签出去的意思。”    闻星海又给她递了一张名片:“既然你都说了是现在,那以后一定还有合作的机会。”    云暖问:“这次斗香大会,没有看得上眼的?”    闻星海对于这件事情却很慎重:“闻氏香水有自己的独门秘方,这次排名靠前的,有好些是香水工厂和香水公司的学徒,并不是看不起出生,而是担忧目的不纯的人有很多,要慎重又慎重。”    闻星海心思慎密,这次中场突然添进来的圆桌交流会,本来就是为了观察钱茵是否作弊,果不其然中途被眼尖的闻星海看出了端倪,自然多防备了一些。    可是云暖却不同,云暖是乔景延信任的人,又有不错的天赋,如果早早就把云暖签下,打的是一种放长线钓大鱼的方案。    只可惜闻星海对云暖的性子并没有摸透,这场浅谈签约的事情,只不过抛出了一节橄榄枝,便被云暖拒绝。    ——    两个人抵达露西太太的旅馆,已经是晚上十点,这时候天色完全黑了,露西太太等着看他们结果,当看到云暖手上的最佳创意奖时,露西太太高兴的送了他们一盘烤羊肉:    “这样也并没有丢掉乔先生的画家名声。”    云暖笑着回应了几句,没有接下烤羊肉,说了一句抱歉:    “明天要启程回国了,吃不了那么多。”    露西太太遗憾的应了一声,分了一半出来,说是可以当宵夜。    看的出来云暖今晚的心情似乎并不好,尤其是提到要回国的事情,连眼眸里的星光也暗淡了几分,有些走神。    她甚至都还没有想好,怎么和乔景延说要留在格拉斯求学的事情。    他们在格拉斯住了一个多月,关于这间屋子的味道,云暖却是第一次闻到,不像是正常的家庭应该有的那一种和谐和食物的香味,只有即将别离的伤感和充斥在她鼻尖挥之不去的颜料味。    乔景延摩挲着走到酒柜边把苏珊送来的半瓶红酒打开,给她倒了满满的一杯:    “你决定留在这里?”    云暖知道哪怕她不和乔景延说,他也肯定很容易就猜出来,依云暖这样的性子,一定会选择继续留在这里求学,甚至如果有这边的香水公司愿意聘用她,她或许便再也不回国了。    这和当初说好的在同一个城市生活,隔了好几个小时的时差。    他替云暖恢复嗅觉而开心,也替即将天隔一方的别离而顾虑。    他把那杯酒递给云暖,说道:    “回去以后,我会忙一阵子,或许不能那么快给你打电话。”    一旦把两个人担心的事情放到了台面上来说,云暖就有些想要退缩,默默的喝了一大口红酒,心里五味杂陈,倒是云暖突然间听到他说了这样一句话,愣了好半响,说道:    “还,还联系?”    她以为,他回国以后就不会再联系了?    这么一想,好像还是可以通通电话?云暖的心情顿时又没有那么糟糕,连喝下去的红酒也甘甜了一些,便又灌了好大一口。乔景延察觉到对面的那个姑娘突然间有了些挺大的动静,不用多琢磨也知道,她或许还是在心里有一些小幸运。    他笑了笑,自己抿了一小口红酒,说道:    “不然呢,你不希望有联系?”    云暖看到他突然间笑了,这大晚上挂在心里的疑虑和担忧一扫而空,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把自己的QQ号写给他,想了想,又写了苏珊的居住地址和电话:    “我的QQ号和苏珊家里的居住地址,有空常联系。”    像是抓到了一丝明亮的希望,云暖整个人都开心起来,又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和乔景延碰杯:    “乔景延,如果你很忙的话,我也会主动打给你的。”    乔景延察觉到她已经喝了第二杯,便默默把剩下的红酒收起来,挪到餐桌边,接过那张小纸条,问他:    “写的什么,我看不见。”    云暖这样愚笨的一面,倒是把自己都给逗笑,念了两遍纸条上写的内容,说道:    “苏珊隔壁的房子已经有人了,我目前还会住在露西太太这里,年底应该可以搬到苏珊的隔壁,又成了邻居。”    她对于即将到来的新生活充满着希冀和展望,也期望着乔景延到了那边可以给自己打电话,她知道他的地址,还能寄东西过去。    到底是个小姑娘,云暖对于两个人分别,却还能保持联系的事情幻想的十分美好,到了后面,甚至拉着乔景延说了很多话:    “香水学院虽然没有假期,但是最快明年就能毕业,那时候我就能回国打理我的工作室,顺便也能真正的见到你。”    乔景延一直安静的听着她提出来的这些设想和展望,后来听到她犯困的打了个哈欠,这才督促她赶紧回去睡觉,而关于那瓶香水里的事情,乔景延最终还是选择继续埋在心里,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和他说。    ——    乔景延的飞机定在第二天中午,云暖一大早就得起来给他准备早餐和收拾行李,关于乔景延在这边的所有的画作,则是全部留给了云暖,他只带走一些简单的衣物和伴手礼。    送乔景延去机场时候,又是苏珊这位热心的邻居开车前来帮忙,苏珊回忆起最开始在警局见到乔景延,说第一次知道原来黑色的眼睛原来那么好看,惹的云暖嫉妒的辩解:    “我的也好看,我是双眼皮,是狐狸眼。”    “狐狸眼,是指狐狸精的意思吗?”    乔景延突然笑出了声,她和妹妹陈奚妍在一起,就像是一个欺压善良百姓的大姐大,可是一旦和苏珊在一起,便像个长不大的小姑娘,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她和苏珊谈论这些听起来会让人觉得很有意思的话题。    原本因为要告别的旅途,反倒是因为多了苏珊这个活宝,变的有意思了许多,直到快要过安检口,乔景延才把一直揣在口袋里的香水拿给她,香水瓶子是他在工厂员工的建议下选择的,是大方又简洁的方形,而香水盖子则是做的精致了一些,用某种雕刻工具刻上了樱花的图案。    云暖握着那一瓶香水,看他转身便走,索性又追上前去,问他:    “乔景延,你把这瓶香水给我,是什么意思?”    乔景延反问他:“你知道这瓶香水的配方吗?”    云暖不仅知道并且记得很深刻,突然间听到他那么问,也就一五一十的,全部念出来,后来说道白色风信子的时候,云暖突然停了下来:    “你知道白色风信子是什么意思吗?”    他点了点头,不知道在考虑什么,过了很久才告诉她:    “是暗恋。”    白色风信子,是暗恋,是不敢说出口的爱情。    云暖握着那瓶香水,愣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乔景延说这句话的意思,直到他已经过了安检,她才追过去,叫他的名字:    “乔景延,你什么意思?”    那个人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转过身笑了笑:    “你认为是什么?”    他看着她在空姐的陪同下越走越远,最后只余下一个黑色的背影,她握着那瓶香水,白皙的脸上突然抹上两抹红晕,结结巴巴的和苏珊说:    “是,是表白?”    苏珊听不懂中国人表达爱意的含蓄,一句“你认为”已经把她绕晕,转眼再看云暖,那姑娘已经把香水紧紧放在心上,在原地跳了圈:    我暗恋你很久了,乔景延。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撒狗粮,疯狂撒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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