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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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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暖愣住, 抬起头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这人毫不犹豫把她护在身后的行为,像是大树和暖阳, 悄无声息的替她阻挡掉那些她不愿意去面对的缺陷,又将她那颗潮湿的心脏烘干。    他察觉到钱茵身边围绕着挺多女孩子,她们不怀好意, 身上喷洒着带着奇异味道的香水, 这样刺鼻的味道,不怀好意的气氛, 连他自己都无暇去细想,便直接把云暖护在了身后。    钱茵抬起头看着挡在云暖面前的男人, 这人肤色很白,却穿着一袭冷色调的衬衫,被黑色衬托的有些冷漠, 听闻他们对云暖说了嘲讽的话, 俊朗的眉峰便一直紧皱着, 俨然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传闻云暖这次来格拉斯, 带了个“男朋友”, 据说还是个盲人, 钱茵原本不屑一顾,直到见到这人毫不犹豫的站出来, 把云暖护在了身后,哪怕身有不便,他还是愿意选择当一个出头的男人。    乔景延习惯了用耳朵去观察周围的情况, 他时刻警惕,并未听到女孩子那方有人说话,大概都在面面相觑,后来还是钱茵开了口:    “抱歉,我找的是云暖。”    “既然有人说她已经不是调香师,你们还非要她来参赛,若是非要比个高低,我作为她的男朋友,代替她去又有什么不妥?”    乔景延试图说服这些傲气心高的女孩子:    “不过是为了口舌之爽,就必须要拉着一个不愿意去竞争的人?”    钱茵被乔景延说话的态度说服,问他:“先生也是调香师?”    “我不过,是个闲暇时喜欢摆弄颜料的闲人,不过我嗅觉还不错,倒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斗香大会。”    乔景延的前半句话,就已经把钱茵身侧的人逗笑,在他们的眼里,颜料和香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组合,这人倒是自信的很,作为调香师,并不是嗅觉灵敏就行,还要有专业精准的化学知识和一副能嗅出上千种味道的鼻子。    钱茵想了想,直接把邀请函塞到乔景延的手上:    “既然这样,我会全力以赴,不会因为你的不便有任何手软。”    “那自然再好不过。”乔景延接过邀请函,心里像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待到听觉里,关于那伙人的步伐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他的耳边,乔景延把邀请函递给云暖,说了一句:    “你看看是几月几号。”    云暖不用看日期也知道那天是几月几号,接过那张邀请函,直接撕掉。    乔景延愣住。    倒是云暖,因为心虚,害怕和那双眼睛对视,侧着身看着身后的大马路,夏日和风,小镇两边种满的鲜花涌入视线里,她努力闭着眼睛,试图用嗅觉去感受这个世界,然而,充斥在脑海里的,却是一片虚无和空白。    乔景延不知如何开口,过了一会儿才说:    “抱歉,我不喜欢有人欺负你。”    乔景延替云暖接下这张邀请函,虽然是借着云暖的名义,哪怕输了,也是他乔景延输了,外人最多说说她的男朋友不好,不出色,绝不会说她输了斗香大会的冠军。    听闻这个人竟然还好脾气的和自己道歉,云暖强忍着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她转过身,一个人自顾自的往前走着,把手揣在裤兜里,和他说:    “我知道,我并没有生你的气。”云暖不知道自己的嗅觉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也可能一辈子都只能这样,当一个爬不起来的失败者。    她只是生自己的气,生气自己放不下曾经的光环和荣耀,也接受不了身体不再适应香水的自己,她满是沮丧的乔景延说:    “我只是想到自己成了个废物,就无比害怕前路的灯光全部熄灭。”    她一个人走在前方,突然被身后的人拉住了肩膀,蓦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去,一眼就看到那个人目光里燃着希望和鼓励,他说:    “云小姐原来是那么喜欢退缩的一个人,像只纸老虎。”    “灯不亮就自己点起来。”    ——    云暖说:我害怕前路的灯光早已熄灭。    乔景延却告诉她:灯不亮就自己点起来。    可是这时候的云暖却不知道,如何才能把前路的灯光点亮。    云暖要出席斗香大会的事情,当天他们从香水博物馆回来就传到了露西太太的耳朵里。    露西太太热情好客,正在庭院里布置茉莉花节的装扮,看到他们进来,张口便说:    “云暖,今年斗香大会,我可是看好你男朋友的。”    乔景延嗅到整个庭院里都是茉莉花的香味,又听到胶带和贴纸的声音,知道一定是快要过什么重大节日,先解释了一番:    “我只是个对自己的鼻子空有自信的闲人。”    露西太太直接往乔景延的脖子上挂了一串茉莉花环。她见过乔景延的画,喜欢他的风格,那晚又亲耳听到她是如何面对宫允的,原本就好大增,和乔景延说:    “乔先生总是太过谦虚。”    面对这位热情的房东太太,乔景延知道过多的解释在外人看来就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同云暖回了房间,乔景延才和云暖提到:    “你能帮我预约香水工厂的学习吗,现在恶补一番,也能学的有模有样。”    邀请函早已被云暖撕掉,乔景延却再度提起了这件事情。云暖稍微犹豫了犹豫了一会儿:    “那些都是皮毛,短期内学不到什么。”    她显然不怎么想要他去帮自己参加斗香大会,乔景延察觉到她关了门就想回自己卧室,又连忙堵在前方:    “那你教我?”    云暖摇头:“我没有嗅觉,无法做你的导师,乔氏是颜料大亨,乔先生应该不陌生化学,理论知识也没有什么可教的。”    乔景延抬手放在门背后,怕她走掉,势必想要在今晚说通她:    “你凭直觉调试,我来分辨?”    让她凭借这短短三年的调香经验去调试香水,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可是面对这个笑话,云暖却犹豫了,她看向他那双满是渴求的眼睛,又想起他中午把自己护在身后的模样,心里沉甸甸的,像是压着什么东西。    她后来想了想,只说:    “我考虑试试,节日过后再答复你。”    乔景延早先就察觉到院子里的氛围和平日不太一样,放了手往客厅走,摸索到沙发上坐下,给云暖也倒了一杯水:    “什么节日,我闻到很浓郁的茉莉花香味。”    “是庆祝茉莉花盛产的节日,有花车□□和派对。”    云暖在这里住了三年,每年必过的茉莉花节,是她每年都很期待的,每每到了这个时候,便有大批的游客前来,沿途的花车上装满了花瓣,一路分撒,整天街道上都是花瓣的香味。    乔景延听的很感兴趣,放下水杯,要拉上她一起过节:    “那我们一起过节。”    他幻想中的茉莉花节应该热闹非凡,像是云暖这样天性开朗的小姑娘应该很感兴趣,说不定以往每年都要参加,毕竟这是沐浴在自然香气里的节日,他以为云暖还在客厅,直到听到她把房间门轻轻关上的声音,说了一句:    “这节日很吵。”    言下之意,是因为这节日很吵,她也不愿意去迎接它。    乔景延拿她没辙,出了屋,摸索到露西太太家的楼下,拜托露西太太定了好看的裙子和西装,露西太太问他:    “乔先生要黑色的吗?”    乔景延想了想:“白色的,偶尔尝试一下别的颜色。”    露西太太哦了一声,给乔景延丈量身高,乔景延以为也要给云暖量,又说:    “她的话,就按照身高,约莫挑选一件尺寸差不多的就好,她好像不过这个节日。”    “哪能不过呢?”露西太太笑道,“云暖每年都会打扮的很漂亮,她自己就有不少漂亮裙子,今年是闹什么别扭呢,明明那么好的身材,要展示出来才对啊。”    露西太太大约写了个云暖的身高,用笔尖戳了戳自己的额头,有点苦恼:    “这样的胸围,大概要大号的才够穿。”    这话让看不到云暖长什么模样的乔景延,莫名其妙做了个不太正常的梦境。    他在梦境里就能看的很清晰她的外貌,却怎么也无法看到被裙子包裹着的云暖的身躯,像是这样性感妖艳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乔景延还真的幻想不出来。    他对女人的身材,并没有什么残存着的手感和昔日旧忆。    隔日一早起来的时候,乔景延就发现自己掉到了床底下,被冰凉的地板冻醒,他伸手凭空在空中抓了半天,却只隐约记得,梦境里关于云暖的身材,始终是隔着一层雾的。    ↓    ↓    ————    云暖对乔景延偷偷准备了过节衣服这件事情并不知情,随着茉莉花节逐渐接近,露西太太家的小旅馆也住满了客人,偶尔他们一起相约去花田,云暖和周围的太太们聊这里的风俗民情,乔景延或是安静的在一旁作画,或是直接放下画笔,听闻云暖用熟练的英语和他们说话。    他想起那晚自己做的梦,又听到她的嗓音,幻想这样性感声线的女生,大概在某些时刻也是会□□的。    茉莉花节的前一晚,乔景延拿到了露西太太帮忙挑选的衣服,那晚他把衣服洗干净挂在阳台的时候,就被云暖看到了:    乔景延如实回答:“我还是想要热闹热闹,你得陪我去。”    面对这位亦如上司又亦如朋友的男人,云暖只得投降,第二日一大早就爬起来梳妆打扮,对着镜子把衣服套上去的那一刻,云暖无语的对着镜子欣赏了半响,默默跑去敲了敲乔景延的门,问他:    “乔先生,衣服是怎么来的?”    “我拜托露西太太准备的。”乔景延开了门和她说话。    云暖一撇就见到他把欧式风格的衬衫穿的乱七八糟,显然是摩挲了好半天的,她看不下去,直接进了他的房间:    “我来帮你穿,这个有点复杂。”    乔景延扣着衣服的纽扣,听闻云暖这话,停下了手里扣纽扣的动作,云暖却误会他的意思,说道:    “这有点复杂,要系带子,我来帮你。”    乔景延看她坚持,背对着她,默默把穿上的衣服脱下来,云暖方才还在想着怎么给他搭配,并未注意这些细节,等到前方的人背对着她把衣服脱掉,她瞥见他露出的肌肤和完美的倒三角曲线,耳根子一热,连耳朵上的温度也只直线攀升,只得默默收回自己烧红的视线,默默给他把衣服换了一面,重新帮他穿上。    露西太太的眼光简直太前卫,看似白色简单的衬衫,添加上了宫廷风元素,在大喇叭袖上做了抽绳,背后则是更加超前的做了编制风格,隐约还能见到男性的后背肌肉,云暖看着这件风格迥异的衬衫,连眼睛也不敢往乔景延脸上看,更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她帮他把纽扣一粒一粒的扣好,视线一直顺着他的小腹移上去,所及之处,像是眼睛里都带着火,看的面红耳赤的,云暖后来只得默默的咽了口唾沫,在心里感叹,乔先生应该也并不文弱。    她不知道乔景延是有腹肌的,甚至以为他每日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仅仅只是画画,但现在看来,他每天也少不了运动。    帮一个男人穿衣服,打上夸张又漂亮的蝴蝶结,用目光去审视他的身材,最后不得不把自己弄的面红耳赤,这大概是云暖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行为了。    乔景延看不到云暖的这些动作,只是第一次被异性帮助穿衣服,偶尔被云暖的指尖擦碰到胸口和小腹,会觉得浑身像是触了电,很是不自在,不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索性这样令人遐想的一幕并未持续多久,云暖最后在他的脑袋上戴了顶牛仔帽,整个造型才算完工,她满意的夸奖了一句:    “乔先生倒是挺适合这种异国风情的打扮。”    以前的乔景延,又怎么会想要通过服侍和妆容去取悦某一个人,一切干净整齐就好,如果不是遇到云暖,这种为了某一个人而打破常规的事情,他大概是不会做的。    乔景延好奇她的衣服,问她:    “你的也和我的一样吗?”    “没有,我的是裙子”    云暖默默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大红色裙子,不得不说露西太太很懂男人喜欢什么风格,就差没有把她的胸摆在众人面前了,自然这些是乔景延看不到的,她也没有细说,只告诉乔景延:    “我的也还挺合适。”    云暖出去的时候,乔景延的指尖触碰到了她的衣料,凭手感,他猜测这应该是一件大裙摆,波西米亚风格的大裙子。    这次云暖匆忙前来,并未带太多衣服,她翻了大半天的也没见到一件合适内搭的衣服,干脆放弃,披散了长发,施了妆才去楼底下和参加茉莉花节的客人们汇合。    乔景延早就打扮好,一直和楼下的客人们聊天,他对法语耿耿绊倒,英语倒是说的很好,遇到听不懂的,也有热心的露西太太作为翻译员,几个人聊的正投入,只听得人群里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好像有谁从楼下出来,她的高跟鞋踩在木质椅子上的声音清脆又动听,带着满满的期待和活力。    乔景延自然知道她是谁,果然很快他就听到周围有男士惊呼云暖“漂亮,大方又性感。”    这该是这样一个漂亮自信的姑娘,才能获得那么多的赞美的欢喜。    乔景延越发好奇她每日的穿着和打扮,甚至还会在心里焦虑,什么时候自己会忍不住,摸一摸她的穿着打扮。    云暖只把目光落在角落里的男人身上,见到他把目光一直落在自己从楼梯角下来的位置,提着裙子走过去,和他说:    “出发了,乔先生。”    口是心非的云暖,明明那么在乎这个看起来浪漫而又盛大的节日,这不,今日里,她连说话的语调都格外的轻快了起来。    ——    从露西太太的旅馆出来,街道边已经站满了人,偶尔有花车经过,车顶上穿着性感艳丽的姑娘们抛着飞吻,沿途一路挥撒花瓣,云暖一直紧紧和乔景延在一起,后来人潮开始跟着花车移动,他们也跟着花车行走,云暖险些和他走散,索性就拉住了他的手,和他讨论:    “我喜欢那位敲鼓的姑娘,非洲辫简直太酷了。”    乔景延看不见,但耳朵和各项感官都很灵敏,听到周围人敲鼓热闹的音乐声,便能想象得到这个热闹的节日到底有多受欢迎,听闻云暖和他提到“花车来了”,马上便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浓郁花香,接着就是一阵一阵从天而降的花瓣,除了茉莉,还有玫瑰和雏菊,偶尔有些弄到他的脸上和墨镜上,身侧的云暖马上就会帮他拿掉,后来嫌弃他的帽子碍事,云暖索性连帽子也随便拿给了路人,拉着他一起往前走。    云暖的手指纤细而细腻,他甚至还能闻到洋甘菊的护手霜味道,她一直紧紧拉着他,很快就融进周围的氛围里,大声的呐喊和欢呼。    他认识她那么久,第一次知道一个姑娘快乐起来是什么模样,如果非要用一种香味来形容,那大概就是柑橘,被明亮点缀着的美丽少女,散发着甘甜和清香的味道,如同留在心尖上的暖流,乔景延这时候多羡慕那些看的见的人,比起用感官来感受,显然视觉冲击一定更加震撼,如果他能看得见,云暖脸上的笑意,大概是这世界上最漂亮的微笑了?    他不过是发了一会愣,没跟上云暖的步伐,一下子就被她回过头抓住,喊他:    “乔先生,马上就到镇中心了,你想喝点什么,买点什么。”    两个人面对面的说着话,嗓音也比以往大了一些,乔景延还在考虑,头上就被不知名的小姑娘套了个花环,他很快就听到云暖的嗓音:    “我怎么没有啊?”    乔景延马上把花环取下来拿给她,被她这句孩子话的问话逗笑:    “给你,小朋友。”    云暖接过花环给自己套上,马上又拉着他,随着人群一直往前走,小镇上到处都是人,欢快的音乐声响彻在天空下,被芬芳的花瓣沐浴过,好像一瞬间就把所有的不幸和烦恼都忘掉了。    街中心更拥挤,地上早已铺满了花瓣,时不时还有兜售香水的小贩用法语和英语叫卖,偶尔看到哪位贵太太的看上香水了,便直接往她的脖子上套上一个花环,几个摊贩轮番争抢,非要卖一瓶香水出去。    云暖放慢了速度,凑到乔景延耳边说:    “这附近有很多香水工厂,有些小摊贩非常自信,出售的还是自己亲手调制的,运气好的话,还能买到独一无二的,合适自己的香水。”    对于浪漫之都法国来说,香水象征着一种品质,一种对生活的热爱:    “如果要说女人关了灯都一样的话,那么她身上的香水味,便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同样的香水用在不同的人身上,产生的气味也会有些许微妙的差别。”    就像是他为什么会因为第一次在机场,因为这抹味道而对她记忆深刻。    所谓闻香识人,乔景延便是通过这种感官来辨别云暖的。    云暖踩在一块小石头上,主动和他谈论起自己对于香水的认知,她站的高了一些,正巧和他齐平,便面对着他,又把花环给他戴上,和他说:    “我倒是很想知道乔先生身上是什么味道。”    此时正巧有花车经过,云暖的脑袋上被撒了不少花瓣,人群里有人跟着欢呼着,继续往前走,云暖没站稳,打了个踉跄,倒是乔景延观察入微,一抬手,云暖就准确无误的往他那边倒去,她脑袋上的花瓣跟着掉下来,全部撒在他脸上,伴随着浓烈的茉莉花香气,云暖的脸直接贴到他脸上,结结实实的来了个大拥抱……    ↓    ↓    ————    突然间触碰到乔景延侧脸上的温暖肌肤,云暖像是触电一般,愣了一会才抬起头来,她看着他那双有些发愣的黑色眼眸,蓦地站稳了身体,从小石头上下来,红着脸和他说了一句抱歉。    无奈声音太小,很快就被花车的声音掩盖过去,那人像是没听到,拉着她的手,说:“继续往前走吗?”    经过刚刚那一小段的亲密接触,云暖还未平复掉噗通乱跳的心脏,没想到这个人会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拉着她的手,心里一紧,更觉得耳根子也烧的通红,她许久没有听到他说话,偷偷偏过头看了一眼,那个人早已重新戴上墨镜,只露出严肃的眉峰和高挺的鼻梁。    她默默的咽了口唾沫,把心收回来,默默跟着人流走,后来还是周围的小摊贩叫住了她,问她是否需要一条丝巾,云暖摇了头,又往前走了个摊位,便见到了工艺精良的手工品,乔景延听到铃铛的声音,问云暖是不是挂件,云暖点了点头,乔景延就告诉她凭自己的喜好,随意挑一些拿回去做伴手礼。    乔景延松开她的手时,云暖甚至还能察觉到自己的手掌心好像因为紧张冒了不少汗,她拿了湿纸巾擦手,安心去挑选挂饰,挑选了好一会儿,她才问乔景延:    “乔先生你家里有几口人,需要带几个回去?”    等到她一转身,乔景延早已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了。    云暖匆忙付了钱,垫着脚往看不到首尾的小街道望去,只见小镇的街道被花瓣铺满,被人流连城一排的街道中心,早已见不到乔景延的半个人影。    云暖慌了神,一路跟着人群往前走,用中文喊他:    “乔景延,你在哪儿?”    他眼睛看不见,在这样人多的复杂区域,如果遇到心怀不轨的人,或是走迷路了该怎么办?    云暖心急如焚,垫着脚往前跑了好一会儿,正巧遇到她曾经的邻居苏珊太太问她发生了什么,云暖急的满头大汗:    “我把我男朋友弄丢了?”    苏珊太太夸张的哦了一声,笑了起来:“你男朋友多大了,还是个小北鼻?”    “不是。”云暖哪里还有心思和苏珊太太开玩笑,“他是个盲人,看不到路。”    这话说出来,一群人才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连连奔走相告认识的邻居们,帮忙留意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中国男人。    云暖记得小时候,春节一家人出去玩,老爸把陈奚妍丢给她牵着,便不再管她了,后来因为贪玩把陈奚妍弄丢,回了家就被爱女心切的老爸教训了一顿,一家人彻夜出去找。那时候云暖还不太明白老爸到底是什么样的心境,直到这时候她才有所感悟,如果某一个重要的人,有一天突然之间消失在你的视线里,那种感觉何止是心上缺了一块肉,那是丢了魂魄,失了灵魂。    人生地不熟的乔景延若是个正常的人,倒也不用担心他找不到回来的路,可是他没有眼睛,在生活上就是个大障碍,现在人丢了,云暖哪里还有心情玩乐,一连找了大半个小时,急的眼眶都红了。    若是这人以后就这么丢了,她今后要怎么过下去?    怎么对他的家人交代?    苏姗太太人脉很广,很快就在一条街道上汇聚了不少认识的邻居,有人甚至跑去把家里人也喊来,把乔景延的信息也公布出去了。云暖心急如焚的在街道上乱窜,还想他是否会被人群挤散,岔到了什么小胡同里。    就在他心急如焚,准备继续往前找的时候,她突然间听闻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喊她的名字,云暖转过身去,正巧看到盛装打扮的赵欢钰和宫允。赵欢钰这小子嘴损,一见到云暖就开口打招呼:    “听说你男朋友丢了,那么大的人了,还能被拐卖了?”    云暖心情不好,这小子就是在她头上拔毛,她踩着高跟鞋几步走上前,看宫允护着赵欢钰,索性把脖子上的花环砸到他手上,威胁宫允:    “你可别告诉我人是你带走的,如果是我的话,我要你小命。”    宫允哪里知道心急火燎的云暖会说出这句话,他和云暖认识那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云暖红着眼睛说出这种威胁的话,宫允心已凉了半截,解释:    “我是来帮你找人的?”    云暖哪里要他帮忙,转身继续往前窜:“我不需要,你滚蛋。”    赵欢钰看云暖对宫允态度奇差,知道云暖有母老虎的潜质,赶紧找个理由,往另一条街道上窜出去找人。两个人在安静的小巷子口找人,步伐走的飞快,宫允看她踩着高跟鞋,提醒她:    “你可是踩着高跟鞋的,别崴到脚了?”    这乌鸦嘴一说出来,云暖果真就歪到脚,转过身怒瞪了一眼:    “宫允,你到底想干什么!”    宫允看她动怒,赶紧举手投降:    “我,我,我帮你找人。”    这宫允哪里是在找人,一路尾随在云暖身侧,看她歪着脚也要继续往前走,从未见过她像只小猫一样抓狂,他跟在她身后解释:    “暖暖,我是上了钱茵的当,她不过是见不惯你那么优秀,还有我那么多金的男朋友,使了美人计,我真的没和她上过床,第一次还在,我留给你,如果我撒谎,我就天打五雷轰。”    宫允看她不说话,还是举着发誓的手:    “暖暖,你换位思考一下,哪个男人不会被美□□惑,我当初就是脑子晕了,现在知道错了,我重新追求你,还来得及吗?”    云暖停下来,转过身指着他的鼻子:“我第一次听说你把劈腿说的那么清新脱俗。”说完,她又看着他说:    “你说的对啊,我已经爱上乔景延的美色了,所以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宫允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像是吃了只苍蝇,脚下像是踩着铅,半天都挪不动步伐,云暖趁此机会窜到另一条道上,看宫允又追上来,索性把高跟鞋脱下来砸他:    “这鞋子不合脚,我不穿了。”    宫允跟在她身后捡了鞋子,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    云暖心急如焚,哪里还听宫允这些见缝插针的理由。两个人一个走一个追,硬生生走了大半条路,苏珊太太才追上云暖,说:    “人找到了,自己跑去警局了。”    那一瞬间,云暖连眼睛都来不及眨,小步小步的往警局跑,一路上撞到不少行人,她只来得及说声抱歉,就像个疯子一样的往前走。抵达小镇的警局,云暖还未进门,就看到坐在里面和警察说话的乔景延,仿佛是几万年没有见到他人一般,云暖眼眶一瞬间就红透了,小步走到警局门口,他最清楚她身上的味道的,她都还没出声,乔景延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显然他也找了她很久,脸上还挂着焦急,眉头也紧紧锁在一起。    云暖一看到他这个模样,就心疼的低着头抬手摸了眼泪。    谁也看不到外表坚强傲慢,笑起来开朗的姑娘,会因为这样一点芝麻小事就落泪。    她或许从不会因为什么天大的事情掉眼泪,却会因为和这个人有关的任何小事,轻易掉下眼泪。    乔景延察觉到她哭了,走过去站在门口愣了好久,弯着腰和她道歉:    “很抱歉,你买东西的隔壁就是卖丝巾的,我只是想去买条丝巾。”    谁能想到,他不过是转过身挑一条丝巾的功夫,两个人就能被人群冲散,他一个眼睛看不到的盲人,只能在街道上晃荡,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几番波折,他才拜托到一位热心先生带他去警局。    他凭着记忆力的直觉,和警察先生把云暖的样貌描绘了一遍,结果画像还没画好,苏姗太太就找上门,问她是否是云暖的男朋友。    云暖被他吓了个半死,看到人没事,被他这么好脾气一道歉,反倒是觉得自己做错了,擦了擦眼泪,又听到乔景延说:    “我是个大人,不会走丢的。”    云暖张了张口,最终把“可是你眼睛看不见”这样的话咽了下去。    警察先生看家人找来,松了口气,连那副自画像也一起交给云暖。    云暖接过去一看,又心疼了,这人摸过她的脸,鼻子眉毛,乃至她的唇形,因此能和警察先生描绘的足够细致,所以才能画的栩栩如生,只是一头卷发,和现在她不太一样罢了。    他看不到她换了发型。    她站在警局门口吸了吸鼻子,还未开口说话,宫允就追上来,把鞋子拿给她:    “暖暖,你的鞋子。”    “你没穿鞋子?”乔景延倒是不怎么注意宫允这块狗皮膏药,闻言蹲下-身摸了一下。    云暖没穿袜子,好在一路都有花瓣铺路,此刻脚背上都还有些花瓣,突然间被乔景延摸了一下,她的脚条件反射的往后缩了缩:    “没事,街道上全是花瓣。”    宫允原本只想来看看乔景延,不曾想见到乔景延蹲在地上摸云暖的脚,这种油然而生的关心和在乎,倒真像是熟识了很久的情侣,宫允愣在原地,拎着鞋子不知所措,倒是苏姗太太,赶紧催促云暖把鞋子穿上。    今日的事情不过是虚惊一场,和苏姗太太道谢,两个人又沿着原路返回,所有的村民都在顺行,只有他们两个逆行在街道中心,眼看好半天才挪动一步,云暖索性带着他抄了近路,在小巷口里穿梭,乔景延好不容易记住的大路又被她打破,最后只得放弃,跟在她身侧。    傍晚的日光开始透着些微醺的暖意,她带着他从小巷口穿过,被一缕一缕的温暖光线笼罩着,连影子也看起来暖融融的。后来要穿过大马路,遇到□□的花车,云暖停在小巷口,和他说道:    “乔景延,如果以后还要这样的事情,你一定要留在原地等我,我会来找你的。”    她和乔景延说话的语气就像对待个小孩子,乔景延点头同意,又听她说:    “你把手我给我。”    乔景延听话的把手伸出去,被她握住,往她的秀发上轻轻滑动下来……    “你‘看看’我是什么发型?”    乔景延没怎么细细摸过她的头发,今天抚摸上去,才知道这人发质很好,长得很健康,他一路顺着抚摸下去,擦碰到她滚烫的耳朵,最后在发尾出松开了手:    “你换发型了?”    云暖只说:“直发年轻,像个小妹妹。”    乔景延突然扬起嘴角,连连点头,把手里的那条丝巾展开,叠了两遍,微微倾身披在她的肩膀上,恰好遮住那一处云暖觉得太过暴露的地方,他这么一做,云暖就突然想起来,他是怎么‘看’到她这条裙子胸前暴露,是因为那个意外的拥抱,她就是贴身抱着他的。    云暖一想到这些,顿时耳根子烧的更红,目光闪躲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把目光落到他灵巧的双手在胸前打了个蝴蝶结,这个人颇为得意,低着头和她说:    “喜欢吗?”    云暖看着他低垂着的卷翘睫毛入了神,一抬头就看到他歪着脑袋询问的模样,点了点头。    那个人没听到她开口,又问:    “喜欢?”    这人礼貌的问询就像是小猫的爪子挠到了心尖上,云暖红着耳根子,努力点头:    “喜,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入v一万字大肥章来啦,明天还要万字更吗,请多多订阅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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