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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风起云涌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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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挥了挥手,黑衣人手一松,顾天兰跌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怎么样?虽然经历了那么多恨不得去死的事情,但是真的到了快死的时候还是害怕地?”金嫣然微微笑着,仿佛顾天兰方才的表现是什么好玩的事情般。    顾天兰缓过神来,有些不敢置信,“你你怎么会?”    金嫣然摆摆手,那黑衣人悄无声息地离去,金嫣然这才开口道,“只要有钱,什么做不到呢?当初天兰妹妹不是也买了劫匪政治顾玉凝的吗?”    顾天兰经过刚刚一遭,心里还在大起大落,不能接受如今变了太多的金嫣然,良久才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能做什么呢?如今的你,没有钱,没有为你撑腰的母家,唯一有的大概就是丽人阁那些恩客,可是那些人好像也对你不是很好啊!这满身的鞭痕,烫痕,有新有旧,倒是多得很呢!”    “那你作何找我?”    “我找你,不是因为你有用,是因为本小姐现在高兴,而且将一个与我有着共同目标的人放在我旁边不是更让我放心?”    顾天兰低头,“你要我服侍你不成?!”    “当我的丫鬟比在丽人阁千人骑万人枕的日子好?”    “可以。”顾天兰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看着金嫣然目露狠毒,“不过我要顾宛死无葬身之地!”    金嫣然挑眉,“这满身的伤,确实够将人恨得死无葬身之地的地步了。”    顾天兰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顺着脸往下,一行清泪流下,顾天兰目露凄然,“这伤,不是她给我的。可是,她却让我最不堪的一面被云沐阳看到了,这就都是她的错!”    金嫣然表情略顿了顿,原本微笑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你”    “没错!”顾天兰惨然一笑,“这伤全部都是云沐阳给我的。他恨我动了顾玉凝,让他失了顾玉凝的芳心,隔几天就来一次丽人阁。将我曾经加诸在顾玉凝身上的加倍还给我。你可明白心爱的人对你咬牙切齿的痛苦?”    “若不是顾宛,若不是顾玉凝,怎么会发生这一切?!我要他们身败名裂,我要他们不得好死,我要他们跪在地上求我!”    金嫣然勾勾嘴角,“看来这倒是顾宛惯用的法子,有什么比这个毁人的方式还要戳人的心呢!”    “顾天香那个蠢货是不是被你送到五皇子面前去的?”顾天兰突然想到一事,开口问道。    金嫣然顾做不赞同似地摇摇头,“她怎么说也是你的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呢?”    “姐姐?!呵!”顾天兰面露讥讽,仿若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早在很久之前她就不是我姐姐了,要不是她,我也不会被放弃地这么彻底。西顾府也不会全指着她飞黄腾达,将我丢在丽人阁不管不顾。我恨她!”    “这就遗憾了,她如今爬的位置可比你高。”    顾天兰疑惑地看金嫣然一眼,“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当初顾天香明明暗算过你,差点让你被庄曲伟那个废物轻薄了,你也忍得,还助她飞黄腾达?!”    “飞黄腾达?!”金嫣然却突然笑开,“若是你指望她在五皇子哪里飞黄腾达,可是真的在抬举她了。”    “外面的人不是传说五皇子看上了她吗?”    “她不过是运气好,长得像一个人而已。”金嫣然嗤笑一声,“她在五皇子眼里,恐怕还比不得他身边一个得意的手下。不过现下,会新鲜两天罢了。你可知道,笑到最后才是最重要的?”    在那之前,什么她都忍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63,热热闹闹送嫁去    五皇子将顾天香带回京城的事情已成定局,抚远的百姓们都等着看云府的笑话,或是看云府同五皇子闹起来。    毕竟,大部分的人都是喜欢看热闹的。    不过,身为当事人的几人似乎都不怎么放在心上。    萧清朗一向恣意张扬地惯了,不过看上一个女子,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大事。    云寒暮打从一开始就对自己与顾天香的亲事表现的可有可无,此时当然也没有什么变化。    而顾天香呢,像是从众人眼前消失了一般。    这些让一干想要看热闹的人着实失望了一把。    清宛山庄里一切如常,外面的事情不过当笑话听听也就罢了,再加上顾玉凝与林跃马上就要成亲了,清宛山庄更是忙得不可开交,自然抽不出时间来关注这些。    转眼成亲礼当天就到了。    东顾府里张灯结彩,满目望去,皆是炫目的红色,人们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正厅里面早就被人挤满了。    后院里也是一片欢腾景象,顾玉凝的房里围着好些与她关系亲近的姐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直到吉时快要到了,才依依不舍地渐渐离去。    “宛宛,你等一等。”顾宛要跟着人出去的时候,却听到顾玉凝唤自己的声音,于是停住脚步,回身望去。    众人都走远了,顾玉凝才起身上前牵住顾宛的手,“虽然以前跟你说了那么多,真到了现在我还是很担心。参加完我的成亲礼你与萧世子是不是就要出发了?”    顾宛知道顾玉凝内心所想,微微笑道,“玉凝姐姐不必担心,你还不知道我吗?可是能轻易被人欺负了去的?”    顾玉凝眼中泛出些泪光,吓的顾宛忙开口道,“姐姐今日可不能哭,今日要哭了以后的日子就要苦了。”    顾玉凝“嗤”地笑开,“你几时信过这个?还拿这个来消遣我?!”    顾宛吐吐舌头,反手握住顾玉凝的手,微笑道,“我懂姐姐所想,姐姐也一定明白我的意思。我已经打听过了,林家一切都还算好,你嫁过去之后但凡有半点委屈也要写信到西戎告诉我。”    顾玉凝抿唇微笑,“林跃会对我好的,倒是你,到那边但凡有什么缺的,一定要告诉我。”    两人互相握着对方的手,颇有些依依惜别之态。    顾玉凝一旦嫁人,想要同以前一般经常出门自然是不可能,而顾宛就是因为要参加顾玉凝的成亲礼才留下来的,参加完就该启程去西戎了。    所以,这对两人来说,是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的离别。    顾玉露从外面探个头进来,眼中也带着些许泪光,直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响起,顾玉露才打断两人道,“吉时就要到了,姐姐把盖头盖上!”    顾宛亲手接过旁边的红盖头,理好上面的纱穗,替顾玉凝将盖头盖上,“原本是该婶娘来盖得,如今倒是便宜了我了!”    正说着,外间的婆子已经进来了,笑盈盈又有些焦急地走到两人面前,“两位姑娘怎么还留在这里?这里交给我们就好了,两位姑娘还是先出去!”    顾玉露与顾宛对视一眼,退到外面,看着顾玉凝被打点好之后领出房间,徐氏已经亲自来送顾玉凝,牵着顾玉凝的手强忍着泪,“嫁过去之后一定要懂得相处之道,与妯娌们都相处融洽才好;有什么事情能忍先忍,若是实在忍不了一定要同母亲讲……有事没事要常回来看看……”    一个母亲送嫁女的心情,顾宛如今才深刻体会到了。    怕女儿过得不好,怕女儿被欺负,见面的机会少了,又吃的好不好,穿得好不好,都在担心。    顾玉凝蒙着盖头,心里泛酸,想要抬手掀开盖头,被徐氏急忙拦了,“这盖头只能由新郎官掀开,以后才能和和美美。”    顾玉凝只好放下手,转而紧紧攥住徐氏的手往前厅走,那里早就有族人及送花轿的人在等着了。    顾玉露和顾宛跟在后面,顾玉露语气轻快地道,“你今日参加了姐姐的成亲礼,以后也不能拉下我的,若你在那之前赶不回来,我可饶不了你。”    顾宛忙微笑点头,“当然。”    顾玉露笑笑,表情变得有些怅然若失,“以后家中就剩我一个人了,还真是闷呢!”    顾宛抿唇笑道,“这不是什么难事,你若实在觉得闷,就帮我去盯着华哥儿和景哥儿,他们绝对不会让你觉得无聊的!”    顾玉露忙摆手道,“那还是算了,那两个小祖宗的厉害我见识过,可是不敢招惹的!我还是老老实实在家中学学针线的好。”    顾宛不相信地笑,“你确定自己会老老实实在家中学针线吗?我怎么听说三叔祖之前在念叨说东边的院墙总是不牢靠,三天两头的修呢!莫不是被某些个喜欢爬墙头赏月的人给弄坏的?”    顾玉露脸悄然红了,做了个噤声的表情,“爹爹和娘亲都不知道,你可不要说漏嘴了。他只不过是是不是差人送些小玩意儿给我,没有什么别的的。”    顾宛点点头,白怀君的人品还是可靠的,与顾玉露看着像是欢喜冤家,实际上却疼的紧,人也聪明,惯会打些无伤大雅的擦边球,顾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金家姐姐今日怎么没来?”    顾宛晃了下神,听到顾玉露的问话,淡淡笑着回道,“上次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她暂时……可能是出不得门的!”    顾玉露心领神会,也不好再多问些什么。    两人跟到前面,目送着顾玉凝上了花轿,而当先的枣红马上林跃意气风发的坐在马上,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上轿的佳人,那满脸的喜气洋洋感染着周围的人。    顾宛正微笑着看着,顾玉露突然推了推她,示意她回头,顾宛一转身,就看到门口处萧琅渐背着手静静地看着这边,看到自己看过去,还牵着嘴角笑了笑。    顾宛朝萧琅渐点点头,安排碧云跟上了送嫁队伍,自己跟顾玉露告个别,就转身朝萧琅渐走去。    两人面对着站定,锣鼓喧天的喜庆声音渐渐远去,周遭逐渐变得安静,只剩下少许人在收拾着东西,人都紧着看热闹去了。    “刚刚哥哥站在新郎官旁边,估计连杀死我的心情都有了。”    按照习俗,送嫁是要有一位兄长随行的,既是礼仪,也是两家结交的表现。    顾玉凝没有亲的兄长,弟弟幼小,于是顾宛就推着顾清去接了这个送嫁的差事。    顾清当着顾余沥和苏氏的面,自然还是要扮演以前那个好脾气兄长的角色,只好无奈得答应了下来。    萧琅渐望着远去的送嫁队伍,脸上的表情有些缥缈,“我已经上奏了,我们三天后就出发。”    顾宛点点头,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牵住萧琅渐的手笑道,“你不用担心,该做的准备我都准备好了。现在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情。”    萧琅渐微微讶异,低头看着顾宛道,“什么事情?”    顾宛佯装恼怒,搡了萧琅渐一把道,“你莫不是忘了自己之前提亲的试后闹得笑话了?我爹娘虽然后来没有说什么,但还是心里有些不高兴的,你难道不想再见见他们好好谈谈?”    萧琅渐稍一怔愣,紧接着眼中流露出感动,抿唇笑道,“你个小机灵,是听说我让谢易寻前朝古董的事情了?你怎么知道我打算拜访伯父?”    顾宛得意地挑挑眉,“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萧琅渐眸中暖色四溢,将顾宛轻轻揽入怀中,轻声道,“我将他们最宝贝的女儿带走了,自然要给他们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作为补偿。你放心,我一定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顾宛心下一暖,她知道萧琅渐也同样地自己了如指掌。    离开这里,顾宛最放不下的就是家人。    若是他们能够安然无恙,对于顾宛来说就是最好的嫁妆,最好的暗卫。    晚上林府自然是热闹的,熙熙攘攘的人流涌入林府,都要喝这一对佳人的喜酒。    顾宛与萧琅渐赶到的时候,里面的宾客酒已经过了三巡了。    “萧王府世子,玉如意一对!”    “清平乡君,送子观音一个,鸳鸯佩一对,比翼锦两匹,情深绢两幅,连理古董瓷瓶两个,并蒂莲花屏风一扇……”    门口负责引领的管家很机灵,说的是顾宛的封号,而不是别的。    因为毕竟女子不能随意参加这种公开场合,但是若是有封号就不一样了,相当于半个官职,自然就有了待在这里的理由。    顾宛特地让身边的红袖多打点管家些东西,那管家自然笑呵呵地应了。    两人走到里面,四周立刻有大咧咧的目光投过来,毕竟这是两人在定亲礼之后第一次出现在众人视野里面。    众人围观的理由有两个,一是想要看看这对苦命鸳鸯到底如今的境况如何。    而另一个大多数是因为被刚才报的礼名惊住了,众人不过图个吉利,送的东西至多不超过2样,取成双之意,这位清平乡君却送了一堆东西,且样样都是众人为所未闻的,却都有着成双之意。    单听名字,这些东西,都便宜不了。    众人一时间心里也在嘀咕。    “都说清宛山庄收的聘礼当得起十里红妆四字,原本还不觉得,如今这般大手笔,倒真真是体会到了!”    “谁说不是呢?萧世子那是谁?那可是萧王府唯一的继承人,自然是有钱的。”    “哎,要是我们也同顾家交好的话是不是也能沾点光?”    “你省省!你没听人家是报的清平乡君的名号,这就不是替清宛山庄给的,估计还有一份呢!”    另一人不由得咂嘴,“家里生一个这样的女儿出来,真是给家里争光啊!”    立刻就有人反驳,“女儿是不错,却是马上要被发配到西戎去了,换做你,你愿意让你女儿去吗?”    先前说话的人咂咂嘴,声音小了下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嘛!不过我家就一个儿子,还是算了!……”    众人的话两人丝毫不见理会,径自走到今天的新郎官林跃面前,林跃手中执杯,面带真挚的笑容道,“感谢青平乡君送的礼物,样样好寓意,林跃万分感激。”    顾宛点头微笑,从容不迫,雍容华贵的气度一气呵成,轻声道,“你不用感激我,只要这样样好寓意体现在了生活中,就是最大的谢礼。”    林跃正色点头,“乡君的话林跃铭记于心,绝不会让玉凝收半分委屈。”    “你记住就好。”    “乡君的礼确实大,看得我们都不好意思将礼拿出来了。”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顾宛抬眼望过去,却是许久未见的云沐阳,面上的笑容虽然有些勉强,但是还是可见祝福之意,应该不是来砸场子的,于是也微微一笑,“没有别的东西,就还有点小钱,可不是只能送这些东西了?”    云沐阳笑笑,扫了顾宛身边的萧琅渐一眼,开口道,“我有一句话想同清平乡君说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打扰几分钟?”    萧琅渐不答,挑眉看向顾宛。    顾宛笑着点头道,“当然可以,你想见的人不是新娘,这已经很给面子了。”    云沐阳也爽朗笑开,“倒是我将世子爷想小气了,也罢,总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耽误一会儿工夫,劳烦顾小姐随我移步一下。”    顾宛抬步同云沐阳走到一边,云沐阳望了一眼热闹的筵席开口道,“虽说对于你来说不一定是什么大事,你与萧世子如今忙着出发去西戎的事情,估计也没有时间操心这些事情。不过反正遇到了,我就多嘴说一句。”    “到底是什么事情?”顾宛稍稍有了几分疑惑。    云沐阳缓缓道,“前几日我去丽人阁的时候,醉眼说顾天兰失踪了。”    “失踪了?!”顾宛微微皱起眉头,“什么时候的事情?”    “约莫是五天左右的事情,屋内躺着一具尸体,不过经过检查,醉烟已经确定不是顾天兰本人。”    64,黑暗中伺机而动    出发当天。    尽管苏氏前一天晚上已经哭过一场了,此时站在门口送顾宛的时候仍然忍不住眼睛红了,被顾余沥勉强扶住才没有失态。    顾宛鼻子发酸,也一直牵着苏氏的手舍不得放开。    顾余沥拍拍苏氏的手,安慰道,“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若是想的紧了,大不了去看看也就是了,你别让孩子走的不放心。”    苏氏勉强压抑住心里的难过,才红着眼对顾宛笑道,“是娘有些小家子气了,总是还能再见的,以后娘一定常去看你。”    顾宛点着头,再见谈何容易,不过是个好的念想罢了,眼睛也渐渐红了。    萧琅渐揽住顾宛的肩膀,轻声道,“二老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顾宛,不让她受到半分委屈。”    顾余沥郑重地看着萧琅渐,脸上是沉重又无奈的神色,“那就有劳你了。我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场面话,不过我相信你,以后宛宛……就拜托你照顾了。”    顾清在旁边一直黑着脸,明显是有些不满,但是到底没有说出什么些别的话,只冷冷盯着萧琅渐道,“你既有本事将人带走,也记住要将人好好地带回来。”    萧琅渐答得很快,也很郑重,“当然。”    顾清最后看了一眼顾宛,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终究还是无奈道,“你们……这就出发!我们就不多送了,不然这一送,不知道要送到什么时候,早晚是要分别的,不如干脆些来得好。”    顾宛知道顾清的意思,抱过顾余沥和苏氏之后也踮起脚抱了抱顾清,小声在顾清耳边说了些什么,顾清原本有些僵硬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些。    顾宛忍痛转身,被萧琅渐扶上马车,终究还是在马车落下轿帘的时候落了泪。    马车渐渐行进,顾宛感觉自己还听得到后面苏氏小声的哭声和顾余沥细碎的安慰声,胸口闷闷的,靠在萧琅渐胸口,却没有回头看一眼。    “可是难受地紧了?”    顾宛摇摇头,鼻尖红红的,声音糯糯的道,“其实也不是,只是爹娘待我……很好,我还没有离开过他们,还有哥哥,还有华哥儿和景哥儿,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萧琅渐将顾宛抱紧,眉目全是温和耐心,“我不是同你说过了,早晚我们会回来的。”    顾宛点点头。    马车路过东顾大宅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唤顾宛的声音,顾宛掀开轿帘往外看,只见东顾的族人都站在门口的方向往这边看,就连才出嫁没几天的顾玉凝都站在门口的地方给顾宛送行。    顾宛眼中泛起泪光,嘴角却不由得微笑,一直到走的远了,快要看不见人了,顾宛才放下轿帘。    脸上还挂着些未干的泪痕,顾宛的状态却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    萧琅渐看在眼里,心下一安,似抚慰地添上一句,“他们会好好的。”    顾宛点头,“我相信你的安排。”    萧琅渐忙活了那么多天,自然是不可能只安排出发的事宜,他答应了顾宛要让她没有后顾之忧,就一定会做的事无巨细。    “不过,我方才还看到了一个人。”    萧琅渐挑眉,“谁?”    顾宛眯着眼睛笑,“小圆!”    萧琅渐微愣,紧接着笑开,“祖父虽不肯见我,但是到底还是放不下心的。”    清尘大师之前因为萧琅渐搬空了宫殿的事情很是发了一顿脾气,连二人的定亲礼也没有露面,不过到底是亲孙子,心中还是舍不得的。    顾宛抿了嘴,“清尘大师就是嘴硬,若是真的舍不得那些东西,以他的能力,还能拿不回去?你就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话刚说完,马车突然抖了一下,顾宛还没有反应过来,萧琅渐身手敏捷地抬起一掌朝前方打去,一阵劲风而过,前一刻两人还挂在嘴边的人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吹胡子瞪眼的表情,正是清尘大师。    顾宛有些愣神,看着对峙的两人,小声开口,“清尘大师这是打算大义灭亲还是打算要一同随行?”    清尘大师冷哼一声,稍稍加了两份内力,将萧琅渐的掌风硬生生隔开,才站在马车的木栏上,面色冷冷地开口,“想得倒是美!我只是来还东西的。”    顾宛疑惑地看了一眼萧琅渐,看着后者眼中闪过的精光,有些云里雾里,一个物事却突然被丢到顾宛面前,顾宛手忙脚乱地接住,却是一根簪子,不由得愣了愣,“给我的?”    只见那簪子玉色的材质流光精致,触手温凉,让人摸上即爱不释手,手指稍稍轻抚尾端,簪子竟突然断开两半,里面锋利的光泽露出来,却是一根细如发丝的冰丝,顾宛不由得露出惊喜之色。    清尘大师轻咳一声,“这簪子虽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却是萧王府每一代的王妃都会有的,虽然你们还没有成亲,琅儿这个不争气的也还不是王爷,不过反正都是早晚的事情,我就先给你了。免得以后到西戎去找你们倒是麻烦。”    顾宛手里拿着簪子,眼带笑意地指指那根冰丝,清尘大师脸略微有些红了,扭过脸去,故作随口道,“你这个丫头,身手虽然有几分灵活,却总喜欢将冰丝藏在袖中,正要遇上厉害的,一眼就被识破了,不若直接用这个来的直接。”    此时说不感动是假的,顾宛难得见清尘大师好脾气好耐性的时候,态度自然也变得恭敬了些,“谢谢清尘大师。”    清尘大师却莫名拂了袖,“我没有名字身份吗?这个什么大师都被人叫了半辈子了,真是没个新意!”    顾宛扭身瞅了萧琅渐一眼,当下明白过来,转头看着清尘大师,嘴角迁出笑意,“谢祖父美意,我一定好好使用。”    清尘大师这才满意了,从鼻子里面“嗯”了一声之后,最后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干净利落地跳下了马车。    马车还在行驶之中,顾宛忍不住惊呼出声,萧琅渐已经开口道,“祖父内力无人能及,这点不过是小意思罢了。”    顾宛松口气,有些懊恼,“我知道,不过是突然来这么一下,有些被吓到了。”    顾宛靠回马车后壁上,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前方的路,是如何的,她全然不知道,就如同刚刚穿过来时的心情一样,心里莫名空落落的,却又好像充满了无限可能。    未知,这个词有多可怕呢?    背后一暖,顾宛被一个拥抱抱住,耳边传来令人安心的声音,“先睡会儿罢!昨日怕是没有睡好!”    顾宛勾勾嘴角,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    竹影幽幽,一个窈窕的身影凭栏而坐,手里握着一本书,一页一页地翻着,似是有耐心极了,只有那略微有些出神的眉眼,微微透出些忍耐。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小丫鬟低眉走进来,在离女子3米左右的距离站住,小声开口道,“小姐,那边已经出发了。”    女子手中翻书的动作一顿,捏着纸张的手指略略有些发白,良久才道,“我知道了,你下去!”    小丫鬟微微一福,不敢发出多余的声音,转身走了出去。    女子又在窗前坐了会儿,目光出神地望着外面,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一阵微风吹来,女子莫名打了个寒战,下一秒一把亮晃晃的刀被架到了纤细的脖颈,女子的眉眼略闪了闪,却没有发出声音。    “果然不愧是金家大小姐,临危不乱的功夫倒是称得上是大家小姐。”    “嫣然哪里有那么神,不过是知道五皇子志不在取嫣然的命,所以才不畏惧罢了。”    萧清朗微微一笑,将刀从金嫣然的脖颈上取下来,脸上添了份兴致,“我喜欢聪明的女人,金小姐倒是比我上次见你的时候聪明了不少。”    金嫣然微微一笑,“这点小聪明哪里能入得了五皇子的眼,五皇子真是说笑了。”    萧清朗笑容一凝,嘴角的弧度不变,只眸中多出些冷色,声音带着些冰凉,“我虽喜欢聪明的女人,但是聪明却不乖觉的女人,就显得惹人厌了,你可知道自己触及到了我的底线?”    金嫣然丝毫不惧,一双平静的眸子直直看进萧清朗的眼睛,“不触及底线怎么知道底线在哪里,以后又怎么样避免再菜刀雷区呢?更何况,五皇子才是执棋的人不是吗?”    萧清朗面色依旧不好,冷哼一声,“可是我恨不听话的棋子。知道当年的事情的人不多,你究竟是从何处得知的?”    金嫣然敛下眉眼,“若我说这是偶然,五皇子可会相信我?”    “偶然?!”萧清朗冷笑一声,“一切都是偶然?顾天香出现在金府是偶然,我被人引来金府是偶然,顾天香右颊多出的泪痣也是偶然?!莫不是你真的将我当成7岁孩童不成!”    金嫣然面上丝毫不见惊慌,目光依然镇定,“虽然我知道这些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顾天香不是我叫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何她的颊侧多了一颗痣,至于当年的事情,我承认,我确实知道一点点。”    萧清朗面色一变,“你知道一点?!”    金嫣然点头,凝眉道,“我曾听顾宛像讲笑话一般给我提过一次,说……”    萧清朗面色变得很难看,仿佛积聚着狂风骤雨,“她说了些什么?”    “她说,萧世子曾经负过一个女子,毁了婚约才躲到抚远来的,那女子右颊似乎有一颗泪痣,状若梅花……”    金嫣然的领子突然被一把抓起,不由得吃痛叫出声,一片红痕立时出现,萧清朗却丝毫不知道怜香惜玉,一把将人揪到胸前,目光凶狠,“你方才说,她当笑话一般同你讲?!”    毕竟没有真正经历过大场面,金嫣然内心中流露出一瞬间的恐惧,强压下去,才故作镇定地开口,“是。”    萧清朗眼睛凶狠地如同一只夜里的饿狼,瞪出来像是要将金嫣然吞下去一般,金嫣然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凉了,腿脚控制不住的发软颤抖,却落不到着落点。    不知想到了什么,萧清朗突然冷笑开,“难怪都说女子心,海底针,狠起来果然堪称毒妇,你这般说,是想让我帮你对付顾宛?!”    金嫣然被戳中心事,目光骤然一缩,萧清朗眼中流露出厌恶,随手将金嫣然一丢,金嫣然立刻如同破碎的娃娃一般被丢弃在地,虽然吃痛,却提不起半分力气站起来。    “你不用激我,我与他们两个也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萧清朗冷眼睥睨着金嫣然,里面的不屑之色深深割着金嫣然的心,“看在顾天香取悦了我的份上,我就饶了你这次,下次再敢拿你动不得的人做文章,我就废了你!”    金嫣然身体莫名一抖,突然开口道,“你打算怎么处理顾天香?”    “怎么处理?”萧清朗眼睛一闪,突然面带微笑着看了金嫣然一眼,“你希望我怎么处理?”    金嫣然低下头去,眉心微微皱起,没有开口。    萧清朗却上前轻轻抬起金嫣然的下巴,目光中的色彩惊得金嫣然心下一跳,“之前因为顾宛的缘故,我都没有注意,今日一瞧,倒是长得不错……”    金嫣然触电般挣脱萧清朗的手,却被扯着头发带回来,萧清朗笑的邪魅疯狂,“你这般恨顾宛,若是留在我的身边,是不是对我更加有利呢?!”    “不要!……我不要!救命……唔!”嘴突然说不出话来,金嫣然此时若还不明白就是傻子了,心下一惊,来不及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只知道身体不住往后缩,仿佛察觉不到头皮被拉扯的疼痛,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后退。    “要不要由得了你吗?”    一阵搭理将金嫣然的身子扯得一趔趄,金嫣然狼狈地趴倒在地,膝盖的疼痛撕心裂肺,身后衣服的撕裂声却更加让金嫣然绝望。    手挣扎着去拉扯四周能够拉扯的东西,却没有什么能救得了她!    当钝痛袭来,金嫣然手中抓紧了一根银质簪子,晕了过去。    内室里面的气息一片混乱,谁也没有发现外面竹影重重间一个影子悄然离去。    65,黑化的催化剂    天蒙蒙亮。    凌乱的床铺,暧昧的气息,一个小丫鬟的惊叫声打破了院子的平静。    腰上搁着一只大手,金嫣然心底的厌恶蔓延到喉间,一股难以压制的恶心感传来,金嫣然围着被子下床趴到痰盂边似是要将胃全部吐出来一般干呕起来。    萧清朗满足过后,心情不错,见到此情此景自然是不乐意的,忍不住皱皱眉头,“你是在嫌弃我?”    金嫣然指甲狠狠掐在自己手心,站立不动,良久才强迫自己吐出一句话来,“娶我。”    萧清朗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般,好笑道,“你说什么?”    “娶我。”    萧清朗一边穿衣服一边慢悠悠地开口,“条件?”    “你碰了我!”金嫣然回身恨恨地瞪着萧清朗,像是要将他碎尸万段一样。    “我一个皇子,碰了你又如何?难不成你还要去告御状不成?!”萧清朗冷笑一声,此时完全没有了兴致,“你以为,什么是皇权?!”    金嫣然嘴角差点被咬出血来,看着萧清朗若无其事地穿衣服,而再过一会儿,这里就会围上一群人来看她的笑话,看金家的笑话。    她怎么可以让那些人如意?!    “娶我,我帮你对付顾宛和萧琅渐。”    萧清朗穿衣服的动作一顿,嘴角勾了勾,他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他不在乎身边多一个女人少一个女人,可是对于那些女人来说,贞洁的意义却很重大,自己如今碰了她,除了跟着自己,她便不可能再嫁的出去,一个被娘家放弃的女子还能有什么出路?    这样,金嫣然也就只能依附于他了。    而他,此时也确实需要她的帮助,目标一致,够聪明,如今也够狠毒,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上哪里去找?    萧清朗微微一笑,听着由远及近的急促的脚步声往这边而来,才缓缓开口,“可以。”    金嫣然的动作很快,穿好自己的衣服,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萧清朗,萧清朗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金嫣然抽了腰带,且整个人靠在了自己怀里。    稍稍一愣,萧清朗嘴角勾起一抹调笑,“你该不会是还要再来一场?”    金嫣然抬眸狠狠白了萧清朗一眼道,“我要做正妃,若是你不应,大不了鱼死网破。金家只我一个嫡女,京城里面也有人,你若不信,就算没办法做别的,让你跟皇位绝缘还是可以做到的!”    萧清朗稍稍惊愕,低眉看了金嫣然一眼,眼中的兴致更浓,刚想说些什么,门就被“碰”地一声撞开了。    萧清朗眯着眼睛看过去,看到门口一个有几分姿色的中年妇人面露震惊之色,指着两人的方向,抖抖索索半天,差点没有晕过去,“你……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女儿房里!”    金嫣然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来,眼中全是绝望痛苦之色,一颤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手足无措地往床里面缩了缩,“娘!”    金夫人眼前一黑,几乎就要仰着倒下去,被身边的丫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金嫣然身体软软地跪下,哭得泣不成声,“娘,女儿完了……女儿完了!”    萧清朗瞧着前一刻还恶狠狠的人此刻梨花带雨的模样,嘴角不由得露出嘲讽之色,这样的女子,利用起来也不会有半分怜惜,抿抿唇还是依照约定在旁边轻声开口道,“金夫人明鉴,清朗对嫣然小姐爱慕已久,今日做出这等事情也是情非得已已……”    “闭嘴!”金夫人突然冷喝一声,回身对身边紧跟着的梅兰以及最信任的金嬷嬷道,“去,叫人将这个院子封了,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金嬷嬷立刻带着几个小丫鬟去了,直到金嬷嬷回转来朝她点点头,金夫人这才望向萧清朗,脸色黑如锅底,“五皇子的名号我听过不假,莫不是五皇子想要借自己的身份压人不成?!”    萧清朗对金夫人的反应能力由衷地有些钦佩,这雷厉风行的手段,也难怪金府连一个小妾都没有了。    除了彪悍的性格,这处事不惊的态度也是一大原因罢!    萧清朗忙应道,“伯母误会了,我对嫣然小姐是真心实意的,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负责的。”    谁知道金夫人却并不吃萧清朗这一套,“五皇子的身份,我们金家高攀不起,五皇子这话可折煞我金家了!”    萧清朗只当金夫人在说玩笑话,继续耐着性子笑道,“我与嫣然小姐如今已经……若是不负责,让世人如何看待我呢?”    金夫人冷哼一笑,“你打算怎么负责?”    “自然是求娶嫣然小姐入门。”    金夫人狐疑地打量萧清朗一眼,冷笑道,“五皇子莫不是以为我金家在抚远就对京城的事情一概不知?五皇子的正妃早就已经定下了丞相府的千金小姐,难道你还想让我家嫣儿给你当小妾不成?!”    萧清朗眉心皱了皱,他怎么说也是个皇子,这么一个偏远的镇上就有平民百姓敢以这种态度对他,让他怎么能不恼火,耐心失了些,态度也硬起来,“金夫人待要如何?”    “要么五皇子自己去向皇上禀明,迎娶我家嫣儿为正妃,要么,江浙金家不介意去告一下御状,让皇上亲自来判一下这桩公案。”    江浙金家?!    萧清朗眸中原本的轻慢之色尽散,江浙金家虽也不是什么达官贵族,但有一个特殊之处就在于大齐国库的五分之一都是与江浙金家息息相关的,就连皇上都要敬上三分。    萧清朗没想到此金府与彼金府竟然有着关系。    若是真的如此,萧清朗心中激荡万分,他若是掌握了五分之一的国库,该是怎样一个情景?!    金夫人自然没有错过萧清朗眼中一闪而过的喜色,冷声道,“所以,还劳烦五皇子想清楚,做好决定再说话。我金家的女儿,没有那么欺负!”    萧清朗正色朝着金夫人一作揖,“晚辈铭记于心,这就回去请旨请求父皇赐婚。”    说完,萧清朗就越过金夫人脚步轻快地大踏步离去。    金嫣然无端松了口气,原本紧绷的身体松了下来:幸好,母亲还是疼她的。    “嫣然……”    金嫣然应声抬头,一个重重的巴掌扇到金嫣然脸上,金嫣然不由得愣住,火辣辣的痛感侵袭着她的神经,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金夫人,颤着唇道,“娘……”    “你还好意思叫我娘,你可知道,你做的事情,险些要将金家整个断送掉?!”    金嫣然不明白,一向宠她疼她的金夫人为何会发这么大的火,而且是在她遭受了这么痛苦的事情之后,忍不住哭出声,“娘……女儿不孝,可是发生的这一切,都不是女儿自愿的啊!”    金夫人闭闭眼睛,压抑着满腔又气又心疼的心情,道,“你当我没有察觉到你的变化吗?先是退婚,又不顾流言往清宛山庄跑,难道不都是因为他?!如今闹出了这个事情,传出去,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要怎么嫁人?!”    金嫣然本来听到前面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待到金夫人说完心又安了下来,哭泣道,“女儿……都是女儿的错,女儿不该,不该瞒着娘亲,与五皇子来往,还请母亲救救女儿……”    金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金嫣然,血泪都快流出来了,“你退婚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半吊子皇子?!你知不知道他的丑闻都可以传到四海八荒了?这样的人,到底哪里好?”    金嫣然只抽泣着不说话,这时候什么话都不说比说话要好,多说多错。    金夫人回身看了梅兰一眼道,“给小姐好好收拾收拾,不许让小姐出门,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梅兰吓的跪倒地上,连忙应了。    金夫人转身匆匆离去,连多看金嫣然一眼都没有。    金嫣然看着金夫人远去的背影,心中突然涌出无限悲凉,委顿在地,久久回不过神来:如今,连她的母亲也放弃她了吗?    梅兰安排人打了热水后,将小丫鬟都打发出去,回身看着一动不动仿若牵线木偶的金嫣然,小心翼翼地上前开口,“小姐,让奴婢伺候你沐浴!”    金嫣然木然地任由梅兰将自己牵起,沉入浴桶中的一刹那,突然如梦初醒般大哭起来,捂着脸,光着身子抱紧自己,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    “小姐……”梅兰的声音有些发酸,她这些日子看的明白,小姐心里是苦的,常常一个人坐在那里,愣着愣着神就开始哭。    昨夜的事情,哪是一个清白女子能禁得住的?    夫人做的,过分了些。    而另一边,金夫人却不是因为生金嫣然的气才离开的,一出金嫣然的院子,就匆匆赶往了金老夫人的院子,将事情一说,险些没将金老夫人气的背过气去。    “这个!这个没出息的!她是非要将我金家断送了不可啊!”金老夫人一边拿拐杖敲着地,一边气急败坏地道。    金夫人亦是满脸愧疚,“这也都怪儿媳,没有及时察觉到嫣儿的不对劲,这才让那不轨之人得逞了。儿媳蠢笨,还请老夫人责罚,但是一定要救救嫣儿啊!嫣儿她……毕竟是金家唯一的女儿啊!”    金老夫人是真的气的紧了,听到金夫人还在为金嫣然求情,将手中的拐杖一下子就抡了过去,“那孽畜做出这等事情,还要救她!难道还要我们金家与皇家结亲不成?!”    金夫人面上也露出难色,但是更多的还是为女儿担心的成分更多,最终犹豫地吐出一句,“要不然就听五皇子的,将嫣然许配给他如何?”    “胡说!”金老夫人面色一变,眼中的光亮亮的骇人,“这种事情,是能随便说的吗?金家,就是因为不与皇家有任何关系,才能保持这么多年的繁荣昌盛,若真的与皇家有了关系,尤其是结亲关系,你可知道是什么后果?!”    金夫人面露愧疚,哭道,“儿媳也知道,但是五皇子也毕竟是皇子,他若是强行要娶,我们金家也没有什么办法啊!”    金老夫人摇头,态度很强硬,严词拒绝道,“这个我自有法子!就算将嫣然留在金家一辈子,我也不能让她嫁!若是那五皇子是个中用的,或是懂得掩盖锋芒的,也就算了,偏偏他不但是个酒肉之徒,还有着野心,这样的人,与他搭上关系将来就势满门抄斩的下场,你可知道?!”    金夫人还抱着最后一丝希冀,“万一他没有那个心思,或是他侥幸成功了呢?”    金老夫人冷哼一声,“世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我今日把话撂在这里,金家绝对不会因为她一个人去赌这么大的赌注。若是她还愿做金家的女儿,金家就好好护着她,这辈子不嫁或是招个过得去上门女婿也就算了。你也收了让她嫁给五皇子的心思,不管什么身份,正妃也好,侧妃也罢,都行不通!”    金夫人有些脸热,忙解释道,“之前我对那五皇子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安他的心罢了,并没有真要将嫣然嫁与他之意。我这不是在他走后立马就来找娘来了吗?一切事,都凭娘做主。我会好好说服嫣然的。”    金老夫人余气未消,看到金夫人就烦躁,摆手道,“你快下去忙去罢!看到你就糟心!”    金夫人忙应着退了出去,本来是要朝着金嫣然的房间去的,中途却突然被小厮叫去了,金夫人心下猜大概是风声传到了丈夫耳中,不敢耽搁,只好先去了。    那边忙碌着,金嫣然却是不知道的,洗漱完毕,坐在床边整整提心吊胆的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金夫人回来,心渐渐凉透。    屋内的气压也几乎降到冰点。    梅兰小声安慰道,“小姐不要担心,也许夫人现下只是在气头上,所以才不来见小姐,待到夫人忙完了,自然就会来了。”    金嫣然木然地从床边坐起,轻声道,“去把院门落锁!我乏了,也不想再等了。”    梅兰叹息一口气,出去将门落了锁,回来的时候金嫣然屋里的灯已经熄了,只好自己睡在了外间。    66,到底是敌还是友?    阳城。    傍晚时分,一队人马悄无声息地进了城,在一家客栈下了榻。    客栈是本城唯一的一家,按说见过的来往的大人物不少,这一日却专程关了客栈,早早地打烊了,只为了招待迟来的贵客。    当先的两个披着斗篷的人并肩而立,其中一个身形娇小,一看就是女子,正是前往西戎的萧琅渐与顾宛。    一位看起来精明干练的中年男子从柜台后面绕到前方,脸上挂着熟稔的笑容走过来,“世子爷一路辛苦了,比预想的晚了些。”    男子摘下斗篷,与身边的女子相视一笑,答道,“路上遇到些麻烦,耽搁了些功夫。”    中年男子点头笑着,在看到萧琅渐身边的女子的时候笑容加深,“这位就是未来的世子妃?”    顾宛微微一笑,朝中年男子友好地点头,萧琅渐已经开口道,“宛宛,这是我给你提过的钟叔。”    “钟叔好。”    中年男子笑容更大,躬躬身道,“世子妃可别折煞了草民了!草民受世子爷大恩,今日这一切都是亏了世子爷的福,哪里担得起这一声叔呢!”    “钟叔不必客气,宛宛不是外人。外面还有些人,劳烦钟叔帮忙安排一下。”    钟叔应着,和气地笑着去安排住宿事宜了。    顾宛跟着萧琅渐轻车熟路地往楼上走,萧琅渐推开一扇门,里面被打扫地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简洁利落的风格,顾宛忍不住笑,“看来你是这间房间唯一有过的房客了?”    萧琅渐也笑,“之前不过在这里住过一次,可能是钟叔专门留下来的!”    顾宛点点头,看着房间里唯一有的一张床,眼睛里面有什么东西闪了闪,“我的房间在哪里?”    “就是这间啊!”    顾宛勾勾嘴角,“那你的呢?”    “最近盘缠紧张,还得有劳娘子跟我挤一挤了。”萧琅渐戏谑地看了顾宛一眼,突然凑近,在顾宛耳边小声地道,眼中全是得逞的笑意。    顾宛额头竖起黑线,心道果然,不过她累得紧了,倒也懒得与萧琅渐争辩,径直走进去,在桌前坐下。    肚子突然不争气地叫了一声,房间很静,顾宛一瞬间觉得自己甚至听到了回音。    果真,永远帅不过三秒。    顾宛有些尴尬地朝萧琅渐看去,却见他愣愣地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有些阴霾,心里一咯噔:不会是嫌弃自己了?    有些恼羞成怒,顾宛瞪了萧琅渐一眼,“怎么,没见过人肚子饿了打嗝儿吗?”    萧琅渐却突然转身出去了,留下顾宛一个人在房间里云里雾里,有些哭笑不得,那么多事情都度过了,自己的一世英名不会就毁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嗝上?    胸中一噎,顾宛不自觉张嘴,又一个嗝儿从口中不自觉溢出,顾宛忙用手捂住,抓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水,想要将嗝儿压下去,喝完之后刚平静下来,一个带着些闷音的嗝儿又响起。    顾宛不由得有些欲哭无泪,这时,萧琅渐却去而复返,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臭。    顾宛心中有气,又怕一张嘴就又忍不住打嗝儿,于是只好板着一张脸不说话。    萧琅渐在桌前坐下,看着顾宛板着的脸,忙安慰道,“我已经去催了,马上就可以吃饭了。也都怪我,解决了白天那一批之后,光顾着赶路了,都没注意到白日里你没吃多少东西,早就该饿了。”    顾宛脸色一动,才知道萧琅渐不是嫌弃,而是想着自己没有吃东西才脸色臭的,不由得脸色缓了缓,却仍旧没说话。    萧琅渐不由得有些担心,“莫不是肚子难受不成?”    顾宛僵硬摇头,萧琅渐更加放心不下,伸手就往顾宛的肚子上探来,顾宛忙触电般推退开,不期然张口,一个响亮的嗝儿在室内响起。    顾宛想死的心都有了,闭着眼偷偷看向萧琅渐,果然见萧琅渐愣神片刻,紧接着爽朗的笑开,不由得又羞又恼,“不准笑!”    萧琅渐笑得更欢,两只狭长的凤眸眯起来,既邪魅又诱惑,顾宛看着看着又有点失神,莫名想起两人的第一次遇见,眼中光芒一闪,一根手指已经触到萧琅渐的嘴角,“你再笑的话,爷就吻你。”    萧琅渐的眼睛瞬间亮了,微微转动头部,含住顾宛伸出的手指,感受到手指的轻颤,才退了些,以一种仰视的角度抬眼看着顾宛道,“奴家悉听尊便。”    顾宛心跳失了不知道多少拍,看着面前魅惑至极的脸,早就忘了之前的事情,身体下意识前倾,胸口的饱涨感再次传来,顾宛暗叫不好,忙转开脸去,却突然被扶住后颈,一个吻就落在唇上。    顾宛不敢张嘴,用手想要推开萧琅渐的桎梏,却被扣得更紧,萧琅渐攻城掠池的动作耐心而循序渐进,顾宛的身体很快软了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萧琅渐才将不知今夕何夕的顾宛扶正,眼中的笑意波光潋滟,“如此,不是就好了?”    顾宛的脸红透,才发现自己倒确实不再打嗝儿了。    萧琅渐脸上略带遗憾,“本来想要继续的,不过你的肚子要紧,先填饱肚子再来怎么样?”    顾宛羞愤转脸,“我不要!”    外面响起钟叔的声音,“世子爷,再等会儿菜就凉了,你看要不要跟世子妃商量一下,咱先把饭吃了?”    萧琅渐起身去开门,顾宛闹了个大红脸,哪里好意思看进来的人。    倒是钟叔,等了许久也不见什么不满,乐呵呵地将饭菜摆好了,临走时还特地替两人将门掩好了。    “吃!赶了几天的路你都瘦了。”    顾宛点点头,在桌前坐了,四周看了一眼,“心肝、宝贝呢?”    萧琅渐脸色一黑,不答话,往顾宛碗里夹了好多菜,催着她道,“快些吃,你不是饿了吗?”    顾宛瞅了他几眼,“你不会把他们丢到哪里了?”    萧琅渐倒是真的想把这两个碍事的家伙丢掉,从两人第一天出发,满心以为他精心准备的马车就是他与顾宛两人独处的天堂,结果后来这两个家伙就被碧云带到了马车上面,说是两个小家伙离了顾宛就要闹。    他也很想闹好吗?!    不过是两个不会说话的野兽,却跟成精了似的,争宠的功夫倒是一流!    一路上各种博关注撒娇卖萌不说,最最让萧琅渐忍受不了的是,它们两个的名字居然一个叫心肝,一个叫宝贝!    心肝宝贝,多么神圣的称呼,宛宛都没有那么叫过他好吗?!    尽管如此,萧琅渐到底还是没有敢将它们丢掉,不过是丢给徐虎去处理了罢了,于是含糊道,“我已经安排了徐虎去给他们投喂食物,你不用担心。”    顾宛抽抽嘴角,“徐虎……他不太合适?”    实在不是顾宛有什么歧视的成分在里面,而是徐虎以前的身份就是猎户,后来被谢易发现能力不错,脑子也聪明,粗中有细,才特意提拔起来的。    心肝暗地里同她说过,害怕徐虎身上的血腥气,顾宛实在很怀疑这一狐一狼能同猎户处的融洽。    “不妨事的。”萧琅渐一边用美食转移顾宛的注意力,一边道,“总归谢易不在,也就徐虎能镇得住这两个家伙了。”    谢易对清宛山庄的一草一木都堪称熟悉,也对抚远的情况比较了解,所以顾宛将他留了下来,负责看护清宛山庄。    所以,目前,就只剩徐虎是与两个小家伙打过交道,又胆子比较大的了,顾宛也有些无奈,最后只好道,“那就只能交给他了,不过宝贝还好,心肝有些挑食,只吃熟食的,要不要同徐虎说一声?”    萧琅渐无语,身为一个杂食动物,居然还挑三拣四,不吃生的?!    他那里知道这些细节?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睁着眼睛说瞎话,镇定自若一气呵成,“我已经同他说过了。你快些吃!明日我们在这里玩一天,不急着赶路,今晚上要好好休息。”    顾宛有些愣,“这样可以吗?”    “有什么不行的,上面只说让我去,不仅没有说什么时候召我回去,连我什么时候出发也忘记说了,我们又何必那么着急呢?”    顾宛挑挑眉,“既如此,就听你的?”    萧琅渐微微倾身,笑笑,“我很荣幸做你的向导。”    两人吃完了饭,萧琅渐去同跟随他的将士嘱咐些事情,顾宛一个人留在房中。    钟叔加送了一套被褥来,看着顾宛有些不自在的样子,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人有点多,倒是确实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世子妃就委屈一下同世子爷挤挤!”    顾宛忙道,“不妨事,钟叔辛苦。”    钟叔扫了一眼外面正与将士们说着话的萧琅渐,回身对着顾宛揖了揖道,“世子爷好福气啊!能找到世子妃这般貌若天人又深明大义的女子,我代替阳城的百姓们感激你。”    顾宛忙回礼道,“这话顾宛当不起,钟叔严重了。”    钟叔眼中流露出感慨,叹口气道,“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你与世子此行凶险,若是有用得着我钟南山的地方只管写信告知与我。”    顾宛眸中微露惊讶,钟叔已经笑着道,“世子妃不要瞧着我这小店不大,却是来往客人必经之处,消息什么的,还是很灵通的。”    顾宛感激地一笑,“钟叔的好意,顾宛铭记于心,定不辜负先生的美意。”    钟叔笑呵呵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顾宛看着掩上的房门,回身到床边,看着多出来的一床被褥,脸微微红了,却又带着些欢喜。    大话西游里,有一个女子曾说过:我的心上人是个盖世英雄,早晚一天,他会踩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有什么比自己的心上人真的是个盖世英雄来的更让人欣慰的呢?    将东西收拾好之后,顾宛发现萧琅渐还在那边同徐虎说话,便也起身下楼,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听他们说话。    “世子爷,那股势力还是一直跟在我们身后,一直不见动手,却也不见离开,属下觉得,颇有些来者不善哪!”    萧琅渐表情淡淡,倒没什么变化,云淡风轻道,“从抚远一直跟到阳城,他们倒也算尽心尽力。依你之见,是那边的人?”    徐虎顿了顿,眉头微微皱了皱,“属下看不出来,这一路上追杀我们的人不少,以五皇子派来的杀手最为多,也最为狠厉;枭王派来的人虽个个都是精英,不过因为受西戎皇帝的制约,倒是人数不多;云寒暮那边属下虽不知道他们是抱着什么动机,但是时打时不打的倒像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偏偏,还有一拨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过,哪一边的都不像,倒像是纯粹看热闹的。莫不是……根本就不是针对我们的?!”    听完徐虎的分析,萧琅渐眼中露出激赏之色。    徐虎是从清宛山庄的家丁中脱颖而出之人,虽然一直被谢易举荐,但真正看到徐虎出人意料的推断力,萧琅渐还是忍不住点点头,“你说的不错。这波人按兵不动,我们虽不知道是敌是友,但目标绝对是我们没有错。”    徐虎愣了愣,问道,“世子爷从何得知?”    “若他们不是跟着我们的,那无非就是行走的商人或是官兵两类,你觉得他们是官兵吗?”    徐虎摇摇头,“不像。”    “那就只剩下商人这一种可能了。可是从抚远去西戎,我们选的路线却是绕路最远的,你觉得以利益为重的商人会去做这种事情吗?”    徐虎点点头,又摇摇头,“那如果是商人碰巧绕路有别的打算呢?”    “商队是不会故意隐藏踪迹的,也没有那么训练有素。”顾宛突然结果话头,轻声道,“所以他们既不是商人也不是官兵,只能是故意跟着我们的。”    萧琅渐微微笑着看顾宛一眼,没有再开口说话。    “这样一来,我们少不得要多做一点准备了。”徐虎严肃道,“若是他们结了盟,我们就腹背受敌了。”    顾宛摇头笑笑,“我倒不这么觉得。”    “主子有何高见?”    “云寒暮野心虽大,翅膀却不够硬,枭王一向高傲,不会与其合作,唯一需要防着的就是五皇子与云寒暮结盟,至于那股隐藏的势力嘛,我倒觉得,是友非敌……”    67,交由老天爷做主    “少主,阳城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再失败的话他们就要进入西戎的地界了。要不属下去找一下主公,让主公再调些人来?”    一个男子背手而立,回身狠狠瞪了说话的属下一眼,不满道,“你是想让我被爹骂不成?!那个女人本来就看我不顺眼,时时刻刻想着让他的儿子取代我,我怎么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属下被骂,自知理亏,在此提议道,“那要不我们跟着他们进入西戎,再伺机动手?!”    男子冷笑一声,拿看白痴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斥道,“蠢货!若是进了西戎更容易动手,我何必多此一举?!到时候进入西戎,不说没机会,就是真的有机会,也绝对不会比现在更容易。”    “那该怎么办?”    男子皱了皱眉,眼中流露出决然,“如今之计,只能与虎谋皮了。取我的纸笔来,我写信一封,你亲自给我送到金府去交给一个叫梅兰的丫鬟。”    ……    火焰缓缓地吞噬掉纸张,蓝色的火苗幽幽熄灭,金嫣然手指微挑,瞬间灰飞烟灭,化为空气中几不可见的尘埃,似叹息,似沉默。    “梅兰,母亲那里可有消息?”    梅兰眼睛闪了闪,流露出一丝不忍,小声道,“还没有……听说老夫人大发雷霆,教训了夫人一通,后来夫人又被老爷叫去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如今……夫人好像还在老爷那里。”    金嫣然丢掉手中拿着的剪刀,面色微冷,似迷茫似无助地开口,“梅兰,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梅兰忍不住落了泪,在金嫣然面前跪下,抽泣道,“小姐什么都没做错,就算真的做错了什么,也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人逼得,小姐千万不要想不开。若是小姐实在不愿意去做的事情,就算了!我相信,老爷夫人一定还是向着小姐的。”    金嫣然苦笑一声,眼睛往室内扫了一圈,开口道,“梅蕊呢?”    梅兰忙道,“小姐不是让她去打听一下前院发生了些什么吗?估摸着不大会儿就会回来了,小姐不要担心。”    金嫣然立起身体,面无表情地走到床边,面朝里面躺下,“我等乏了。她回来了你再将我叫醒!”    梅兰忙上前伺候着金嫣然躺好,自己到了外间做起了针线,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梅蕊从前院匆匆而来。    梅兰忙叫住她,怕惊醒了里面睡觉的金嫣然,只得小声道,“怎么去了这么久?不是让你早些回来回话?”    梅蕊面露焦急,也学着梅兰小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梅兰姐姐,大事不好了,夫人要把小姐嫁给一个乡下人了!”    梅兰不由得一惊,手中的针线掉落在地也顾不得捡,站起身来紧紧抓住梅蕊的肩膀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梅蕊有些不高兴,皱眉嘟嘴道,“我亲耳听到的能有假吗?夫人要给小姐招一个上门女婿,而且越快越好,真搞不懂,夫人为什么突然要急着将小姐嫁过去?之前白家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金夫人封锁消息封锁的很快,该毁灭的人证都不在了,所以梅蕊并不知道金嫣然与萧清朗的事情,只以为是之前与白家解除婚约的事情将金夫人惹恼了。    梅兰的心中却是一凉,夫人既打算给小姐招个上门女婿,自然就是不打算将小姐嫁给五皇子的了,那小姐已经交付出去的贞洁怎么办?!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妃,一个是嫁给一个乡下人,两者之间的差距何止千里?!    梅兰正在愣神,却见梅蕊看向梅兰的身后,面色突然煞白,抖擞着唇开口道,“小姐……”    梅兰忙转过身,却只看到金嫣然转身进门的背影,匆匆吩咐梅蕊将门关好,自己匆匆跟了进去。    金嫣然坐在书桌前,却是面色平静的,梅兰心里没来由的发慌,取了一旁的披风,上前一步,盖到金嫣然肩头,“小姐起身怎么也不多穿些衣服,如今这天气,可是已经凉起来了。”    “凉?”金嫣然微微勾唇,缓缓笑道,“与人心比起来,这点凉算得了什么?!”    梅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安慰道,“许是梅蕊听错了也是有的,小姐不妨亲自去问问夫人,也免得到时候有什么误会不是。”    金嫣然轻轻摇头微笑,“人都见不到,我要如何问?”    “小姐……”    梅兰眼中露出心疼之色,“虽然这件事情确实有一些难处理,但是小姐毕竟是夫人唯一的女儿,也是金家唯一的嫡女。若是为了名声问题就要这样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夫人也太狠心了些。”    见金嫣然逆来顺受不说话的模样,梅兰又道,“不说那粗手粗脚的乡下人能不能对小姐好,就算真的是个出类拔萃的人,也得小姐喜欢才是啊!小姐难道真的要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吗?”    “罢了!母亲总归是为了我好的,多问些话,又有什么意思?”金嫣然不知是想通了,还是无奈接受,淡淡道,“招个上门女婿,至少是还没有放弃我的意思,我不该有怨言的。”    “小姐……这件事情不是小姐的错,五皇子也是有责任的,难不成就这么委曲小姐不成?要不,小姐问一下五皇子的意思,也许事情还会有转机。”    金嫣然沉默了一会儿,看了梅兰一眼才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梅兰道,“若是天黑时分母亲还没有来我这里,你就将这封信送到一品香去,给一个叫井然的人。若是母亲来了,……就一切作罢,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梅兰稍怔之后,接过信封,郑重地点点头应下。    金嫣然回身坐回书桌前,看着香炉的烟袅袅升起,缓缓闭上眼睛:一切就交给老天爷来做主罢!    ……    阳城是个不大的城,白日里的繁华之景却与抚远没什么两样,甚至更为繁华。    不是别的缘故,单单作为与西戎交界的地界,这就是一个互通交易的中心。    虽然有过战争的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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