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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风起云涌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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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事外的口气说这些话,从你上战场开始,你就在这场棋中出不来了。皇子一个都不成事让人愁的慌,要都是那块料子也让人愁得慌,你好自为之!”    萧琅渐笑着点头,“孙儿明白了。”    “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们若是没别的事,就留下来!”    话虽这么说,清尘大师一双眼睛却偷偷觑着萧琅渐,毕竟许久没见的骨肉亲情,总归是人,谁不想老的时候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呢!    萧琅渐面有难色,“我先把宛宛送回去,再回来陪您?”    清尘大师眼睛一瞪,“你是我孙子,她要当我孙媳,还不想这孝顺孝顺我,多陪陪我,那你们来做什么?!干脆不要来好了!”    萧琅渐为难地看了顾宛一眼,顾宛不动声色地喝着茶。    清尘大师看着自己孙子瞧顾宛的眼色就来气,“你们要想走的话就一块走,哼!就看走不走的出去就是!”    萧琅渐不由得无奈,“祖父,你又使了什么阵法不成?!”    清尘大师瞪他一眼道,“你这小子一身懒骨头,不好好拾掇拾掇不行,你瞧瞧你,连我给你准备的小刀小枪都受不住,以后如何面对千军万马?!今天你就留下来,我要好好跟你过过招。还有这小丫头,身子骨这么弱,娇生惯养的,也得好好治治。”    “可是宛宛……”    “大师若是设了什么阵法就请先撤了,不然我如何通知家里面?”顾宛笑着开口道。    清尘大师微露喜色,随手又一甩袖子,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谢易灰头土脸地出现在几人面前,一脸尴尬地对顾宛道,“属下无能,跟丢了。”    清尘大师多看了谢易两眼,狐疑道,“这人怎么跟谢容那老狐狸年轻的时候长得那么像?!”    谢易微微讶异,“谢容是我祖父。您认识我祖父?”    清尘大师了然,又白了萧琅渐一眼,“臭小子,你把我萧家的暗卫都送给了这丫头,是真的非她不可了?!”    萧琅渐但笑不语。    “算了,你们爱咋咋地!最近我这口中觉得淡,想吃点海鲜和牛羊肉,你们也看着办!”    清尘大师说完转身离去,顾宛再次愣住,“和尚还吃肉?!”    21,蛊虫虽毒人更毒    清尘大师要吃肉,却累坏了谢易,又是去捞鱼又是去买肉,折腾回来之后还要去通知柳逝将顾宛不在的消息瞒下来,着实累得慌。    最后几个人凑在一个小厨房里面,几乎要将厨房给点了才做好一顿饭。    饭桌上,清尘大师看着桌上的饭菜,脸都黑了,“这就是你们忙活这么久,还差点把我房子烧了弄出来的东西?”    萧琅渐见势不好,立马道,“其中大部分东西都是谢易弄的,他非要动手,还说自己会,我们也不知道弄出来是这个样子啊!”    谢易站在旁边默默看了萧琅渐一样,面无表情:你是主子你说什么都对。    清尘大师瞟了萧琅渐一眼,“当真?”    “当真。”    “那丫头上哪去了?怎么不帮忙?”    萧琅渐忙笑道,“她有些累,我就让她去歇着了。”    “歇什么歇!快点叫她来吃饭。”清尘大师皱眉道,“难道还要做长辈的在这里等她一个人吗?”    萧琅渐有些心疼顾宛,为难道,“祖父,我跟你说实话,这些东西其实都是宛宛做的。虽然样子不是很好看,但味道还是不错的。我们两个大男人虽然打了下手,却大部分都是宛宛忙活的,她累了,你就让她休息会!”    “你方才不是说是谢易做的吗?”清尘大师白了他一眼,“好事就认,不好的就不认,这也是跟那丫头学的?!”    萧琅渐讪笑了下。    清尘大师道,“你去将那丫头叫来,我给她看看,今天白日里就觉得她脉象有些奇怪,年纪轻轻的哪有那么多觉睡。”    萧琅渐想想也是,忙去里间将睡得正香的顾宛叫起来,顾宛迷迷瞪瞪的,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琅哥哥,我觉得我好像总是睡不够一样,做什么都累。”    萧琅渐忙将她扶到外面,安置在清尘大师身边,“祖父,你快帮着他看看。现在想想,宛宛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不对劲,睡了很久却不解乏,总想睡。”    清尘大师看了顾宛的面色一眼,嗤了一声,“果然时时刻刻都是睡眼惺忪的。”    顾宛本来就累,根本懒得搭理他,恹恹对萧琅渐道,“可能是秋天快到了,提前秋乏了。”    清尘大师拈过顾宛的手腕,一边搭脉一边问道,“最近可有吃什么东西?”    顾宛没想到清尘大师真的愿意给自己把脉,怔了一下摇头道,“我自己就是懂这个的,可以肯定自己没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也不是中毒。”    清尘大师把了一会脉,凝眉道,“脉象平和有力,确实没什么问题。”    萧琅渐不由得松了口气,清尘大师看他一眼好笑道,“年轻人就是见识少,我只是说脉象平和,可是说过她身体没有大碍?要知道,这有时候脉象平和掩盖的病症更为凶险。”    萧琅渐呆了,“那到底有没有事呢?”    清尘大师看了一脸没精打采的顾宛道,“今日算你运气好,我就打通你的血脉帮你看一看。”    顾宛抿了唇道,“谢谢。”    清尘大师轻哼一声,指着桌上的饭菜道,“将这些丢人的东西都丢出去,我才不想吃,你们爱吃就留着自己吃好了。”    萧琅渐和谢易对视一眼,忙把饭菜撤了出去。    两人回来的时候,内室的门被关上了,外面用内力设下了结界,谢易不由得怔愣,“这自己人还需要这样吗?”    小圆端了一个碗在一边边吃边道,“师父是怕伤着你们。”    “伤着我们?”    萧琅渐看谢易一眼道,“你果真跟你祖父差远了,不仅武功,连理解力也不在一个档次上。”    小圆深以为然地看看谢易,谢易黑了黑脸:你们是主子,你们说什么都对。    这一等,就是整整2个小时,等清尘大师出来的时候,两人抬眼看去,只见清尘大师手中拿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盅,面色凝重。    萧琅渐越过清尘大师往里面看去,只见顾宛安静地躺在榻上,似是睡着了,不由急道,“祖父,宛宛到底怎么了?晕过去了不成?!”    清尘大师制止住萧琅渐要往里面冲的动作,“她只是太累睡过去了,毕竟取蛊虫不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情。”    萧琅渐脸色一沉,山雨欲来,“蛊虫?!”    “一开始我只是猜测,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清尘大师缓缓道,“幸亏这蛊虫只是子蛊,还没有长大成熟,而且应该是最近不久才中的,所以还没有深入骨血和内脏。嗜睡是中蛊者的早期症状,一般只会持续十天左右,十日之后,蛊虫就迁入了更深的地方,嗜睡症状消失,然后一直潜伏下去,直到母蛊将他激活。”    “这是什么蛊?”萧琅渐接过清尘大师手中的盅,往里面看去,只见一条微微蠕动,细如针尖的虫子,心下微怒,扬手就要将瓷盅砸烂。    清尘大师脸色一变,长袖一扫,接住了瓷盅,“你疯了?!我方才不是与你说过,这是子蛊,还有母蛊,若是子蛊死,母蛊无论在谁身上,谁都活不成!”    萧琅渐沉声道,“那咱们怎么办?还要找到母蛊吗?”    清尘大师看他一眼道,“这蛊是噬心蛊,而噬心蛊最大的特征就是只有将母蛊和子蛊种在有血缘的人身上才会起作用,所以母蛊要么是还没有用,要么就已经种在了这丫头的至亲身上。”    “这人简直是找死!”    “等一会儿这丫头醒了,你再好好与她说。取蛊需要强行打通经脉,好搜出里面蛊虫藏身之地,个中疼痛有时就连男子都承受不来,她倒是一声都没有吭,是个争气的。”    萧琅渐点点头,踏步进去,顾宛还在睡着,一张脸上全是疼痛过后生的一层薄汗,脸色憔悴不已。    萧琅渐用干净的帕子帮顾宛擦拭干净,带着有些好笑的口气道,“我还道你贪睡,谁知竟是这么个缘故,你一会儿醒来了是不是要好好骂骂我?我还以为自己护好了你,也护好了你的家人呢!”    顾宛在睡梦中嘤宁了声,萧琅渐忙收了声音,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出去打了一盆热水进来,脱去顾宛的鞋袜,看着上面的水泡,狠狠皱了皱眉。    萧琅渐替顾宛细心轻柔地将水泡挑了,又用热毛巾捂着,待看到水泡不再红肿了,上了些外伤药,才小心地拿白巾缠了。    熟练地做完了这一切,萧琅渐抬头才发现顾宛一双眼睛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不由得笑道,“这次可睡够了?”    顾宛瞧了瞧外面的天色,“都半夜了呢!”    “嗯,你没睡多久,可以再睡会儿。”    顾宛摇头,有些娇娇地开口,“大师帮我打通了经脉,其实没有多么累的,就是疼了些。”    萧琅渐看着顾宛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周围安静地诡异,清清嗓子开口道,“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顾宛舔了舔唇,带了一些鼻音道,“我不想吃那些我自己做的东西。”    萧琅渐哭笑不得地点头,“我知道了,我去给你弄点能吃的。”    顾宛娇娇软软地笑,一只没有包扎的脚一勾,就将薄被勾到了自己身上,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看着萧琅渐。    萧琅渐眼神颤了颤,忙转身出去,到了厨房,才发现里面不大的地方挤了三个人,小圆和谢易都眼巴巴地看着正在掌大勺的清尘大师,不由得一愣,“祖父?!”    清尘大师白他一眼,“若是指望你们,我们今天都要饿肚子了。”    指指桌上一碗下好的面道,“先端去给你的小祖宗!”    萧琅渐朝清尘大师感激地一笑,端了面回到内室,刚推开门,一个小脑袋就迅速地从床里面转过来,凑着头看。    “好香!”    萧琅渐不好意思一笑,“面条,祖父下的。”    顾宛坐起身,伸直了手,接过碗,一面打算动筷子一面道,“里面不会有毒?”    话虽这么说,夹起的一筷子面条却已经塞到了嘴里,立时被烫地吐舌头,差点没将碗丢出去。    萧琅渐看的有好气又好笑,忙将碗接过来,“难怪祖父说你是我的小祖宗,可不是小祖宗嘛!稍微不盯着点你就要出事。要不凉一凉再吃?”    顾宛摇头,笑的梨窝浅浅,“我饿。你喂我?”    萧琅渐微笑了笑,接过顾宛手中的筷子,夹了一筷子面条,吹凉了,才凑到顾宛嘴边,就这么一口口地喂着哄着顾宛吃完了,萧琅渐的肚子才发出一声响。    顾宛不由得笑道,“我吃饱了,你也去吃!”    萧琅渐点点头,“那你先休息,我去吃点东西之后过来陪你说话。”    顾宛笑道,“快去快去!怎么那么啰嗦!”    萧琅渐将碗收拾下去,掩门出去,顾宛的笑容才顿住,一双秀气精致的眉微微凝起,缓慢而艰辛地躺回去,只觉得自己动哪里都全身疼,仿佛身体被拆过一遍似的。    呆呆地看着房梁,顾宛不争气地红了眼,忍了这么久,可是还是疼啊!    要是让她知道是哪个天杀的给她下了这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她一定要让他加倍尝尝自己的苦!    萧琅渐端着吃的空空的碗回到厨房里面,清尘大师看着碗目瞪口呆,“那丫头全吃完了?受过那么一场,应该是吃不下东西的啊!”    萧琅渐面色淡淡,将碗搁在灶台上,道,“祖父,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止疼的药?”    清尘大师撇撇嘴,“那丫头对你吵着疼了?”    “没有,她就提了一句,全程都是笑着将面条吃完的。”萧琅渐面色有些僵硬,“有没有什么能减少她的痛苦的?”    清尘大师无奈道,“她这伤不是皮外伤,也不是伤筋动骨,是筋血横冲直撞导致的,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等她的身体适应了,筋血重新分布,才会好。”    萧琅渐点头,坐下来自己吃完了一碗面条,吃到最后都快吐出来了才停下,清尘大师不由得无奈,“真要吃不下去就不吃就好了,干什么非要逼自己呢!”    萧琅渐不语,站起身,将碗筷放入水中洗了,淡淡道,“祖父,今晚你们自己找地方睡!”    清尘大师瞪了他一眼道,“我们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你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在这里给我们脸色瞧。”    萧琅渐点点头,清尘大师又道,“那丫头今天晚上少不了要闹腾些,会一会热一会冷,你要是吃不消就来叫我。”    萧琅渐再次点点头,然后出去了。    谢易望着萧琅渐的背影,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世子发火的时候我觉得不可怕,他这样淡淡的我觉得后脊生凉呢?”    小圆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面条,从谢易碗里夹了一筷子过去,淡淡道,“因为他冷漠的时候是在压抑更大的怒火。”    谢易见鬼一样看他一眼,默默将自己的碗往怀里揽了揽。    ……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萧琅渐走进去,顾宛笑着看他道,“吃饱了?”    “嗯。”萧琅渐笑道,“你别看祖父像个老顽童,做饭什么的还是很好吃的,就是脾气坏了他的形象。”    顾宛“噗嗤”一声笑开,见萧琅渐往床边走,笑容变得有些僵硬,“这么晚了,你吃饱了不去睡觉,来我这里做什么?”    萧琅渐无奈道,“师父他们三个人挤在外面,你舍得放着这么大张床让我去跟他们挤吗?”    顾宛脸红了红,“可是我们男未婚、女未嫁的这样不太好?”    萧琅渐好笑道,“我只是在你旁边略躺躺,一会儿天就亮了。而且,我保证,我离你半米远好不好?”    顾宛拧了拧眉,还是不同意,“现在是夏天,你一个大老爷们在外面睡睡怎么了?”    萧琅渐苦了脸,“外面那么多蚊虫,我要是出去睡,不是要被咬死了?而且,我身上还有伤。”萧琅渐拿出了杀手锏,指指自己脸上身上的伤,“蚊虫就喜欢不费劲地吸我的血呢!”    顾宛又忍不住心软了,“那你上来!”    萧琅渐脱了鞋袜,爬到了床的里面,果真老老实实离顾宛半米远。    “琅哥哥,你把灯熄了!我睡不着。”    萧琅渐默默看了一眼顾宛额头慢慢渗出的汗珠,笑着点点头,起身将灯吹熄了,没有问为什么明明顾宛自己离灯更近,却不起身。    黑暗中,顾宛觉得心情放松了些,眉心皱起,忍耐着疼痛不发出声音。    一阵悉索的声音响起,顾宛的身体突然被一个紧实的怀抱抱住,不由得一惊,“琅哥哥,你不是说……”    “别动,我就抱抱你。”萧琅渐感觉顾宛微微颤抖的身体,和身上浸着的汗意,缓缓为顾宛注入些内力,“有没有感觉好点?”    顾宛身体一僵,“琅哥哥你……”    “不用说话,好好休息,我会一直在旁边陪着你的。”    顾宛感觉到身体有一股暖流被缓缓注入,怔愣片刻,眼泪突然流了下来,挨近了旁边的人,“琅哥哥,我疼。”    “哪里疼?”    “全身都疼。”委屈不已的声音。    “明天就会好了,你再忍忍。”    “嗯……”    大半个晚上,果然如同清尘大师所说,顾宛睡梦中一会儿吵着热,一会吵着冷,一会疼的受不住冷汗直流,好容易熬到了凌晨才睡去。    清尘大师早上推开门,看到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没有忍心将人叫醒,转身又出去了,不多时提了两条鲜活跳腾的鱼回来。    “师父,我们今天要吃鱼吗?”小圆笑得直拍手,前一天的鱼早就被顾宛她们糟蹋了,根本就没能吃上一口,这时候见到鱼比见到什么都亲。    清尘大师将鱼往厨房里的大盆里一放,“这可不是跟你吃的,这是给那两个不省心的补身体的,你要是喜欢吃,就下山去找秋师父给你做,他捞的油水可比我多!”    小圆苦了苦脸,“自从他们来了,师父你就不疼我了?”    “他们能让我抱曾孙,你能吗?”    小圆目瞪口呆了一会儿,气呼呼地下山去寻秋师父去了。    待到清尘大师将鱼做好端上桌,顾宛和萧琅渐已经醒了,两个一边洗漱一边望着对方傻笑,看的清尘大师一肚子火。    “一大清早不来帮我忙,睡到这时候才起来,还眉来眼去的做什么!赶快吃饭!”    顾宛和萧琅渐坐下,看着桌上的清蒸鱼,都吞了吞口水,顾宛笑的讨巧道,“原来以为清尘大师是不通事理的怪老头,原来跟我爹一样,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谢谢大师昨天救了我。”    清尘大师不吃她那一套,白了她一眼道,“你别给我说那么多好听的,我又不是琅儿!你身上的蛊虫虽解了,现在却不知道母蛊实在谁身上,可不能掉以轻心。”    顾宛眉间也带上凝重之色,“琅哥哥已经同我讲了,能不能麻烦大师再帮我一次,帮我看看我家人是不是安好?”    清尘大师白了她一眼道,“你当我是你的苦力啊!我为什么要白白帮你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那大师要怎么样才能帮我?”    清尘大师叹口气道,“虽然我很不满意你,可是无奈我这孙子喜欢,你若能早些为我添个曾孙带,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22,代替顾清去学堂    菡萏院里,正午时分,明明是夏日的炎热暑气,空气却莫名地冷凝。    冷繁声的眼神冷光乍现、堪称可怖,“我鬼医一世名声,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在我的眼皮底下行蛊术之事,而我竟然丝毫未觉。”    顾宛脸色也一顿,看着床上毫无所觉的顾清,凝眉道,“你可确定?”    冷繁声点头道,“清儿虽然脉象正常,我却触不到他深在的心脉。应该是有什么东西阻隔住了,蛊虫在此处将自己包围起来,可以在宿主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吸取宿主的精血,等到它破壳而出之时,就是人筋脉尽断之时。”    顾宛脸色不由得一白,“你可有法子?”    冷繁声凝眉道,“宛宛,你实话告诉我,之前发现你体内蛊虫的到底是何人?”    顾宛眉心一皱,忍不住道,“这跟取出顾清身体里的蛊虫有什么关系?”    冷繁声摇头道,“这倒不是,只是取已经潜伏起来的母蛊万分艰险,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你说那人取出你身体里蛊虫的人只用了二个时辰,且你第二天就行动自如,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连我也只有八成把握。若是能跟他交谈一下,说不定会有法子。”    顾宛咬咬唇道,“那人是福音寺的清尘大师。”    冷繁声一愣,“一位世外高人?”    顾宛点点头,“昨日我与琅哥哥去庙里偶然碰到的,是他发现了我身体的不对劲。只是,清尘大师是出家人,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出面。”    顾宛没有告诉冷繁声清尘大师还有一层身份是战王萧然,一是觉得没有必要,而是觉得也许对于清尘大师来说这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冷繁声凝眉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他若是不答应不是枉为出家人了?”    顾宛动了动嘴,没有告诉他清尘大师身上根本没有半点身为出家人的自觉。    “这件事我会去安排,还请师父带上东西到福音寺走一趟,清尘大师轻易不出寺庙的。”    冷繁声点头,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顾清道,“我会尽全力的,事不宜迟,早些做准备才好。”    顾宛点点头,“既如此,还请师父现在就去准备,我会让谢易送你们上山,爹娘那里我去应付,我哥哥就拜托你了。”    冷繁声点点头,自去准备自己需要的东西回来,顾宛让人悄无声息地将顾清送到马车中,马车由谢易护送着往福音寺的方向去了。    送走了人,顾宛回到菡萏院,碧云从里面满面担心地迎出来,“小姐,刚刚夫人那边使了人来问,说少爷来这边叫你吃饭,怎么一直没回去?还说让奴婢提醒一下,叫少爷别误了下午学堂里面的课。这下可怎么办?”    顾宛不由得苦起脸,“偏生哥哥是个乖巧的性子,要不然就说他逃课去了还省事的多!”    碧云哭笑不得道,“小姐还是快点想办法!我叫了好几遍让外面等着的香荷姐姐回去,她一直不肯,非要等着去回话。”    顾宛眼睛闪了闪,“你去将云轻哥哥请过来一下。速度快!”    碧云立刻领会了顾宛的意思,忙出去了,迎面碰上笑容满面还等在那里的香荷,“就算少爷要在小姐这里吃饭,这也吃的太久了些。再晚些就该误了下午的课了,烦请碧云妹妹帮我再催一催,我也好回去回话。”    碧云也苦起脸道,“你也是知道小姐的性子的,几个能劝得住?少爷又是一向什么都听小姐的,小姐非说少爷今天穿的戴的不好丢了她的脸,正使了梨皎给他重新梳头发呢!香荷姐姐还是先回去!”    香荷面露难色,碧云又道,“我家小姐说了,一定让少爷赶上下午的课,不会让夫子找到家里来的。”    香荷这才道,“那我就去回了夫人,就说少爷已经出发了,还请碧云妹妹提醒小姐快些。”    “我会的,你去罢!”    香荷转身离去,待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碧云才提步转身,往雅阁的地方小跑着过去。    不多时,齐云轻就被碧云十万火急地拉到了菡萏院。    进门只见一个男子背对着自己正站在镜前上下打量,刚要开口,那人却突然回头,笑开,“云轻哥哥你可算来了,快些帮帮我,帮我化成我哥哥的样子。”    齐云轻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惊艳之色,清咳两声,“你没事又要扮成你哥哥做什么?”    顾宛眨眨眼睛,“我有我的用处,你快些帮帮我!我怎么看这张脸怎么女气。”    齐云轻好笑道,“你本就是女子,难道要长得豪气?”    话虽打趣,齐云轻却可以看见顾宛眉间的着急之色。    虽然顾宛很多事情都不再同他说,但他知道她必定又有了些什么打算,也不多问,只将顾宛按在座位上,取了东西在顾宛脸上做文章,一边动作一边道,“以前你们年纪还小,长得有九分像,如今却不是了。”    “如今哪里变了?”    齐云轻抽出功夫打量她一眼,“现在他眉眼变得清俊,而你的眉眼……”    “我的眉眼怎样?”顾宛好奇地看着停住不语的齐云轻道。    齐云轻眼睛闪了闪,将千娇百媚几个字咽回肚里,缓缓道,“你的眉眼就要柔和一些。”    顾宛没心没肺地笑,“因为我是女孩子嘛!要是太过刚硬了谁会喜欢啊!”    齐云轻也笑,手中的动作却不停,很快收拾停当,将顾宛往镜前一推,顾宛细细瞧去,镜中恍然一个眉眼温润的清俊男子,不由得傻笑了声,“云轻哥哥的手真神奇,以后一定会排上大用场!”    齐云轻哭笑不得,“清儿的性子温和谦逊,你记住千万不要眼珠子转的太过频繁,神不似若是遇上高手,很容易就被认出来了。”    顾宛白齐云轻一眼,“我知道你在暗讽我太过闹腾呢!你放心,我哥的神我最会学,只要记住目光呆滞就好了。”    齐云轻轻笑摇头,顾宛却有些火烧眉毛,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没有问题,问碧云道,“马准备好了吗?”    碧云点头,有些迟疑道,“准倒是准备好了,只是小姐真的要骑马去吗?”    顾宛有些头疼,“现在慢悠悠坐马车去还来得及吗?你去叫青平在门口候着,今天你不用跟着。”    碧云点头道,“要不奴婢也去?”    “你是老跟在我身边的人,让娘乍看到你跟着我哥心里该怎么想?而且,你若是走了,谁来扮我?”    碧云无奈地笑,“看来今天奴婢又要提心吊胆了。”    顾宛朝齐云轻一笑道,“云轻哥哥,碧云就交给你了,若是有什么突发状况,可以派人来仕人堂找我。”    顾宛说完就出去了,齐云轻站在原地,看着顾宛走远,有些哭笑不得,“她今天是要去仕人堂一日游吗?”    碧云看了齐云轻一眼,有些局促地坐在顾宛方才坐过的地方,小声道,“齐少爷,今日还是麻烦你了。”    “不用。”齐云轻取过一只眉笔,在碧云脸上缓缓勾勒出精致的眉廓,一笔一笔认真无比,像画着他最爱的女子的眉毛。    “齐少爷画小姐画的真像。”碧云看着镜中人的轮廓渐渐清晰,忍不住道。    齐云轻的手一顿,继续动作下去,像是回过神来一般,眼神不复之前的迷茫沉醉,只留下冷淡和专注。    而等在门口的青平,破天荒被大少爷点名要陪读,唬的一愣一愣的,半分不敢马虎,好容易盼到“顾清”从里面出来,忙迎上去,“少爷怎么想起来骑马了?”    顾宛两眼一翻,用自己的声音回答道,“我不能骑马吗?”    青平看着顾宛目瞪口呆,“你……你是小姐?!”    “你别把嘴张这么大行吗?”顾宛牵过马的缰绳,脚踩着镫子,一使劲就轻松地上了马,看的青平嘴巴张的更大了。    “小姐你……”    “要像刚刚一样叫我少爷。”顾宛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打开喝了一口,再开口时说话竟然活脱脱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别废话,快到前面带路!”    青平看着顾宛熟练地动作,不知道干过多少次这种事情了,无端觉得后背发凉,飞快地跑到前面,也上了一匹马。    两匹马绝尘而去,一开始青平还控制着速度,被顾宛不耐烦地吼过了之后才跑快了些。    马毕竟要比马车快些,两人到仕人堂的时候时候倒不很晚。    青平让顾宛在门口等着,自己屁颠屁颠地去将马安置好了,又急急忙忙跑回来。    顾宛清咳两声,打算往仕人堂里面去,青平突然嗫嚅着开口,“小……少爷,你以前有扮成男子过吗?小的刚进山庄的时候好像见过一个下人,本来聊得不错,结果他在庄子里只待了一天然后就不见了……”    “是我。”顾宛大大方方承认道。    青平苦起了脸,急忙道,“下人们说的一些话都是开玩笑的,小姐你听了可千万不要放下心上啊!”    顾宛瞥了他一眼,嗤之以鼻道,“胆小鬼!”然后继续往里面走去。    青平红了面皮,有些无精打采地跟上顾宛的脚步。    正待要进门,一个黑影突然蹿到顾宛身前,眼看着就要撞上顾宛,青平往前一站只一脚下去就将人踹到了一边。    顾宛只见一个圆滚滚的球滚了滚,最后停在一棵大树旁边,好容易停下,一个同样圆滚滚的脸露出来,一脸的懵逼,不可置信地看了顾宛一眼,“顾清!你竟然打我!”    顾宛很无辜地摇摇头,指指站在自己右前方的青平道,“不是我打的,是他打的,要找找他!”    那小胖子三两下从地上爬起来,见顾宛已经进了门,蹭蹭几步追上去,“顾清,你是不是有了金世元就不要我这个好朋友了?”    顾宛看了一眼他浑身泥土,被汗水混在一起,脖子上的横纹还有一圈泥浆积在那里,下意识皱了皱眉:她有洁癖,这时候没有将这个胖子丢出去就算好事了,还好朋友?!    青平在一旁提醒道,“少爷,你是少爷,谦和温驯的少爷。”    顾宛挤出一丝笑意对那胖子道,“你能离我远一点吗?”    小胖子看着顾宛的笑容无端一怔,脸突然红了,“顾清,你别这么笑着看我,感觉怪怪的。”    “离我远一点。”顾宛哼哼一声,转身就往里走。    “少爷不怕别人说你今天奇怪吗?”    顾宛哼哼道,“说就说,反正到时候的烂摊子是顾清来收拾,我又不用负责。”    仕人堂的里面顾宛是没有来过的,进来转了转就发觉人越来越少,刚进来的时候还有一两个人,这时候一个人都没有了。    “你怎么带的路?”    青平默默指了指自己的位置,示意自己一直站在里顾宛半步远的后方,如果走错了也一定不是他的错啊!    顾宛有些懊恼,转身往回走,却见先前那小胖子的脸在柱子那里一闪而过,脸黑了黑,“你跟着我做什么?!”    那小胖子这才不好意思地走出来,“我见你一个劲往这边走,刚好我也想如厕。”    顾宛有些汗颜:幸亏没继续走下去,原来前面是茅房!    青平在旁边忍笑。    顾宛轻咳了声,脸色缓和了些笑道,“我不想去了,我们一块去上课!”    那小胖子愣了愣,疑惑道,“下午是宁夫子的课,你不是一向不听课的吗?”    顾宛愣了一下,“我不听课我干嘛?”    小胖子有些奇怪地看了顾宛一眼,顾宛忙道,“我的意思是,就算我真的不上课,你也不能随意说出来,要是让那多嘴的告诉我爹,我不就惨了吗?”    小胖子笑道,“没事没事。你不用去上这门课是夫子允许了的,就算有人去打小报告,你爹一问夫子,也不会罚你的。”    “是吗?”顾宛眼睛闪了闪,“为什么?”    小胖子撇撇嘴,“能为什么?!你之前三两句将宁夫子说的哑口无言,宁夫子怕你呗!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要是我能跟你一样就好了,我爹天天让我跟你学习呢!”    “是吗?”顾宛有些意外,她从来没有听过顾清提过自己在学堂里面的事情,她一直以为以顾清好脾气的性子,一定在学堂里是个乖宝宝。    如今看来,倒是未必如此了?    想到这里,顾宛不由得来了兴趣,“我今天想去上课了,你快点带路!”    小胖子忙点头,一边走一边腆着脸笑道,“虽然你今天有点奇怪,但脾气还是一样啊!”    “我什么脾气?”    估计是今天的顾清看起来真的与往常不一样,小胖子的胆子大了些,“喜欢发号施令啊!而且你一直都是生人勿近的模样,除了世元谁也不搭理的。”    顾宛皱眉道,“我谁都不搭理,你还说自己是我的好朋友?”    “那不一样!”小胖子埋头走的认真,“你只是表面冷了些,人还是很好的,别人都嫌我胖嫌我丑不愿意跟我交流,只有你时不时还会跟我说句话。”    “我对你说过什么?”    “你对我说过很多啊!”小胖子看了顾宛一眼,怕顾宛忘了似的重复一遍道,“什么‘你今天带了毛笔吗?借我。’啊,还有‘我的墨用完了!’啊,还有‘你的凳子有点高,我跟你换换啊!’之类的,还有……”    顾宛忙有些尴尬地摆手道,“你别说了!我知道了。你就是想说我老是利用你嘛!”    小胖子惊慌摇头道,“没有没有!我知道你的好意。本来一开始我也以为你是利用我的,可是后来我发现你明明带了笔和墨,但还是会借我的,我的凳子确实高了些,我的腿根本在桌子下面放不开,也是你把一个矮些的凳子换给我的。虽然你平时人冷了点,但其实对人很好的,也不像其他人一样嫌弃我。”    顾宛眉毛挑了挑,没有想到顾清在自己面前看起来愣愣的,在学堂里却好像有另一幅模样?    两人说话间看到前面有些学生已经跑了起来,小胖子忙道,“快点,要是你要上课的话得赶在先生到之前去,要不然就要挨罚了!”    顾宛跟着小胖子紧跑几步,总算赶在所谓的先生到之前进了一间门上挂着“文渊阁”的房间。    小胖子先进去,一进去就有人起哄,“哎呀!林家的大胖子来了!”    顾宛暗暗在心里道:原来这人是林家的,难道是林跃的弟弟?林家的基因倒是千差万别。    “你怎么说话能不能别这么过分?林进,快点,马上要上课了。……顾清?”    顾宛抬眼看去,是金世元愣愣地正看着自己,“你怎么来了?”    不仅金世元,就连文渊阁的其他人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顾宛,顾宛扫了室内的人一眼,一个人突然站起,讪笑着指指自己刚刚坐过的位置道,“我没想到你回来上课,就坐了你的位置,我马上就回去。”    顾宛不动声色地朝金世元点点头,顾自走进去,在那个位置坐了下来,林进也跟在后面,坐在了顾宛旁边的位置。    人坐下来了,众人的目光却没收回,打量着顾宛小声地说这些什么,顾宛有些头大,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响起,“都吵吵嚷嚷做什么?!都给我安静,不知道上课了吗?”    顾宛抬眼看去,正看到一个留了一把奇怪的胡子,双手背在身后的老头,估计就是小胖子口中的宁夫子,在看到顾宛的一瞬间目光一怔,然后不自在地将目光转开了。    顾宛心中更狐疑:顾清在外面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题外话------    推好友文~,喜欢偏灵异文的亲可以去戳一戳看一看:    萌夫在上:灵妻,等等我    作者:小栾    简介:道士家族的小角色吴颜,本想着招摇撞骗,混吃混喝,却意外陷入杀人谜团。    不得已成为警察局灵异顾问。    一次英雄救美,却不想救回来一只妖孽。    本以为是绵羊,谁知道是只伪装的狼。    本文一对一,双处。二货逗逼女道士与腹黑伪娘富公子。    23,初见皇权的冰冷    听了一会儿,顾宛总算听明白了,这个宁夫子讲的是史论。    平心而论,顾宛觉得宁夫子的课讲得不错,该细处细,该略处略,讲的精彩处顾宛还会忍不住点点头。    可是上面的宁夫子就不这样想了,他一见顾宛点头就头皮发麻,顾宛越点头他就越讲不下去,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有些恼怒地点起顾宛道,“顾清,你有什么话和意见可以直说。”    顾宛有些迷茫地站起,“我就是觉得你讲得好,所以点点头而已啊!”    宁夫子一愣,“当真?”却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顾宛点点头,挖空心思想了想,才道,“如果真的说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是太死板了,全部都讲的是正史,如果加一些野史进去,我觉得会更有意思。”    宁夫子脸色一凝,“野史都是上不得大雅之堂的,若是误人子弟该当如何?”    顾宛笑道,“你都明说是野史了,还有谁会把它当做正史来听,不过就是图个乐罢了。”    顾宛前世最喜欢的副课就是历史,因为那个教历史的老头十分喜欢在讲课的时候掺一些野史在里面,这样一些枯燥乏味的历史部分也变得有意思起来了,而且绝对不会有人将野史当做正史来听,只是一个用来活跃课堂气氛的工具罢了。    宁夫子的表情却更加怒不可遏,“顾清你到底什么意思?!上次你不是分明说我该讲正史就将正史,没来由的往里面掺野史只会误人子弟,今天又在这里说这些,你是有心要让我出丑的是不是?!”    顾宛不由得目瞪口呆:乖乖!我只是随口一说的啊!不会刚好戳中了之前两人发生冲突的点了?    顾宛只好装傻道,“我何时说过讲正史里面掺杂野史会误人子弟?”    宁夫子见顾宛不认,更加怒不可遏,点起顾宛身边的林进道,“林进,你坐的离他近,听得最清楚,你告诉他,上次他到底是怎么说的?!”    林进无端被牵连,费劲地从几乎容不下他圆滚滚的身躯的位置站起来,看了顾宛一眼,为难道,“上次顾清说先生与其句句不脱了正史的约束讲野史,还不如半句都不要讲,白白地误人子弟,惹人笑话!”    宁夫子冷哼一声,“你可挺清楚明白了?这是你自己上次说的话,如今却又要让我讲野史,你到底想怎么样?这学堂是你家开的不成,你今天像这样,明天想那样!一天一个样!”    顾宛听了林进的话,先是怔愣,突然笑了,“讲得好!”    宁夫子狐疑道,“什么讲得好?”    顾宛摇头笑道,“我的意思是,我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说的话,其实都是一个意思,并不矛盾。”    宁夫子瞪起眼睛,“不矛盾?你之前说不掺野史现在又要掺野史,还说自己前后不矛盾?!”    顾宛摇头笑道,“夫子,顾清不才,今日想请教先生一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宁夫子难得见顾清如此笑模样的样子,抿了抿唇道,“你问?”    “这皇家的教书先生与平民百姓的教书先生有何差别?”    宁夫子乍一听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怎么牵扯到了教书先生,还是回答道,“当然有差别,一个是给皇子教书,拿着俸禄的,一个是给天下读书人教书,吃着学生的孝敬的。”    顾宛点头,“先生说的不错。一个是给皇子们教书的,该有皇家的胸襟,他们的视野必定要稳而不乱,天下才能稳;可是百姓们则不然,天下学子都是为了将来一展抱负才读书的,他们需要的相比较稳来说,更多的是要有自己的想法,要活起来。否则天下学子那么多,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能给你背诵出来四书五经,但是他们都能辅国吗?”    宁夫子一愣,脸上带着震惊,顾宛继续道,“所以顾清的意思只是,给天下读书人教书不一定要走皇子的路子,他们将来要做的是替君主稳中求进。也就是说,您既然要讲野史,就不要怕犯忌讳,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如果您非要在讲野史的时候加进去束缚,不如干脆不要讲!不然到时候教出来的都是一群万事留三分的墙头草,何来的诤臣、直臣?”    一番话出来,文渊阁寂静无声,几声掌声突然响起,两个男子大踏步走进来。    当先的一个端的是器宇轩昂、贵气逼人,一双眼睛虽然线条柔和,却让人不敢直视,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顾宛,“好!不愧是我大齐朝的学子!若是每个学子都能如同你一般,何愁我大齐朝不威震四方!”    顾宛看向来的两人,目光却没有落在当先的男子身上,只有些愣怔地看着男子身后的人,有些想要逃的冲动。    萧琅渐在外面听了好一会儿了,却没想到说话的人是顾清,此刻看着顾清一瞬不瞬地看自己,眸子闪了闪,已经明白过来,上前一步笑着道,“皇兄说笑了!我大齐朝的学子本就人才辈出,应该不止他有这般的见识。”    众人一惊,萧琅渐他们当然识得,只是萧琅渐叫这人“皇兄”,自然男子的身份只能更尊贵才是,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不该下跪行礼。    萧琅渐继续道,“这是太子殿下,到抚远这边来巡查探访。”    众人一惊,都齐齐站起,太子萧清康忙摆手道,“我今日是来微服私访,看看这北漠第一学府是何氛围而已,众人不必多礼。”    众人脸上都带着僵硬的笑,还是跪下了,毕竟人家说不用多礼不意味着你真的可以不行礼,况且抚远这么一个边远小城从未来过如此尊贵的人,都心中忐忑。    顾宛也跪下了,一面跪下一面暗自觉得倒霉,好好的代替顾清上个课也能惹出一摊子事情来,早知道就不来上课了。    “你叫顾清是?”一双金丝绣着飞龙的靴子突然出现在顾宛面前,顾宛心里忍不住翻个白眼:还说自己是来微服私访,除了皇家的人普天之下还有谁敢穿绣着龙的服饰?    心里这么想,顾宛面上不动声色,做紧张害怕样埋着头道,“是,……草民顾清。”    萧清康微微皱了皱眉,刚刚一番激昂陈词的时候这人可不是这样说话的,此时卑躬屈膝着,竟同平日那些趋炎附势的人没有几分分别,心下添了几分不喜,淡淡道,“都起来!”    众人这才站起,顾宛适时地身子微晃了一下,幅度微小,离远了的人或许看不到,站在顾宛面前的萧清康却看得清楚,心下的爱才之心已经熄了八分。    萧清康转身对宁夫子道,“先生所授确实不错,只是也确实该为国家培养些有用之人出来才好。”    这句话仿佛一声凌迟,差点没将宁夫子吓的腿软到当场丢脸,这话别人说没什么,要是太子对你这么说意味着什么?那就是说你误人子弟的意思!    顾宛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太子的心太狠了些,她就不相信他身为一个太子不知道自己所说话的分量,他如今说完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走了,这位夫子却有可能面临被解雇和四处碰壁的命运,而且对于读书人和教书先生的双重身份来说,更无疑是毁了他。    本来是学生与老师之间关于学问之辩,这时候却有些上升了严重性,顾宛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之前太过针锋相对。    众人心正慌着,萧琅渐已经笑着开口,“宁夫子听到没有,连太子都夸你教的好呢!要是更懂得方法一些,就会为大齐朝添更多得用的人,还不快谢太子夸奖?”    宁夫子这边本已经心如火燎了,萧琅渐的一句话就像一道春风一样安抚了他的心,立时跪到地上道,“草民谢太子殿下赏识,以后必当尽心尽力,当好一个合格的先生。”    萧清康看了萧琅渐一眼,又看着地上跪着的宁夫子微笑着点点头,“你有这份心就好,起来!”    “草民谢太子殿下。”宁夫子从地上感激涕零地起来,心里却默默记住了萧琅渐的恩。    “你们继续上课!我们就不打扰了!”萧清康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思,转身出了文渊阁。    “皇兄落塌的驿站太过简单了,不若上我的别院去住,又清静又舒适,不是更好?”萧琅渐最后看了顾宛一眼,一边与萧清康说话一边跟了上去。    两人说话的声音远去,宁夫子才像瘫了一般坐倒在地上,顾宛忙上前要将宁夫子扶起来,“夫子,对不起,要不是我与你争辩,也不会有这么一遭。”    宁夫子看了顾宛一眼,愣了愣,勉强笑道,“不是你的错,哪有先生因为与学生论学问不合就记恨学生的,只是刚才站的久了,有些腿软。”    “我扶先生去休息?”    宁夫子摇摇头,接着顾宛的力量起身,“今日的课也上的差不多了,你们都回去!”    说完之后,宁夫子就一个人往外走,顾宛看过去,只觉得宁夫子的背影有些单薄和萧索,心里有些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一个夫子,前一刻还在学生面前颇有威严,下一刻生死命运就已经掌握在了另一个人手中,如今的世道,哪有什么能抵抗得过皇权呢?    萧琅渐走的时候那句似是无心的话顾宛当然听到了心里,她知道萧琅渐是想告诉自己他这两天都会忙太子的事情,也给自己提个醒。    宁夫子走了,学生们也就陆陆续续地散了,金世元和林进都很快围过来,林进是个心大的,只羡慕道,“连太子都对你另眼相看呢!顾清,你好厉害!”    顾宛心累地点点头。    金世元面上却有几分担心,“你平日里不是都不来这里上宁夫子的课吗?怎么今日偏偏来了?如果太子记不住你还好,若是记住了怕又是些是非。”    林进不懂,挠头道,“被堂堂的太子爷记住还不好?你们都怎么想的?要是我能被太子记住,简直要美翻了!”    顾宛面无表情越过两人往外面走,后面两人赶紧跟上。    林进就像一个大喇叭一样,“顾清你果然厉害!以后我林进就跟你混了!我这个小弟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以后你去上课我就去上课,你不去我也不去,你往哪儿我就往哪儿!”    顾宛被吵得没办法,皱着眉道,“那我现在要回家,你也要跟着我回家吗?”    林进愣了愣,摇头道,“不行,我祖父管得严,我得早早回去。”    顾宛这下可以肯定林进是林跃的弟弟了,林家的家教甚严,一向与别家不同,倒是可以结交的,而且林进虽然有些喜欢玩小心思,却不见得是件坏事,于是点头道,“你以后跟着我也行,不过就像你说的,要听我的才行。”    林进忙点头道,“嗯嗯,我一定听你的。”    几人说着话出了仕人堂,林进就依依不舍地跟顾宛分开,坐马车回去了。    青平已经牵着两人的马走了过来,金世元有些稍愣,“顾清你骑马来的?”    顾宛点点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金世元脸色变了变,“你不是说自己不会骑马吗?而且你说骑马不舒服,还是马车更舒服些。”    顾宛脸色僵了僵,忙笑道,“我刚学的,今日出来的晚了些,就骑了马,没什么可奇怪的。”    顾宛想要快些离开,金世元却抢先道,“我最近都没有去找你玩,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    顾宛笑的有些僵硬,“我们一人只有一匹马。”    金世元笑道,“那有什么妨碍,一匹马还坐不下我们两个吗?而且我们两个都是男子,怕什么!”    顾宛头都大了,青平抢先道,“金少爷若是不嫌弃,就骑我这匹?我跑着回去就行了!”    金世元笑着道,“不用了,我有些话要同顾清说,跟他骑一匹就行了,而且这么远的路,你要是一个人跑回去的话,得走多久啊!”    青平动了动嘴角,没再说什么,总不能让人家少爷跟自己一个下人共骑一匹马?    顾宛脸色变得有些不耐烦,她还打算回去看看顾清的情况,索性利落地跳上马,伸出一只手道,“上来!”    金世元伸手抓住顾宛的手,一跃而上,由于城中不许疾驰,马走的并不快,青平忙也上了马在后面跟着。    “你要对我说什么?”    金世元在后面看着顾宛的后脑勺,笑着道,“我就是想问问你,宛宛这几日在忙什么?”    “她忙的事情多了,我也不是很清楚。”不用看着金世元的脸,顾宛觉得说瞎话也自如的多了。    金世元的声音带上了不满,“你一个做哥哥的,整日怎么对妹妹丝毫不关心?”    顾宛有些无奈道,“你就死了对我妹妹的心!她一个女孩子家家,整天没个正事,又懒惰又娇气,你喜欢谁不好干什么非要喜欢她?”    金世元搡了把顾宛道,“你小子以前可不是这么说你妹妹的,宛宛哪里惹着你了?你怎么这样说话?!”    顾宛心生好奇,“我以前怎么说她的?”    “你以前老说宛宛看起来娇娇的可人疼,但实际上很聪明,是家里的开心果,也是一家之主,每天操着很多心,所以你才什么都由着她。现在又说人家娇气懒惰,怎么什么话都是你在说?”    顾宛忍不住心里偷笑,难怪顾清在自己面前那么乖,心里不由得觉得窝心,笑着道,“那是,宛宛是好。”    “那你为什么还老是跟我说让我不要喜欢她?”    顾宛乍以旁观者的立场听到别人大咧咧地说喜欢自己,有些怔愣和不知所措,但是她却深知当断续断的道理,如今以顾清的身份劝一劝也好,于是顿了顿道,“因为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24,惨被大人物盯上    “她有喜欢的人了。”顾宛的声音随着风飘入金世元的耳朵里。    金世元狠狠一怔,紧紧盯着前面人的耳垂道,“你怎么知道她有喜欢的人了,是宛宛告诉你让你来劝我的?她喜欢的人是谁?”    顾宛不敢回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后悔自己之前有些太过直白,恰逢马上要出城了,顾宛手中一拉缰绳,双腿一夹马肚,马飞奔起来,却不是清宛山庄的方向。    将金世元送到金府门口,顾宛立于马上,与金世元对视一眼,狠狠心道,“总之,你记住我的话就好了。你也知道她脾气倔,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若是你以后还愿意跟她做朋友,宛宛会很高兴。我言尽于此。”    顾宛说完,转身驾马离去。    金府有小厮迎出来,看见自家少爷站在门口,表情有些失魂落魄的,急忙上前道,“少爷,你回家了怎么不进去?”    挨到金世元的一瞬间,小厮心中不由一惊,不知是风吹的缘故还什么别的缘故,竟是浑身冰凉的,不由有些慌了神,“少爷?”    金世元迷茫地转过身,走近金府的门,直直往金老夫人的住处去了。    金老夫人正醒了下午觉,由丫鬟伺候着吃些清淡的点心当晚饭,帘子突然被“哗”地打开,抬眼只见自家孙子直直冲进来,后面还跟着吓得不轻的丫鬟。    “祖母……”    金世元看到金老夫人的一瞬间,哭腔就带上了,将旁边坐着的金夫人也吓得不轻,金老夫人已经急忙起身将金世元拉到自己身边来,着急心疼地问道,“我的小祖宗,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下午去学堂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金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已经很有眼色地将小丫头都打发了下去。    金世元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往下掉,金夫人看着也急,“你别一直哭啊!到底怎么了?你跟娘说说,跟祖母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啊?!”    金世元拉着金老夫人的手不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祖、、、母,你、、你帮我去顾家提亲好不好?祖母……”    金夫人一怔,“你说的哪个顾家?”    金老夫人瞪了金夫人一眼,道,“还能是那个顾家?!抚远的这个顾家还有个好的嘛?”说完又心疼地给金世元擦着脸上的泪水道,“先不哭,不哭,你好好说,好好跟祖母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怎么突然就要提亲哪?”    “今天我碰到了宛宛……”    金世元的话说了一半,金老夫人的脸色已经变了,“她来招惹的你?”    金老夫人一向对这个唯一的嫡孙很是疼爱,哪里容得了别人糟践,当下不满道,“她不是早就在乞巧宴上与萧世子好上了,怎么又来招惹的你?!”    金世元急了,哭闹道,“没有!宛宛跟他什么也没有!你不要这么说她!”    金夫人也在旁边道,“我看那丫头不像是那样的人,若她真的主动来招惹世元,世元就不该是哭着回来了,这回早高兴地不知道姓什么了。”    金老夫人一瞪眼,“你胳膊肘往哪拐啊你!我们家世元哪里不好,哪里配不上她?!”    金夫人为难道,“我是想说先让他把话说完,我们也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不然这样没头没脑的,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金老夫人将金世元从地上拉起来坐到自己身边,小心问道,“你告诉祖母,今天都发生了什么?”    金世元看了金老夫人一眼道,“宛宛说她有喜欢的人,让我不要在喜欢她了。”    金夫人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金老夫人脸上的不满也稍稍淡了淡,“她当真是这么说的?”    金世元点头道,“嗯。”却闭口不提怎么会在仕人堂遇到顾宛的事情。    “既然人家都说这么清楚了,你还上赶着凑什么热闹?!”金老夫人脸上带上了些薄怒,恨铁不成钢般道,“还让我去顾家提亲,人家根本都不愿嫁你!”    金世元像被激了一下一样,摇头道,“不会的,那是宛宛不知道,不知道我会对她好,我只要她一个就好了,可是……可是如果她嫁给了萧琅渐,萧琅渐是世子,现在又成了将军,不可能只娶她一个的!宛宛那样不会幸福的!”    “人家幸不幸福是人家的事情,关你什么事?!”金老夫人瞪了金世元一眼道,“再说了,女子三从四德、男子三妻四妾这都是很正常的,那是她自己选的路,她也得受着。你也快些收一收你的心罢!”    金老夫人最后的一句话说的很斩钉截铁,毕竟金世元的话中只娶顾宛一个的念头惊了她,但凡曾经她还有让半分让金世元娶顾宛的意思,这时候也熄了。    若是金世元真娶了顾宛,这个金家怕就不知道姓什么了。    金世元见金老夫人不愿答应,转身看向金夫人道,“娘,你跟祖母说说,你不是一向说宛宛是个好女孩儿吗?”    金夫人有些无奈道,“就算她是好女孩,这万事还要讲个缘分,萧世子在去西戎之前就已经与东顾交好了,人家两情相悦,就算受着苦必定也是愿意的,你让娘如何开这个口?更何况,你姐姐与你也说过好多次了,你就是不听,如今人家直接跟你说了,你又倒转回来要去提亲,人家怎么可能答应?!”    金老夫人见金世元还一副恍惚不知悔改的样子,怒道,“我看你是越大越糊涂了,这几天也不用去学堂了!我会跟你爹说的,你就在家里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出去!”    金世元一惊,“我不要!”    “你不要也得要!徐嬷嬷,将世元带回他自己的房间里去,让人看着,不许让他出来。”    徐嬷嬷面有难色,“这……”    金老夫人一瞪眼,“这什么这,我说的话不管用?!还不快去!”    徐嬷嬷这才上前扶起金世元道,“少爷,老奴一把年纪了,还请少爷不要让老奴为难。”    金世元半气半恼地出去了,金夫人才道,“这世元的性子一向倔,现在可怎么好?”    金老夫人皱眉道,“他倔顶什么用?他倔人家姑娘就愿意嫁啦?!”    金夫人皱了皱眉道,“我没有想到,顾宛这丫头竟然这么傲气,再怎么样也不该当着面直接拒绝世元哪!世元长这么大,我还没见他这么哭过,这么倔过。”    “世元那性子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丫头要真这么直接说了,也算是功劳一件!”金老夫人皱了皱眉头道,“而且要是世元真的喜欢那丫头到了这地步了,也不能让这事成。”    金夫人眼神暗了暗,“儿媳明白了。”    这边顾宛离了金府,直接骑马去了福音寺,将马匹交给青平,自己轻车熟路地穿过后堂,打算上山。    路过主持禅房的时候却发现有不少官兵守在禅房的门口,顾宛立即急急避开,往里面看了看,想了一会儿,最后转身出了福音寺。    青平见顾宛急急进去,又急急出来,还没来得及问,顾宛快步走到他身边道,“我们现在回山庄,快些。”    青平摸不着头脑,忙去将刚刚安置好的马匹牵回来,两人驱马回了清宛山庄。    下了马,门房的人迎出来,看到顾宛不由得一愣,“少爷,你怎么又回来了一遍?”    顾宛眼睛闪了闪,将马丢给两人,自己疾步进了庄子。    门房的人有些怔愣,看着青平在牵马进去,忙拉住青平道,“青统领,我明明记得刚刚少爷一个人回来了啊!怎么又回来一趟?”    青平牵着马不耐烦道,“少爷想去哪去哪,还用跟你打报告吗?咱们庄子里又不是只有这么一个门。”    门房的人愣愣地点点头,看着青平顾自牵马进门往马厩去了,摸摸脑袋,回了门房。    顾宛回了菡萏院,果然看见顾清好端端地坐在自己房里,不由得松了口气,“你自己回来的?”    顾清喝了一口茶,看着顾宛易容之后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不复之前中规中矩的气质,连眼神都带着和顾宛同出一辙的慵懒,缓缓笑道,“怎么样,学堂里面的感觉还好?”    顾宛白了顾清一眼,就着碧云打来的水将脸上的东西取下来,又将脸洗干净,舒坦了之后才道,“你怎么不装老实了?”    顾清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淡淡道,“我装什么了?”    顾宛不由得气结,三两步走到顾清面前点着顾清的鼻子道,“你还好意思说,你说说你自己装什么了?在外面和在家里面完全两个样,害得我还一直害怕你的性子被欺负了去。”    顾清将顾宛的手打开,一脸理所当然,“那怎么叫装,在家里人面前跟在外人面前表现不一样不是很正常?”    “你那叫表现不一样吗?”顾宛好笑道,“你那分明是两个人,瞒我这么久,还以为你真是个老实的,你自己说,你知道我多少事情?”    顾清笑着将顾宛按在桌前,“知道你要讨伐我,我这不是来等着给你请罪了?”    “那你自己说,对我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    顾清望着跳脚的顾宛,笑道,“你是让我从你生病之后性情大变说起,从你跟奇珍阁做交易说起,还是从你哭闹着喊观音菩萨的时候开始说起?”    顾宛脸黑了黑,想到这么久自己自以为瞒着家人的事情其实一直被顾清看在眼里,就觉得不自在,“所以你明明知道,却一直都装作不知情还装疯卖傻?”    顾清看她一眼道,“若是我真的早早告诉你说我知道了,你很多事情还能做吗?”    顾宛想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但还是很快反应道,“若是早知道你有这样的一面,我就可以躲清闲了,也不用忙这些事情。”    顾清笑道,“就当都是我的错还不行?”    顾宛见顾清眼底有几分乌青,想到自己取子蛊的时候的痛苦,不由得轻声问道,“取蛊虫可顺利?”    顾清眼睛闪了闪,笑道,“还算顺利,就是痛了些,不过你一个女子都受得,我有什么受不得的。”    顾宛不由得放下心来,“那就好。我就知道,以清尘大师和冷繁声的本事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顾清点头,“乍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醒来,还把我吓了一跳,就算事发突然,你也该提前跟我商量一声啊!若我不知道你这些年的事情,不知道谢易的真实身份,就该以为自己被绑架了,到时候你要怎么跟我解释?”    顾宛笑道,“这不是事发突然,一时间没想到吗?再说了,我一直想着以哥哥的老实性子稍稍做做功夫,该是很好糊弄的。谁知道哥哥一直都在做戏?”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该怪我自己。我认还不行?”顾清有些无奈道。    顾宛的眸色暗了暗,“哥哥可知道是谁给你下的蛊?”    顾清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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