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5)
是你大伯!” 顾宛冷笑一声,曼声道,“我祖父只生了我爹一个,祖母去的也早,从来没有什么大伯之说,也没有什么半路上杀出来的祖母。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顾余沥和苏氏都是一愣,默默地闭了嘴,知道自家女儿是真的生气了,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还不如索性装没听见。 顾余年感觉到自己无端被一个小丫头震慑很没面子,强自道,“我……我明白什么……我!明明是你们!” 顾宛见顾余年还不肯罢休,索性将一切说个清楚明白,“你若真的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山庄里也不在乎多一个两个吃闲饭的,不为了名声,权当提醒我们当初是如何被你们欺辱。但你们既然吃着我们的喝着我们的,就万万不要妄想再提什么亲缘关系,咱们流的血不一样,也不存在着什么情谊!我爹我娘面皮子薄,不善于跟那脸皮厚的打交道,你也千万别带着你腿脚不好的娘来这里给他们添麻烦。记住这些,我就让你待在山庄,继续好吃好喝供着,可好?” 顾余年嘴巴张了张,被一个小丫头教训,明明已经气到不行,理智却提醒他应该退步,最后只脸红耳赤的来了一句,“哼!我先去看看娘,晚些再找你理论!”然后扬长而去。 “有些话好好说也是可以解决的,犯不着这么高姿态。” 顾余年走后,顾余沥突然盯着顾宛面色有些不善地来了一句。 苏氏皱了皱眉,知道他心里又不爽利了,却也知道顾宛这次做的有些过,不知道该怎么从中调和,只好安抚般地看看顾宛。 顾宛却不打算如同往常一样沉默,有些事情她还是希望自己的亲人能够理解并支持,毕竟如果内部出了问题,便是别人瓦解的最好时机。 尤其是在经历了庄曲然的事情之后,她更体会到了家族内部支持的重要性。 原本运筹帷幄如庄曲然,还是会因为父亲的不理解、母亲的软弱,最终被利用的彻底,白白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庄远入狱,许氏重伤,庄曲然远走,罪魁祸首却自始至终离风口浪尖远远的,兵不血刃。这不就是教训? 苏氏看似柔弱但实则内心坚强,倒是顾余沥面冷心软,又是重感情的性子,很容易被别人的三言两语动摇。 “爹,你是后悔了当初与秦殷断绝关系的做法了吗?”顾宛不顾苏氏的脸色,径直开口道。 “你跟我也这般说话?!”顾余沥心里更加不爽利了,道,“我既做了,就没有后悔一说,只是人与人之间要留些余地,那样尖酸刻薄的做法不是体面人该做的事。” 顾宛心里暗自吸了一口气,上前挽了顾余沥的手,软了口气委屈道,“爹,女儿在你心里就是那尖酸刻薄的人吗?” 顾余沥见顾宛软了口气,毕竟是自己捧在手里疼的女儿,不好继续斥责,只道,“爹是怕你一直记得以前他们对你的不好,心胸变得狭窄了。他们既认了错,咱们就不要再继续再想着以前的事情不是更好?” 顾宛却不想吃他的哄,继续问道,“那如果秦殷现在说她知错了,想要回到顾家宗祠你怎么想?” “不行。” 顾余沥的态度倒是坚决,让顾宛不禁愣了愣,“为何?” “那是族里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哪里能轻易改变。再说了当初的事情我又不是全然不放在心上,既没有血缘关系,又何必迎她回来?再说,若是真的迎回来,我也怕你们将来受欺负。” “爹爹当真这么想?”顾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会又听到什么话然后就改变注意?” 顾余沥白了顾宛一样,“你爹我是有些小脾气,但不是那蠢笨的人,不会非要拿自己的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那爹爹为何生气?”顾宛迷茫了,如果顾余沥的心思跟自己一样,就不应该生气才对啊! 顾余沥敲敲顾宛的脑袋,“我是见你说话难听,又冷漠又句句与利益挂钩,怕你眼界太小还沾沾自喜。要知道,虽然利益重要,但要是失了心胸和气魄,这人就显得矮小了。” 顾宛吃不准顾余沥的意思,咬着小手迟疑问道,“爹的意思是要忍他?” “忍,为何不忍?当初咱们能要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你想过没有?当初生活困难成那样,爹何尝心里没有怨?若是稍微有些怨气就大发雷霆,别人只会觉得你小题大做,忍常人所不能忍,别人自然也会看在眼里,吃过的苦总会有业报。” 顾宛此时简直要对顾余沥竖大拇指了,这分明是一个大叔版的白莲花嘛! 苏氏见二人有了促膝长谈的那么点意思,默默置好茶水,到了里间。 这边顾余沥见顾宛睁大眼睛似是震惊,稍稍有了些骄矜感,接着道,“你每日里忙些什么我和你娘不是全然不知道,只是由着你去罢了。这天下虽是男子的,女子也不是就没有作为的!只是无论你做什么,爹都希望你不要将目光和心胸放的太狭窄了,也不要将利益看的太重。” “可是如果秦殷他们要做伤害山庄的事情呢?” 顾余沥被这话弄得一愣,笑道,“这……倒不至于!我也打听过,不过是他们的铺子最近被流氓光顾弄得开不了业,本来就不景气,所以才倒闭了。找上咱们,无非是想沾沾便宜,求得不过是财,没事害我们做什么?!” 顾宛见顾余沥说的轻松,心里不由得腹诽不已:什么叫不过求财而已!自己凭本事挣来的钱养这么大个庄子还不够,凭什么要紧着他们?! 不过这话只能放在心里,却是不能放在面上来说的。 “那我答应爹爹,如果他们不做伤害山庄的事,他们住在这里我就没什么意见,但是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行为危及山庄的利益,到时要将他们赶出山庄你就不能再反对了。” “行!”顾余沥从来没觉得会有什么祸事找上自己,立刻答应道。 “拉钩!”顾宛伸出小手指,带上了孩子气,顾余沥笑着与她拉了拉小手指,算是保证。 难得跟顾余沥达成共识,顾宛虽然没能将自己的话全部说出来,但她从顾余沥的态度可以看出来,如果真的出了事,顾余沥绝对会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只要是支持自己的就好,细节的事情倒不需要他全部知道。 想到这些,顾宛在回去的路上心情出奇的好。 “小姐真的打算忍他们吗?”红袖在旁边犹豫着开口:她怎么看也觉得自家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啊! 顾宛微微一笑,和煦而温暖,却让红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觉得呢?” “奴婢不知道。”红袖懒得动脑子猜,只要小姐说她听就好了。 “爹爹有爹爹的法子,我有我的法子。”顾宛看着廊上初融的冰雪笑道,“既然是忍,那就有忍无可忍之时,就看谁先到极限了。” 红袖嘟了嘟嘴:小姐又在打哑谜了,听不懂! 回到菡萏苑,碧云已经带了昨夜那两个小丫鬟候在了外间。 顾宛换了一身舒服的衣服才回到外间,细细打量地上两个跪着的丫鬟。 一个年龄偏小点的小丫鬟两只手微微发着抖,不知是激动的还是紧张的,眼神倒是老老实实地盯着地面;另一个则更镇定一些,垂眸跪着头也不抬,却好似时时刻刻注意着身旁人的行动。 顾宛忍不住笑了笑,倒是有些意思! “你们起来!都叫什么名儿?”顾宛在榻上坐了,手里拿个精致的暖炉暖着手,随意问道。 “奴婢梨香。”怯怯的声音,顾宛却还是听出了这是昨夜大嗓门的那位。 “奴婢梨皎。” 顾宛点点头,沉吟道,“梨香啊……你说说昨夜怎么回事?” 梨香乍被点名,惊慌中抬头看了顾宛一眼,一双小鹿一般清澈的眼睛让顾宛晃了晃神,“昨夜余年老爷突然来到奴婢们住的地方,让奴婢带他来菡萏苑,说是要见小姐,后面的事情……” “直接叫顾余年就行了!”顾宛打断道,“这就是全部?” “昂……”梨香懵懵懂懂地应道。 旁边的梨皎突然插嘴道,“昨夜是梨落将顾余年领到了丫鬟们的住处,因为她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让梨香帮忙送顾余年来这边的。” 顾宛紧紧盯着梨皎的眼睛,冷笑道,“我问你了吗?” 梨皎垂着眸,微微一愣,咬咬唇道,“没有。” “那是谁让你插嘴的?” 116,新晋丫鬟 “奴婢知错。”梨皎的声音淡淡,复又跪下,“还请小姐责罚。” 顾宛轻轻一笑,“那就拉下去罚!碧云。” “奴婢知道了。”碧云上前作势要拉扯梨皎。 梨皎神色淡淡,倒是吓坏了一旁没弄明白的梨香,急忙上前拉住碧云的袖子,“碧云姐姐,为什么要罚梨皎姐姐,不是梨皎姐姐的错,梨皎姐姐只是说的实话。” 碧云将袖子淡淡抽出来,笑道,“梨香姑娘说笑了,主子说什么咱们就做什么,主子没有说过的话、没要让你做的事情就不能做。既然梨皎姑娘犯了规矩,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梨香急道,“那就罚我!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人也是我带来的,自然应该罚我,与梨皎姐姐没有关系。” 碧云无动于衷,却有耐心地道,“梨香姑娘又忘了我刚才的话了,主子说什么就做什么。主子让罚的人是梨皎姑娘,可不是梨香姑娘。梨香姑娘若无事的话就请回!这天色已经不早了。” 梨香还待要再说些什么,梨皎已经开口,“梨香你先回去!我稍晚些也会回去的。” 梨香明显不情愿,却见碧云态度冷淡,顾宛自从说完惩罚之后就自顾自进了里间,没有办法,只好带着担忧之色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碧云也不再拉扯,指指前面的路道,“梨皎姑娘请!” 梨皎点头,不卑不亢道,“有劳碧云姐姐了。” “说什么有劳不有劳的,我不过奉命行事罢了。”碧云没有多与梨皎说话,也不见梨皎开口说些什么,心里稍稍有了些底。 是夜,梨皎拖着虚弱的身体回了院子,梨香一见梨皎眼泪就忍不住扑簌扑簌往下落,“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不随便接差事,就不会难为姐姐走这一糟罪了。” 梨皎虚弱一笑,安慰梨香道,“没关系,我不过是挨了一顿板子,算不得什么大事。” 梨香忙起身翻箱倒柜地找药膏,宝贝似地拿过一个瓷瓶道,“我特意去找青平拿了些治伤的药,你快快坐下来,我帮你上药。” 梨皎有些好笑道,“你怎么知道这药对不对症,不过是些皮外伤,我躺躺也就好了。” 梨香却不易道,“都是些治外伤的药,总归是对身体都好处的,这伤不处理怎么行?你快别害羞了,让我帮你上药!” 说着梨香就要去脱梨皎的衣服,饶是梨皎一向淡定,此刻脸皮子也经不住有些红了,“还是……我自己来!这伤处,你不好动手……” 梨香恍然大悟地拍拍脑袋,“对啊!瞧我,都急忘了。梨皎姐姐一向脸皮子薄,那我就先出去了,你记得一定要上药啊!” 梨皎点点头,笑道,“去,顺便帮我看好门。” “我会的!”梨香蹦跳着出去了,灵动的身影让梨皎眼中出现了笑意,继而眸中一黯,打开瓷瓶,忍着痛苦轻而慢地给自己上药。 第二日,却有人来梨皎的院子通知,说是上面将梨皎调到了菡萏苑。 这消息一处,小小的院子里面气氛立马不一样了。 梨落本来看见因为自己引起的的事端而受伤的梨皎,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这时完全没了那种心情,立在院子里,高声冷嘲热讽道,“我还当这一趟打是祸事,却没想到早就有人攀了好枝,寻了好去处,倒让我们但着心受着怕呢!” “梨落姐姐,你怎么这么说话?”梨香见梨落冷嘲热讽,忍不住小声替梨皎辩解道。 梨落冷哼一声,“我怎么说话了?我这话难听,但是可是好心!有的人还以为自己找了个什么好去处,却不知道那个地方真真是个吃人的地方。改日被吃的剩副骨头被赶回来,她就知道厉害了!” 梨香一愣,一脸担忧地回到房间里,见梨皎在发神,忍不住问道,“梨落姐姐说的是真的吗?大小姐那里当真……” 梨皎见梨香神情紧张担忧,安慰道,“没事的,小姐毕竟是小姐,怎么会跟我们做下人的过不去。只要让她找不出错处,她也没办法罚我。” 梨香咬咬唇,像下定了决心一般道,“梨皎姐姐,我代替你去!我看那小姐脾气古怪,若是真的不喜欢你肯定会故意为难你的。事情本就是因我而起,就让我代替你去!” 梨皎见梨香已经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叹了口气道,“这是主子的命令,你我哪有办法改变。你以后保护好自己,安安分分做事就行,不用管我,我自己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可是……” “没有可是。”梨皎继续道,“咱们的身份就是这个,这是我们的命。” 梨香最终也没能再说出什么来,帮着梨皎将东西收拾好,送她出了院子,“你以后可不要忘了我,我会经常去看你的。” 梨皎无可奈何地点头,“我知道了。我也会回来看你的,快回去!” 梨香这才不情不愿地回去了,梨皎跟着前来引她的人,一路到了菡萏苑。 梨皎虽然表面平静,心里也是摸不准的,昨日里一场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的一场罚,如今却又将自己调到菡萏苑,这是个什么意思? 如果真的对自己不满,大可以打发出山庄去,犯不着放到眼前放着啊! 这么想着,里面已经有人迎了出来,正是之前带她领了一顿板子的碧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可是叫梨皎?” “回碧云姐姐,奴婢是叫梨皎。” 碧云笑道,“你也不必对我这么恭敬,我看过你的卖身契,跟我是一般的年纪,直接叫我碧云就行。” 梨皎一怔,看过自己的卖身契,这是调查过自己了? 不管心下如何心思,梨皎只能打起精神道,“梨皎知道了。” 碧云继续笑道,“我听说你的针线活不错,只是如今小姐这里的针线活都已有人领了去,你就负责小姐最近的饮食!” 梨皎应着,心里却暗自捏了把汗:先说自己针线不错,却又将自己安排到厨房,这小姐的心思,到底为何? 碧云当然看到了梨皎思量的表情,暗暗记在心里,领了梨皎进厨房,按部就班嘱咐了一些需要注意和小心的地方,倒是没有见什么为难梨皎的举动。 就这么过了五六天,梨皎渐渐习惯了这里的节奏,觉得与之前在客院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要本本分分做自己的事情,每日里忙忙碌碌倒也安乐。 一日梨皎正在盯着粗使婆子用小火慢炖鱼汤,一个小丫鬟进了来,笑着道,“梨皎姐姐,小姐那里派人来叫你,你快去看一看!这里我帮你盯着。” 梨皎心里一跳,来这么几天一直相安无事,她心里就觉得难捱,如今总算来了,心里不由得变得复杂,不管是好是坏,总比等着强。 细细嘱咐了那小丫鬟一些事情,梨皎一面思索着一面进了主院。 碧云早早地等在门口的,见梨皎来了,笑着朝里面喊道,“小姐,你的大功臣来了!” 里面传来一个女孩子欢快的声音,“快叫她进来!让我好好见见,是什么通透人让小姐夸上了天!” 梨皎被领了进去,见一个红衣丫鬟不服气地站在那里,旁边倚在榻上的顾宛脸上打趣的笑意,心里不由得暗自感叹:那红衣丫鬟她当然认得,是小姐最喜欢的婢女红袖,但是她只知道顾宛宠爱这个丫头,却不知道如何个宠爱法,如今见到了,只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顾宛对梨皎的态度也全然与之前不同,笑的很是随意道,“不用拘谨,你坐!碧云,去给梨皎那拿个椅子来。” 梨皎犹豫了下还是坐了,虽稍稍有些别扭,总比又触犯什么的好。 “身上的伤可好了?” “回小姐,已经好了。” 顾宛笑笑,“我这里正学着医术,你不介意我试试自己的本事,帮你把把脉?” 红袖快言快语道,“小姐,你不是说梨皎吃食打理的好,特地来奖赏她的吗?怎么又开始给人家看病了!” “小姐我乐意,怎么你还要做我的主?” “奴婢是怕你吓着梨皎,一上来就要给人看病。”红袖扭头看着梨皎小声道,“梨皎你不要介意,小姐最近觉得自己学的不错,动不动就要给人看个诊问个病,咱们做奴婢的就稍稍包容主子一下!” 威胁而不满的声音响起,“红袖……” 红袖立刻站直,“小姐,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是让梨皎乖乖让小姐看伤。” 顾宛白她一样,看向梨皎,倒是很尊重梨皎本人的意思,似是征询般问道,“你觉得可以吗?” 梨皎忙点点头,“其实奴婢的伤没有什么大碍,之前已经有人给奴婢上过药了,如今早好的差不多了。如果小姐想要练练手,也是可以的。” 顾宛稍稍顿住,突然冷不丁问道,“给你上药的可是那日的那个小丫头?” 梨皎一愣,低头如实回答道,“是。” 顾宛微微一笑,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话却让人云里雾里听不太懂:“既然如此,那这伤就更要好好看看了……” 117,明暗较量 “梨皎姐姐,大小姐可有为难你?”梨香半月未见梨皎,放心不下,终于托了要好的小丫鬟见到了梨皎一面,一见面就忍不住问道。 梨皎微微笑着,任由梨香拉着自己的手,轻声安抚道,“没有,大小姐人挺好的,前些日子还说我心思细腻,将吃食打理的很好呢!” 梨香松了口气般,释然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倒是姐姐,明明说好了会经常回来看我的,姐姐说话不算话!”说着忍不住嘟了嘟嘴,“姐姐不会是有了新的妹妹把我忘了?” 梨皎将手里的屉子端起来拿给梨香看,“你瞧,我每日里都忙得不行,就连出来见你这一会儿都要顺便将这屉子拿回去,一直不得空呢!” 梨香眼巴巴看着屉子,一脸馋样的流流口水,“梨皎姐姐,闻起来好香啊!里面装的些什么啊?是好吃的吗?” 梨皎点点梨香的鼻子,“就你鼻子灵。” 梨皎将屉子的盖子揭开,露出里面几块晶莹剔透的糕点,梨香的眼睛亮了亮,扁着嘴看看梨皎,梨皎笑道,“这本就是小姐赏给我的,只可惜我不爱吃甜食,你若真的喜欢,就给你吃!” “真的吗?!”梨香惊喜极了,两只手飞快地接过屉子,从里面捻出两块,就塞到了嘴里,唧唧嘴,笑的梨涡浅浅,“真好吃!” 梨皎眼睛闪了闪,笑笑道,“如今我在小姐面前当着差,可能不能时常去看你,你要照顾好自己,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本本分分做事,知道了吗?” 梨香甜甜地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梨皎姐姐说的话我都记着呢!” “那我就先去了,马上就是晚饭时间了,要是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梨香点头如捣蒜,“去去!我也要回客院去忙了。” 梨皎转身离去,这边梨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往客院的方向去了。 梨香不知道的是,她走之后,梨皎出现在两人说话的路,看着自己离开的方向,神情复杂。 春意渐浓,苏氏的肚子也一天天打起来,顾余沥连学堂里也不去了,每日里没事就扶着苏氏在院子里到处散步,羡煞了众人。 就在这个春暖花开的日子,菡萏苑却传来顾宛生病的消息。 苏氏听到消息时急的立时就要去菡萏苑看看,被顾余沥拦了,好声安慰道,“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冷夫子了,他医术厉害,不会有什么大碍的,宛宛那里我去看看就行了,你怀着身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再说了,小孩子能有个什么大病,不过是着凉发热之类的,很快就好了。你先放宽心。” 苏氏不乐意道,“宛宛一直都不怎么生病,怎么就突然病了,定是那些下人们管不住她,又让她胡闹了,我一定要去看看!” 顾余沥忙接着道,“那这样好了。你若实在不放心,也让我先去看看情况,若是真的不好,你再去不就好了?也不差这个先后脚的。” 苏氏这才皱着眉赶人道,“那你快些去!” 顾余沥忙紧赶慢赶着去了。 另外一边冷繁声乍听到这个消息吓了一跳,轻功也不藏了,几乎是一路飞奔过去的,所以先顾余沥一步。 结果进了菡萏苑,只见里面人都是到的不少,连一向足不出户的齐云轻都来了,不过都和气融融的说着话,自称生病了的某人好端端地在床上坐着,正在优哉游哉地逗着旁边的红袖说话。 “你……!” 顾宛见冷繁声气喘吁吁冲进来,先吓了大跳,不过自知理亏,忙起身叫碧云给冷繁声倒上了茶水,吐吐舌头先招了道,“师父,我有我的打算,一会如果爹爹来了你要帮我圆一下啊!” 冷繁声忍不住白了顾宛一眼,“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学着别人争风吃醋。你就算有了弟弟妹妹,你爹你娘也不会不喜欢你的,犯得着装病吗?” 顾宛一听就知道冷繁声误会了,哭笑不得道,“我看起来很像是缺爱的人吗?” 冷繁声点点头,“像极了!不然何以天天逗着红袖找存在感?” 顾宛黑了黑脸,“整天被你逼着看书,还不许我给自己找点乐子吗?”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冷繁声自己找了位置坐下,看看屋子里围着的人,剜了顾宛一眼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顾宛宝贝似的将一个屉子打开,露出里面一叠字糕点,“师父看看这个?” 冷繁声狐疑地盯着顾宛,“你让我吃这个做什么?我最不耐烦吃这些东西。反正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是不会帮你打掩护的。” 顾宛浅笑盈盈,“这是我这几日最喜欢吃的东西,你说如果我病了,会不会是吃的出了什么问题?” 冷繁声一愣,接过屉子,迟疑地捻起糕点,顾宛忙摇头笑道,“不是这个……是装这个的屉子。” 冷繁声拿起屉子细细地打量起来,转了一圈之后似是发现了什么一般,沿着编织屉子的竹片往里面探索,抖出一些细小微不可查的透明粉末出来,放到鼻尖闻闻,一愣,“这人倒是好心计!” “师父看出些什么来了?”顾宛虽知道屉子有问题,但却是不知道到底有什么问题,又有多大的害处的,此刻见冷繁声似有发现,饶有兴致地问道。 冷繁声将屉子放下,也知道顾宛大概没有什么大碍,沉声道,“你发作早了。” 顾宛一愣,“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菩提散,无色无味,是一种慢性毒药,照屉子浸润的程度,食入被此药浸润的食物至少也该有半个月才会出现症状。我记得你喜欢上吃甜食是近十天的事?” 顾宛苦了脸,“早知道就该让你先看看,再做这场戏的。” “现在后悔也晚了,若是那人不蠢笨,你这样做就该打草惊蛇了。”冷繁声冷哼道。 顾宛着实有些委屈,“我这不是想着若是大家都急起来,这样显得更逼真吗?谁知道会有这么一出!” 冷繁声戳戳顾宛的脑袋,“整天就想着算计人!我教你的东西都装到哪里去了?” “菩提散你可没教!”顾宛抢声道。 齐云轻在旁边笑道,“你现下这么精神,一会儿你爹来了可瞒不住了!”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碧云提高了的提醒似的声音,“老爷,你可算是来了!” 顾余沥被吓了一跳,不满道,“你这丫头声音这么大做什么?我看宛宛就算没病也得被你们这嗓门给吓病了。” 碧云苦着脸笑笑:只希望里面的主子动作快一点,别漏了马脚才好。 齐云轻手中动作很快,等到顾余沥进到屋子里的时候,顾宛原本红润的脸已经变得病怏怏的了,看到顾余沥来了忙勉强起身道,“爹,你怎么来了?我不过是头稍稍有些不舒服,没什么别的大碍,你不用担心。” 毕竟是血浓于水,顾余沥当下也顾不得满屋子站着的人,径直走到床前探了探顾宛的额头,一边感受一边道,“你是不是晚上没盖好被子?这天气虽然渐渐暖和起来,但毕竟是初春,还是带着些凉意的,生病了难受可怎么好?” “女儿没事。”顾宛笑笑,拉拉旁边立着的冷繁声道,“师父已经帮我看过了,只是普通的风寒,不多时就会好的。” 冷繁声适时道,“老爷放心,大约三天,我就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姐。” 顾余沥这才算放下了心,仿佛这下才见到满屋子的人一般,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大小姐的屋子怎么能随便进来?这样也不利于宛宛静养,你们先回去!” 冷繁声开完药方,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柳逝和谢易本就也是被骗来的,此刻对视一眼就各自去安排顾宛吩咐下来的关于后戏的事情去了,也不多留。 倒是齐云轻让顾余沥多看了几眼,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听人说宛宛病了,以为病的很重,如今既然无事我便先回去了。”说着就要往外走。 顾余沥忙喊住他,“我有些事同你说,跟你一块走。” 齐云轻身子僵了僵,点头道,“好。” 顾余沥又有模有样地叮嘱了顾宛房里的丫鬟几句,才同齐云轻走了出去。 看两人走远,碧云才松了口气般,忍不住抱怨道,“小姐下次你有什么打算可事先做好准备!在这样来几次奴婢的心脏都要被吓出来了!” 顾宛起身,擦掉脸上的东西,恢复了红润的一张脸,笑道,“爹爹不过是个纸老虎,你们怕他做什么?” “是!老爷是纸老虎,小姐才是真老虎呢!” 顾宛摇头笑道,“我不是老虎,我是要打虎的人。”说着转身朝着身后一直默默不语的丫鬟开口道,“梨皎,你说是吗?” “奴婢……不知。” 顾宛不由得轻笑起来,“你会知道的,我知道你是个难得通透的人。” “梨皎姐姐!” 梨皎听到这个声音下意识转身就走,却没想到被人急急拉了袖子,挣脱不得,只好回身勉强笑道,“是你啊!今日怎么有空找我了?” 梨香见梨皎神色冷淡,不由得有些委屈,“我都好多天没见到姐姐了,姐姐一点都不想我啊!” “最近小姐病了,所以我们做下人的难免忙碌点,等我忙过这一阵自然就有时间了。”梨皎抬眸笑着解释道。 梨香见梨皎恢复了本来的态度不由得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难怪看姐姐的脸皱的这么紧,……大小姐的病,很严重吗?” 梨皎摇摇头道,“没有。冷夫子说不过是小风寒,吃几天药就会好,不过因为小姐管着山庄里的内务,这一下子病了,大家都有些慌神罢了。” 梨香夸张地拍拍胸脯,笑的一脸天真烂漫道,“不是大病就好。梨皎姐姐刚去那里工作没多久,还是一切顺遂一些好。” 梨皎听了这话眸中之色暗了暗,似是无意识问道,“小姐生病了,我怎么会不顺遂?又不是我生病了。” 梨香一愣,忙笑道,“我这不是怕小姐生了病脾气不好,有可能会迁怒下人吗?毕竟之前姐姐还没进菡萏苑的时候就挨了一顿板子,梨香这也是担心姐姐啊!” 梨皎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你倒是比之前懂事的多了,也更会说话了。这样我……就欣慰多了。” “那梨皎姐姐,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你要多注意身体哦!”梨香指指手里的东西,示意自己还有事情,朝梨皎挥了挥手。 梨皎带着笑意看着梨香走远,嘴角溢出一丝苦笑:确实比以前会说话了,也更懂事了呢! 眼中闪过决心,梨皎收敛起自己的表情,转身离开。 “她果真中毒了?”声音中有着压不住的惊喜,秦殷一瞬间几乎忘了自己的伤就想从床上立起,“你到底确不确定?” “我很确定。虽然她发病比预想中早了些,估计是被娇养惯了的缘故,比平常人更经不得一点药性。”女子胸有成竹的声音响起,“此药不仅是无色无味的慢性药,更因为症状与一般风寒无异,常常被人忽略了它的危害,所以才会杀人于无形。” 秦殷道,“大夫也没有看出来吗?” “呵!那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郎中罢了,再说了,即使他医术真的很好,要查出这是哪种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那我就放心了,你算是替我做了件大事。”秦殷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道,“等那丫头死了,这山庄还不是任我想怎么揉捏怎么揉捏?你肯如此尽心帮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可是我听说你之前是想收服梨落为你做事的啊?” 秦殷嘲讽地笑道,“那丫头眼中的狐媚明显,小心思也明显,哪里是能做大事的人。良善的人,说的话做的事才让人相信呢!” 一阵轻笑声传来,说话声逐渐远去,“等事情办成,就听你的好消息了。” 118,收拾干净一 “夫人,奴婢瞧着你的皮肤是越来越好了!冷夫子果然厉害,吃了他的药膳,夫人不仅不吐了,还年轻了十岁不止呢!”一早伺候着苏氏吃完了饭,香荷一边帮苏氏按摩双腿一边说道。 哪有女子不爱美的,苏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点香荷的额头道,“你就嘴甜你!跟宛宛那丫头一模一样的,都被她给教坏了!” 香荷讨喜地笑,却见苏氏笑容转淡,知道苏氏是担心着顾宛,正待说话,苏氏已经开口,“原本宛宛和清儿还经常来陪我吃个晚饭,热热闹闹的,如今不仅清儿被学堂里的课业弄得脱不开身,连宛宛也不来了。这饭,吃的一点也不香。” 香荷忍不住笑着打趣道,“老爷听到这话该伤心了,每天变着法儿的想好东西逗夫人开心,夫人连提都不带提的。” 苏氏勉强一笑,知道香荷在逗自己,配合地嫌弃道,“谁有心情看他那张脸!” “夫人不爱看老爷,不是还有我们陪着夫人呢?”柳叶从外面打帘子进来,笑道,“少爷小姐都孝顺着呢!少爷不是课业忙也经常过来看夫人嘛!小姐这几天若不是正生着病,被冷夫子叮嘱了要好好将养,一准也跑来了!” “明明说今天就好的小风寒,怎么这些天还不见好?”苏氏面上带上担忧,“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你们又总拦着我不准我去看看她。” “这不是怕过了病气给夫人吗?夫人怀着身子,要格外小心些呢!” “宛宛也是我的女儿……” 眼看苏氏要恼了,柳叶忙道,“奴婢当然知道夫人的意思。只是小姐那边也派人来说了,让夫人安心养胎,若是夫人当真去了回来有了什么不好,小姐本就病着,万一又添了愧疚抑郁之心,这对养病来说也不是好事啊!为了小姐和还没有出生的小少爷着想,夫人也该保重身子。” “哎!”苏氏忍不住叹口气道,“你们总有法子让我无话可说。” 香荷笑了,“不是我们有法子,是夫人心里清楚明白着,只是关心则乱,总放不下心来。冷夫子的医术高明,小姐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苏氏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夫人!庄子里来人了!”一个小丫鬟的声音突然传来,将正在说话的几人吓了一跳。 香荷不由得斥责道,“来人了不是自有柳管家去安排人进来打点,有什么好慌张的!” 小丫鬟被香荷喝地收声,怯怯道,“是柳管家让我来请夫人过去的……” “来的是谁?还这么大排场!夫人早就说过了,最近庄子里不太平,不见客,连东顾的太太们都不怎么来。” “香荷?你让那小丫鬟进来,我本来就没什么事情,到底是谁来了?让那丫头进来说话。” 香荷这才引了那小丫鬟进到里间,小丫鬟行了个礼低头道,“柳管家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是好似老夫人和大老爷知道,已经迎出去了。柳管家让奴婢来问夫人一声,要不要看看那是不是顾家人,让不让进……” 苏氏忍不住皱了皱眉,香荷斥道,“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府里哪有什么老夫人和大老爷?还不快推下去!” 小丫鬟委委屈屈退下去了。 香荷这才看向苏氏,面带担心道,“今日老爷不在家,来的人又是认识那两个的,不会出什么事?” 苏氏沉声道,“柳叶先去学堂叫老爷回来,香荷随我去看看。” 苏氏带着香荷刚到前院里,就看到秦殷穿着一身颇为体面的氅子满脸笑意地掺着一个两须斑白的老人走来,后面还跟着不时凑趣逗笑的顾余年,已经过了长廊,正往正厅而来。 苏氏定定心神,脸上勉强挂上笑意,迎了上去,谁知道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一直笑着的老人见到她就先一皱眉紧接着不满地吼道,“你这女主人是怎么做的?!要劳烦自己的婆婆替你到门口去迎人?我这几年没回来,听说东顾倒成了以你清宛山庄为主的了?!” 苏氏被吼得一蒙,手不由得顿住,紧接着忍不住颤抖起来,还没弄清对方身份就这么被对方一阵狂喷,换了谁都会觉得郁闷不已。 香荷不由得握紧了苏氏的手,示意苏氏不要动怒,先看看情况再说。 “夫人怀着身子,这才……” “这天气正冷呢!咱们进里面去再好好说!”秦殷突然打断红袖的话道,“这余沥媳妇儿怀了身孕颇不方便,做长辈的我也不挑那个错!” 那老人这才罢休,冷冷白了苏氏一眼,顾自向里面走去。 苏氏深呼吸了几口气,香荷忙劝道,“夫人,她只不过又是在作妖,想要故意惹你不痛快罢了!夫人千万不要上了那有心之人的当啊!” 苏氏点点头,抓紧了香荷的手道,“我明白,以前又不是没有受过她的欺辱,只不过如今没受那窝囊气的光景久了,竟连这点都受不住了。走罢!” 香荷扶着苏氏往里面走,回到正厅的时候,已经见那老人坐到了上位的位置,秦殷坐在他的一边,顾余年坐在另外一边。 苏氏左右看了两眼,示意了一下香荷,香荷已经搬过一把椅子加了绒正正立在正厅中间,苏氏不顾上座人眼中的不满之色,慢悠悠坐下。 香荷又陆陆续续在苏氏脚边摆了暖炉、蹬脚之物,上面的人看的一脸冷笑,“你这个女主人倒是好大的排场,见到长辈既不行礼也不迎接就算了,如今还在长辈面前摆起这副架子,是在显摆吗?!” 苏氏脸上带上惊讶,为难道,“真是不好意思,实在是我孤陋寡闻,未曾见过您,所以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若真的有怠慢之处,还请不要见怪。” 秦殷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在一旁忍住骄矜和得意笑着道,“陵容,你不知道也是有的,这位是你三叔祖的七弟,一直远在京城,按规矩你该尊称他一声七叔祖,清儿他们要叫他一声七叔公哪!” 119,收拾干净二 “七叔祖,七叔公?” 苏氏听到这个,先是一愣,紧接着犹豫道,“我未曾听余沥和东顾的妯娌们提起过,如何知道你们说的话是真是假?” 秦殷忙接口道,“你们不知道也正常,七叔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去了京城,如今是来抚远关照族人的,你平日里怎么糊涂现今也千万别开罪了贵人!” 一旁的顾德利冷冷一哼,似是不满苏氏怀疑自己的身份。 苏氏不知道秦殷的话是真是假,一时也不敢再做些什么,只好道,“慢待了七叔祖请七叔祖不要怪罪。有劳七叔祖千里迢迢到这里来,我这就安排下人们去给你准备接风洗尘。”又转身对香荷道,“香荷,快去学堂里将老爷请回来,就说庄子里来了贵客。” 香荷担心苏氏在这几人面前吃亏,正待要说话,顾德利却又开口了,态度倒缓和了之前的冷淡,似不经意道,“我只是来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不必去花那些功夫叫他了!让他忙自己的事情就行。” 苏氏勉强笑着点点头。 “七叔,你一向爱茶,不如我去给你冲泡一些上号的雪前龙井怎么样?”秦殷笑着开口,作势起身,去拿茶杯,原本体面精致的氅子下,露出一截灰扑扑的粗布绸子。 顾德利皱了皱眉头,“在屋子里面你还穿着这氅子作甚?!这厅里炭火这么旺,哪里还用穿这么厚!” 苏氏当然看到了那一截短了的袖子,心中不由得恼怒,脸色黑了黑:将秦殷和顾余年留在庄子里一直是当客人一般好好地供着的,庄子里又不是缺钱,还会短了她的衣服去?!这是故意要落自己的面子呢! “这……”秦殷一脸尴尬地擦擦额头的汗道,“我不热……” “不热,不热娘擦什么额头?”顾余年快言快语道,言语间已经帮秦殷脱下了衣服,果然见里面露出袖子和下摆都短了一截的袄子,不仅短了,面料也是跟外面的氅子不能比的。 顾德利本就看苏氏不顺眼,这时忍不住冷嘲热讽道,“你们这么大个庄子,还不舍得给她多做几身新衣裳?!我倒想问问,这是你的孝道还是顾余沥那臭小子的孝道!” 苏氏沉着脸不吭声,秦殷已经道,“这不怪陵容,我以前……也待他们不好,而且也与念宗和离了,不算是顾家的人,他们这样也是正常的。” 秦殷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顾德利的脸色更臭,“说起这个,我可算是真的是长见识了!从古至今,还没有听说过儿子替老子决定和离的事情的!若是念宗泉下有知,可会任你们这般胡闹?!” 苏氏耐着性子道,“事出有因,七叔祖不知道里面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我入京城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这些门门道道还有我不知道的?就算秦氏真有错,你们做晚辈的也不能这么草率!更何况,秦氏将余沥赶出去也不过是为了锻炼余沥让他多些本事多长长心眼,年轻人不想着怎么历练,天天惦记着怎么将老一辈的钱弄到手,这就事念宗教你们的?!” 苏氏几乎被气晕过去,胸口一热,一口气血往上涌,眼前忍不住一黑,就要往后仰到,被香荷扶住了,“夫人,你怎么了?你没事?来人,快去请冷夫子,夫人,我扶你回房。” “慢着!做长辈的说让你走的话了吗?”顾德利不满地立起身道,“看我说的对,你们就是有这些娇娇之气,半点不如意就这般上不得台面,就不能惯了你这坏毛病!” 香荷忍不住回嘴道,“夫人有了身孕,受不得气,如今这样已经是不好了……” 顾余年有了顾德利坐后台,连气势都高涨了几分,“住嘴!主子们说话,这里有你一个下人插嘴的份吗?!” 苏氏扶着香荷的手好容易缓过神来,提醒自己不能动怒,才缓缓道,“七叔祖还有什么吩咐请说。” 顾德利见苏氏确实难受的样子,又好声好气地说话,也怕真的出什么事端,只好直接奔入正题,“我听说你们这偌大的庄子现如今是由一个小丫头看着的?我也没别的事情,就是长辈的想嘱咐你,一个小丫头能成什么气候,你怀着身孕不方便,余沥一个大男人又不能管内务,现今你娘就在这里,不如索性就将内务交给她就好了。” 苏氏越听脸色越差,抓香荷的手一紧,心气已经上来,“我敬你是长辈,你偏偏要这般没皮没脸,不说我家的家务事你管不着,就算真的管得着我为何要听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娘?已经和离的人跟顾家都没有半分关系,我让她住在这里也是出于仁义道德,还当真以为这里住几天就成她的家了?在门口堪堪摔那么一跤,也真难为她能对自己下得去那个狠心!我做不到,如今也不想给你们通这个方便了!管你是什么七叔祖还是什么镇山虎,都立刻给我离开这个家!” 秦殷见苏氏动怒,心中得意,反而更心平气和了,瞧了一眼苏氏的肚子道,“你莫要生气,若是伤了孩子可如何是好?我没有那要夺权的意思,而且我一早就说了,我知道自己是个外人。” “你莫要开口,她在这里凶就是不将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从来也没有小女娃管着内务的道理,而且你不是说最近那丫头病了,既然病了就该好好养病,没事管什么内务,没羞没臊的!” “你……!来人!” 苏氏话刚出口,身后就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夫人,小姐让我来告诉夫人,夫人只管回房,不必理一些脸皮比千层底还厚的人。” 苏氏莫名心里一安,回头看着来人,问道,“红袖,宛宛的病怎么样了?” 红袖正经道,“小姐如今活蹦乱跳的,现下已经去找玉凝小姐和玉露小姐玩去了,让夫人只管回房。” 秦殷脸色一变,不由得扯了扯顾德利的衣服,在他耳边小声几句。 顾德利倒是见好就收,“既然你忙着,身体又不好,我就先回了,改日余沥在的时候我再来。” “抱歉,这位所谓的七叔祖还是七叔公什么的,我家小姐说了,除了夫人,这厅里连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 120,收拾干净 “我家小姐说了,这厅里一个人也不许走。” 红袖的话音刚落,一群五大三粗的人将厅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秦殷不由得慌了手脚,昨夜明明得了消息说是那丫头虽对外瞒着病情但是已经昏迷不醒了,怎么会…… 顾德利反应过来,不由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不知道我是顾家的长辈吗?顾家一向重孝道,您们如今是为了堵人之口,而要以下犯上不成?” 红袖白他一眼,根本就懒得搭理他,只让人将门窗关好了,然后站到青平身边,上上下下打量青平一遍,嫌弃道,“小姐怎么派了你这么个小个子来?” 青平看红袖一眼,突然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去,“小姐说了,用人要通调和互补之道。” 红袖皱皱眉头,顿时没了跟他说话的兴趣,“我最讨厌没事掉书袋的人了,男子就该有些阳刚之气你知道嘛?” 青平溜着眼神,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后面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看的目瞪口呆:青统领平时的雷厉风行可不是这样的啊! 这边顾德利见自己被忽略了,忍不住捞起手里的拐杖指着两人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如此对我!我在京城里面可是有身份的人……” 话音还未落,顾德利手一震,手中的拐杖就只剩下他手中的一截,堪堪从手握着的地方被截断,后面半句话不由得收回在嘴里。 青平不耐烦地收回手中的大刀,“我最讨厌别人没有礼貌地指着我的人。” 红袖看的目瞪口呆,一掌拍在青平肩头,高兴道,“这小子,你可以啊!我还以为你只是个花样子呢!” “青统领可是除了谢护院之外武功最厉害的人,自然与旁人不同。”后面有人忍不住插嘴道。 红袖这才又重新将青平打量一遍,“是这样吗?” 青平一扫刚刚面对顾德利的凌厉气势,此刻只憨憨笑道,“还行还行。” “就算你武功厉害也千万不能掉以轻心。”红袖像模像样地说道,“小姐说了,越无耻的人越狡猾,咱们可不要着了他们的道。” 一句“咱们”让青平眼睛一亮,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包在我身上!” 秦殷心中不安,忍不住扶住顾德利,在他耳边小声道,“七叔,这下可怎么办?” 顾德利忍着怒火道,“他们不敢一直关着我们,那小丫头和苏氏没大没小,这事若是闹大了,有他们好受的!” “七叔的意思是……” “我在来之前就叮嘱过我的随从,若是发现不对就去报给抚远新来的县太爷,那是我在京城的好友,不会有事的。” 秦殷心中一喜,“那我就放心了,我们娘俩可就指望你了。”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红袖和青平走出去看,只见一个头戴官翎、身着官服的人带了一群官兵迎面走来。 当先的上来就问,“我听说这里有人对无辜百姓进行非法圈禁,可是事实?!让你们当家的给我出来。” 红袖不由得皱皱眉,忍不住问身边的小丫鬟,“小姐出去了,但是柳管家人还在啊,怎么不出来管事儿?” 青平在旁边很快地接嘴道,“柳管家现如今在陪着冷夫子和谢护卫喝茶呢!现在应该喝到第三巡了。” 被忽略的人颇为不耐烦道,“叫你们当家的出来!听不到吗?” 青平上前道,“不知阁下何人?现下我家老爷和少爷小姐都出去了,夫人身体不好在休养,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讲。” “我是抚远新上任的县令李年,接到报案说你们这里圈禁了人,所以来看看,你是这里管事的吗?” 青平忙道,“我只是这里的下人,不如请县令大人在此休息片刻,等到我家主子回来了再谈如何?” 李年冷哼一声,“不用了,待我将府中搜寻一番自然就知道真相了,来人,给我搜!” “且慢!”青平忙道,“不知道大人可有搜捕令?” 李年讽道,“搜捕的命令就是我下的,如今我人在这里要什么搜捕令?!” 青平微微笑着,道,“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这新到的县令忙着交接事宜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有空来我们这小小的山庄,这不是很奇怪吗?” 李年不由得沉了脸色,“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的没什么别的意思。”青平淡淡道,“只是觉得这新来的县太爷我们又没有见过,怎么能判断阁下是真是假呢?万一……小的是说万一哈,万一你们是什么山贼绑匪,小的若是放任你们搜不是将自己往虎口里送嘛!” 李年被说的一噎,“若是别人能命令得了官兵吗?!” “这……”青平笑道,“瞧阁下这话说的,这事情可不一定啊!这是官是贼,光是看衣服哪能分辨的出来?要知道这穿着官府行贼事的事情多着呢!小的只是个下人,担不起那些风险。” 李年忍不住心中一咯噔,原本顾德利跟他说过了,请自己来的话就证明原计划失败,借着搜府的由头也能捞不少东西,真真正正是穿着官服强取豪夺,不由有些心虚,道,“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带着官兵来,没有任何收获就走,这样能对得起相信我的黎民百姓吗?” 青平打个千继续笑道,“小的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小的的意思是只要阁下拿出搜捕令或者是官印,这庄子随您搜!” 李年忍不住道,“谁会成日里将官印揣在身上?我没带!” “那就不好意思了!”青平脸上的笑意一凝,“恕我不能让你搜府,你若是想走我不拦着,但是你若想进去,我们也只有兵戎相见了。” “你……你敢!你不过一个小小下人,竟敢对官兵……” “萧将军到!” 李年一愣,扭头看去,见莹莹的火把中一个人踏着夜色走来,盔甲锦翎、步伐稳健,细细眯着眼睛细瞅了瞅,扑通一声跪倒地上,“世子……” ------题外话------ 作者菌有话说: 明天起万更~ 121,收拾干净四 “李大人好大的排场啊!”萧琅渐从李年身边淡淡走过,丢下一句话径直往里面走去,路经红袖的时候顿了顿,低声问道,“你家小姐呢?” 红袖口齿伶俐道,“小姐去请顾三老太爷去了,临走之前告诉奴婢如果有人趁她出门上门作怪,让奴婢一定将人留住了!” 李年跟在身后不由得满头大汗,心中暗自思量该如何应对:按说这萧琅渐的官职不算大,在军中不过算是一个前锋官而已,只是他身后的萧王府却不是一般人可以随意置喙和得罪的。如今这萧世子跟自己冷言冷语,却对着庄子里一个丫鬟好声好气,心中已是后悔信了顾德利的话来趟这浑水,只想着如何糊弄过去才好。 “李县令?” “下官在!” 萧琅渐云淡风轻地笑道,“听说你有一个侄子目前正在军队里,好似在火头营里对吗?这虽是个轻快的差事,却没什么前途,需不需要我帮你提拔提拔?” 李年背后一震,冷汗蹿上后背,躬身陪着笑道,“这就不有劳萧将军了!下官家那侄子最是个没本事的,下官的弟弟一家都只盼着他平平安安回来就行,不用什么军功傍身的。” “这样啊……你这意思岂不是不将保家卫国放在心上?”萧琅渐皱皱眉头,似是有些不悦。 李年抬头瞧瞧瞅了几眼,正对上萧琅渐似笑非笑的眸子,也明白了大概这庄子里的人都是不能得罪的主儿,忙开口道,“下官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下官的弟弟全家就那一根独苗,还……还指望着传宗接代呢!这……有劳世子提拔,我们还是先说说这里的情况!下官接到了一个人的通报说这里有人进行非法圈禁……” “哦?真有此事?”萧琅渐目光随意一扫,却不是扫向顾家的人,倒像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般,语气随意。 李年忙道,“刚刚下官才发现这报案的人只这会儿功夫就已经不见了,定是胡说八道报假案之后发现不对离开了。下官这就带着人离开……” “哎!李县令言重了。你我的官职真要说起来,还真的差不了多少,你就不用下官下官的了,既然来了,这里也正好有桩案子你可以经经手,就在这里再待一会等等!” 李年走走不了,心中叫苦不迭,只好讪笑着陪着萧琅渐站在长廊里,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暗暗将顾德利骂了个通透! 约莫等了半个多时辰,李年的腰都快断了,忍不住朝萧琅渐看了看。 却见对方依旧站的笔直,眼睛望着门口的方向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却又是不骄不躁的,心中不由得奇怪,小声道,“世子,这……那小丫鬟不是给您端了凳子拿了暖炉,您就稍坐坐罢!” 萧琅渐沉默不语。 一个士兵从外面进来在萧琅渐耳边小声几句,萧琅渐脸色一变,转身看着李年道,“你在此等着,务必将事情给我弄个清楚明白。我还有公务在身,就先走一步!” 李年巴不得萧琅渐赶快走,于是忙殷勤道,“世子爷军务繁忙,下官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下官一定将事情处理清楚,不让清宛山庄受损失。” 萧琅渐扫他一眼,笑道,“承你的情了!来人,走!” 李年忙跟在后面亲自将人送往山庄门口,后面有官兵小声问道,“大人,你知道萧世子说的是什么案子吗?” 李年白他一眼,“我怎么会知道是什么案子,总之不管他什么案子,反正谁跟清宛山庄对上谁今天就要遭殃了就是。” “那顾三爷……” 李年冷哼一声,“这时候谁还顾得上他!” 将人送到山庄门口,李年看着萧琅渐上马才松口气打算回去,却见萧琅渐身形一定,立于马上,眼神定定地望着一个方向出神,不由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目光所及,几辆马车在路上渐渐停住,一个绿衣小丫鬟先行从一个马车里出来,然后预备从车上扶下一个雪色锦服的女子下来,却见马车上的女子似有感应般朝门口望来,一只手扶在马车的帘子上一只手搭在小丫鬟的手中,也那么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仿佛天注定似的,一丝丝冰凉的感觉落在顾宛眉间,已经初春的时节却在这时迎来了最后一场雪。 碧云在旁边讶异抬头,不由得嘟囔着这多变的天气,转身见门口的架势,惊喜回头,“小姐,世……”看到自家小姐的神色,却自觉闭了嘴。 顾宛伸手接了一小簇雪花在手中,看着它消失在指尖,望向十米左右远的马上的人,心中第一次有了满满当当的感觉,兜兜转转间,他总会回到自己身边的不是吗? 在这个自己可能会随时消失的地方,还有这么一个人,像这般坚定而温柔地一直看着自己,自己又何必惧怕那些未知的未来? 一人立于马上,一人坐在马车上,空气仿佛凝住,没有人敢上前打扰。 初春乍寒,只有对视的两个人知道他们的心是温暖如初夏的。 良久,顾宛缓缓用嘴型说了几个字。 萧琅渐先是一怔,紧接着缓缓笑开,潺潺流水般润物无声,带着毫不压抑的温情流转。 缓慢而认真地点点头,少年的身上有了成年男子的气息,转身,对着身边的士兵寥寥几语,然后驾马带着人消失在视野中。 …… “小姐?你刚刚对世子说了些什么?” 雪色锦服的女子微微笑开,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秘密。” 后面的马车早就等不及了,一个遒劲有力的声音传来,“臭丫头!还没到吗?还不快过来扶我这个腿脚不方便的老头子!” 顾宛无奈一笑,忙疾步走到最后面的马车前,一边从马车上搀扶下一个 满头花白却双眼矍铄的老人,一边嘟囔道,“叔叔伯伯们都下来了,就三叔祖还赖在马车上,也不怕人笑话!” “谁敢笑话我?!”顾德严一只手敲在顾宛头上,冷哼道,“也就你敢说!” 顾宛摸着脑袋,扶着顾德严走在前面,看到门口还怔愣着没回过神来的李年,上下打量一番道,“这位就是李大人?” “是。本官接到报案,说清宛山庄私自囚禁寻常百姓,这才匆匆赶来,没想到是误会一场……刚刚萧世子已经说了……” 顾宛微微笑道,“我们庄子里确实有几位客人,不过可不是我们私自囚禁什么的,是他们自己舍不得走呢!我们也为难,毕竟我们是要过自己的日子的,才想请他们回自己家里去。既然大人今日来了,我们也不劳烦大人帮我们做主什么的,只想请大人做个见证,知道我们是无辜的就好了。” 李年一愣,心中摸不准顾宛的想法,只好点头道,“如果事情真像你说的那样,我自然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大人请!”顾宛态度亲切,让李年心里着实舒服,笑着走到了前面,顾宛扶着顾德严走在后面。 “这家里面的事情让外人来插嘴做什么?”顾德严毕竟是一个大家族的族长,要为族里面的颜面着想,心中有疑虑,忍不住问道,“不就是那让人不省心的秦氏和顾余年又来了?这点事情三叔祖给你解决不就行了?!” 顾宛笑着宽慰道,“三叔祖,若是平日里不用你解决我都会让他们自己乖乖离开,只是这里面的事情有点复杂,还必须有这位县令在才行。” 顾德严不解道,“为什么?” 顾宛俏皮道,“因为民不与官斗,而且宛宛觉得你有必要见见一个人。” 顾德严白了顾宛一眼,懒懒道,“你这丫头,就喜欢故意装神弄鬼。” 待进入正厅,看到厅中正在颐指气使的人,顾德严才明白顾宛的意思为何:那厅里提着拐杖万分神气的人,他就是化成灰也认得! 顾德利看到李年先是一喜,又见后面跟着的人,不由得申请一敛,震惊道,“三……三哥?” 顾德严冷哼一声,看着顾德利的眼神带着深深的嫌恶,扭头斥道,“谁是你三哥?!我可当不起你这句‘三哥’!当时你去考科举的时候我就说过了,从此以后族里面就没有你这个人!” 顾德利脸色稍稍有些下不来台,嗫嚅道,“三哥你怎么这么说话,再怎么说我也是姓顾的,是咱东顾家的人。” “是东顾家的人?!”顾德严气的可以,被顾宛扶到一张椅子上坐好了,才道,“你当时不顾族规去考科举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东顾的人?爹娘被你气的重病在床生命垂危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自己是东顾的人?族中因你而一片混乱差点崩解离析的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说自己是东顾的人?!” “三哥!”顾德利见顾德严在外人面前丝毫不给自己留脸面,忍不住吼道,“那些都是陈年往事了,你我也都是如今的年龄了,还纠结这些做什么?当年的事情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是爹娘,他们老糊涂了,我有着做官的本事,为什么不做官?就算我借用了西顾府的身份,那也是为了壮大我们东顾府不是嘛!难道非要让我跟着你们坐吃山空不可?!” “你还在这里狡辩!”顾德严忍不住厉声道。 “我没有狡辩!”顾德利执着道,“三哥你从小就被爹娘寄予厚望,早早就被推荐作为下一任的族长,而我呢?我在爹娘眼里就是一个不学无术、没有本事的儿子,可是现在事实证明,我的本事不比你差!我做了一辈子官,享了一辈子荣华富贵,而你呢!你守着族规,却让东顾越来越没落,打着清高的旗号最终还不是做了最上不得台面的商人?” 顾德严见他执迷不悟,心中不由得哀戚,“爹娘在临终前还说你会知道自己的错,早晚会回来的。如今你回来了,回来的第一件事却不是去祭奠父母,而是奔着本族人的利益,来占自家人的便宜来了,你当真是不知羞耻!” 顾德利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