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1)
一口，眉头随即一翘。 不难吃！很浓很浓的肉汤味，像是羊蝎子火锅的那种，卖相难看是因为炖得太烂了。 “竟然还可以。”吕康又吸了口汤，这个汤已经不是浓郁那么简单了，好似酸甜苦辣尽在嘴里打架，这盆东西仿佛就是江湖，既有刀光剑影又有儿女情长，有畅快之日，也有失落之时。 综合在一起，这其实并不多么美味，很多调味也有所冲突，犯了烹饪大忌，但胜在层次够多。 “6分。”吕康放下了汤勺，擦了擦嘴，“色0分，香1分，味2分，情感3分。” 顾文文兴奋握拳：“这么高的分，赢定了，就知道祭出这道菜没问题。” “6分有什么好骄傲的。”乔乔把自己的盘子推给了吕康，“这是我一个人的时候经常拌的凉菜，我起名叫孤独的蔬菜沙拉。” 吕康看着盘子里的东西，摇了摇头。 沙拉本就很难做出心意，家庭料理的话主要靠沙拉酱，但是乔乔这份，竟然没有用酱，而是用了自己调制的汤汁，这就令人没什么期待，更关键的是，这个沙拉里洋葱用的太多了，这会遮盖其它蔬菜的味道，而且会很辣。 出于尊重，吕康拿起筷子，夹了一片洋葱圈。 酸与甜在他的舌尖上瞬间爆炸！ 什么？？？一点也不辣？ 酸酸甜甜，这不正是青涩而又刺痛的青春么！ 就在吕康惊讶的时候，辣味姗姗来迟，却又无比浑厚！ 青春过后，在后面等待的，原来是彻骨，很呛很呛的辣。 呛上鼻头，吕康不禁流泪。 不是被感动的，是被呛的，原来是芥末，竟然用芥末拌沙拉？ 满脸鼻涕和眼泪的吕康，竟然有种苦情戏被虐的爽感。 正当此时，更深层次的甜味来袭。 那是洋葱……洋葱最深处……藏得最深最深的那种甜。 是的，洋葱本就是先辣再甜。 在那很呛的辣味过后，最终荡出的深邃的甜，好像绕了一圈又回到家里，归于朴素的幸福与满足。 这么强大的层次感，这么无敌的情感表达，只有乔乔了。 “12分！”吕康擦着眼睛喊道，“色1分，香0分，味5分，情感6分！” “哼哼，在孤独的地狱中挣扎。”乔乔默默握拳，“赢定了……” “喂，你评分有没有原则啊！”顾文文怒拍桌子，“情感分是什么东西？PY分么？比谁PY多是不是？” 乔乔单臂拦在顾文文身前：“大姐头，我们说好的，不许暴力胁迫，公平公正。” 这时，莫惜君小心翼翼地端着盘子前来，非常满意地放在吕康面前：“你们呐，根本不懂什么是料理，料理是要让人幸福哒，不是苦痛。” 吕康刚刚擦干眼泪，就看到了莫惜君的杰作，炸得金黄的圆滚滚的春卷，旁边摆着西蓝花点缀，盘子的角落还配有红色的酱料。 这道菜令人如沐春风，就养眼程度而已，无疑已经赢了。 “一下子就有食欲了。”吕康连筷子都不用，直接抓起了一块春卷，虽然有点烫，但也就这种时候最好吃了，他轻轻地沾了点红色的酱料，把春卷塞进嘴里，嘎吱嚼碎。 嗨呀……好脆啊…… 春卷内甜美的肉汁很快渗了出来，浇到了吕康的舌头上。 嗨呀……好甜啊…… 吕康享受的咀嚼着，不想嚼得太快，又不忍太慢，就像是在品味一个少女。 吃过一整个春卷后，他才发出了幸福的叹息。 “13分！色3分，香2分，味3分，情感5分！” “可恶……”乔乔看着这盘春卷，终究是叹了口气，“不过确实比我会做。” “切……”顾文文不爽的甩头，“卖相好而已。” “险胜，险胜。”莫惜君冲吕健招手道，“健哥快来趁热吃啦。” 正此时，电饭煲到时的声音响起。 叮咚。 吕健神色一震：“大功告成！” 他就此端起电饭煲，放到吕康身前：“这是我唯一会做的料理。” “用电饭煲蒸的么……”吕康看着哥哥严肃认真的神色，不由得浮想联翩，“扇贝粉丝？烧麦？还是汤包？” “准备好了么，第一口气是最香的。”吕健更加认真地看着弟弟。 “嗯，来。” 啪！ 按下按钮，打开电饭煲。 白雾升腾之中，出现了，这是—— 白米饭！ 吕健理了下头发：“我本人，凝视了25分钟，1500s的，煮白米饭！” 最终，吕健负责刷碗和打扫厨房，很晚才睡。 不过，饭吃的很愉快，吕康从来没乐的这么开心过，虽然每道菜都不如他自己做的，但他就是吃的很开心。 吕健最终也没说出魔方文化从中推波助澜的事情，这种扫兴的套路，还是让老板来扛。 ------------ 089 起航 深夜，吕健默默打开了手机，不知不觉间，他的表情已经崩坏了。 45万的版权费入账，这一点也不多，没什么可兴奋的。 然而……这同时意味着。 “四……四……四千五百……金币……”吕康看着游戏内的数字，喘着粗气满眼血红，“这么简单……就稍微爽一把……只是为了开心么，对……就一把……” 扭蛋，这种时候唯一值得浪的只有扭蛋。 可供购买的扭蛋只有两大类，【专业人员】和【商品】。 专业人员扭蛋单独售价为500金币，买十送一。 商品则便宜很多，单独售价200金币，同样买十送一。 吕健已经研究过游戏机制，专业人员涵盖娱乐行业的方方面面，从音乐人到电影人，从舞美到剪辑师，鬼知道会抽到什么，而且专业人员也只是涵盖深藏不露的岗位，外景导演之类的绝不会有。 在这方面，现在的吕健实在想不到太多需求，也许一个棚内MV（广告）制作团队是可以有的，但能如此准确的抽到一整个团队的概率很低，即便抽到了，也没有金币再布置录影棚了。 至于【商品扭蛋】，非常和谐的诠释了什么叫小赌怡情。 Ce-on，就来一次十连抽，就一次。 氪金完毕，扭蛋入手，开始狂抽。 嘭！第一颗扭蛋已经旋转爆炸，泛出白光。 普通品质么？ 没关系，才第一颗，总要先热手的。 【轻便化妆包（普通）：颜值+2，让艺人保持良好的补妆习惯。】 扔给莫惜君就是了。 第二颗，嘭！ 又是白光，没关系，再垫垫手。 【心形镶钻耳坠（普通）：提升女艺人的可爱度和亲和力。】 扔给莫惜君就是了。 第三颗……白光。 这游戏很有友好啊。 【白色四角安全底裤（普通）：永远不会走光。】 这个东西太不人道了，给吕康穿。 第四颗，蓝光，终于出现好点的东西了。 【时间减缓型监听耳机（精良）：现场录音师、调音师专属，可以提高集中度，达成时间减缓的效果，更精准迅捷的完成调音工作。】 好，扔给西湖。 这之后，又是一道绿光和五道白光，吕健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投诉或者举报的功能。 仅剩最后一颗扭蛋，吕健心中暗下毒誓，再抽剁手。 毫无期待的，扭蛋爆炸，一个音效从手机里传来—— “哇！传说！” 本来已经万念俱灰的吕健突然一个机灵，猛地坐了起来。 烟雾之中透出了浓厚的橙色光芒。 是它么？那副永远时髦，代表不朽时尚的黑框眼镜？ 浓雾散去，传说浮现，那是一个纯白色的虚化身影。 这时一个男人的轮廓，懒散的飞机头，浓郁的鬓角，嬉皮士一样的服装，复古的夹克上金色的镶边不时闪烁。 他劈着大腿，好似还在嚣张的抖动。 他肆意抬着单臂，麦克风在他手中像个玩具。 这个影子，这个标志性动作，只能是他了！ 【七大传说之魂：猫王，埃尔维斯·普雷斯利。】 【猫王之前，世界一无所有。现代摇滚的缔造者，永远且唯一的猫王。】 【指定艺人，融合猫王之魂，创造新的神话。】 吕健没想到，所谓“传说”，原来是真正的传说！ 如果非要做一个不成熟的比喻，在国内，可堪与猫王配比的唯有Beyond，如同天降神威般横空出世，如狂风般席卷一切，再如萤火般稍纵即逝。 他们留下的不仅有经典，更有面前无尽的路，和身后永远无法超越的丰碑。 不同的是，猫王并非一名优秀的创作者，而是一位近乎于神的演绎着，从唱腔到舞蹈，他带来了节奏，带来了律动，他为摇滚赋予视觉，他为音乐填上颜色。 别说七大传说，三大都不过分。 吕健根本不敢妄自使用这种东西，必须等待合适的人，一位超级演绎者，等多久都可以。 莫惜君不是，乔乔也不是，他们有自己的东西，占据了太多的空间，吕健需要一个纯净的人，一个为了舞台而出生的人。 七大传说之一涌现，另外六个又会是什么？ 不管了，这不是现在要考虑的东西。 要不要再来一次十一连抽？ 不可能的，忍住！ 身为一名稳重的成年人，吕健扛住了可怕的诱惑，为了杜绝再次忍不住剁手，他选择立刻花光金币。 剩余的2800金币，必须投入音乐建筑之中，这是现在最重要的主业，有可能的话，他甚至想直接先把这些升到顶级。 首先是音乐教室，莫惜君唱功已经培训到30了，进步有点慢，有必要消费1000金币，把音乐教室升级到Lv.2，这样唱功培养的上限也随之升高到45，这样将来也有助于其他艺人的突破。 再来1500，点一级录音棚。 【录音棚Lv.3】 【可以完成48音轨的创作，音质良好，最多容纳12人合唱团，或是八人乐队。】 【升级：升级成Lv.4录音棚，价格2000金币。】 还剩下300金币，临时创作用，就这么愉快的结束游戏。 睡梦中，吕健莫名梦到了猫王的现场演唱会，挎着吉他抖着腿，嗨唱出一曲《Burning-Love》，在猫王独特的“啊呜！”高音中，吕健猛然惊醒，一个怪诞的念头也由此产生。 那样的话，会很有趣。 对的，那样才叫新的传说。 越来越有趣了。 …… 之后的一周，吕健都没太多时间照顾艺人，公司从零起步，业务膨胀的太快，许多琐事都要处理，大事如税务、法务、人力、企业办公流程、制度，小事如办公资材、考勤、餐饮、保洁，每个点都有数不尽的事情需要完善，运营一家公司可不是想当然的事情，否则职业经理人的年薪也就不会那么高了。 这就像装修一样，走进一家装修好的居室，会觉得挺舒服挺理所应当，只有你真正做，才知道实现这一切要经历怎样的步骤，面对怎样繁复的细节。 一周的时间，虽未尽善尽美，但至少走上正轨，这家30人规模的娱乐公司总算找到了自己的节奏，随着制度的愈发完善，吕健所面对的具体工作也就越少，再富裕一些的时候，他会雇佣咨询公司完善更多的事情，也许还会聘请职业经理人搞定剩下的麻烦。 ------------ 090 猥琐发育 不过现在还远未到那时候，虽然自己与韦德都很确定对赌的结局，但依旧要猥琐发育不能浪，这种情况下公司换帅，恐怕损失就大了。 这段时间，《同桌的你》已经站稳了新歌榜头名，票数是《忘记初心》的三倍，华榕粉丝最初十分不满，满肚子怨念，根本不相信新人有这个能力，但现在他们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同桌的你》流行度已经高得离谱，作品不会说谎，优秀就是优秀。 它也成为了各种民间翻唱和音乐主播的热选曲目，星工场其实是没有授权的，吕健可以追究法律责任，但犯不上，这种事属于良性的传播合作，任何公司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稍显遗憾的是，《疯狂世界》的制作品质明显优于《同桌的你》，但流行度依然未能超越，但这也足够它异军突起打入流行榜TOP20了。 由于没机会进新歌榜，《疯狂世界》直接被收录进流行榜，在Q狗的狂推之下，第一周上榜就直接是第17名，虽然名次不高，但对新人来说这已经是个梦幻开局了。 委员会也终于适时的给出评级，乔乔跨越了☆级别，直接被评估为★艺人，他的底线直接超越了莫惜君的梦想。 随着歌曲的火爆，该来的总会来。 主流音乐界开始发出一些酸酸的声音。 “乔乔的音乐太胡闹了，失去了艺术感，过于粗俗。” “这不是摇滚，《疯狂世界》该换成其它标签。” “不该再让靡靡之音大行其道。” 不过这些专业人士的评论，却丝毫也不影响歌曲的流行，流行音乐没那么复杂，最后就落实到两点，保证好听，争取有共鸣，乔乔的两首歌都做到了，只是它没能满足一些上流和专业人士的要求。 周一，上流和专业人士抱团来到了娱乐星工场。 公司评级，这是一个常规工作，因为星工场出品歌曲的火爆，先后十二名委员提出了重新评估星工场的请求，这里面吕健只认识邢大为和赵大公，看来委员会至少还有十个实事求是的人。 对任何娱乐公司而言，这都是一件大事，就像五星级酒店评级一样，这个星级不仅仅是公司的脸面和求职者的参考，更有实际的好处。 首先，税率从优从简，其次，★★★以上公司的项目申请，政府机关通常会一路绿灯，包括但不限于演唱会、影视拍摄以及各类活动。而且与民间工作室、企业合作的时候，对于星级高的公司都会更加信任，无论是协议、执行还是付款期都很好商量。 总之，五星级酒店总比三星级赚得多就对了。 因为之前与韩文之间的不愉快，吕健本以为这次评估会被刁难，然而整个考察与评估过程异常和谐，稍微了解了一下他才知道，榜单委员会与评估委员会在大组织内是相互独立的两个分支，虽然人员会有一些交叉，但主席不允许兼任，“文娱事业委员会”的创始者们在规章制度上，极尽全力避免独裁。 星工场二层主办公区，在大家的“众筹设计”之下，这里更像是一个大号的游乐场，而非办公室，数百平米的面积被分割成几个大单元，工位更是千奇百怪，有人直接坐在垫子上，地毯上办公，有人是水床，如果非要用台式机和办公桌的话，可以去一片类似网的公共区域找座位。 神奇的是，宽松的环境并没有让人慵懒，而是让人舒适自如，大家也很自觉的降低音量不去打扰别人，非要大声谈话的话会找一间洽谈室。 即便是评估委员会也没见过这样的环境，他们干脆也不去会议室了，就在这一层的休息区停下来，自己选择喜欢的饮料或者咖啡，自己选择坐在沙发上还是瑜伽垫上。 吕健坐在地垫上嚼着威化饼干，此次评估的组长则坐在他旁边的单坐沙发上，吕健暗暗打量着她，这个女人看上去有点冷，要么是那种天生冷淡的人，要么是后天受过什么刺激，总之还是别惹她了，既然她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那就好好配合。 然而这次吕健完全判断错了。 评估组长穆纤雪双手握着红茶，掩饰着内心的兴奋。 这里简直太棒了……虽然这种情况办公效率如何还不好说，但视觉感受和环境感受都是极其舒适的，像家一样，评估这家公司的硬件水平根本不能采取常规标准。 就是在这家公司，诞生了《同桌的你》和《疯狂世界》。 “你们该找个咨询公司评估一下。”穆纤雪环视着周围，“主要是工作效率方面，这也许是管理学和企业文化的新风向。” 吕健终于捕捉到了她瞳孔中的激动，他拉来了一块地垫：“来，坐下看。” “这样是不是太不严肃了？”穆纤雪感觉略有失态，慌忙收起了兴奋。 “试试看。”吕健拍了拍地垫，“挺舒服的。” 穆纤雪看了看四周，的确有几名委员已经坐地上了，她痛下了一番决心后，把红茶放到茶几上，这便坐上地垫，但却又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坐着，扭捏了很久，怎样都觉得欠妥。 “别想公事，怎么舒服怎么来。”吕健以身作则，自己已经侧卧在垫子上了。 “这样也可以么？”穆纤雪惊问道，“从小我就被教育，要坐有坐姿，这样很不礼貌。” “各地风俗不一，入乡随俗才是最大的尊重。” “好……”穆纤雪有点紧张，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她在公众场合永远都很注意仪态，即便是在卧室中她甚至都很注意仪态，而现在，她要解放身心，回忆起最舒服的坐姿。 一旦规矩放开，身体的记忆很自然的主导一切，她双腿自然而然地交叉在一起，舒适的伸展开，双臂则斜在身后，支撑着地面，就像小时候坐在草坪上一样。 脸有些潮红，有些紧张。 吕健也是……他想不到这个女人可以瞬间从一个极端跳跃到另一个极端。 “感觉如何？”吕健问道。 穆纤雪只点了点头：“是不是……很不体面？” ------------ 091 老妖出山 “很好啊，挺舒服的。”吕健看着穆纤雪羞怯的笑容，自己也露出了漩涡式微笑，送上了一块巧克力威化饼干，“是你太习惯于严肃了。” 穆纤雪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接过饼干：“有严格的规章，评估工作中禁止接受饮料以外的一切招待。” “抱歉。”吕健很自然地顺手把饼干塞到了自己嘴里，“话说今天评估的到底怎么样？” “总体良好。”谈到公事，穆纤雪又回到了那种专业的口吻，“今天的工作主要是实地硬件评估，包括但不限于公司面貌，流程、税务、人事透明度、公司形象等等，每一项都有分数，我们回到总部再打，最后商议出结果。” “估计呢？”吕健又吃了一块饼干。 “我没法做出任何承诺。”穆纤雪摇了摇头。 “放轻松，个人估计一下，错了也没事。” “不行就是不行。”穆纤雪这次没有松口。 “好。” “其实你也不必多虑，现场评估只占总分的30%，大头还是财务、资源和作品，那些都是硬指标。” “嗯，那可以延后一下再做，下周新歌榜预计又会有两首新歌。” “两首？乔乔的创作灵感真是惊人。” “不光是乔乔，还有一个新人，她才是一开始的主打。” “那个……姐姐么？”穆纤雪提了个神儿。 “对，姐姐一首，乔乔一首，你知道，本公司只做精品。”吕健说着又自嘲一笑，“不过我也不指望你们能给推荐位，随意。” 说到推荐位，穆纤雪心中一紧，本来已经松弛下来的神经，好像突然被刺了一下。 “请相信委员会的公正。”她说道。 若是前世，吕健是绝对不会蹚浑水乱说话的，可现在他自由自在，不爽就说呗，不然未来只会更加不爽，这实在没什么可怕的。 “我相信你们这组是公正的。”吕健抬手道，“那组？算了，那整组人我都瞧不起，你也不用保密，回去告诉他们也无所谓，我巴不得他们一辈子不给我推荐位，看谁耗得过谁。” “不是的。”穆纤雪心下动了气，“你不能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否定所有人，他们中总有人在坚持公正。” “结果呢？” 穆纤雪更加来气：“你的意思是，没有结果的公正也就失去意义了？” “不不不，我不太在乎意义……”吕健刚刚起头，就立刻摆手笑了笑，“这都说到哪儿了，不说这个了，如有冒犯，对不起。” “不，这很重要。”穆纤雪正色道，“如果你认为自己遭遇了不公正对待，你有权以企业主的身份投诉委员会，委员会是服务于整个行业和全体人民的，我们是服务业的第三方协会，不是官僚也不是政府。” “算了，太麻烦了，而且没用。” “哎……”穆纤雪轻叹一声，不知不觉中，麻木已经浸透了方方面面，如果连受害者都如此麻木，公正又将有何依托？仅靠一两个人的个人意志么？ 想着想着，那些冰冷的东西重又回到穆纤雪身上，她体面的收腿起身。 “就到这里，该走了。” 吕健也跟着起身：“可能不小心说了什么冒犯的话，再次道歉。下周的打榜新歌会提前上传，会是让人很舒服的音乐，你们可以先听到，就拿这个当补偿。” “无需补偿，没有冒犯。”穆纤雪露出了体面的微笑。 星工场大门口，吕健目视着穆纤雪一行走向停车场，她与周围的一切总有些格格不入。 一同送别的顾文文叹道：“那个组长，感觉好傲啊。” “好像不是傲，是孤独。”吕健摇了摇头，回身走进公司，“我好像说错话了。” “会影响评级么？”顾文文跟了上去，面露忧色。 “不会，只是会让人寒心。”吕健甩了甩头，不愿再去多想这些事情。 如果把“公正”这个词条加入人生理念的话，那就必须去掉“开心”这个词条，如果失去“开心”的话，也就意味着失去了无数的时间，就像穆纤雪一样，资料上显示明明只有25岁，看起来却像30岁，刚刚坐在地垫上的时候好像回到了22岁，但由于公正与开心的矛盾，又莫名其妙的成长到30岁。 时间魔法，理论已经逐渐搭起，现在连试验例证都有了，这些科学严谨的结论可要好好利用。 吕健就此忘记了公正，选择了开心，为了传递开心，他一路走到前台，随手打开一个抽屉，一个粉色的礼品盒正静静躺在里面：“嗨呀，好惊喜，这里有礼物啊！” “蛤？”顾文文凑上去一眼，“真的啊！” 吕健又拿起礼物看了看上面的字条：“上面写着送给大姐头。” “会是谁呢？”顾文文已经开始拆包装了。 里面是一个灰色丝带长领结，视觉感官优雅舒适，顾文文环顾四周，发现除了吕健没人在看自己。 “社会我健哥，这不就是工作配饰么，还假装当礼物送给我收买人心，你怎么就这么套路呐！”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顾文文还是很快系上了领结，冲着吕健摆出了标准的礼仪姿态，“怎么样？” “完美！”吕健不禁击掌，此领结实乃火龙点睛之笔，亲切大方，让人踏进公司一看到顾文文就会心情好起来。 这是当然的，因为这个领结中存在玄学加成。 【亲和领结（普通）：穿戴上可以提高亲和力和温柔感，化解烦恼，只想投入姐姐的怀抱。】 “太不要脸啦。”顾文文赶紧拿出镜子照了照，越照越高兴，自己竟然也很喜欢，“虽然很廉价，但还是谢谢啦。” “行了，整个下午我都要闭关，你务必把事情都扛了。”吕健伸了一个巨大的懒腰，“终于可以开始了。” “姐姐？” “嗯。”吕健点头微笑，“修炼了一万年的老妖，可以出山了。” …… 半小时后，录音棚，星工场四巨头就位。 ------------ 092 还能更好么？ 压抑已久的莫惜君，唱功已经修炼到Lv.2音乐教室的顶峰，45，吕健不得不承认，音乐教室中也存在着某种玄学加成，按理说人类的喉咙青春期后就定型了，在那之前如果不充分训练的话，音域会很窄，神经操控能力也会很弱，就像运动员的肌肉一样，但音乐教室突破了这个生理限制，给了莫惜君重来的机会。 45够用了，但其实不止45。 “这个润喉糖很稀有，就一块。”吕健把一块看起来很普通的硬糖递给了莫惜君。 这当然不是普通的润喉糖，是在未来3小时内强行清除喉咙里脏东西的【清澈喉糖（普通）】，在它的作用下，莫惜君连嗓子都不需要嗽了。 “谢谢健哥啦！”莫惜君想也不想剥开糖纸，塞进嘴里，今天她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连衣裙，为了让气息更加通畅。 “要是在外面，千万别吃别人给的东西，一口水都不行。”吕健同时也望向乔乔，“你更是。” “我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要防着别人拐走么？” “我认真的，有人被下毒毁过嗓子。”吕健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虽然概率很低，但不能拿这个冒险。” “健哥你总能刷新人类的底线……” “这个，好用么？”吕健又拍了拍西湖先生。 这家伙正戴着一个大号的，画有时钟LOGO的监听耳机琢磨，被吕健拍到后才抽离出来，摘下耳机惊喜道：“太舒服了，心无旁骛，感觉时间变慢了，活儿也变细了。” “可以开始了。”吕健最后凝视着莫惜君道，“我不教你要怎么唱，你就投入一个场景就好了，春天，花刚刚含苞待放的时候，你站在最美的地方，唱一首歌，给最爱的人。” “嗯。”莫惜君使劲点头，“已经都想好了，是康乃馨，含苞待放的时候，还没那么香，还有要春天的清风吹过。” “明白了……”吕健若有所思，“竟然还可以这样诠释……” “就这个劲儿。”西湖先生也戴上了耳机，“想唱几遍都可以，但最好的其实都是第一遍。” “辛苦了录音老师。”莫惜君感谢过后，才踏入棚内，关上门，站在麦克风面前，戴上返音耳机，她之前已经试过了，这个耳机会返回配乐和自己的声音，避免跑调。 吕健最后望向乔乔。 “我不说话……我就看……我只是跟哥们儿学调音的背景。”乔乔老老实实坐在了西湖身侧。 至于西湖，已经进入了全神贯注的状态，向莫惜君打着倒计时的手势，不过他的倒计时很奇怪，感觉一秒的时间像是经历了两秒。 吕健没落座，戴着耳机抱着双臂稳稳站在隔音玻璃前，他要观察莫惜君每个细微的表情。 莫惜君根本没有看西湖的倒计时，只是闭上双眼想象着那个场景。 前奏开始，耳机内传来了鸟语和溪流的声音，轻柔的吉他声也随之而来，莫惜君很自然地投入到场景之中，草原，河流，树，花海，并不是密集的花海，而是稀稀疏疏错落在茵茵绿草之中的花海。 这应该是很久远的事情，站在花海中的那个人也并非莫惜君本人，她只是一个见证者，体验着春天，体验着美，体验着她。 豆蔻之年的她，还未曾提防这个世界，她如花般，张开花瓣，拥抱一切，至少在这一刻，她甜得像蜜。 早已千锤百炼过的歌声，像花的香气一样如约而至—— “甜蜜蜜~” “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开在春风里~” 这才对，这才是莫惜君该有的声音，天赐的嗓子，如冰里的棉花糖，如蕊中的一滴蜜，这就是她的魔力所在，可以一瞬间就抓住人的心，用自己营造的场景代替一切。 乔乔目瞪口呆，捂着耳机瞪着莫惜君，只论单纯抓人的程度，他已经输了。 西湖先生则完全失去了专业性，身体甚至有些抖动，肉眼可见他的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关于音质，他一点操作也没有，整个调音台好像成为了摆设。 “在那里在那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莫惜君随着音乐的节奏小幅舞动着身体，双手放松的交织在小腹前，闭着双眼，面露微笑，这一切自然而然，没用力，也没用技巧，像是耳边的轻语，像随性的诗吟。 “啊~在梦里~” “梦里~梦里~见过你~~” 乔乔到这里才按耐住了激动，也随着莫惜君闭上眼睛，沉浸到了花海之中。 西湖先生的手颤颤僵在调音台的某个滑键上，他怕任何调整与修饰都是画蛇添足。 在吕健的理念中，对于任何作品而言，“感受”是当之无愧的灵魂，无论是歌曲中的效果器，还是电影特效，无论是小说故事还是相声的梗，所有的一切，都在服务于感受，从喜怒哀乐，到爽与虐，治愈与沧桑，智慧或讽刺，给受众带来的感受越真切，越直接，作品也就越成功。 至于其中涵盖的技巧，无对错高下。 莫惜君的首支单曲，必须且只能是《甜蜜蜜》，这是在第一眼看到她就确凿无疑的事情，这首歌的词曲编谈不上多高明，歌曲成名更多的依赖演绎者，她是否能超越技巧的桎梏，创造直达人心的甜蜜蜜。 乔乔像是一个全副武装的战士，以曲为枪，以词为弹，用歌声扣动扳机，直刺人心。 莫惜君则完全不同，她像一阵清风，一股花香，一个拥抱，润物细无声，由外而内不知不觉将人的心神带入另一个世界。 直到莫惜君唱完全曲，西湖先生仍未进行任何操作，这个调音台完全成为了摆设。 还是吕健帮他按下的停止键。 “Perfect。”他冲莫惜君做了个“OK”的手势。 “一次过么？”莫惜君惊讶道。 西湖先生茫然道：“我实在……找不出不过的理由……你觉得你还能更好么？” ------------ 093 防不胜防 这个版本的《甜蜜蜜》编曲是在Lv.3录音棚重新制作的，加入了很多细节，因为音轨数量的大幅提升，莫惜君可以录制十几条随意调整剪辑，但现在看来，这实在是太没必要了。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莫惜君点着下巴思索道，“想改变的话，我可以换一个场景……不过我实在想不到更合适的了。” “初恋？”西湖先生问道。 “并没有过。”莫惜君不好意思地摆手。 “怎么可能！”西湖先生咽了口吐沫，“你都唱的这么甜了……连初恋都没品味过？” “并不只有恋爱是甜的啊，西湖老师。”莫惜君歪头笑道。 “啊呜……”西湖捂着左胸口，“受不了了……再唱下去我要……我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对于西湖的这种神态，莫惜君经验丰富。 “你是个好人！” 姚明脸突如其来，好人卡防不胜防。 好在吕健和乔乔早有防范，面对这个表情他们只是默默惊悚了一下罢了，西湖先生却从未有过这种体验，从天堂到地狱，从美女到姚明，从情思萌动到被发好人卡只需要一秒钟。 “好……好气啊……”西湖先生抓着左胸，转头冲吕健道，“半小时就能出成品，除了音量没什么要调的了。” 此时莫惜君已经开门出来：“我也好气啊，练习了很久，结果3分钟就完成了。” “惜君姐比我稳一万倍。”乔乔摘下耳机冲着莫惜君使劲点头，“为什么可以完全没瑕疵啊？” “罗宾老师教的好啊，从换气到吐字，从低音到假音，每个点都练习过几百次，熟能生巧而已。”莫惜君冲乔乔挑着眉，“你不是天才吗，自学好啦。” “我一开始是这么想的，但听过你的现场，才知道专业和玩票的差距…太稳了。”乔乔转望吕健，满脸渴望。 “嗯，你们可以换位了。”吕健分别指向二人，“后面的时间，惜君在这里多听多唱，丰富音乐阅历，试着学习各种曲风。乔乔去教室踏踏实实从头学唱歌，自学的乐理也会有理解不透的地方，多问问罗宾老师。” “嗯，我也该去修炼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乔乔还是坐在了西湖先生旁边，“先看哥们儿混完音再去。” “那我进去再试试好玩的啦。”莫惜君又回身走向录音室，“耳机内听自己的声音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我再试试别的唱法。” “还没完。”吕健拉住了莫惜君，“还差一步。” 莫惜君愣了一下，而后回头笑道：“没问题的，这首歌的话，没问题的。” “我还是需要一个肯定才能继续。”吕健点头道，“尽快给我结果。” “嗯。” 出了录音棚，邢大为也发来信息—— “仔细查过了，没有这首Dayung-Sampan，从来没有过这个旋律。” 吕健松了口气回话。 “多谢邢叔，咨询费已入账。” “咨询费？小健你别这样……” “还有公关费，新曲出来辛苦再帮忙推荐给那帮毒舌。” “理所应当的事情，根本不用我推，他们求着我想试听呢。” 闲聊过后，吕健收起手机，第二麻烦的问题解决了。 前世中，《甜蜜蜜》的旋律取自印尼歌谣Dayung-Sampan，是邓丽君从那里带回来的，这种歌谣本身是公开版权的，但如若不注明这件事，恐落人口舌，可如果直接注明，结果查无此歌，又会让人觉得很奇怪，正好邢大为在委员会分管民族音乐方面的工作，他的调查结果足够权威，这样也就省下了这层顾虑。 不过这只是第二大麻烦，第一大麻烦还在那里。 莫长愉！并不是所有阿姨都那么好说话。 …… 前进娱乐，一个男人一脚踹开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能在这里做出这件事的，也只有韦德了。 外面办公区的职员们纷纷惊讶起身，即便是他们，也感受到了如今权利斗争的火药味，只是他们想不到，韦德竟然会失去理智。 办公室内，韦德双掌拍在贺东方桌上，没有丝毫掩饰的质问道。 “音乐事业部，9个主管、12个制作人，31个职员请假，你做的对么？” 贺东方眯眼看着韦德，惊讶过后，怒气随之而来：“你越来越目中无人了，自己管理没做好来我这里撒野？” “我用五年时间培养的战车，正在被你浇上锈。”韦德指着贺东方，“庸碌，**，无能，低效，你不配坐在这里！” “滚出去！”贺东方怒不可遏拍案而起，“起码的体面你都不要了？” “保持体面是为了赢得尊重，我不需要你的尊重。”韦德大臂一挥，把桌上的电话拍飞到墙上，而后露出狞笑，“对你，这样，才能得到尊重。” 外面的职员吓得一个激灵，有些人已经在给安保部打电话了。 “终于露出獠牙了，你这只恶犬！”贺东方愤怒得颤抖起来，“我知道你的过往韦德，你就是一只疯狗！你欺骗了Jack，也欺骗了Jane，现在你露出本来面目了。” “是么？你想看看本来面目？”韦德一把扯掉了身上的西装，肌肉仿佛要从他的衬衫中爆裂开来。 “你要做什么？疯了么？”贺东方面露惊恐，连连后退，退到了窗户边。 “无趣。”韦德摇了摇头，把西装挂在肩上，信步离开。 “？？？” 韦德出了办公室，甩上大门，周围起身看热闹的职员们赶紧回到座位，生怕被拿来撒气。 “我讨厌权斗，那会淹没才能，且浪费时间。”韦德冲周围道，“但现在我已经没有选择，那么所有人都必须选择，站在你认为会胜利的一边，中立等同于失败。” 职员们在韦德的威慑下瑟瑟发抖。 韦德一路走进电梯，冲在里面等候的林小枣点了点头，才摘下西装重新穿在身上。 林小枣同样吓得够呛：“我以为……只是谈一谈，有必要这样么韦总？” “这样更快，我没时间一点点酝酿，拉帮结派什么的。”韦德平静地抬手，“直接让矛盾进到最激烈的程度，逼每个人做出选择。邮件你发了么？” ------------ 094 孤注一掷 “整理好了，按一下就可以了……可是……您确定么？”林小枣把笔记本电脑亮给韦德，“要求那些请假的人天黑前回到公司，不然直接辞退……这是否太极端了？” “是你对竞争的理解太肤浅了。”韦德摇头道，“斗争一旦开始，必须分出胜负。没有他们做事，走的将会是我，对他们的纵容，即是对我自己的残忍。” “可……事情完全没必要到这个程度……您完全可以通过Jack解决问题……” 韦德再次摇头，嘴角微扬：“Jack么，他会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但他什么都没做，他比谁都清楚竞争之道。” “……您的意思是……” “我用5年的时间证明了自己的能力。”韦德理了理西装，“现在，到证明肌肉的时候了。我必须击败贺东方，把这颗愚蠢、腐朽的脏树，连根拔起，这是给Jack最好的聘礼。” 林小枣惊讶地张开嘴：“那为什么不等权斗结束后再订婚呢？倘若，倘若您万一输了，这样岂不是很难看？” “Jack一定是想那样的，但我没给他机会，我求婚在先。” 林小枣更加惊讶地捂住头：“Jack就这么答应了？他可以拒绝或者拖一拖的啊。” “不需要Jack答应，Jane答应就够了，Jack很宠她，没法推翻她的决定，只能将婚期往后拖。” “等等……我脑子绕不过来。”林小枣使劲揉了很久头后才说道，“所以……您和甄珍小姐是自由恋爱？” “这有什么可惊讶的么？”韦德难以理解地看着林小枣。 这才是最值得惊讶的地方好不好！ 林小枣不得不重新梳理很多事情。 韦德必须证明自己有CEO的能力和手腕，为此他需要拔掉贺东方整整一脉人，不然他站不住，这也帮助Jack保证了管理层的纯净，巩固董事长的地位。 聘礼如此厚重，那么毫无疑问，嫁妆只能是CEO的宝座了，也许还会有一些股权。 但还有一个问题，林小枣想不通。 她有些疑虑地问道：“韦总……恕我直言……这话您可能会有不适，但我不想隐瞒任何想法。” “请说。” “您有能力在任何地方胜任CEO，您甚至有能力白手起家自立门户，据我对您的了解，您也并不喜欢被这样考验……或者说是，戏耍……” 韦德再次笑了，这次是欣赏的微笑：“说的很对，但有一点你失算了，你以为我向Jane求婚是为了权力和财富？” “难道……” 韦德轻微的点了点头，却足够坚决：“是的，我爱她，真的爱她，我从未隐瞒过这件事，但没人相信，只有Jane相信。” 林小枣捂着头要疯了。 你要理智啊韦总，怎么到最后……是这个东西！ 二人遵照日程，一路走进了七层的排练室。 排练室已经有人了，最扎眼的就是躺在沙发上的那个家伙，看不出年龄，有一点点微胖，蘑菇头，染着黄毛戴着厚框眼镜，此时正四仰八叉的酣睡。 林小枣要去叫醒他，却被韦德阻止，韦德先行走向了另外一人，一个看上去就极其严肃的老女人。 “很荣幸请到您，莫老师。”韦德伸出右手。 “没什么可荣幸的，我不想接前进娱乐的业务，只是最近急需用钱。”莫长愉礼貌的与韦德握手，“已经开始计时了，不叫醒他么？” “再给他几分钟。”韦德请莫长愉一同坐下，同时冲酣睡的黄毛男努了努嘴，“他很出色，我认为比乔乔还要出色，我的人在南海的酒里发现了他，我不想污染他，所以必须要请到你来指导。” “比乔乔出色？”莫长愉眉色一紧，“虽然乔乔唱功一般，但他的嗓子和才华……我以为很难找到能跟他相比的人。” “天才总是扎堆出现，然后同时离去。”韦德指着黄毛男道，“我不需要你告诉他怎么唱歌，让他按照自己的路子来，你要做的是揪出他所有的问题细节，教会他如何处理高音，保护嗓子。” “明白了。”莫长愉正说着，手机突然响起，这便冲韦德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不好意思，这个电话要接。” “请。” 莫长愉稍微回避，捂着电话交谈. “这么快？” “已经发来了？” “好的，如果不够格的话，你立刻离开公司。我已经凑足违约费了。” 挂断电话，莫长愉见黄毛男仍在睡觉，便冲韦德请示道：“可以再给我五分钟么？借耳机用一下。” 韦德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便又和林小枣吩咐起后面的事情。 莫长愉走到桌前，拿起耳机戴上插好，坐在沙发上，手指点在了那个音频文件上。 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甚至有些胆怯，不知如何面对。 她自己也曾站在聚光灯下，成为了最美的那一个，灯光不仅会带来掌声，更会引来趋光的蚊虫，那些拼命追寻姿色和利益的人们，会湮灭一切光芒。 莫长愉暗暗握拳，下了狠心，无论如何都要拒绝，这条路可能通往所有方向，唯独没有幸福。 但就在前奏响起的那一刻，莫长愉的所有决断都开始融化了。 梦境般的幸福，突如其来的笼罩过来，本就对此极其敏感的莫长愉根本无法抵抗这个。 女儿的嗓音随之传来，甜如蜜，莫长愉感觉这是贴在耳边的吟诵。 这简单到幼稚的词曲，配以命中注定的天籁，让莫长愉微微颤抖，女儿的进步令人难以理解，虽然唱功也才踏入专业的门槛，但情绪渲染力已经让自己都无法抵抗。 莫长愉终于闭上眼沉入了歌声之湖，这一刻她的神思恍惚与女儿融为一体，那最初的美好偷偷打开了她心中的锁。 她知道，女儿这首歌是唱给她听的，那个曾经不输于任何人的她。 三分钟后，莫长愉摘下了耳机，歌声停止了，梦境离开了，数不尽的矛盾与焦灼又涌上心头。 她挑不出毛病，虽然词曲很简单，但女儿已经做到极致了，吕健也用事实证明了自己。 可这条路，依然不是几个孩子走得通的，无尽的诱惑像秃鹫一般盘旋在上空，肮脏的人们像狼群一样盘踞在四周。 “啊……”一个傻乎乎的声音惊醒了莫长愉。 黄毛男终于醒了，他仰躺着呆呆看了看四周，然后猛然起身：“都到了啊？不好意思，习惯想睡就睡了……” 莫长愉循声望去，黄毛男的样子看上去相当平庸，唯一能让人记住的就是清澈的眼神了，但这还被厚框眼镜遮住了，这就是韦德孤注一掷的新人么？ ------------ 095 KEY 韦德对此不以为意：“时间很紧，《大约在冬季》，练过了么？” 黄毛男扶了扶眼镜，表情有些腼腆，声音略显闷骚，“能换一首么？” “来不及了。”韦德摆手道，“距离下一期新歌榜只有三天，你必须赶上。” “只换编曲。”黄毛男认真的点了点头，连忙起身从沙发后的行李箱中取出了一把小号的吉他，像是儿童版，弦也只有四根。 这个乐器莫长愉自然也是认识的，专业来说叫尤克里里，也有人愿意称其为夏威夷小吉他，相比于吉他音域更窄，但由于其独特的构造，声音也更滑更轻，少了些腔鸣，多了些轻快，像是少年和青年的差别。 黄毛男跨着小吉他，恳求地望向韦德，像个等零钱的卖艺人。 韦德眯起双眼思索着可能性：“你有一分钟时间说服我。” “我想想啊。”黄毛男傻抬着头，思考了几秒钟，而后右手开始轻轻的拍打琴箱，给出节奏，这明显比西湖版的《大约在冬季》要快上一些。 随着他手指的轻拨，夏威夷式热带小调如风而至，在这间隙，他甚至还能拍琴箱模拟打鼓给出节奏。 黄毛男开口的瞬间，即便是莫长愉也不禁惊讶捂嘴。 这个KEY是女声版的！ 因为喉结和喉咙构造的关系，女声天生比男生高四度左右，男人如果想不降KEY强行唱女声歌曲，通常要用到假音，因为音高已经超越普通男性喉咙的承受极限了。 这其实有点类似于京剧中的旦角，男人模拟女声的一种方式。 但黄毛并没有用假音，他是愣唱的，用真切清脆的男声疯狂地攀上音域的高地。 想不到如此闷骚的人，竟然有这么一副天赐的嗓子。 一曲轻快版的《大约在冬季》就此铺展而出，所有苦情的元素被恋爱的甜蜜所替代，原曲中爱的沉深，分得痛苦的恋人，在黄毛版里变成了诙谐的小调，外加黄毛男独有的清澈男高音，黄毛男只用了十几秒钟，就勾勒出一副夏日沙滩小情侣的小清新。 仅仅三十秒，韦德做就抬手做出了停止的手势：“够了，按你的走，两小时后编曲来配合你。” 黄毛男整个人都舒坦下来，但很快又想起了什么，赶紧解释道：“原版编曲也很好，不是编曲老师的错，只是不太适合我。” “没关系，那个白痴才不在乎歌被怎么改。”韦德起身冲莫长愉点了点头，“下面这段时间，她来教你怎么保护嗓子，增强持久力。” 吩咐过后，韦德便与林小枣离去。 莫长愉也只有听凭吩咐了，黄毛男太过独特，公式化的基础唱法根本不适用于他，他纯粹在用嗓子硬刚，腹腔和胸腔提气发音的美声唱法，只会让他的声音变浑浊。 自己能传授的，也只有保护嗓子了。 莫长愉走到黄毛男面前，仔细看着他，不听音乐，只论外表的话，必须要近距离才能发现他的与众不同，那双眼睛像是很小很小的孩子，对周围的整个世界充满期待与善意。 “你做过发声练习么？”莫长愉问道 “那是什么？” “就像运动员比赛前的热身锻炼一样，他们需要先让肌肉活跃舒展，这样才不会在剧烈运动中受伤。嗓子也同理，唱歌前需要‘开嗓’，今后飙高音之前一定要热身，不然不知道哪一次就撕裂了。” “破音么？我基本没有过。” “那是你年轻。”莫长愉正色道，“如果只想痛痛快快唱几首歌，随你便，但如果要在这行干十年，必须听我的。韦德聘我来不是纠正你，而是保护你。” “明白了。”黄毛男傻笑着伸出右手，“我叫余声，现在的身份，应该算是歌手了。” 虽然莫长愉抵触前进娱乐，但职业精神还是有的，只要收了钱，绝不会吝惜专业知识。 余声就像是一个从未学过驾驶的老司机，经验早已覆盖了知识，任何地方，几乎一教就会，一点就通，莫长愉只是把重要的东西帮他梳理出来罢了。 仅仅一个小时出头，莫长愉已经完成了她的工作，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正如韦德所说，天才总是扎堆出现，莫长愉恍惚感受到了黄金时代的前奏。 余声仰躺在沙发上，望向窗外：“真好啊。” “好什么？” “生在这个时代，真好啊。”余声有些激动地坐起，想描述心里的感觉，却有些手足无措，“换到几年前，我这样的人做不了音乐，可能会生不如死。” 莫长愉哼了一声：“无病呻吟。做什么都可以，又不是必须玩音乐。” “可对我来说，只有这样才叫存在，不然只是存活罢了。”余声注视着莫长愉点头道，“您能理解。” 莫长愉摇头道：“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但这只是一厢情愿的理想，照你这么说，天底下没几个人是真正存在的。” “嗯……我说不过您。”余声傻笑道，“谢谢您教我保护嗓子，我感觉这几招能受用终生。” “保护嗓子容易，保护自己才难。”莫长愉提起了黑色的行李箱，“前进娱乐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好自为之。” “韦老师是个好人，这就够了。” 莫长愉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只往外面走去。 “再见。”余声也不再多说，拿起小吉他演练新歌。 莫长愉走出了前进娱乐大厦，虽已夕阳西下，但明日的朝阳还会照常升起。 虽然嘴上总是极其严格，但她心中的母性却在被这些才华横溢的小家伙们渐渐融化。 可要珍惜这些啊，孩子们。 …… 半小时后，星工场总裁办公室，吕健与莫长愉保持着对峙，已经对峙几分钟了。 “这是最后的条件，只要你点头，惜君就可以出道了。”莫长愉凝视着吕健。 “我不能给你这个权限。”吕健坚决摇头，“你可以担当莫惜君的经纪人，但你不能凌驾在我上面，我们可以商量，但不能一切听凭你的安排。” ------------ 096 一个字也不信 “所以我们谈崩了？”莫长愉声音有些发颤。 “如果你不妥协，是的，谈崩了。”吕健没有丝毫退让。 莫长愉面皮抖了一下，她没想到吕健这么坚决。 她的要求是，由自己但当莫惜君的经纪人，并且全权安排一切活动，公司的功能只是制作新曲和分账，她以为老好人吕健会一口答应，没想到会有这么大阻力。 但她也没打算退让，只是拿出一张银行卡：“这是20万，我准备好了。” “可以。”吕健指着桌面道，“放下，然后带莫惜君走。” “……” 吕健进一步解释道：“我受够你了，我已经费尽心力证明自己，也已经竭尽全力表达诚意，如果你坚持要毁了莫惜君，随意，她是你女儿，不是我的。” 莫长愉颤得更加厉害，她想从吕健眼里捕捉到迟疑，但完全没有。 这个人这次真的铁了心了。 “乔乔出道以后，底气变足了啊。”莫惜君的话中充满酸意。 “不要说无意义的话。”吕健摊臂道，“我要和版权公司谈，播放平台谈，做歌友会，搞新曲，在这里听你发牢骚已经是最大的尊重了。” 莫长愉暗暗咬牙。 吕健却已经不耐烦地仰靠在椅子上，揉着额头，像是在赶她走。 又僵了片刻，莫长愉终是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料定我会妥协了？” 吕健仰着头，斜眼看着莫长愉：“是的，惜君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如果再次毁灭她，她会恨一辈子，你承受不了这个。” “你早就想到今天了？”莫长愉颤声问道。 吕健流露出了漩涡般的笑容：“我怎么想得到，无非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莫长愉避开了吕健的目光：“惜君知道你的这些……恶毒的作风么？” “她不必知道，老板总要独自面对一些事情。” 莫长愉再次泄了口气：“至少要保留我的否定权，如果你安排惜君和那些脑满肠肥的老板共进晚餐，我必须否决。” “这就对了么。”吕健终于挺直身子笑道，“我们谈妥了。” “真是没办法……”莫长愉不得不承认，从头到尾吕健都掌控了全局，当自己听到《甜蜜蜜》的那一刻，一切即已注定，她盯着吕健道，“我可不会叫你健哥……小健可以么？” “不可以。”吕健起身伸手，“欢迎加盟星工场，经纪人可是个很累的职位。” 莫长愉没得选，只好握手：“现在我算是这个公司的人了么？” “差个合同，明天再补。” “好。”莫长愉立刻转换了立场和身份，“我有必要提醒你，韦德找到了比乔乔更出色的新人。” 吕健不禁侧目：“这样的人真的存在么？” “这就是大公司和我们这种野鸡公司的区别。”莫长愉比划道，“他们的星探网络极其发达，任何一个酒，校园比赛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比你这种撞运气的方式要高效的多，我们的第一笔收入就该投入在这上面。” “不错的建议。”吕健晃着手指道，“你立场转换可够快的。” “没办法，我可不希望我女儿的公司真的成慈善机构。”莫长愉起身道，“我去找惜君了。” “她在录音棚。” 录音棚中，莫惜君守在西湖先生身边，根本就无心听歌。 “好紧张啊……” “紧张什么？”西湖先生翘着二郎腿摇着折扇，“如果《甜蜜蜜》都打动不了她，那就可以肯定，你不是亲生的，然后直接断绝关系就可以了。” “怎么你一说，事情好像更可怕了啊！” 门灯亮起。 “去。”西湖冲莫惜君点了点头。 莫惜君提了口气，起身快步走到门前，下了一番决心后才打开大门。 母亲依然严肃的看着她：“你可以出道了。” “啊！”莫惜君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母亲的威压又接踵而至。 “但你休想脱离我的魔掌。”莫长愉自嘲笑道，“我来当你的经纪人。” “啊！”莫惜君一把抱住了母亲，“你听懂了，对吗！” “傻孩子，你才几斤几两。”莫长愉揉着女儿的头发，此时才算真正的妥协，至少在一件事上，她与吕健的立场是一致的—— 保护好孩子们。 就像母亲和父亲的不同一样，吕健的保护方式总是更宏观一些。 傍晚六点，Q狗版权运营总监亲自来访，吕健被迫接待，他们都知道要谈什么—— 《同桌的你》授权即将到期，此时已经是新歌榜末期，《同桌的你》票数已经达到了《忘记初心》三倍的数目，32000票。 仅仅两周，这还只是个开始，《同桌的你》在流行榜上同样大有可为。 Q狗版权总监周宏斌，一个略白略胖的眼镜男，闲聊几句吹捧过Q狗的强大后，从公文包里抽出了合同。 “40万独家，仅歌曲播放权，一线水平。”他把合同推给吕健，“我们已经盖好章了，就差你一个签字。” 吕健心中早有打算，当即推回了合同：“《同桌的你》已经登陆所有平台了，撤掉会让人失望，这首歌不想再卖独家了。” 周宏斌眉头微皱：“非独家的话，我们开价只能到10万，另外两家估计也不会超过这个数字。我可以告诉你，易云和大虾根本出不起钱买独家。” “这么有把握？” “太熟了。”周宏斌大笑道，“谁账上有多少预算，简直不要太清楚。” 他紧跟着又提点道：“而且你肯定明白，《疯狂世界》能在流行榜上冲进前20，几乎纯凭Q狗的推广，我们对独家版权的推广力度远大于公共版权，他们也一样，不同的是，Q狗市场占有率超过60%，拥有95%歌曲的版权，而他们有大量的版权缺口。” “这我知道，不过《同桌的你》还是想公开一点。”吕健说着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最近的信息，“你刚刚说他们最多出10万？” “嗯，绝不可能超过这个数字。” “已经超过了。”吕健又收起手机。 易云的人已经发来消息，非独家开到了15万，这也就是说，面前这个男人说的话，一个字都不用信了。 ------------ 097 秀肌肉 “……”周宏斌尴尬地吞了口吐沫，立刻转移话题，“听说‘姐姐’的新歌就要发了？” “对，三天后，新歌榜。” “方便试听么？” “不差这两天。” “嗯……”周宏斌看着吕健有恃无恐的神态，随口一笑。 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有点成绩就开始翘尾巴，殊不知这碗饭是谁赏的。 要让他搞清楚谁在养活他，他又该讨好谁。 周宏斌这便说道：“Q狗推广《疯狂世界》的能力你也看到了，提前签独家由我们推广的话，我保证‘姐姐’的新歌能拿下TOP3，这样的合作对我们都有利。” 吕健却摇头笑道：“从《同桌的你》发行的第一天开始，我就不断的重复听到类似的话，当时随便选个人合作的话，我能赚十几万，但拖到了现在，我可以赚四十几万，并不是我手腕多狠，仅仅是我的内容够出色。” “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周宏斌嗽了嗽嗓子正色道，“实际上主流评论界，音乐界对于乔乔的作品始终有意见，你可能不知道，纯粹是因为Q狗的独家才压制住了这些意见。” “什么意思？你们签独家的歌他们不敢喷？” “赵大公除外，他就是一只疯狗。”周宏斌笑着拿出香烟叼在嘴里，“你们是人，我们是船，总要选大船对？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下期新歌榜相当复杂，再不会给草根黑马机会，没有我们的帮助，‘姐姐’不可能有好成绩，别说TOP3，TOP10都危险。” “你还没听过。” “不需要听。”周宏斌点燃了香烟，靠在椅背上，端详着吕健的表情，现在的压力算是给够了，他该明白了。 吕健只是把纸杯推了过去：“这里禁止吸烟。” “那抱歉了。”周宏斌把香烟扔进了纸杯，噗地一声熄灭，而后拿起合同，再次甩在桌上，“我亲自登门，给足你面子了，吕总。” 吕健摊臂道：“这是我自己的内容，我也有我自己的步调。” “可以，那《同桌的你》也以后再说。”周宏斌拿起合同，笑着起身，“你可能以为，到现在为止的成就，全部源于你优质的内容，因此信口开河要价。没关系，你马上就会看清事实的，到时候你会求着我卖掉‘姐姐’的歌，那时候再谈。” “你开心就好。”吕健功利性起身送客。 周宏斌只笑着摇了摇头：“我见过不少你这样的人，他们很快都改变态度了，下次记得主动来我办公室。” 他没再多言，这便提包离去。 这次周宏斌并未虚言。 即便此前评论界也存在一些批评乔乔的声音，但那还只是几个老顽固罢了，随着周宏斌的离去，他们好像解开了某种封印，终于可以“直抒己见”。 【《疯狂世界》不是摇滚，什么都不是。】 【流行音乐已经堕落到儿歌水平么？《同桌的你》夺冠？】 【赵大公收了星工场多少钱？这么卖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