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0)
“不是谦虚，我真没见过这么强的家伙。还有，叫健哥就好了，讨厌被称为X总。” “那健哥，你刚刚说韦德‘几乎’所有方面都比你强，那你仅剩的优势是？” 吕健放下咖啡，蛤蛤大笑：“我运气好，时间多喽！” “……” 下午三点，MV开拍，韦德的效率令人咋舌，或者说前进娱乐这台战车精密得可怕。 排练室内，一个厚唇男与两个墨镜男已经就位，若不是知道面前的人是演员，吕健怕是真以为TF又复活了。 至少，韦德过目不忘，指导造型师和服装师完全还原了他们。 三个摄影机位以最科学的角度布置，滑轨齐整，摇臂就位。 此时韦德正在吩咐摄像师注意事项，他手中的分镜头草稿虽然粗糙，却极其精准的交待了一切。 至于其他演员，都由前进娱乐的员工本色出演，他们的纪律性极其可怕，即便是面对这么热闹的事情，也只是各自站着看脚本，没有任何多余的攀谈，这也使得排练室内几乎只能听到韦德的声音，低沉而又清澈。 “2号机位只做面部特写，1/2给乔乔，其余的给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 “1号，大全景拍完之后运动起来，整条滑轨都是你的。” “3号，俯视够了之后取下机器，捕捉故事细节。” “你。”韦德又走到厚唇演员身前，“演出那种假装兄弟情的感觉，心里有鬼，夸张一些没关系，重要的是要让观众看懂。” “你们两个。”韦德又指向两个墨镜男，“又狂又蠢，很好演。” “至于你。”韦德走到了乔乔面前，“和前天一样就够了。” “哦……”乔乔还有点反应不及，他以为吕健跟韦德该是敌对关系才对，毕竟还有对赌这种事情存在，没想到已经暗地里成为了朋友，真是神奇。 韦德最后坐到了观看席上冲身后的职员们交待：“你们就像平常一样。” 吕健已经看过韦德的分镜，他将有那么一点点绕的故事变得更加简洁直观，叙事功力和镜头语言都强于自己，自己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这便与方糖暂且离开了拍摄场地，去饮料区混了两杯喝的，随便找了个洽谈室歇着。 “好消息！”方糖刚刚落座打开手机，就又蹦了起来，“第一了，好快！” 她说着把新歌榜的页面亮给吕健：“《同桌的你》，第一了，票数突破六千。” “这么快？” 吕健这发现自己低估了三大播放器的影响力，在这个时间点力压三星级歌手华榕重登新歌榜首的话，乔乔的影响力已经毋庸置疑，歌曲发行策略也自然可以强势一些。 ------------ 080 狗哥 他迅速要来纸笔，写了一连串东西，然后又把纸塞给方糖。 “跟三大播放器谈，非独家五年期，歌曲+MV播放权，按照这个条件走。” “每家十万？”方糖看着字迹惊道。 “乔乔是超级热点，每天都在攀升，他们有大数据看到这些，这首歌则是热点中的爆点，值这个钱。” 方糖赶紧翻找起吕健上午塞给他的名片：“我谈么？突然就这么大的事情……” “这多好，谈几次你就能当版权经理了。”吕健不忘提醒道，“对了，告诉他们，韦德重出江湖亲自导演并出演MV，西湖+韦德+乔乔联手，三巨头什么的词汇都扣上去。” “这么一说，确实很期待啊！” …… 晚七点，又是一阵大火燃起，本就踏上风口浪尖的乔乔瞬间起飞。 市场占有率最高的Q狗音乐抓住时机，一不做二不休，以45万的天价买断了《疯狂世界》的独家播放权。当然这个数字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吕健本想再次撒大网扩大影响力，但Q狗给的价格太诱人了，条件更是好到爆炸—— Q狗及其旗下所有音乐平台，给予《疯狂世界》首发倒计时！ 这种待遇，连华榕这种歌手都从未享受过，完全是顶级艺人的专属，乔乔虽然星级评定还没跟上，但《同桌的你》带来一连串的热度，单论流量已然不输。 没人想到，新歌榜刚刚夺魁的乔乔，这就要发新曲了。 Q狗这个广告词更加诱人—— 【直面诽谤！再次颠覆！】 前面四个字是吕健坚持的，后面的“再次颠覆”是Q狗主管亲自敲定的，他们听过《疯狂世界》小样，外加确定韦德亲自操刀MV后才确定的这个宣传语。 他们也真心诚意的希望乔乔再次颠覆，因为这次是他们的独家。 广告背景，则是正在专心打鼓的乔乔，旁边是几个模糊的摇滚身影，这是刚刚才临时拍摄的，好在抓拍够准，情绪到位，乔乔独有的少年伤感毕露无遗。 同时，这也算是乔乔本尊第一张正儿八经的写真，借着前进娱乐的灯光摄影水平，一张黑白风的照片将乔乔的造型推到了极致。 惊艳出道的创作型歌手，词曲俱佳，外形完美，创作速度惊人，作为听众还能再奢求什么？ 面对蓄势待发的新曲，评论区毫无意外再次炸锅，不管是公司主页、乔乔主页还是音乐主页。 “太快了？上面显示正在制作中？太夸张了，骗人的！” “星工场都发照片了，真的正在摄制MV。” “乔乔？一个狼心狗肺的家伙而已，有才华又怎样？” “受不了楼上这类人了，就算那条新闻全是真的，就算乔乔真的单飞，那有错么？作为一个人，选择自己的事业方向，有错么？而且事实已经证明，脱离TF桎梏的乔乔才真正优秀对么？” “楼上脑残粉，洗你妈个地，不讲义气就是不讲义气。” “人烂，歌矫情，吸脑残粉的速度倒挺快。” “倒计时个屁，肯定是烂歌！” 坦率直言就被这样淹没了？ 不！这次不一样！ 每当这种时候，一个神奇的ID总会出现，那是一只戴着墨镜叼着香烟的秋田犬，在他那放荡不羁的头像下，是一颗坚决而又孤独的心。 他独揽一切骂名，他回敬所有诽谤—— 【TF出卖乔乔赚钱在先，乔乔心灰意冷单飞在后，新闻报道都是扯淡，跟风乱喷全是垃圾！谣言不退，圣战不休！】 再看ID，戾气爆棚——【狂咬一切跟风狗】 这样的发言，总能瞬间吸引所有火力，无论是那些习惯性乱喷的家伙，眼红嫉妒的同行，还是收钱做事的水军，都会将所有矛头指向他。 他也来者不拒，以牙还牙，以恐怖的意志力活跃在所有地方。 不知不觉，这如同行为艺术般的执拗，竟然隐隐触动了不少人。 有些人拿他当笑话，有些人拿他当脑残粉，有些人认为他是星工场雇佣的水军。 但总有些人，被他的顽强所打动。 他们亲切的称此人为“狗哥”。 尤其是在乔乔新曲倒计时展开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狗哥”的队伍，越来越多的人在评论最后，注明了八个大字——【谣言不退，圣战不休！】 越来越多的能量在暗中积攒，积攒，再积攒…… …… 凌晨五点，《疯狂世界》最终版MV进入最后的渲染阶段，前进娱乐剪辑室的四台工作中全速运转，距离MV出炉，只差最后一个小时的等待。 韦德严格的控制着项目进度，愣是挤出了一个小时的提前量，他做到了说一不二，真的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前进娱乐剪辑室外的休息区，吕健和韦德的精力都消磨的差不多了，但他们依然在争执。 吕健：“我脚本里写的很清楚，最后一段副歌那里，要朝着阳光奔跑！” 韦德：“不，要朝着镜头奔跑，那样更自然。” 吕健：“还有，最后要一系列快切加深情绪！” 韦德：“不，长镜头。” 吕健：“你的自信源于何方！” 韦德：“你的愚蠢毫无缘由。” 吕健：“……” 韦德坐在沙发上，揉了揉后脖子，闭目养神：“《疯狂世界》的一切都很出色，很感谢你没有亲自操刀MV。” 吕健心平气和的说道：“我承认这方面你更出色，但这并不意味着要推翻我的每个意见。” “你的都不是最优解。”韦德轻轻推翻了桌子上的纸巾盒，“不是最优解，就要推翻。” “这是艺术创作，不是下象棋。” “这是产品设计，不是搞艺术。” “算了，说什么都晚了，就这样。”吕健终于放弃争执。 韦德就是一块石头，与莫长愉不同，莫长愉是空心儿的，加热可以融化，而韦德是铁心儿的，给他扔到恒星表面都没用。 “对赌。”韦德喝了口咖啡后，直视着墙壁上挂着的抽象画，“我会输。” “你不说我都忘了。”吕健心里竟然有些歉意，有种欺负老实人的负罪感，他头一次这么不想赢。 ------------ 081 真理之门 “我会被质疑，一些人会乘机攻击我，就像一些人在攻击乔乔一样。”韦德握着杯子，对此并没有太多愤怒，仅仅是在考虑如何解决，“我需要帮助，就像你一样。” 吕健脑子绕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算请求么？” “是提议。”韦德转过头，提出了他的交易。 这是一个合情合理且公平，双方各取所需的交易。 吕健没有立刻答应，只问道：“这样算交上朋友了么？” “不。” “那算了。” “……无聊。”韦德本该就此结束对话，但好像时间太晚了，脑回路发生了神奇的变化，或者是过量的咖啡因造成了短暂的迷幻，终于他转过头皱着眉问道，“你就这么缺朋友么？” “也没，只是不想单纯的交易。”吕健比划道，“因为一些悲惨经历，我特别关注身心健康和寿命方面的事情，好在也有很多人研究这件事。哈佛有个研究，用75年的时间观察2000个人的生老病死，最后得出了一个特别的结论——人是否幸福健康快乐，只取决于他们是否有良好的人际关系，跟他们的社会地位、财富和名气没有任何关系。” 吕健歪过头看着韦德：“也就是说好朋友越多，亲密的人越多，就越开心，就活得越久。恰好，开心和活的久一点是我现在最关注的事情。” 韦德对此不以为然，只喝了口咖啡：“这个结论简直玷污了科学界仅存的严谨。” “反正这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一批人，用75年的科学实践得出的结论，总比我自己瞎想靠谱一些。”吕健伸出右手，“反正也是在工作，今后总要打交道，顺便交个朋友延年益寿不好么？” 韦德放下咖啡，手有点颤：“你知道，我一旦因为这种蠢事和你握手，我的世界观从此也就不自洽了。” “那就是没得谈了。”吕健这就要收回手。 “愚昧。”韦德侧过头不去看吕健，强行伸手跟吕健拍了一下，“这只是个行为仪式，我们的主要关系依然是竞争。” “你就勉强成交！” 吕健笑得很开心，感觉自己的时间又多了起来。 他突然想到…… 从他人那里获取时间…… 同时也赋予他人时间！ 也许，这才是弥留之际那个选择题的正解！ 时间魔法的真理之门，正在徐徐敞开。 …… 清晨总是阳光明媚，人们却也总是很难打起精神。 要早起，要上班，要挤车，这大概是一天最烦的时候。 大多数人并不太关注乔乔的新曲，他们仅仅是不小心听过《同桌的你》，觉得还不错，音乐这个东西，也仅仅是背景音，很适合在上班的路上听。 可即便如此，Q狗丧心病狂的强力推广，还是让相当数量的人随手点开了乔乔的新曲，《疯狂世界》，其实这里面很多人，只是单纯觉得图片里的乔乔很帅罢了。 在他们的记忆力，流行音乐该是充满秩序和意义的，多年来都是如此。 只是，他们越来越意识到，生活本身也许并没有那么明确的意义。 旧时代被摇滚批判的体无完肤，很难再找到裂口掀起情绪的波澜。 歌颂新时代的诗篇更是令人昏昏欲睡，谁不知道谁是什么样子？ 在充满意义的潮流中，《同桌的你》绝对是一朵奇葩，它没什么意义，只有感受，不太上瘾，但很舒服，矫情就矫情，好歹是新东西。 大多数人也正是抱着这样的期待，点开了《疯狂世界》，其实与其说是期待新歌，不如说是对乔乔的本尊太过好奇，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封面那么养眼呢？ MV开始。 进场的黑屏中，风格浓烈的毛笔字体一笔笔落在了画面中央—— 《疯狂世界》 【词曲：乔乔】 【编曲：西湖先生】 【制作人：吕健】 随后，一位孤独鼓手的侧脸逐渐浮现出来，韦德手下灯光师的操控可谓登峰造极，在黑白画面的凸显下，一张极具层次感纵深，孤独绝美的少年，瞬间扎进了每个人的脑海里。 在公车里，在地铁中，在早点摊，在工位上，赖床的学生，行色匆匆的白领，相隔千里，千差万别的人们，感受着相同的画面。 他们好像被同时吸进去了。 镜头以很缓慢的速度拉远，鼓手开口了，一个人孤独的清唱—— 【我好想好像飞】 【逃离这个】 【疯狂世界】 …… 这浓烈的情绪与画面感，仅用了十几秒的时间，就将人们拉进了乔乔的世界。 镜头也终于拉到了全景，乔乔并非孤单一人，他只是乐队的一个鼓手，身边还有乐队的其他成员，如果关注新闻的话，一定会惊讶于造型师的强大，这根本就是TF那几个败类么！ 只是排位发生了变化，乔乔在中间，那几个人才是背景。 乔乔有些慵懒地拿起鼓槌，轻轻击打，前奏随即响起。 虽然大多数人并不知道“流行摇滚”，“轻摇滚”或者“朋克”这样的词，但毫无疑问，这轻快，甚至有些轻佻的感觉令人舒适，好像在慢慢剥掉早起的疲惫。 在极其完美的灯光和镜头布置下，乔乔是当之无愧的主角，他看着镜头，开始了自己的自白，忧伤的情绪已经过去，轻摇滚来临。 【拼了命追啊追】 【才发现根本无路可退】 【回忆多么美】 【活着多么狼狈】 …… 全景、特写、推拉摇移以最舒适的方式展现，在韦德的精心设计下，仅仅第一段主歌几十秒的时间，已经交待了乐队试唱事件的整个背景，更何况他本人出演，苛刻制作人的形象实在太过明显。 第一段主歌的尾声，乔乔猛地抬臂敲嚓，正式进入摇滚节奏。 【我好想好想飞！】 【逃离这个疯狂的世界！】 【那么多苦~那么多累~】 【那么多莫名的泪水！】 …… 原来那段清唱可以如此演绎？ 少年的迷茫与宣泄过后的间奏中，一组镜头简洁地交待了故事转接，扮演TF成员的演员成功地演绎了丑恶形象，他们冲着韦德像是在卖畜生一样使劲争取。 ------------ 082 恐怖的组合 第二段，更加浓烈的情绪袭来，略显压抑，如同暴雨前的憋闷，摇滚感更浓了—— 【没什么能后悔】 【时间让我们一起憔悴】 【我想勇往直前】 【你却回头给我一拳】 【青春是挽不回的水】 【转眼消失在指间】 【用力的浪费】 【再用力的后悔】 长音唱至憨处，爆发如惊雷般如约而至，乔乔打鼓的节奏和情绪终于进入了摇滚鼓手该有的亢奋状态。 【我好想好想飞！！】 【逃离这个！疯狂世界！！】 短暂的两分钟，情绪如同过山车一样，经历忧伤迷茫俏皮麻木愤怒和张狂。 进入更密集的间奏，胡聪明逼着乔乔签字的画面已经嵌入其中，韦德不忘给自己摆手拒绝的近景，彰显风度，贱的高风亮节。 间奏结束，画面切回排练室乐队演奏，就在大家以为后面只是简单重复的时候，真正如磅礴大雨般的爆发到来，猛然升调，乔乔的鼓也打得愈发粗暴，最激情的部分总少不了飙高音。 就在大家感觉乔乔几乎要破音的时候，破的却是鼓。 在乔乔丧心病狂的敲击下，鼓破嚓碎，瞬间爆炸！ 韦德真他妈是个老实人，这也舍得！ 一片狼藉之中，乔乔冲出了排练室，也冲出了桎梏。 画面也从黑白化为彩色，阳光明媚的世界到来。 奋力高亢的歌声中，他恍惚露出了憧憬未来的正能量笑容。 【我好想好想飞！】 【战胜这个！疯狂的世界！】 【拼尽全力！】 【将它击碎！】 【你是否愿追随！】 全曲在乔乔奔向阳光的笑容中戛然而止，最后的字幕浮现—— 【导演：韦德、吕健。】 【娱乐星工场，前进娱乐联合出品】 在最汹涌的情绪中完美收场，没有一丝拖沓油滑。 这就完了？ 谁管什么韦德吕健啊！再来一遍！ 就算不为听歌，这MV的细节和干货也太多了，怎么也要多看几遍。 不知不觉间，人们脸上的疲惫逐渐消失了，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样一首看似迷茫摇滚，看似负能量的歌曲，为什么听过之后会如此有干劲儿！ 这，或许就是音乐的力量。 这个清晨，《疯狂世界》如同燎原火一样，燃起了整个世界的疯狂。 正如韦德所说，在极尽柔情的骚柔之后，乔乔再次跨越了时代，带来了亢奋的新派摇滚。 虽然这并非纯正的摇滚，但这令人振奋，而非颓废。 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播放量以惊人的速度累加着，评论也随之爆炸！ 不少人被安利的不行，虽然很讨厌Q狗这个品牌，但也不得不强行下载了Q狗音乐。 “这歌……好尼玛爽啊！” “我不管乔乔是谁，也不管他做了什么，我就无脑粉了，喷子都给我去死！” “原创歌手，《同桌的你》+《疯狂世界》，这样的人你们也要黑？狗哥我加入队伍了！谣言不退，圣战不休！” “两天两首歌！跟所有人都不一样，让我又哭又笑又燃！单飞怎么了？不单飞才有问题！TF什么垃圾，滚！谣言不退，圣战不休！” “爱死乔乔乔乔乔啦！我就当脑残粉啦，打我啊！谣言不退，圣战不休！” “每首歌都是一段故事，每段故事都是一次体验，谢谢你乔乔，你不用说任何多余的话，我们懂了。对了……谣言不退，圣战不休！” 这种时候，怎么少得了大公鸡，他可是全业界第一个力挺乔乔的名人—— 【干TMD！《疯狂世界》，这摇滚一点也不刺耳，爽爽爽！顺便说一下，我打听过了，TF那三坨屎是收费接受采访的，给1000块钱，对着镜头拉屎他们都干，往这屎风里带节奏的，不是弱智就是苍蝇。谣言不退，圣战不休！狗哥，我谁都不服，就服你！】 至于其它业内人士，这个早晨的见面话题也只可能是《疯狂世界》，对他们来说，校园民谣的风潮还未来得及反应，星工场已经掀起了新派摇滚的风暴。 “西湖+韦德……这个组合太恐怖了。” “人家乔乔才是主角好么……” “是，乔乔当然是主角，但从咱们的角度看，这两个人精准的把控和执行力，怎么说呢……让我很自卑。” “这个的确，3分45秒……这个编曲，这个视觉表达，也只有他们了。” “而且传说所有制作只用了不到24个小时。” “这个有点假了。” “前进娱乐的摄像亲自说的，他们公司内部的团队都被自己的效率惊艳了……” 因为关注点不同，另外两个业内人士见面就又是另外的话题了。 “早啊卧艹！听了么？” “卧艹早啊！听了！” “好气啊！” “好气啊！ “昨天本来要10万卖我们的，都他妈怪你！磨叽什么！拿下啊！” “怪你！我要20万买独家的，你根本不敢跟上面申请。” “嗨呀……谁知道会这么牛逼……Q狗的朋友在发朋友圈装逼了……这个项目的播放数据已经爆炸了……” “最后Q狗多少钱买的你知道么？” “不知道，你知道么？” “不知道……” “干他妈的Q狗……钱多就乱砸！” “没辙，总有砸对的时候……” 鉴于乔乔歌曲这可怕的流量和流行趋势，即便倒计时结束，Q狗也依然把最大封面推荐留鉴于乔乔歌曲这可怕的流量和流行趋势，即便倒计时结束，Q狗也依然把最大封面推荐留给了他，《同桌的你》与《疯狂世界》相辅相成，互相助力，打破时代桎梏的作品在大流量商的推动下，势如摧枯拉朽。 至于对乔乔人格的质疑，完完全全被褒扬所淹没，真正的创作者完全有能力用作品说话，参与无聊的纷争才是对人品的浪费。 ------------ 083 退群！ 互联网之外，星工场公司内同样是一片热闹升腾。 面试通过的新职员开始入职，吕健早已把岗位安排好，行政琐事通通交代给方糖和顾文文，她们不得不担负起行政主任的职责，她们也才发现星工场的简陋，工作区布线很烂，办公资材严重不足，纸笔之类的东西都要现出去买，打印机只有一台，考勤是个迷，流程基本靠直觉，做事完全靠玄学。 这才是即将破产的☆级公司本来面目！ 然而新入职员工们的情绪却异常高涨。 首先，公司主打新人接连两首单曲爆炸，这保证了公司的名气和未来财力，没什么比成为一个超级潜力公司的第一批员工更走运的事情了。 退一步说，在这里工作，至少可以混到乔乔的签名照，至少可以和乔乔合影，光是这逼格就足够令人羡慕了。 其次……虽然硬件看似简陋，但千万不要小看这家公司。 大堂中的双塔水族箱简直太迷幻了！ 迷幻到无论男女老幼都控制不住自己，必须自拍。 一时之间，趁着大老板不在，他们不断地刷新朋友圈装逼姿势。 【嗨呀，正好入职星工场，有没有想要乔乔签名的啊？】 【公司大堂马马虎虎，其实也没什么钱，就是鱼多~~】 【今天开始我是星工场的信息总监了，OA系统用什么好呢。】 【内部消息，《疯狂世界》的独家授权费堪比华榕一整张专辑~~】 乱中有序，大家玩一样入职，也不在乎连椅子都没有，换着花样秀。 艾薇恐怕是这个时候工作任务最繁重的人了。 从今天起，她要负责运营公司和乔乔的脸谱账号，以及乔乔在各个地方的音乐人主页，她根本忙不过来，粉丝和私信越刷新越多，搞定问题的速度远低于问题增加的速度。 在她旁边，还有一个更可怕的存在。 吕康，依然没有合眼，圣战未休，即便双目血红，手指起茧，狗哥依然没有停止他的战斗。 …… 几公里外，厚唇男与墨镜男们本尊正在一个摄影棚门前抽烟。 “妈的……已经没什么人约专访了，今天就这一家。”胡聪明大口吸了一下，“好在价钱不错，三千块。” 墨镜男A问道：“总共赚了多少了老大？” “四五万，没细数……”胡聪明摇头道，“以为能到十万的……果然离了老黄，就没什么关系了。” 墨镜男B狠狠地扔掉了烟头：“别提那孙子了，介绍个专访还要抽20%车马费，没见过这么黑的！” 墨镜男A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摇滚群里都传乔乔的新歌呢……说我们被打脸了……” “我看了，就看了十几秒。”胡聪明哼了一声骂道，“这也配叫摇滚？真鸡儿丢人，还好他退群了。” “嗯，败类，背叛摇滚的败类！” “对，一会儿采访就这么骂，那帮媒体最喜欢这个了。” “话说……老大……媒体已经腻味咱们了……”墨镜男B骂过之后，叹了口气，“咱们差不多……就只能做到这里了？” 胡聪明瞪着眼睛骂道：“谁说的！咱们现在也算名人了，再炒作一下，马上就会有人签我们了。” 正说着，编辑出来催促他们，专访马上开始。 三人赶紧掐了烟头，进了摄影棚，坐在镜头前，摆好POSS就位。 这会儿一个眼镜妹拿着一纸合同过来，交到胡聪明手里。 “这么讲究，还要合同？”胡聪明随口道，“不是给现金完事儿么？” 眼镜妹微笑摆手：“这是保密协议，上面注明了采访费用，你们看仔细了。” “呵呵呵，哪这么多事。”胡聪明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唰唰唰签上了名字，递还给眼镜妹，“能给钱了不？” “等采访完，你们得确认能说出干货。”眼镜妹接过合同问道，“现在网络上疯传是你们要卖掉乔乔，乔乔因此才退团的，事实是这样么？” “当然不是！”胡聪明当即否定，“是这小子卖了我们，说好了TF是一个整体，一起跟前进娱乐签约，这小子死活不签，非要单飞。” “我要听实话。”眼镜妹拿起协议比划道，“我们有保密协议的，没事儿。” “这就是实话啊。”胡聪明一副想当然的样子。 “是这样的，因为我们要做深度专访，如若报道失实，将来是要负责任的，你们也要负责任。”眼镜妹再次晃了晃协议，“所以你们最好把事实说出来，然后在我们专业编辑的策划下，合理包装润色，不然将来要罚款坐牢的。” “还真没见过你们这么胆小的媒体。”胡聪明乐呵呵笑道，“放心，我知道尺度。” “等等老大……”墨镜男A有些心虚的说道，“还是让他们来把控尺度，我可不想突然收到律师函……” 墨镜男B附和道：“是啊老大，横竖都是那么多钱，还是安全一些。” “怂的你们。”胡聪明摆手一笑，翘着二郎腿冲眼镜妹道，“妹子，这破事儿说不清楚，你就直接说想让我们怎么谈。” “怎么谈都可以么？” 胡聪明赶紧做了个捻钱的手势笑道：“当然也不能太过……除非加钱……” “嗯……就一个问题，我们必须搞清楚。”眼镜妹抬了抬眼镜问道，“去前进娱乐的时候，乔乔本人是否知道你们三人，会得到他的签约中介费。” “这重要么？”胡聪明咧嘴笑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们怎么说不行？” “这关系到谁背信弃义在先。”眼镜妹警告道，“现在这个档口，在这一点上如果失实报道，搞不好会被起诉的，我们要拿捏尺度，决定说的明确一些还是模糊一些。” 胡聪明只哼了一声：“乔乔先的。” 两个墨镜男有点担心将来的责任，貌似想说什么，但终究被胡聪明按住了。 眼镜妹呵呵一笑，从包里拿出了一叠钞票：“1万块，买个真相，谁先说就是谁的。” ------------ 084 睡个踏实觉 三人只对视一眼，墨镜男A便立刻摘下墨镜用极快的语速吼了出来：“我们去前进娱乐之前，就知道没人签我们，就是做场戏把乔乔签过去，我们有好处拿，乔乔是发现了这些后，生我们气才走的！” 墨镜男B狠狠给了他后背一拳：“妈的！你他妈怎么这么快！” 墨镜男A捂着后背怒道：“热度就快过去了，都没人请我们做专访了，捞一笔是一笔。” 胡聪明抓住了男A的领口：“别他妈想独吞，分了。” “……分……分就分……”男A到底有些畏惧，不过想着能多出几千块，怎么都值了。 “先给钱！”胡聪明起了提防之心，冲着眼镜妹伸手道。 眼镜妹却只低头扫了眼协议的签名，而后收起了协议和现金，把右边的头发撩到了耳朵后面，微微一笑。 三人一愣，遂觉事情不对，这么浓烈的碧池感……一定有问题！ 只见她冲着TF身后的幕布说道：“好的，韦总，吕总，都录下来了。” 幕布拉起。 三人惊讶回头。 吕健红光满面，掀开幕布走了出来，哈哈大笑，一面走一面为三人鼓掌：“还是这么没出息啊，才一万块钱，你们这样的摇滚战士也太廉价了？” 三人大惊，随即大怒，正要起身发作，却看到了吕健身旁的韦德。 在他们眼中，吕健还是个任人欺负的老好人，可韦德则不然，是个一句话可以捏死人的变态。 怎么回事？ 韦德根本没看他们，只冲着林小枣道：“请记者进来。” 不用韦德吩咐，林小枣已经打开了摄影棚的侧门，真正的记者们鱼贯而入，摄像机与闪光灯聚焦在了这个舞台上。 TF三人慌忙捂脸，但由于造型太过独特，怎么捂都没用。 韦德先行踏上一步，用他一贯的简洁风格说道：“我以前进娱乐集团副总裁的身份，特此澄清以下内容，请完整展示——三天前，一位自由星探介绍TF来试音，星探与乔乔外的TF乐队成员都是为了乔乔的签约中介费而来，只有乔乔本人对此一无所知。乔乔意识到这个事实后选择回到老东家，我尊重他的选择。” 韦德面无表情地用三言两语澄清了一切，他本来是不用做这件事的，很明显这里面有PY交易。 记者们立刻发问。 “星工场与前进娱乐是否存在对赌协议？” “是什么原因让您决定与星工场合作的？” “当时没签下乔乔，您遗憾么？” 韦德抬起双臂，用自己的声音压过了问题。 “所有问题，我仅用以下一段话回答——前进娱乐支持艺术创新，扶植各方面的音乐和音乐人，我在此澄清仅因我对于优秀原创歌手的尊重，这是事件见证者应有的良知。” 话罢他立刻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林小枣赶紧把协议扔给吕健，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记者们也无意去追韦德，这方面他们早有经验，只要韦德确定自己说完了，再在他身上下功夫就是绝对的浪费时间。 相比之下，蹲在地上捂着头的TF，和横空出世的星工场老板，超级新人制作人，才华横溢的西湖先生，怎么都更值得投入时间一些。 吕健笑着举起协议：“这是TF乐队的认罪书，他们承认了污蔑乔乔的一切罪行，稍后将会公布，至此全部事件水落石出，毋庸置疑。” “吕总要追究法律责任么？” “会起诉跟风媒体么？” 吕健抬起手，想要说几句体面的废话，诸如“谢谢大家的支持”之类的，让一切和和气气的结束。 但他总觉得这样毫无态度，而且很不开心。 不知不觉中，他早已不是那个只为利益而讨好大家的好好先生了。 算了，说大实话，惹到人也无所谓了，他们活该。 他只是说出想说的话，而非继续充当追寻利益的资本傀儡。 吕健提了口气，不傲慢也不愤怒。 “这件事过去了，我们赢了，你们也赚到了流量，完美结局。”不知不觉，吕健已经展开了漩涡般的眼神，“所以我们就让它过去，让明天继续重复今天的丑陋，该骂人的继续骂，该赚钱的继续赚，该受伤的继续受，都喜欢这样对？” 一股寒风吹过……有种不祥的味道。 “我先与那些没底线追热点的媒体对话。”吕健扫视着镜头，“请继续透支你们的公信力，赚取廉价的流量，尤其是《光速传媒》的主编卢先生，请您在面对您女儿质问的时候，骄傲的告诉她，您是一名媒体人，请骄傲的宣誓您记者证封面上印的四个大字——求真求实。” 更彻骨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每个人的脸上，尤其是《光速传媒》的记者…… “我再与跟风玷污本公司艺人，侮辱正确言论的那些人对话。”吕健再次扫视镜头，这次的眼神更加锐利，“请继续贯彻你们的人生哲学，做一名人云亦云的舆论战士，请永远不要去思考事件的真相，请永远认为自己是对的，请尽全力更深的去伤害其他人，这是值得坚持的人生意义。” 记者们面面相觑。 这个人……真的不怕惹众怒吗？ 身为公众人物，永远说一些讨喜的体面话才是正确选择，任何具有攻击性的话都会被人曲解，被放大，被喷被骂。 你不怕这个么，吕健？ 是的，他不怕，早在几年前他就想说这些话了，但他畏惧，他胆小，他怕惹众怒，他怕丢工作，他怕被骂，他怕那些虫子。 现在他不怕了，没什么可怕的，如果秉持的信念都不敢说出口，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最后，我与保持理智，独立思考，大脑清醒，支持乔乔的朋友们对话。”吕健这次的表情异常温柔，“感谢你们在整个事件中，给乔乔带来了仅有的温暖。他现在很好，只是他不愿意再提及这段往事，他选择用作品反击，你们喜欢么？” “对了。”吕健最后又冲着镜头眨了下右眼，“狗哥，我就服你！” 话说完了，可记者们还是满脸呆滞。 “声明结束，还有问题么？” 记者们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不想评价吕健的言论，舆论显然更关注其它传闻，而不是这些无聊的道理。 “请问您到底是不是西湖先生？” “不是。” “与前进娱乐会有长期合作么？” “也许会的，优秀的公司交换优势资源，做出更优秀的作品，《疯狂世界》不就是么？” “姐姐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无可奉告。” “传闻星工场与前进娱乐签署过对赌协议，是否属实？” “无可奉告。” 吕健觉得不太对，再这么下去，时间会被消耗光的。 …… 几分钟后，这段专访出现在了电视中，网络上，星工场的脸谱网主页，以及所有它能出现的地方，如果只是单纯的澄清恐怕没这么大传播力，但《疯狂世界》和《同桌的你》的超级火爆，让“乔乔背叛”事件的超级反转热度非凡。 对乔乔的支持，如同海啸般反扑而来，优秀的作品更加点燃了人们心中愤怒的火焰。 “开心了？黑乔乔的人开心了？人呢？出来啊！” “一口一个‘背信弃义’、‘不是东西’，好像真的看到了一样，骂人很爽？接着骂啊！” “哈哈哈，那几个傻哔媒体都扯TF的新闻了。” “卢主编出名了啊，吕健骂人骂的真尼玛清新脱俗！” “是啊，喷子的人生意义就是伤害他人么，一定要继续坚持哦！” “好了，尘埃落定，大胜而归，圣战就到这里，狗哥休息！” “狗哥休息，我们接班！” 即便事实已经如此确凿，不甘的喷子们却也不可能反思，吕健的讽刺只会激起他们的愤怒，而不是哪怕一丁点的智慧和良知。 “艹！明显资本围剿做假新闻，傻哔才信！” “吕健狂个屁啊，不就有两个臭钱么，就赚你们脑残粉的脏钱，兄弟们赞我！” “骂人都骂这么酸，死Gay一个。” 他们总能找到理由让自己正确，不然他们的人生仅存的意义就荡然无存了，只是这一次，对付他们的不再是狗哥，无数人继承了狗哥誓不罢休的精神，灵活运用吕健提出的指导思想，对他们进行围歼。 “可以可以，接着喷，要不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先站在道德立场上骂人家人品差，再站在阶级立场上干翻资本家，最后不忘站在性别立场上说人家是Gay，从头到尾，你们这些污蔑有一毛钱根据么？” “对对对，就他们人品好，就他们穷，就他们直男喽！” 这一次，喷子们实践人生意义的道路步履蹒跚，他们每走一步，自己都会受到成吨的扎心伤害，他们甚至连狗哥那种单纯执拗的意志力也不曾拥有，就这样，不到半天的时间，已经几乎绝迹。 这个事已经没有喷点了，也拉不起队伍了，去寻找下一个。 至于星工场，好像真的打了胜仗一样，喜气洋洋，所有人都在自己的社交圈传唱着胜利的凯歌，吕健本人更是他们见过最有态度的老板，虽然不至于死心塌地为吕健工作，但这样的魅力已经获得了相当的忠诚。 一直操作手机运营社交账号的艾薇几乎喜极而泣，他拉着吕康道：“赢了，终于赢了！我知道你就是狗哥，辛苦了辛苦了！” 吕康也终于放下了手机，往沙发上一仰：“照……照顾好我哥……我先去了……” “蛤？” 随后，鼾声如雷。 二十几个小时没合眼的他，终于可以睡上一个踏实觉了。 ------------ 085 离场 乔乔大火，星工场大获全胜，这件事当然不可能所有人都开心，商业竞争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别人强了，你也就弱了。 这本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如果自己这边，有人亲手扶植出一个强敌，这就有麻烦了。 前进娱乐与其它公司不同，高管每周都要进行一次述职会，即便身居高位，竞争压力也丝毫不小于一线职员。 21位公司高管汇聚一堂，其中不乏公司董事，这次会议，他们只盯着一个人。 韦德欠他们一个解释。 然而韦德本人却依然是那副永远在思考，也永远在木讷的样子。不得不承认，他在公司的权限几乎凌驾于总裁之上，只因他一次次的一意孤行都会收获不错的成果，五年的时间，韦德几乎全靠个人才能，将前进娱乐生生提高了一个★级，在辉煌的成果与巨大的利益面前，即便是董事会也不得不纵容他的任性。 但这一次，结局并不美好。 先是越权对赌，再是为竞争对手制作MV。 可以说，星工场的启动资金，星工场的爆炸原料，通通是韦德双手送上的，而前进娱乐除了在《疯狂世界》MV结尾落了个名字外，收益几乎为零。 韦德固然强大，但强大的人总少不了对手，或因嫉妒，或为利益。 权力的游戏，一旦入场，永无宁日。 总裁贺东方是一个怎么看都很平庸的中年人，但他的眼神却不简单，他像是刽子手一样凝视着韦德，他忍了太久了，这个人只用了五年的时间就从MV导演混成了副总裁、总制片、合伙人，而自己，用了足足17年才走过了这段路。 即便名义上CEO仍然是自己，但董事会似乎已经默许了韦德凌驾于自己的权力，公司内越来越多的部门，越来越多的经理更频繁地往返于韦德的办公室，而不是CEO这里，贺东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颗案板上的洋葱，权力正在被一层层剥掉。 可他能做的事情很有限，因为韦德与公司的创始人，公司董事长的女儿订婚了，这让一切看起来，似乎，已经，钦定了。 好在只是钦定，还并未落成，前进娱乐是股份制企业，而非家族企业，公司内部对韦德的意见始终存在，各种各样的意见，只是在很长的时间里，被韦德的强大震慑住了，发不出太多声音。 但今天不一样，韦德露出破绽了，头一次。 没人能永远不犯错，你终于犯错了，韦德。 贺东方眯眼看着韦德，像是检察官一样罗列着韦德的罪行。 “不经董事会、资本运营部、总裁办公室，私自签署对赌协议，竟然还留下300万利润的后门，让星工场能全身而退，你一口气打破了四项流程，我们需要你的解释。” 所有目光都投向了韦德，其实100万不算什么，但韦德用他的铁腕一意孤行做了这些，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一样，这意味着对所有人不尊重，这意味着掠夺了所有人的权力，这是不可容忍的，尤其是在失败后。 然而韦德对此没有任何想法，只是一如既往的说道：“这在我的权限内，我不需要解释，我也为此负全责。” 一名董事与贺东方对过眼神后说道：“韦德，你的权限是建立在业绩基础上的，而现在，你在挥霍它。” “我清楚。”韦德点头。 另一名高管质问道：“你跨过公司的公关部门，代表公司发表不适当的言论，为有对赌协议的竞争对手提供技术支持，这件事总需要解释。” 韦德的确展开了解释：“合作共赢，使我们的利益最大化。” 愣了五秒，高管才问道：“这就完了？” “不够清楚么？” 又是一名高管紧接着问道：“19位制作人和音乐事业部的主管向上反映，你突然定下了不可能完成的指标，把全公司的音乐资源压在民谣上，这个策略本身就令人费解，你也没有与任何高层沟通过。” “现在就是在沟通，”韦德冷漠的扫视众人，“流行民谣是大方向，前进娱乐不能落后，指标完不成也没关系，要给足压力。” 贺东方咳了一声：“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一意孤行，也就意味着承担全部责任。说句危言耸听的话，你如此厚待星工场，如此分享公司的资源，你用前进娱乐的资源捧红了乔乔，已经有人怀疑你心术不正了，这问题很严重。” 韦德的气息稍稍有些杂乱，这让他的措辞也有些浮躁：“竞争与合作永远并存，小范围的合作只为了赢得大范围的竞争，你们逼我在这里讲述《孙子兵法》和《三国演义》吗？或者是《物种起源》和MBA课程？” 高管们彼此对视，多数人心下都生出了更多的不满。 “纵容是有限的，韦德。”贺东方沉声道，“下一次董事会之前，如果你拿不出足够的东西，我将很难保证你的权限。” “我知道了。”韦德拿起了本子和笔，“时间很紧，我要早退。” “嗯。” 灼热的目光中，韦德体面的离开了会议室。 骂声也接踵而来。 “越来越过分了！” “就是，以前还会打报告把事情说清楚，现在干脆什么都没有。” “太膨胀了，他以为跟Jack的女儿订婚，公司就是他的了？” “贺总，我们始终站在公司的立场上，韦德想把这里变成家族企业，这太过分了。” “好了，不要背后说人家了，毕竟也为公司立下了汗马功劳。”贺东方微笑着抬起双手，“我理解Jack立场，他毕竟是公司的创始人，有理由为自己考虑。” “Jack没问题，我们都挺他，只是韦德……他毫无Jack的那种胸怀，很难合作。” “这些问题，下次董事会再说，说给Jack听，我不想亲口对他的女婿发表意见。”贺东方也收起本子笑着起身，“毕竟，这有家务事的味道在里面。” “总要有人把韦德制造的麻烦捅出去。” “贺总放心，我们会说，Jack会做出合理决定的。” “公司是所有人的，不是谁家的，我们有责任向所有董事强调这件事。” ------------ 086 小黑本子 办公室中，韦德抵着额头，他不得不承认，情绪有些失控，他烦躁了，烦躁使人效率变低，但人却无法克服这类情绪，这件事本人就令人烦躁。 林小枣敲门进来，看见韦德的样子又赶紧退了出去，他知道老板不喜欢让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没关系。”韦德摆手道，“总会有一些困难，令人厌烦。” “嗯……别太在意，他们只会玩权术，只有你有货真价实的本事。”林小枣将一杯咖啡端到韦德桌上。 韦德注意到，这个咖啡杯是棕色的，而距离这里最近的饮料区，咖啡杯是白色的，只有五层的咖啡杯才是棕色的，五层可并不是个愉快的地方。 “HR找你谈话了？”韦德问道。 “嗯……”林小枣尴尬点头，“他们说行政主管位置有个空缺。” 韦德拿起咖啡杯说道：“很不错的岗位，你本来还差5年才能到那个级别。” “他们在架空你，韦总……”林小枣咬着牙说道，“据我所知……我们团队不少人都被约谈了。” “愚蠢的内耗，前进最大的绊脚石。”韦德指着天花板，语气渐渐加重，“他们，那些懦夫，他们本来互相争权夺利，现在很好，他们因为我而团结起来了。知道为什么我选你么，你背景够干净，做事够利索，不然天知道谁的人在帮我做事。” 林小枣双手按在桌上，用力点头道：“不管发生什么韦总，我无条件的支持你。” “总要有理由。”韦德喝了口咖啡，“坦诚一点。” “我要站在胜者的一方。”林小枣毫不迟疑地说道。 “理智，聪明，诚实。”韦德看着林小枣，出其不意的说道，“最关键的是，有眼光。” “蛤……”林小枣强行笑了一声，“韦总……你学会……开玩笑了？” “幽默始终是我的特质之一。”韦德放下咖啡杯，重新振作起来，“那些想离开我攀上新枝头的庸人，让他们走，我不需要他们。” “明白了。”林小枣问道，“你是不是可以考虑……跟董事长沟通一下？” “不需要，那是懦夫做的事情。”韦德点了点桌子，“不要再耽误时间了，立刻让他来，立刻。” “可他还在南海……” “买机票，发给他，不要商量，直接给他。” “好……” …… 吕健疲劳驾驶回到了公司停车场，虽然他总教育乔乔不要看评论，但在等红灯的时候，他其实自己也忍不住翻了翻，很神奇，即便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主流舆论却依然支持自己，光速传媒低调撤下了报道，淡化处理，主编连个屁也没放。 这些都是精明的人，只有自己特别实诚。 正要下车，一个光头打开了副驾驶车门。 “吕总……您辛苦了啊……” 看见老黄，吕健实在没什么想法：“我们还有什么交集么？” “嘿嘿……关系不都是处出来的吗？”老黄舔着脸坐上副驾驶，关上门，从皮包里抽出一个厚信封递给吕健，“我老黄识时务，认真英雄……这次是来负荆请罪的……” “？？？” “您早晚得知道，或者已经知道了……”老黄把信封往前推了推，“TF的新闻，是我卖给光速的，他们怎么包装真的跟我没关系。” 这实在没什么意外的，吕健只是指着信封道，“这什么意思？” “这次我老黄站错边了，向您赔罪。”老黄又推了推信封，“您得接啊。” “你身上是不是有摄像头？窃听器？又脏我？” “怎么可能！那水平的事情我可干不出来。”老黄信誓旦旦道，“这是我卖新闻的钱，这钱我不敢赚了，您得收了。” 吕健皱眉道：“你？往外吐钱？” “嘿嘿，想跟您长期合作，您可得不计前嫌。”老黄把信封扔到了后座上，“我早就看您不一般了，人中龙凤！星工场必定大红大紫，到时候您可得照顾我生意啊。” “我玩得起担得住，别侮辱我，”吕健回身拿起信封又扔给老黄。 “吕总，咱俩又不是冤家对？大公司都是我的服务对象。”老黄接过信封恳求道，“您可得原谅我……我是真心诚意的，有消息带给您。” “不想听。” “这事儿，没这么简单。”老黄却自顾自说道，“我探出来了，乔乔这事儿，本来根本就不会到这程度，有人煽风点火。” “……”吕健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嘿嘿……”老黄搓着手，“您这算原谅我了？” 吕健指着老黄道：“今后如果有人买你脏我，我出双倍脏回去。” “不愧是吕总，您是这个！”老黄兴奋地伸出了大拇指，“我打探出来了，《光速》新闻出来后，有一批人有组织的带节奏，骂乔乔，主要组织者，是华榕粉丝团。” “抢新歌榜？眼红？” “嘿嘿，这也好理解，华榕想争取今年的最佳专辑，霸住新歌榜的话，就有底气了，乔乔要是下来了，谁获益，一目了然了？” “这帮粉丝真可怕。” “嘿嘿……”老黄搓着手道，“您真不知道啊？” “知道。”吕健摇了摇头，“粉丝团的骨干，一般都是公司的人。” “不愧是吕总！”老黄点头道，“那帮粉丝懂什么啊，都是公司的公关假装成粉丝干部，他们指哪打哪，出了事情又不用负责，锅都甩给粉丝。话说吕总你需要不要这个业务？这个我也能联系人做。” “然后再把我卖了？” “不会！”老黄斩钉截铁道，“魔方文化粉丝团的业务，不是我做的，我老黄一件事只许一个人，要不然谁还找我？这一点您放心！” “嗯，就这样。” “成，那我走了啊，您有业务，但凡不犯法，务必找我。” 老黄这便夹着手包撤了，三回头五鞠躬。 吕健锁上车子，对老黄他还真恨不起来，这人太邪了。 至于华榕，魔方文化，趁火打劫。 吕健拿起了一个小黑本子，一一记下。 ------------ 087 天性使然 进到公司大堂，吕健体验了什么叫热闹。 新的办公资材不断被送来，然后被哄抢，又忙又乱，但这帮兔崽子好像都挺高兴的，放在以前，这么懒散是要被教育的，不过这次吕健却没了生气的情绪，只是低调的坐在沙发上，欣赏起双子水族箱。 这250金币氪的太嚣张了，里面热带鱼的品种品质很惊人。 “咱公司可真气派啊。”一个浓眉大眼，毛发旺盛的小伙子坐到了吕健身侧，因为毛发太旺盛，外加长寸头，搞得他很像一只大熊猫。 吕健见他没识出自己，便随口笑道：“气派么？办公用品都没有。” “什么时代了，还要什么办公用品，老美那些顶尖的创意公司，办公环境恨不得跟卧室似的，那才叫大气！咱们星工场的大堂就有点这种感觉。”小伙儿指着水族箱道，“这鱼你认识么？就是碧蓝色的这个，这叫蓝宝石，南美的鱼。上面那个是红钻石，尼罗河才有，老板的搭配相当讲究。” “钱都花在这种事上了，很不理智？”吕健笑呵呵问道。 “时代不同了哥们儿，现在去哪里都要看设计感！你想想，全是格子的办公位，跟监狱有什么不一样？”小伙儿冲着四周比划道，“再看咱们这儿，一览无余，多舒服。自由，解放，这才是一个公司最重要的东西。” 小伙儿感怀完后，才向吕健伸出右手：“我是来干视觉设计的，洪日。” “吕健。”吕健和蔼的伸出右手。 “吕健，耳熟啊……”小伙握着吕健的手若有所思，“哥们儿你哪个部门的？” 吕健想了想，非常严谨的回答了他：“我应该是CEO兼COO兼CFO兼CTO兼CIO。” “……”小伙儿思索了两秒钟，“那就是大老板。” “对啊。” “……” 尴尬之间，顾文文冲了过来。 “啊，健哥你可算回来啦！”她想直接拉起吕健来个过肩摔，但还是忍住了，“已经忙疯了！别的不说，先跟装修公司的设计师谈，人家都量了半天房子了。” “让他去。”吕健拍了拍身旁的洪日交待道，“装修从简，保证功能就好了，设计感就按你说的走，要像卧室一样舒适。” 洪日吞了口吐沫，看了看顾文文：“我就这么一说……吕总你要真这么搞，大家岂不是很想睡觉……” “叫健哥就好了。”吕健又冲顾文文吩咐道，“先把人都叫来，我讲一分钟。” “哦……”顾文文不好意思地说道，“可能，是有点懒散今天，毕竟连工位都没有。” “先叫人。” 其实不用叫，新入职的员工们大部分已经不自觉的集中在这里。 现在的吕健也算半个明星了，大家只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研究他，拍摄他，搞得吕健很不舒服。 几分钟后，新入职的十几个人通通集中在了这里，包括方糖和艾薇，等待吕健发话。 吕健大方摆臂：“坐，随便坐，我就讲两句，不用搞得像首长训话一样。” 大家还不太敢这么随意，这种时候方糖就可以出面了：“大家都坐，健哥没别的意思，我们这里不想有那么重的阶层感。” 新职员们这才有些虚的各自找地方坐下，有些女孩干脆坐到了沙发托上，但还是与吕健保持适当的距离。 “公司百废待兴，还很简陋，一点点来，我们一起完善，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方糖，就是她。”吕健指着方糖道，“不过能不麻烦就尽量别麻烦她，每个人都尽快搞清谁负责什么，我最讨厌推卸责任，如果觉得自己工作太多就说，别推，公司也会尽量完善架构和流程。” “见到人直接叫名字，中文英文你们随便，别叫职位称谓，这是最基础的企业文化要求。”吕健指着自己道，“叫我健哥就好了，别叫吕总。” “感谢你们选择这里，我希望我们一起共筑一个独特的公司，而不是一台服务于资本的机器，为了实现这件事，我们要一起摸索。”吕健环顾四周道，“就这样，有什么问题么？” 众人面面相觑，吕健好像啥都没说，又好像已经没的说了。 方糖率先问道：“是要做成谷歌那种感觉么？极富创造力的工作环境对吗？” “是的，但我们没那么多钱和空间，慢慢来。” 顾文文立刻问道：“可以有散打练习室么？” “可以有活动室，但只有一间，不能只服务于你的特殊癖好。” 顾文文娇羞的低头：“蛤……一不小心就问出来了……” 一个小伙子问道：“三层不要去对，健哥？” “对，三层留给艺人。” 另一人问道：“公司会有KPI吗？” “当然，不然你们天天在这里打游戏了。”吕健笑道。 稀稀疏疏的笑声响起，大家感觉吕健还是很好打交道的，一时之间他们也想不出什么好问的，只是急切的把心情表达出来。 “《疯狂世界》很棒，你就是西湖先生对不对？” “如果乔乔下来的话，可以合影吗？” “可以跟你合影吗健哥？” “现在有内部推荐机制了吗？” 吕健注意到，这些家伙已经拥有了共同的热情，不知道是因为公司从零开始令他们期待，还是作品决定了公司的文化，总之这是之前从未见到过的氛围，但愿能保持下去。 “更多的问题可以反馈给方糖，下面我们一起进行第一次合作。”吕健又指向身旁还没反应过来的洪日，“这个人负责工程和装修，你们配合他提出自己的要求，我们需要一个功能完备又足够独特的办公区，一起设计。” 他说着起身冲顾文文勾了勾手：“跟我出去一趟。” …… 傍晚，天要黑不黑的时候，吕康才终于打着哈欠出了卧室，腰酸背痛眼睛干，手指更是酸疼酸疼的，狂喷20几个小时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会儿早就下班了，公司大堂只有水族箱里的鱼在不断游动。 天性使然，吕康忘记了身体的疼痛，笑呵呵的蹦跶过去开始逗鱼。 可刚逗了两下，他鼻子一缩，神色一紧。 即便身体很麻木了，但他嗅觉依然灵敏，是食物的味道！ ------------ 088 争霸！ 他顺着味道走到厨房门口偷看。 好家伙，场面可谓是鸡飞蛋碎。 吕健、乔乔、莫惜君、顾文文好像正在进行什么神秘的仪式，几个人在灶前左奔右跑，相当忙乱，各种各样的味道混杂其中，好像是黑暗料理界祭祀。 只见顾文文守着一个大盆，纹丝不动：“这个灶台是我的，马上就好了。” “快点啊文文姐，我这里的食材已经要塌瘪啦！” “哼，愚蠢。”乔乔在一旁飞快地搅拌着什么，“我早知道会这样，所以做的凉菜。” 吕健则不动如山，只凝视着面前的电饭煲，好像在用脑电波煮着什么。 吕康忍无可忍，冲进了厨房：“你们在做什么？不要污染我的厨房啊！” “醒啦？”乔乔乐呵呵冲吕康努了个嘴，“辛苦啦，狗哥，就服你！” “嗯，就服你！”抱着盘子的莫惜君也转头笑道，“辛苦啦！” “很顽强的意志力，值得敬佩。”顾文文也冲吕康点头。 “蛤？我有那么厉害吗？”吕康有点不理解。 “非常厉害，你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吕健终于发话了，“所以我们让你休息一天，亲自下厨犒劳你。” “嗨呀，你们可算懂点事儿了。”吕康心一软，拉出椅子坐到餐桌前，“那今晚，我就什么都不管了。” “要刷碗的。”乔乔正色道。 “有没有人性啊！”吕康骂过之后，又叹了口气，“这次，我确实不太冷静，搞得大家一天都没吃上热乎饭，今后不会再有了。” “开什么玩笑，就你会做饭么？”顾文文戴着超厚的手套，已经端着一大盆物质来到桌前，非常吃力的放下，“让你尝尝我的拿手菜，江湖乱炖！” 吕康拧着脸看着盆里面棕色的粘稠物质，如果黑暗料理真的存在，一定就是这样的。 “要评分的。”吕健提醒道，“分最低的人刷碗。” “我想都给零分可以么。”吕康实在不想再多看那盆黄棕色的物质，看上去非常粘稠，还有一些半固体漂浮在上面。 “卖相不重要，要看内涵。”顾文文已经把一个汤勺塞到吕康手里。 “你这个太过分了，狗粮都不至于这样。” “尝一口，就一口。”顾文文神色坚定。 “那……就一口啊。”吕康鼓起勇气，轻轻盛了一勺物质，他这才发现，黏糊糊的东西原来是煮烂的大白菜，好像还有土豆的碎屑。 吕康怀着赴死的决心，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