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少年
连着两次,虽然两次白砚都没输气势,可身体反应是实在的。到裴挚鸣金收兵时,白砚虽然也神清气爽,但腿是麻的,腰杆酸疼,趴在床上好一会儿不想动。 裴挚侧卧在一边,用手给他慢慢揉,“这儿?” 白砚受之无愧,不客气地说:“下边点儿。” 裴挚温热的大手立刻往下移了几公分,嘴又凑到他脸颊亲了下,“我爱你。” 还真是打不怕!? 白砚蓦地睁开眼睛,对裴挚怒目而视。 裴挚英挺眉头皱着,笑了下,“总不能因为怕挨揍,我这心里话就不说了。你也别每次都甩耳光,自己手不疼啊?” 疼啊。 那两耳光扇下去,白砚到现在手心都是麻的。他干脆闭目养神,不说话。 他又听见裴挚说:“我爱你,这辈子都只能爱你。” 白砚依然闷声不语。 其实当年,他也未必就是吃准了裴挚对那小孩有意思,那晚,也未必是吃准了裴挚不是为自己妈哭,后来每每细思那事的前因后果,他也知道裴挚对那孩子一贯是不理睬的。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乱想,至少当时是。 把这话摊开,与其说,他觉得裴挚喜欢上了别人,不如说他介意有那样一个人出现,妈的,他都没跟着裴挚去西藏,那傻逼错过一趟飞机都要跟,凭什么啊,后来居然还闹上了珠峰,有病啊,谁允许你在别人的故事里发光了? 他这正主都来不及发光呐。 再说实在点,裴挚从珠峰回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潜意识里懊恼自己没去。可是,他去干什么呢?且不说可能出现的高原反应会拖累人,就算他当时确实在珠峰底下他也不会上去,那是珠峰,又不是出门春游,上边出了状况,他一个平常人上去,嫌不够乱呐? 再推深点,当时与其说他介意那小孩出现,不如说,他害怕以后会出现更能打的。 误会也好,真实也罢,那种自己对于裴挚来说将要出局的感觉,尝过一次就够了。 于是,当年发生的所有事,促成最后的结局,他让裴挚先出局。而后,即使自己活得乱七八糟,也要保持住骄傲的、赢家的姿态。 现在想起来,他也真是怂到家。 按他最初的脾气,那种角色一出现,他就会果断把人拍走。 裴挚又给他揉了会儿,白砚舒服了些。 他听见裴挚问:“要不去泡会儿。” 他自然不乐意:“我不用酒店的浴缸。” 腰间的手顿时撤离,“我去买点消毒剂洗洗。” 白砚睁开眼睛,见裴挚果然作势起床,一把攥住裴挚的胳膊,“别去,消毒也没用,我心里膈应。” 裴挚神色非常诚恳,诚恳地劝说:“不怕,有我给你做肉垫,你身子都不用沾底,你怕什么?” 还肉垫呐,小混蛋骨头里边还有几颗钉子,刚才没摇散就是万幸。 白砚佯装严肃地说:“老实躺下!” 裴挚问:“真不用?” 白砚翻了个身,“不用。” 裴挚一笑,拉开被子贴住他睡下了,两条胳膊把他抱得紧紧的,“哥,我高兴。咱俩算是复合了?你给我个准话。” 白砚有些不自在,强撑出嚣张气焰反问,“要不呢?我跟你419呐?” 裴挚说:“去,谁419?那也太不要脸了。” 白砚乐了,“419好像是谁的生日。” 裴挚脑袋又拱进他肩窝,“我的生日。我们419出生的人因为这谐音遭了多少笑话,平生最烦ONS。就拿我说,一辈子就想跟一个人睡最安稳的觉、打最激烈的炮。” 白砚嗤地一声笑出来,“还有完没完了你?” 裴挚呼吸再次灼热起来,手又游到了不该去的地方,“那就不能完。”很快,嘴又啃上了他的脖子。 白砚这会儿心思不在再来一次上,把裴挚脑袋推开了些,“别闹,说会儿话。” 在裴挚不依不饶地缠上来之前,他正色问:“你说……我妈跟裴叔可能不是那么一回事?” 裴挚目光稍滞,果然没再往下闹。片刻,蹭回自己的枕头睡稳,眼光在房间扫了一遭才开口:“那时候,我爸因为一件事,特别记恨我妈,所以不排除他故意让我妈难受。白阿姨……也不是那么喜欢我妈……” 不是不喜欢,是**裸的嫉妒。 白砚清楚地知道白女士对裴太太有多嫉妒、以及有多少算计的心思,所以当年才会相信自己母亲能有不堪的作为。 他相信的另外一个原因。裴明远那一通电话,告诉他,裴挚觉得自己父亲跟白女士有染。 白砚当时这样问:“裴挚这想法从哪来?” 裴明远沉默许久后才说:“你妈妈清早从我的公寓出去,被他撞见过。” 白砚问:“那您怎么会整夜不回家,自己住在公寓?我妈怎么会住在您的公寓?被裴挚撞见的有一次,没撞见的有多少回?” 裴明远被他问得无话可说。 没有一个当儿子的愿意这样揣测自己的母亲,那时候,他母亲已经去世大半年。 可是有些事由不得他不生疑,白女士去世前的那段时间,在他面前,对裴太太的恶意简直突破天际。而且,明明他亲生父亲还在,白女士弥留之际为什么要把他托付给裴明远。 听裴挚现在这话,事实还有隐情? 白砚立刻问:“你妈做了什么,能让裴叔记恨到这个份上?”不惜拿出轨作为报复。 还有更重要的,他接着问:“还有,她做的事,也让我妈记恨?” 裴挚好像根本没法跟他对视似的,躺平身体,目光呆呆望着天花板。 好半天,凄然地笑了下,欲言又止地沉声说:“我妈做的事……站在我爸的立场,没法原谅。但……没惹着白阿姨。” 这就是裴挚没法喜欢白女士的原因,纵然他母亲错得离谱,祸害了裴明远半辈子,却没祸害白女士,白女士是他母亲最信任的人,却选在那个时候落井下石。 如果不是真生了情愫,白砚也想不通他妈干嘛要把自己弄成个第三者的样子,单纯为了出一口被裴太太艳压这么多年的恶气? 也不是没有可能,裴家夫妇关系最糟的那段时间,白女士曾经对他说:“裴挚他妈总是把事情搞得乱七八糟,现在遭报应了,我就知道她迟早得有这么一遭。” 不是义愤填膺,而是洋洋得意和幸灾乐祸。 可裴太太到底做了什么? 白砚突然想起另外一回事,干脆侧身面对裴挚:“你还没回答我那天的问题,到底是谁要收拾刘总,要收拾刘总的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难熬的沉默…… 裴挚慢悠悠地抬起胳膊挡住眼睛,唇角似乎浮出一似笑。 许久后,裴挚那条胳膊才拿下去,转头看向他,依然笑着,可开口时语气十足无奈:“哥……” 白砚说:“问你话呐,叫我干嘛?” 裴挚笑意更大,“哥!” 白砚突然不出声了,从七年前到现在,六年前发生的许多事,以及今天刚得知的真相,他要是对裴挚还没一点了解,那就真是白走一遭。 他注视着裴挚的眼睛,试探着问:“我妈跟你爸的事儿有隐情,……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裴挚黑白分明的眼眸依然如六年前一样亮,只是总爱混不吝地闹,那里头写着的东西偶尔会让人看不清。 那双眼睛也一直凝视白砚,“我们分手那天。” 这一句话说完,裴挚像是老实不下去了,翻身搂住白砚的腰,粗重鼻息凑到白砚鼻子底下,“哥,时间还早,总得干点什么打发……” 白砚嘴被啄了下。 只是片刻呆滞,白砚伸手扶住裴挚的脸,用力回应过去。 这次,他比裴挚更强势,唇舌火热交缠,不一会儿,他把裴挚压到身下,狠狠地亲吻。 裴挚沉醉地叹了口气,手覆上他的臀,用力揉捏,似乎激动得无法自持。 夜色平和宁静。 窗外的后山,时不时传来几声空悠鸟鸣。 不管怎么折腾,第二天白砚还得按时早起。 他洗漱时,裴挚在一边给他递水杯、挤牙膏。 白砚说:“行了,别太过了,我是个废物吗?这种事都不能自己做?” 裴挚睡眼惺忪地抓了把凌乱不堪的头发,“帮影帝做这种事的机会谁都能有?你就忍忍。” 白砚笑了,“一边儿收拾去。” 裴挚果然自己收拾去了,人没出浴室,掀起马桶盖在一边开闸放水。 白砚也有是点恶趣味的。背后有人捣乱,小混蛋会尿不顺当,他还记着。他匆匆擦了把脸,顺手抓了一块酒店香皂,朝裴挚屁股砸过去。 果然,裴挚肩背一抖,水声暂停。 白砚端平下巴,理一下领口,又成了那个清冷优雅的白影帝,“手滑。” 结果,他还真给自己招了事儿,一直到早餐桌上,裴挚还在说:“不就是尿不痛快?这要换了别人,我保管给他一顿揍,是你就不同了……” 白砚抓了个包子塞进小混蛋嘴里,“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揍你信不信?非得把厕所里的事儿带到饭桌上说。 谁知裴挚三两口嚼完了包子,继续说:“我认真的,是你就不同了,谁让我爱你?” 又来了。 坦白说,白砚昨儿那一招确实是认真想把话扯清了复合,他们俩总拉扯着不像样。裴挚还要机会,他也未必一点想法都没有,他依然觉得小混蛋给人感觉不安生,但且走且看也未尝不可。有些事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算他们最后还有不圆满的可能,连试试都不敢,太怂。 人还总有一死呢。反正最后都得死,现在就不活了? 既然还要安安生生过下去,裴挚这随便张口就是爱的毛病,他非得制服不可。 白砚索性放下筷子,“接着说,爱我什么。” 裴挚一怔,警觉地问:“等我说完,你全给改了?” 白砚用皱眉表示自己不想开玩笑。 不是爱表白吗?那就让你表白到底。小混蛋,今儿要是被堵得说不出话,以后嘴就老实点儿。 裴挚立刻点头,“那行。我哥是最好的人,心地最干净。这世道的道理太混账,他站在高处,随便适应一下那些混账道理就能成大赢家,可是他本心从没变过,从没真正对混账道理低头。” 白砚:“……” 这赞誉的确够高,意思是,他走到今天,只要随便对娱乐圈所谓规则点个头,就会成为规则的既得利益者,可他没有。 裴挚神色更加认真:“人家是苦媳妇儿熬成婆,再仗着婆婆身份折腾自己的媳妇儿,我哥从来不拿自己遭遇的不公欺压别人,心里一直有自己的准儿,很难得。” 白砚:“……” 虽然夸了点儿,可放到现在看,好像,也没那么浮夸。 把他说得这么好这么正直,他其实有点惭愧,可是,人总是可以努力修正自己的嘛对。 白砚拿起筷子的手轻了点儿,“行了,就到这儿。”语气和缓了很多。 裴挚还没服:“我还没说完,你说句实话,我哥样貌是不是十万个人里边都难挑出一个。” 白砚端杯,轻啜一口水,“这个我知道,不用特别强调。” “就是!就问还有谁能跟我哥比?” 终于重新追回白月光,裴少爷很高兴,高兴到什么程度?他要是个皇帝,今天就能大赦天下。 到剧组,裴挚找来郝邬给他的帮手,认真交待几句就让男人一边忙活去了。 到中午,剧组自定的午饭没来,来的是另一辆送餐车。裴少爷要请全剧组吃饭,连群演都没落下。 导演百忙之中看见外卖餐盒上的LOGO,是特高档的餐厅,不由地问助手:“这家开到横店来了?” 助手说:“没,这是裴少让人用直升机从省城送过来的。” 导演愕然:“发生了什么事?” 助理说:“谁知道呢。” 不远处的树下,白砚瞟一眼场上大快朵颐的众人,缓缓揭开盒盖,“干嘛这么破费?” 裴挚坐在一边儿,朝来道谢的统筹老师道了声客气。而后压低声音回答,“这才哪跟哪,办婚礼还得连宴三天客。不,要是真有婚礼,我比今儿还破费。” 吃完这顿很铺张的午饭,白砚掏出手机看了眼草台班子的微信群。 大中午,群里不算热闹,有几个小生小花互相通报上午拍戏的进展。 白砚打字,打了个招呼,“中午好。” 几个正在聊天的孩子都停下来,也跟他打招呼。 接着,下方突然刷出一行字:哎哟,是白砚老师啊?白砚老师,听说裴少今天在横店租直升机送餐请客,够公子哥气派的哈? 一股子不阴不阳的酸气隔着屏幕都能往外冒。 说话人的群昵称挺长:能秒杀白影帝的仇安平。 头像也是仇安平本人。 话是这人说的,白砚就一点不奇怪了,他只是有些意外仇安平也在群里。 白砚劈啪输入一行字,果断发出去:公子哥又没偷又没抢,请客吃你家粮了? 接着,利索地改了自己群昵称:能徒步上火星的白砚。 不就是做梦吗?谁不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