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 (8)
司他韦,可以说十分壮观了233 61、六十一章 ... 景言这两天挺迷茫的。他本来就不是好动的性子, 在一个地方里来回折腾还好,之前总觉得世界好大出来转转挺好,这会他出来了,也经历了不少事情, 也差点像是话本般精彩了。可是……仍然没有什么趣味。 武林大会结束后, 他就不知道该去哪里了。江湖他觉得自己都看明白了,没有逗留的必要了, 可是下一站,又要到哪里去呢? 苏钦倒是很热心的像他推荐一些美景, 豪迈如酒的北方,落日孤烟直的大漠,小巧玲珑的江南美景, 还有这些地方的特色美食。苏钦口才极好,换做前些日子,景言定会被说动。 可是, 那些地方再买,再好吃, 又能到什么程度呢?明明听起来极好, 景言却很难被说服。 他想回去了。 回哪儿呢?武伯侯府么?不是的, 景言想回去的, 绝不是哪里。他对想要“回去”的地方,好像存储在身体某个部分似得,大脑忘记了,身体却还记得。 他这种懒洋洋的状态, 像极了成年日之前那段日子,不过他只是提不起劲来,并没有每日睡觉。因为不知道接下来去哪,景言又不想老和苏钦绑在一起。苏钦明明好忙的,有许多事情要做,景言不愿意总麻烦他。正好周吉邀请景言在天下第一庄住几天,懒得想下一站地儿的景言,就答应了。 许是白日里少思,夜晚就容易做梦?景言做了一个很奇特的梦。他梦到自己往上升,飘飘乎乘风而上,不知道到底飘了很高,最后飘到一个大殿里。大殿极大,金碧辉煌,给人感觉却极冷。飘到这个大殿中时,景言就不再飘了,他安安稳稳地坐下来了。 他看了一下自己坐着的地方,那是一个很高很高的大椅,扶手和坐着的地方都软绵绵的,特别舒服,陷进去就不想起来了,只是它看着却十足的冷肃,全身黑色,一点花纹都没有。椅子极大,大得像半张床,他整个身体都在上面,懒洋洋地倚在靠背上,脚搭在另外一边的扶手上。 景言坐直,把脚垂下去,却够不到地面,他低头一看,他的脚离地面竟然还有半米呢。他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衣衫翻飞,他没有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穿着的华贵的衣衫,而是好奇地往下望。 他站着的地方,仍然是一个高台,又比再下面的地面高出许多,高台下面站着两排奇奇怪怪的人。说是奇奇怪怪,是因为他们衣着古怪,长相古怪,有光头的,有三只手的,有眼睛是红色瞳孔的,还有半人半兽的。他们排成两排好长的队伍,但是都站得规规矩矩,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微微低着头,好老实的模样。 景言跳下高台,围着这些人转了又转,刚升出来的好奇心又逐渐低落下来,好像有一股莫名的直觉告诉他,这些不知道能不能称呼为“人”的家伙,并不好玩。那些人对景言的转来转去并没有反应了,当然啰,他们只是梦中的一景嘛。 景言没一会儿就对这儿彻底地失去了兴趣。其实,这里可看的不少,可在景言眼里却反而难看。明明是金碧辉煌却空荡荡的大殿,自己飘上来时停留的虽然舒服,可是高得奇怪的座椅,还有这些奇奇怪怪,表情却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家伙,处处透漏着华丽的乏味。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他想离开这个大殿,下一刻他果真脱离了这个大殿,可也许是因为他没有预设好梦境中的自己要看到什么,所以他来到一片白茫茫,看不出上下左右的空间。这里更无趣,还不如之前的大殿呢。 他想要离开,或者醒过来。他还是不喜欢做梦,一觉睡到天亮多好!他不喜欢时间显得那么多。 可是,他这次却没有顺利脱离梦境。这使他困惑极了。他只好像是游泳一般,在这个白茫茫的空间里游来游去,自由地伸展着四肢。他许久没有游泳了,而在他游的同时,这个空间里装着的白茫茫变得沉重而有浮力了,虽然视觉上和水完全没有共同点,可他在里面畅游的时候,却像是真的在水中畅游,当他抬臂蹬腿时,那些白茫茫不明的东西便恋恋不舍地因着他的动作而从他的四肢上滑落,与此同时,被他动作搅动得其他白茫茫又缠了上来。 在这样单调的空间里,景言得到了趣味。他着急离开了,尽情地玩了起来。 可是,梦里的时间总是显得那样长,景言不知道自己玩了多久,像是几年的时间都过去了,他再一次想要离开。 仍然没有成功,景言却不慌张。哪怕他在梦境中也有完全清醒的意识,却仍然不畏惧这种诡异的情况。自己的梦怎么会伤害到自己呢?也许,这个梦是要透露给他什么秘密? 景言抬头再次看了一眼这个空间,突然心有所觉。他想,这里太无聊了,果然还是人间有意思。 他这么想之后,景言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的功夫,就看到了哑奴。 哑奴见他醒来,担心地说:“你睡了三天!怎么叫都叫不醒。” 景言却不着急惊讶,他从床上坐起来,也没鞋,直接往门外走去。哑奴跟着他,不敢阻拦他。景言站到外面,站在这人间天下第一庄的贵宾客房,看着外面精致的园景,嗅着突然感觉到污浊的空气,心里却是兴高采烈的。 他想,果然还是这里有意思!太好了,没有被留到那个地方。长久呆在那个地方,理所当然会发疯。 他这才朝哑奴摆摆手,示意他没有关系。这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力量,或者现阶段可以承受的力量,终于恢复过来了。他握住哑奴的手,让他试自己的手温。那温度是凉凉的,也是他从小到大的体温。 哑奴十分惊喜:“你恢复了!” 景言点点头,接着他摸摸肚子,示意自己想要吃东西了——不饿,可是好想吃东西,他还想出去玩,随便哪里都好。 …… 魏康裕在马上就要踏入江湖这地界的时候,被梦娘的一份信拦住了。 他之前说服父亲同意他来江湖,是因为他说趁着武林盟主变动之际,探探江湖的底。他和父亲都是练武之人,明白江湖这谭水到底有多深,一旦拉拢过来,又能爆发出多大的力量。而徽朝之所以会压制江湖,也是因为开国皇帝是被江湖之人谋杀的,继任者大怒,才把江湖打压的只能偏居一偶。为此,他想出了许多能够支持自己的理由,而他相信,已经和梦娘达成共识的,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父亲,是能够被他说服的。 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说服会这么顺利,而父亲带着的高深莫测的微笑也让他疑惑。但是,去他的呢!魏康裕没有过多思考,立刻从大漠跑了过来,反正,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他要见景言! 但是,他却在马上要到达江湖的时候,却被梦娘的人马拦住了。梦娘的人马一开始伪装成敌人,让他和自己的亲卫队吃了好大的亏,直到他要用影响身体的秘术时,那一方才表明身份,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景言才又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原来她只只心比平常男子,她所思都变成所想,还拥有自己的势力! 魏康裕从这些人的首领手中得到了一封梦娘的信,读完后他不仅陷入了沉思。原来,新任武林盟主修斯远竟然是梦娘的人! 在信中,梦娘简单地介绍了几句,只说修斯远是旧友之子,旧友欠了她的人情,旧友之子自然要还人情的。而修斯远长居大漠,又是被父亲找到的。魏康裕恍然大悟,怪不得父亲听他说想见武林盟主,会露出那样的笑容。 随着信来的,还有一个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那是一枚奇特的银币,看上去和现在徽朝通用的银币极像,可再一细瞧,就会发现那花纹是完全相反的。这枚银币看着是有一段时间了,已经泛黑老旧了。魏康裕无意探究这枚银币背后的故事,打发掉母亲的人手,再次迫不及待地出发。 修斯远仍然住在天下第一庄,一般没有自己门派或势力的新任武林盟主,都会选择借住在天下第一庄一段时间,因为这里有一间书房,里面存放着历任武林盟主的手札,里面都是他们的经验和留下交接的人手。修斯远自己也不着急离开,也不把自己当外人,慢悠悠的工作着。 这天,他接到门房通报,说是有旧友来访。落魄刀客的名字倒是挺响亮,可落魄刀客独来独往,并无朋友,他心中明白来人是谁,先把手中的酒一股脑喝完,才漫不经心地迎接来自远方的客人。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灵于昕的地雷! 希望本命年快点过去,今年除了换了个工作外简直没有好事发生,继上个月手机掉到开水锅里后,昨天第一次开车上班就被追尾了,我爸一听在楼下等我一个小时然后又发高烧了,回顾下今年的作者有话说,可以说是本命年灾难史了…… 62、六十二章 ... 暂住天下第一庄的新任武林盟主修斯远, 自打武林大会结束当天,就收到了好多贺礼,而且至今贺礼也源源不断地送过来。他都来者不拒地收下来了。 虽然武林盟主不顶什么用,但是不管是门派还是世家, 都对这个位置上坐着的人很尊重, 很给面子之下,送的礼物也很贵重。修斯远收礼收的心安理得, 因为这些礼物中并不掺杂其他利益因素,也算是给毫无势力的盟主一点赞助和安抚, 所以多是些真金白银、珠宝、地契等有价值的东西,其余的算是添头的小东西,就被修斯远拿出来给景言玩了。 周吉管理的庄子里人手都很有素质, 哪怕看着他发傻都不会闹出动静来,景言摘下斗篷在里面玩得也开心。修斯远不忙的时候就喜欢和他凑一块,因为和景言的脸一比, 他就不起眼到不会引起人注目了。毕竟,斗篷带多了, 压着头皮也疼嘛。说点丢人的事情, 修斯远因为经年累月地戴斗篷, 斗篷边压着的那一圈头发, 脱落得挺厉害,发际线都上移了。没办法,功夫再好,也不能好到头发上嘛。 修斯远被叫出去的时候, 景言正在把玩修斯远收到的贺礼。天机阁送给修斯远两箱子机关,一箱子是杀伤力很强攻击用的机关,一箱子则是展示意味意味更重,秀肌肉用的精巧机关,拿来玩玩倒是不错。 大箱子修斯远收了起来,小箱子则拿了出来和景言一起玩耍。别看修斯远还是落魄刀客的时候,声音那么低沉沙哑,其实那声音是他配合扮相伪装出来的,真正的声音和那脸是一般的,酥软可口,抽人骨头。反正景言听到他的真正声音后,就想让他唱歌,只是不想说话,才没有提出如此请求。 修斯远也就用自己真正的声音说了一会儿话,还是为了应付景言的好奇心才如此。说完后,他就变回假声了。他还告诉景言,在经年累月的伪装中,他的声带已经受损,所以才会声音沙哑,并不是刻意伪装的,而他再用真声说话时,反而会嗓子疼。 修斯远年纪不大,玩心也挺重,他也很快发现景言是个贪玩的性子,景言也发现,修斯远并没有还是落魄刀客身份时的那种正义感。这人当武林盟主的目的也不单纯,可这和景言没关系。 他很喜欢天机阁的小机关。其中有个烟斗模样的,天机阁给的使用说明是烟嘴含入嘴中的时候,可以吐出细针。景言见过人含着烟斗,不过那烟丝都不好,总有一股呛人的味道。这个烟斗机关看着好像是真的,景言想放烟丝进去点点看。 修斯远刚离开,哑奴也不在这儿,可第一庄的下人有眼色极了,一小会儿的功夫就拿来了烟丝。 景言不懂得分辨烟丝的好坏,他在下人的帮助下,把烟丝放进去,并且点上了火,深深地吸了一口。一股呛人的火焰般的气体蹿入他的喉咙和肺,景言反而眯了眯眼,这感觉挺有趣,于是又吸了第二口,想把烟雾吹出个形状。 他总是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于是那烟雾飘出了模糊的人形,是他最熟悉的哑奴的模样。他不由得懒懒地往椅子上一靠,专心致志地玩起了烟雾,浑然忘记这并不是专门用来吸烟的烟斗。 修斯远带客人回来了。一开始景言还没有管,可接着他发现来人好熟悉,便稍稍直起身子,视线中便出现了出人意料,想不出来怎么会再此出现的家伙。 景言一口烟雾吹去,化成了一只盛开的菊花。那不是魏康裕么!他有很长时间,生活中总是被这家伙围绕着,哪怕从武伯侯府离开也总是想起来,虽然他只是被景言用作比较。景言真心觉得,他不会再和魏康裕有交际了,却不曾想到,他就是修斯远的客人。 魏康裕刚一过来,就楞在那里,往日里英俊邪气的脸,此刻却是傻呆呆的。一时间景言玩心大起,叼着烟斗对着魏康裕吹了口气。他知道,这是个烟斗型机关,可这机关更像是给手无寸铁的老人防身用的,学武之人都会避开。而且,多日不见魏康裕,他武学更为精进,避开这种小机关,易如反掌。 可景言却绝没有料到,魏康裕的傻是真的傻。他眼里那么多情绪在翻滚,看在景言眼里,陌生极了,使他不自觉地挪开了眼睛。那些翻滚的情绪仿佛把魏康裕自己也搞晕了,面对着那速度并不快的针,魏康裕却一动不动。 景言没有动,他以为魏康裕要配合自己的小玩笑,到最后一刻才会躲开;修斯远没有动,他见魏康裕明显和景言认识,所以没有贸然干涉;魏康裕更不会动,在这种时刻,他哪里能见那细细黯淡的针! 于是,是景言和修斯远不明的注视下,那根针穿入了魏康裕的胸腔。 针太细了,速度又不是特别快,所以刚好扎进去一半。但是这根针带来的疼痛,根本没有被魏康裕所以注意,他还是傻呆呆地站在那里,比起先前,眼神要多了一些清明,可仍然很茫然,仿佛不知道见了景言,该做些什么好。 景言于是愣住了,他怀疑魏康裕是不是大脑伤到了,所以才会傻成这个样子。至于魏康裕会伤到什么程度,他浑然不在意——反正他力量恢复了,要是魏康裕死了,他就再演一出“大变活人”的把戏。 可修斯远却不能不在意。在刚刚短短的会面中,他并不能对凭借信物才建立关系的魏康裕产生什么感情,不过,魏康裕可是他母亲恩人的儿子,没有那位恩人,母亲就活不到生他,所以修斯远对母亲没有太深感情,却不能不在意这间接也是自己恩人的儿子。 他这会只能庆幸,这箱小玩具似的机关都没有淬毒,不然这根差点扎到心脏位置的针,还真不好处理。 甭管魏康裕到底因为什么而变傻,修斯远都立刻绕到魏康裕的正面,把那根针拔了出来,随着拔针的动作,崩出一条细细的血线,被修斯远按压穴位止住。因为修斯远的站位转换,魏康裕一下子看不到景言了,终于彻底恢复了理智。他不满地朝着修斯远拍了一掌,快步走了几步,走到了景言面前。 因为没有防备而莫名其妙挨了一掌的修斯远:这什么人啊?不识好人心! 魏康裕已经放弃了整理了自己的思绪,放弃了如何才能在景言面前表现更好,也放弃了如何组织语言,抒发他的心情。他只是顺着自己最想做的事情,跪倒在景言面前,拉住景言自然垂落在一侧的手,把脸贴到景言的大腿上,低低的说:“景言,我好想你。” 景言惊讶地张嘴,嘴里叼着的烟斗一下子砸落到魏康裕的脑袋上,又砸落到地上。这一过程,烟斗再次触动了机关,又一根细针从烟斗中射出,再次冲向魏康裕的身体。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冲击力是巨大的,景言手一闪,食指和中指之间就夹着一根细针了,可问题是,这细针是从背面穿透了魏康裕的心脏之后,才被景言接住的! 心脏被扎了那么细的一个孔,甚至血都很迟钝地,缓缓渗了出来,而魏康裕好浑然不觉,仍然保持跪姿,依偎在景言的大腿上。景言无奈地抚摸了魏康裕的头,实则是为他修复心脏。心脏上的伤痕虽然是穿透伤,毕竟很细小,又刚刚发生,所以景言没有伤到根本就为他修复好。 同样震惊于魏康裕突兀的举止又旁观了再次受伤害的修斯远:原谅他了,这人今日就不应该出门啊! 随着景言的抚摸,魏康裕又是一阵颤抖。景言好不理解,为什么跪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心里有那么炽热,却不能被他理解的感情呢? 到底,景言还是觉得,魏康裕与众不同。那种炽热的感情,在景言眼中太赤.裸.裸,景言很难忽视掉。一向我行我素的景言,也不由得认真思考,他是不是,对魏康裕干涉太多了? 哑奴回来后,看到有人那么亲近地靠近着景言,还没被景言挥开,觉得很奇怪。他没见过魏康裕,听修斯远介绍后,他才明白,顿时脸色才古怪起来。他一直觉得景言和魏康裕是从小玩到大的,是朋友情谊、兄弟情谊,可这两人的相处,怎么这么奇怪? 景言因为出来后,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有了进一步的理解。他突然对魏康裕有了一点儿心虚,特别是见到魏康裕如此反常的举止后。因此,他对魏康裕心软了一些,不像以前那样不耐烦。 不过,看在旁人眼中,景言实在算不得对魏康裕好,总是爱答不理的的。可是对魏康裕来说,久别重逢,景言竟然对自己没那么不耐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断更伤人品。 所以换了专栏图和头像,特意找机油画的码字的咸鱼,请大家动动小手,点下作者名进专栏参观下这条码字的咸鱼,顺手点个收藏,笔芯芯! 63、六十三章 ... 大部分时间, 景言都是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不过,被“旁若无人”的,往往不会在乎他的这种态度。 像魏康裕, 就特别珍惜这难得的相处时间。他极想把景言诱拐到边疆去, 不过他也知道,景言不会跟着他去, 边疆也并不适合他。 其实,现在武伯侯的势力已经不再追着景言跑了。魏康裕觉得这是自己父母被皇帝伤到忠心, 所以不在乎徽朝的命数,现在的情势,可是徽朝越兴盛, 越不利于他们一家。但是父母并不是想要徽朝灭亡,爱国和爱君还是有区别的,所以等到皇帝换人, 父母还会腾出人手来对付景言。 现在追踪景言的,应当只有皇帝的势力。只是, 景言变了一个相貌, 身边虽然跟着景哑, 可皇帝也只能知道景哑死了, 不会特意注意他,因此,景言现在是安全的。魏康裕把他的猜测告诉景言,却见景言浑然不在意。魏康裕见他模样, 实在担心不起来。也是,景言都能让死人复活,让他受伤了的心脏复原,又哪里怕凡人的武力呢。 他对景言竟然能够复活死人的能力其实挺正经,只是掩藏着不把这种心情透露出来,一惊一乍可不好看。 …… 魏康裕死赖在景言身边一个多周。因为修斯远也常常在景言身边,所以倒是没有耽误他所谓的“正事”。修斯远是母亲的人,按理说这场交流应该挺顺利,不过魏康裕能够明显地感觉出来,修斯远和他接洽的态度并不很积极。魏康裕知道他是替母亲报恩,而他母亲关系并不怎么样后,倒是理解一些。 但是理解,并不代表接受。魏康裕可不是脾气这么好的人。在边疆军中,少将军的威名也是显赫,除了他用实力服人外,他那压抑着的暴戾脾气,让那些见惯了血腥的老油子都生畏。可魏康裕的这一套,对修斯远起不了什么作用。 魏康裕一直以来学习的,都是如何成为一个好将军。所以他虽然武力上很有天赋,年纪轻轻就能够跻身于武林一流水准,却比一直磨砺自己武学的修斯远差一线。 魏康裕见修斯远也喜欢赖在景言身边,赶不走后,倒是忍着不悦借着景言的势来使唤修斯远。魏康裕那天跪在景言脚边的失态模样,不但惊吓到了哑奴,也惊吓到了修斯远。堂堂武伯侯之子,边疆军的少将军,却对着景言如此表态,这关系定然非同常人,且景言也没有太抗拒的意思,所以修斯远自然而然以为魏康裕和景言关系很亲近。 既然魏康裕是和景言关系挺亲近的人,那修斯远就不好太不积极了,他不甘情愿地接收数次魏康裕如此暗示后,虽然态度不积极,行为倒是积极了一些。 不久,魏康裕就在接到数封来自父亲催促的信后,就不得不离开了天下第一庄。他身份重要,不能消失太久,心中又有宏大的理想,不得不忍痛离开景言身边。但是他得到了来自景言的承诺,知道景言不会再轻易离开,如果他得到了景言的行踪,还可以给他写信——虽是景哑念给景言听,又由他来回信。 魏康裕离开了。他还不能直接回边疆军,得履行他为了出来而在军中透露出来的风声,带着亲卫深入大漠。 而景言,也打算离开了。 魏康裕来的时候,苏钦就露了一次面后,就说要有事要忙,消失数天。魏康裕走了后,苏钦才重新出现。景言想起苏钦曾经想要杀魏康裕,倒是并不奇怪,也许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恨,反正那是他们的事情,景言不操心。 苏钦重新出现之后,给了景言一个让他极为心动的建议,说他们可以去海边玩。 徽朝东方的疆域多半靠海,海岸线曲折,不同地区的海都有独特的景观和海鲜美味,苏钦只是大略形容一下,正不知道该去哪里的景言就欣然同意了。不过这次,景言并不打算再和苏钦一起了。 人与人的关系就建立在长久相处中。景言和哑奴长久在一起,景言待哑奴就像是亲人一样。可是,他有什么必要,走到哪里都和苏钦在一起呢?他觉得没有理由。苏钦总说,他们有缘分,说他喜欢和自己一起玩。可景言知道,苏钦为了能跟着自己身边,暗地里更忙碌。他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甭管这事是对的,还是错的,景言都不愿意他为了自己耽误时间,不然总觉得自己欠了他的。 景言不喜欢还人情。 但是,若“苏钦”这个角色换成魏康裕,景言就不会那么觉得了。毕竟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曾经的小公子,也是被他看大的,景言看魏康裕,总觉得他就是个比自己小的小孩子,还是个贪玩的孩子——若是魏康裕知道,自己为了迎合景言的举止,被定义为贪玩,一定会觉得很冤枉。 总之,景言觉得,魏康裕哪里有什么大事要做呢?他要做的,大概都是他的父母要求的。总是有许多父母,有很多事情要吩咐小孩子做的。 景言只想和哑奴一起的想法被苏钦知道了,苏钦自然不愿意了。他有自己不愿意放弃的,可景言他也不愿意放弃,而且他认为这两者并没有任何冲突,完全可以兼得——毕竟他期许的如此渺小,只是陪伴而已。 苏钦已经无奈地接受了在这种事情上竟然没有独占欲,无私地使自己纳闷的自己。这段时间教中都有微小的质疑他的声音,说他软弱了,屈服于那种情感了。这种声音自然被他狠狠处理掉,在他的雷霆手段下没有人再敢议论此时。 可他的雷霆手段却不能用在景言身上,他只能接受了景言拒绝带上他的现实,转而在其他的地方刷存在感。 外表低调却舒适多功能的马车,详细的路线规划和美食攻略,劝动景言接受的沿途补给,苏钦做到了自己能提供的最好,幸好景言并没有拒绝这些。 习惯舒适,险些被惯坏了的景言,也不愿意来一场艰苦的旅行,而且哑奴跟着苏钦的大厨学了好久都没有丝毫长进,只长进了对食物的品鉴能力。 目标的大海的旅途终于开始了。景言舒服地躺在景言架势的马车上。车上有精致的点心和烧开了凉着的花茶,还有修斯远、周吉、苏钦共同准备的各种玩具。马车走了十日后,终于到了苏钦规划好的第一站,建安城。 苏钦给写好的攻略中称,建安城海边的日出极为壮观,说像是一个腌制得极为入味的咸蛋黄,从汤中跳跃而出。这样的比喻挑起了景言的兴趣,所以他们并没有先进城,而是先到了海边。 海边的沙滩细腻极了,这一带不适合渔人下海,所以罕有人来,第一次见到海的景言兴奋极了,马车还没停下,景言就已经脱了鞋袜和外衫,只穿着小衣就跳到了海里。 他水性极好,又爱玩水,直接潜到海里许久。哑奴不知道他水性如何,倒是也不担心他,忙忙碌准备起食物来。因为天色很快黑了起来,第二天早晨又要看日出,景言没在里面玩多久,很快就出水了。 哑奴的准备食物,就是把苏钦的人给他的食物温一温。吃饭了,景言就上马车里躺着了。需要入睡时,这马车里面只需要挪动几下格挡的位置,就可以摆出一张极为宽敞的床榻,可以让景言翻来覆去地睡着都不挤,所以他们行路的时候都不需要露营,景言直接睡在马车里就好,而这个马车停靠之后,马车底下还可以再拉开一个小榻,哑奴就睡到塌上。这榻做得也很舒服,景言试了试,也就不强求非让哑奴同他一起睡在马车里了。 至于马车底下不挡风?习武之人并不在乎这些。 哑奴怕景言错过了日出,所以只前半夜微眯,后半夜就一直盯着海天边际线看。天空中刚出现一点鱼肚白,哑奴就叫醒了景言。 这天天气却不好,天是阴天,天从漆黑到半黑到阴天,太阳都没出来,正当苦等了好久的景言怀疑太阳干脆不出来的时候,太阳才慢吞吞地出来了。可是,天不好,勉强出来的太阳也小得可怜,暗得可怜,毫无美感可言,在景言失望的注视下,慢吞吞地挂到较低的天空上,就不动弹了。上午了,太阳也就稍微移动了点位置,和早上刚出来那会,没有任何区别,而一早上就风平浪静的海面,都没有映照着太阳的光辉。 这就是日出?这就是要流油的咸蛋黄?分明是哑奴做得糟糕极了的水煮蛋! 哑奴小心翼翼地问他:“我们再等一日看看?” 景言狠狠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苏钦:我大概是世界上最无私的魔教教主…… ps:我两年前元旦去看的日出,就是这种模样,反正今年元旦我是不会去了,不敢赌。 64、六十四章 ... 景言想要看咸蛋黄一样的日出。 次日, 他果真看到了咸蛋黄一样的日出。真好,我许的小小的愿望成真啦! 在模糊得看不清分界线的远处,肥嘟嘟,颜色是极深的橙黄色的一坨咸蛋黄从汤里升起来了, 不高不低的挂在半空中。那么大那么大的一碗汤, 被这个咸蛋黄散发出来的油亮亮的光辉染成了金黄色。 肥嘟嘟的咸蛋黄可爱极了,景言仰着头出神地看, 他好想拿一根筷子来,戳破这蛋黄, 让它渗出来咸甜可口的油来。 不仅是景言想起了咸蛋黄,哑奴更是馋得咽了咽唾沫。他这新生的身体完全不符合他的实际年龄,有着还在发育期的年轻小伙一样的食欲和消化力, 他不得不一天吃许多东西,不然一会儿就饿得咕咕叫了。 看着咸蛋黄,哑奴突然想起来昨日从苏钦手下收到的还没有打开的一盒子点心。他急忙拿出来, 打开包裹得一层层的油纸,惊喜地发现里面竟然是蛋黄酥!蛋黄酥的酥皮上撒着黑白芝麻, 油汪汪的气味并不浓烈, 却把人的馋虫勾了出来, 哑奴立刻拿了一个给景言。 景言咬了一口酥皮, 层层薄弱酥香的脆皮下,包裹着跟天上太阳一样的咸蛋黄,再把咸蛋黄拦腰咬断,立刻从表面渗出来金黄色的油。蛋黄酥是咸的, 而景言以前一直是偏爱甜口,可是这会儿,他却觉得这咸恰到好处,原来咸口的点心也是这样好吃!这样一下子就又多出来许多美食的选择呢! 景言的口味可以很顽固,也可以变得很快。他想起自己曾经那么爱吃牛奶干,可是那孤独地饲养奶牛的老鳏夫死后,他就不再喜欢了,魏康裕小心翼翼大老远捧来的牛奶干,他连碰都不想碰。 当然,魏康裕随之而来受伤的表情是很能打动人的,可景言的心绝不是肉做的,幸好魏康裕见他不爱吃,也没有勉强他,那副受伤了的表情也掩藏住了。那些闻着味道不必何袖做得差的牛奶干,就落入了哑奴的口中。 现在,景言又爱上了吃咸蛋黄。 他一边一口一口咬着蛋黄酥,一边对着天上的咸蛋黄看,天上那蛋黄真大,色泽真诱人啊!吃起来味道一定很好。 就是,怎么瞧着瞧着,景言感觉那咸蛋黄,啊,是太阳,在瑟瑟发抖呢? 太阳怎么会发抖呢?当然是因为自己吃到好吃的了后才产生的幻觉,景言这样想。再过了一会,那一抖一抖的太阳抖掉了一身金灿灿要流油的光辉,越升越高,散发的光热也越来越强,到常人无法直视的地步。 ——看上去不好吃了,像是哑奴煮破了的荷包蛋。 景言收回注视着太阳的目光,低头看自己正吃的蛋黄酥,脑子里一排排咸蛋黄在跳舞。他决定明天再看一次日出,感觉就着那个太阳,自己的食欲都会好上许多。 咸蛋黄可以做出很多好吃的。蛋黄酥,蛋黄饼干,咸蛋黄炒饭,蛋黄酱再继续搭配……哪怕单吃咸蛋黄就其他饭菜,景言都觉得好吃。 苏钦使人送来的咸鸭蛋,各各是双蛋黄,景言不爱吃蛋白,只爱吃流油的蛋黄,蛋白就撇给哑奴吃。蛋黄本身咸咸的,景言就着素素淡淡的白米粥,早餐刚吃这两种,景言都心满意足。 他看了三百五十六个日出,吃了三百六十五的好几倍的咸蛋黄。在他没有看腻日出前,他看到的每一个日出,都像是他第二天看到的日出那样,像一个顶级咸蛋黄般的,透着连拿着咸蛋黄的手指都想舔的油汪汪。 天上的咸蛋黄,在被他注视的这一年里,每一天升起的时间,升起后的模样,都是一样的。 第三百六十六天的早上,景言再看天上的咸蛋黄,突然没了食欲,把手中啃了一半的咸蛋黄丢到了白米粥里。他站起来,背过海面,朝反方向走去。 哑奴不慌不忙,舔舔自己拿着咸蛋黄的手指,才收拾东西,驾驶着马车跟了上去。 这一年来他们并非在同一个地方。沿着最初抵达的海岸线,选定一个方向往前走,不入城池,不近人烟,一直住在海边。没有他们过不去的地方,过不去的天气,习武之人,这些都并不在意。 景言的熟人偶尔会来看他,景言就一边吃一边听他们说。哑奴现在读写都很厉害了,给景言读话本的时候,亦是阴阳顿挫,节奏分明的,所以这一年来,景言过得十分满足。 因为伪装做得很好,所以没有无聊人士来追寻他这个“天下第一美人”,景言并没有受打扰。偶尔他们会来到较为繁华的海边,那些普通渔民见着他们这个组合怪异,也都会远远避开。 除了咸蛋黄,景言也吃遍了这些海岸线上的特色海鲜。别看他们一直沿着一个海岸线出发,可路过的海域不同,景观不同,自然盛产的海鲜不同。如果天天在一个地方吃海鲜,总归是吃腻的,可是不同的海域海鲜有不同的特色,景言又接受了苏钦派来的厨子,在厨子的巧手下,景言胃口大开,每天吃得比过去都多多了。 胖了十斤的哑奴就是对这个厨师实力的最佳证明。昔日里只保持着生存所需最低饮食的清瘦娃娃脸死士,如今不但脸还是娃娃脸,身体也微胖了。好在他靠着大量的习武,才没让自己变成中年发福的油腻大叔,虽然胖了点,可胖得挺可爱。 离开海边后,景言决定去大漠。 苏钦邀请过他几次,让他去徽朝的最南方去,说那里树木茂密,气候温润,还有很多徽朝其他地方难见的小动物,还说那里是他的地方,定会尽心尽力地招待景言。 可景言在动心之前,让哑奴先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在苏钦口中尽善尽美的人间仙境小南州,却是在其他人中是魔教的大本营。 小南州曾经是莲花教的地盘,莲花教全为女性,人人玩弄蛇虫蛊蝶等昆虫和爬行类,小南州又常年弥漫着瘴气,加之草木茂盛还毒性极大,所以小南州人迹荒凉,莲花教在里面过得是相当舒服。但是几十年前,莲花教的人被魔教的人屠杀皆空,小南州便彻底换了主人。 连掩饰都没有掩饰的魔教中人,一直以来自号“魔教教徒”,对这个好像天生就站在正义另一边的教名并无美化。这个教派同样传承已久,在武林还兴盛的时候也是兴风作浪,作风邪气的很,就像话本里的魔教一般,大奸大恶的事情不做,小奸小恶的事情不断。每每正派人士之间有纠纷了,当时还很有权利的武林盟主就会搞一个围剿魔教的活动来团结一下内部,而魔教也狡兔三窟,诡计多端,极少因为正派的运动而伤筋动骨,于是这种围剿的活动搞多了,江湖暗地里就有传言,说正派是在“假打”,这个围剿的活动才没再搞了。 徽朝对武林的打压,不仅打压了正派,也打压了一向肆无忌惮的魔教。江湖被徽朝从虚的无处不在的概念,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地块,那地都被正派或亦正亦邪的散人占据,而比起那些势力就势寡的魔教可在那里呆不下去,只好跑到小南州,抢了莲花教的地盘。 小南州因为独特的地理环境,实在算不得好地方,交通不便,物资极少,几乎独立于徽朝,前几任皇帝都不爱管这一块,士兵们来都不愿意来,才会让善于驱使昆虫爬行类的莲花教在此如鱼得水。不过魔教为了要一个自己独立的地盘,也是下了狠心的,硬是把小南州改造了一番,外人无从得知曾经寸步难行的小南州变得什么样,只知道他们在那里什么都不缺,过得同样悠哉。 这会景言倒是从哑奴读得苏钦的来信中,知道小南州的部分情况,而且苏钦介绍的这些情况,都骚到了景言的痒处,好像那儿处处都好玩,样样都好吃,可是苏钦的邀请虽然令人心动,却只是单份的,魏康裕和修斯远,可都邀请景言去大漠玩呢。 一加一等于二大于一,景言在没有明显偏好的情况下,选择了那两个人。 或者说,在上述公式中,魏康裕的请求,重量是大于一的,嗯,景言觉得,他等于一点五。 所以,他要到大漠了! …… 大漠离景言此时呆的地方是相当远的,只是用来缓慢行路的马和马车,就不能适应长时间的赶路了。 两天后,景言就见到了风尘仆仆却仍然优雅如初的苏钦。苏钦给景言带来了新的马车和马匹,还有种种物资,而他又说,他是要陪着景言走一段路,把他送到大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嗯我的口味变了…… 现在心心念念的是蛋黄酥…… 景言:我要千里送啦!你感动吗? 魏康裕:不敢动不敢动,已激动到晕厥。 65、六十五章 ... 景言并没有拒绝苏钦的陪同。苏钦信里写的小南州太美了, 景言打算去完大漠之后就去小南州玩。苏钦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在从海边去大漠的路上,见缝插针地故作不经意地说起小南州到底有多好玩,随时不忘诱惑景言。 苏钦妙语连珠, 说起小南州来总能找出许多不重复的夸奖话, 所以景言放弃了暗示,转而津津有味地听着介绍。 哑奴突然发现原来一张好嘴这样重要, 忍痛停下进食,跟着专心倾听起来, 心中不断地揣摩着苏钦的用词和语气。在这方面,苏钦足以成为他的老师,哑奴之所以现在能读话本读得特别动听, 也是在那阵苏钦跟着他们的时候学到的。 不紧不慢的一个月后,他们终于到了大漠的边缘。天气逐渐干燥起来,风沙也多了, 绿色渐变成干裂的黄土颜色,黄土又变成黄沙。在黄土与黄沙的边缘, 景言停下了脚步。 此时哑奴驾驶的马车已经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骨架小了一圈, 马车底十分沉重, 马车用了最为解释的蓬布包裹得严严实实,车里的物品也都被各种支架牢牢的固定住,这都是因为边疆大漠的风沙大,不得不如此。马车里装着的食物, 也是耐存放的干粮居多。 景言停在这里,是因为做好了告别的准备。苏钦说送他到大漠,而现在已经到了大漠。可是,苏钦并没有转身就走的打算。 他说:“我把你们送到魏康裕那里再走。” 此时没有戴着斗篷的景言疑惑地歪歪头,心想,你明明以前要杀他的,怎么现在听着像是有什么交情呢? 苏钦以为景言是问他怎么认识魏康裕,便笑着说:“魏康裕也是我的朋友,这次送你们来,我也正好见见他。” 景言更疑惑了,“朋友”?难道苏钦是要借这个机会再来杀魏康裕?可魏康裕是边疆军的少将军,从魏康裕写来的信看,这一年来他屡立战功,又有着武伯侯的支持,他在边疆军极有威信,边疆被魏家人保持着如同一个小王国,苏钦是多想不开,才会来这里暗杀魏康裕? 景言生怕是这个结果,但是转念一想,他并未从苏钦身上察觉到杀意。虽然苏钦提起魏康裕的名字时,有种隐藏得很好的厌恶,但是这种厌恶真是单纯的两看相厌,并未掺杂其他的情感。 也许,这两人的工作有什么交流? 魔教称霸小南州,苏钦又说他在小南州做主,这分明是把自己的身份捧到景言面前叫他看嘛。除了魔教教主,还有谁能扯得起这好大威风? 也是,苏钦一直以来都在景言面前表现的无所不能,神通广大。景言并不觉得自己不如苏钦厉害,可他必须得承受,在享受生活上,一百个景言加起来都不如一个苏钦。苏钦嘴里说的好吃的好玩的,总能让景言浮想联翩。可见,力量并不是绝对的,虽然,能让苏钦这么自在的,也是力量。 景言一行人刚在这里站了片刻,就有一列士兵来接他们。 魏康裕早在接到景言要来的消息的时候,就再也坐不住了,派了自己的亲信每天不间断的在和景言说好的大漠入口处守候。 这列士兵并未把景言一行人带到大漠深处,而是带着他们走了个曲线,走到一处民居。 徽朝的此处边疆是很长的,武伯侯带队镇守和蛮族相接的疆域,另外一部分大漠在徽朝内部,此处也有一些武林人士活动,他们却是接了朝廷的官职,在这里抓捕从边关线漏出来的蛮族。因为这边基本上没有普通民众居住,这边身上有官职的武林人士过得小潇洒,这里也就被称为“小武林”。 不过,小武林可不像中原那样好,这儿除了自由和酒,什么都没有,大家过得都挺哭的。景言对有多苦没什么印象,不过他认识从大漠出来的修斯远,那会儿修斯远就是一身落魄极了的衣服和要碎了的斗篷,有段时间景言还以为修斯远是为了营造自己“落魄刀客”的名声而故意如此穿的,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他没有钱,自己又不会修补,只能穿着从大漠带出来的破破烂烂的衣服。现在修斯远当上武林盟主,有了自己的土地产业和庄子了,就不再穿成那种比乞丐好不了多少的样子了。 这些魏康裕的亲兵,就是带着景言他们来到了小武林的地界,最终停留在一个外表看上去简简单单的小院子前。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这一年来魏康裕做了许多努力,但是边疆军仍然最信奉的还是武伯侯。魏康裕可以做一些自己的事情,但是把几个陌生人带到军队中,却无法隐瞒得住父亲。如果是旁人也罢了,偏偏景言身份如此特殊。哪怕景言现在相貌变了彻底,可魏康裕知道,父亲其实已经把密报中的江湖第一人美人景言,和他名义上的第一个孩子联系在了一起。 所以,魏康裕便早早的布置好了这一个小院,也借助了修斯远在大漠的关系,布置了这一个绝对安全,不会泄密的小院。 景言进去后,才发现这个院子里别有洞天,明明外面黄沙遍地,这里面却奢侈地种着许多绿植,还有一个很小的水池,里面养着一些金鱼。这些在边疆自然是极为难得的景象,但是比起边疆外的景色,就是普普通通,甚至有些寒酸了。 苏钦难得露出了一些不屑的微笑,这丝微笑又转瞬又逝,心想这若是他来布置,绝不会布置成这样简陋的模样。他当然不会把心里的想法直接摆出去,只是笑着对景言说:“能在大漠里布置成这样,魏康裕也是有心了。” 嗯,夸夸对手,可以体现出自己的大度,他可不想在景言心中,变成一个尖酸刻薄的人。 他们刚刚落座,接到消息的魏康裕就赶来了。虽然一年没见了,可经常有书信往来,这次魏康裕并没有失态。他如今已经是成人的体格,彻底褪去了年少的稚嫩,面容中自然带着烽火硝烟的气息,可当他对着景言自然而然露出来一如往昔依恋信赖的眼神时,景言就会产生一种错觉,好像这个和他一般高却比他成熟的男人,仍然是躺在婴儿床上等着被他戳哭的小孩。 苏钦:装,接着装!一个大男人露出无齿笑容,恶不恶心? 魏康裕眼神和苏钦的一触即收,仿若无事。 …… 苏钦在大漠只停留了一天。景言见到苏钦和魏康裕还悄悄一起嘀嘀咕咕了许久。景言真的很好奇这两人是怎么凑上块的,就用自己非凡的听力听了一下,听了一会就不想听了。这两人的对话里各种机锋,明嘲暗讽夹杂着磨牙的冷笑,叫景言极度不适应。 他还从那两人的对话中偷听到,这两人居然在做一件大事情!想要掀翻改朝换代这种事情,绝对是大事情,只是为什么要如此做景言就没有继续往下听了。 魏康裕从来不是老实的人,也不迷信权威,想要自己做皇帝,好像也不值得奇怪。苏钦是魔教的人,对把魔教逼到小南州的徽朝统治者肯定没有好感,景言这会也想明白,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苏钦想要从京城里拿什么东西以及后面想暗杀魏康裕的举动是怎么回事了,现在这两人目的一致,又一拍即合,所以就联合在了一起。 景言没把自己的作用想进去。如果不是因为,苏钦和魏康裕这两个都是老子天下第一的人是万万不会联合在一起的。他们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被景言听了,脸上也丝毫波动都没有。徽朝和天下之主皇帝的意义,对景言来说是没有意义。 苏钦走了之后,魏康裕就带着景言参观大漠。大漠虽然条件苦了一些,但是在如此艰辛的生活环境中,也有大自然赠与的宝藏。大漠上的落日就极其好看,魏康裕带着景言来到一片戈壁观看,那儿有许多被大自然雕刻出来的大块石头。他们跳到高处,看着太阳一点点落下去。 海上的日出和日落很像,但是景言更爱看咸蛋黄升上来的样子,对它落到汤里时反而不感兴趣。可大漠的落日看上去比海边的太阳大得多,万里无云,没有彩霞,那么大一个咸蛋黄缓缓地藏到黄沙后面,颜色也更要红彤彤,一点都不矜持,理直气壮的结束了一天,又是另外一种美丽。 魏康裕陪景言看完日落,就回边疆军去了。边疆军人数众多,又有武伯侯在,魏康裕每次来找景言都只能躲躲藏藏。而景言在这里玩了没几天就厌烦了。 这里的确没有什么好玩的。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萧铭的三发地雷!你快承包我的地雷榜啦。 在写第二更。好久没肝榜单了,好不适应啊QAQ 66、六十六章 ... 大漠么, 处处都是黄沙,这儿的人文景观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景言见到的小武林的人,不管粗糙大汉还是讲究一些戴着面纱防风沙的女人, 都穿着包裹全身的破破破烂烂衣服, 不然皮肤会被风沙弄得极粗糙,而话本里披着轻纱, 戴着宝石,露着肚脐的美貌舞娘根本就见不到嘛。一直以来, 景言对外界的认知都深受以前魏康裕现在哑奴读的话本影响,哪怕他知道话本中多是足不出户的读书人靠着传说和别家话本以讹传讹编造的,也耐不住他每遇到什么新鲜事, 就要同话本中的内容比较一番。 对于大漠,他觉得景言和修斯远说得没错,美是挺美的, 壮观也壮观,可他心中却没有升起来他们说的“豪情”, 这儿也绝不适合久呆, 呆久了会闷死的, 而魏康裕都在这里呆了一年多了, 真了不起!突然,景言有对魏康裕想要当皇帝的理想有了新的认识。 魏康裕并未都瞒着景言,在魏康裕和苏钦私下商谈一番后,魏康裕就告诉了景言很多很多。他说了徽朝皇帝不容乐观的身体情况, 以及皇帝年老时性情的变化,并详细叙述了他家如今的处境,和他的打算。魏康裕以前有什么事情就爱对景言说,什么都要絮絮叨叨一番,这会他又能腻在景言身边,又把心心念念的人放在自己的地盘上,魏康裕才放开嘴不怕泄露,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只是,魏康裕怕景言伤心,所以并没有提及自己想当皇帝,而不是听从父母安排,扶持一个新皇帝,是因为梦娘告诉他的那个预言。 那个预言说景言是灾星,要给徽朝带来灾难。魏康裕要揽下这个灾难,如果徽朝不在了,那就是他的错,妖星的说法,也就是无稽之谈了。 这会景言却觉得,魏康裕肯定是因为老皇帝不下马,他就不能回到京城,只能呆在这荒凉偏僻,要啥没啥的大漠了,只能想着自己当皇帝,好回到繁华热闹的京城了。 这么一想,景言都不好意思离开了,魏康裕肯定会伤心嘛。可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景言拔腿要走的时候,还是很干脆的。魏康裕也没留他,心知把景言留在大漠的确是委屈了他,待到他日他拿到徽朝,天下尽归己有,就可以带着景言去更多的地方了。 他只想景言开心。 魏康裕依依不舍地要亲自送走景言之前,他多日来的早出晚归却终于被父亲武伯侯发觉。 武伯侯不动声色,没有先找儿子谈话,而是先使人跟随魏康裕。魏康裕五感灵敏,跟随他的人只能远远吊在他身后,可大漠没有什么遮掩物,景色又多一样,魏康裕又走得很警惕,随意左拐右拐,就能把对此处也很熟悉的人手甩掉。 武伯侯的人就从魏康裕身边的人下手,最终拖着一个父亲就在武伯侯麾下效力的魏康裕的亲卫队进行了拷问。那亲卫一开始还咬牙顶着死活不说,可见到自己连累了父亲,到底也交代了。 这人知道的也不多,语焉不详地说出了魏康裕最近常去的地址和在那里住的几个人,又形容了下他们的相貌。当这些情报被汇总到武伯侯处,他又听到“那随从有一张娃娃脸”的时候,到底镇定不了了。 和梦娘恨屋及乌而对景言的仇恨厌恶不同,武伯侯本人对景言的存在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的确是因为瑞阳公主怀了景言,使他不得不在无法联系到梦娘的时候,被迫娶了瑞阳公主,但是瑞阳公主是梦娘的至交好友,而他最终也娶到了梦娘,还有了一儿一女,武伯侯觉得自己的家庭生活还是很满足的。而瑞阳公主生的孩子,虽然记在他的名下,但是并不在他眼前看着,武伯侯也不至于去计较一个孩子的存在。 那时候哑奴出现在魏康裕的房间里,景言又随之逃出武伯侯府,武伯侯大为震怒,也只是因为怕景言出现在外面,会牵扯出那桩皇家丑事,不然,他是不会在意的,甚至,他还觉得自己的妻子,对景言太过苛刻到病态的程度,但他并不会因为景言的遭遇而去劝解妻子,到底景言才是外人,犯不着为他影响夫妻和谐。 真正令他在意起景言存在的,还是梦娘又告诉他的事,她说两人的孩子魏康裕深受景言影响,性格偏执,目无尊长,那会武伯侯还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自己能看透魏康裕,那分明是个性格霸道,极有主见的孩子,哪里会被他人影响。可如今,魏康裕竟然把景言和那个死而复生的哑奴带来了大漠!大漠可是军事重地! 武伯侯想到景言的血统,便再也坐不住了。 …… 第二日,景言就要离开了。明天是边疆军每月一次的大练兵,魏康裕无法脱身,只能今日提前来送别景言。 他磨磨蹭蹭地说了许多话,见到亲兵示意了几次时间,都舍不得走。末了,他突然问景言一句:“你还打算去看日出吗?” 景言不明白他何出此言,只是摇摇头。他看了三百六十五日,已经看够了,也许再也不会看了。 魏康裕听了,顿时松了口气。 景言这一年都在海边,并不与人打交道,所以不知道外面的流言。而那流言在魏康裕心中,却是真的,更让他对灾星降世的说法深信不疑。 原来,这一年海边的日出,都是一模一样的,不管是那一片海岸看到的日出都是如此,而日出相同,自然天气相同,才不会因为阴晴而影响日出的效果,所以这一年里,海边都是固定的晴朗天气,而隔一个城市就不会如此,甚至海边天气极好,隔壁城市却雷霆闪烁,暴雨倾盆等,两地气候差异极大的事情常有发生。只有太阳升起来后,海边的天气才会变样。 这在以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海边的气候万千,变幻莫测,再有经验的渔夫也只能摸到一丝门道。海边的百姓遇到这样的事情只会惶恐,以为老天怪罪,更有每日清晨出海的渔夫因为被晴朗的天气所误导,结果刚出海就遇到风浪遇难的,或者因为天气恶劣而一无所获的,这种事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发生一起,有些习俗野蛮的小渔村,甚至偷偷搞起了人祭。就是朝廷,都派了玄官前来观测,可专司星学风水的玄官,也说不出来什么道道,这种诡异的气候变化,让还没从安城那场洪灾中恢复的人们,心里叨念几句,是不是皇帝无德,徽朝气数被损,这才被老天爷惩罚的。 可魏康裕才明白,海边诡异的天气,只是因为景言想要每天看一模一样的日出而已。 他想,他之前不理解为什么预言说景言是灾星,明明景言并不坏,不会去搞破坏。现在想想,景言有凡人无法理解的力量,受上天所眷顾,只是因为想看一模一样的日出,海边的环境就生生为他所变。可是,平时景言所求只和他个人有关系,他要是有别的想法呢?在上天创造条件满足他的时候,会不会因此伤害到别的人呢? 魏康裕知道,景言本意并不想伤害他人,哪怕他其实对凡人的生死存亡并不在意,但知道这些,总归是心理负担。魏康裕并不会把这些告诉他,也不会提醒景言注意。 他只想景言开心。 而他能做的,只是替景言扫清障碍,莫叫他人知道这些和景言有关,从而做出不利的事情。这件事苏钦也是知情并参与其中的,毕竟海边的异状实在太过怪异,瞒不过因为景言去了海边而去关注的他们。在这两人的操作下,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前去调查的人,都无从知道,不管是海边清晨气候的突然固定和突然恢复,都只和一个人对咸蛋黄的喜好厌恶有关。 魏康裕终于不能再磨蹭下去了。可是当他踏出给景言置办的小院时,脸色却悄然变了。在小院外,数百人的军队毫不掩饰地包围了这个院子,他的父亲,就站在士兵最前列。 魏康裕强忍住自己回头看的冲动,面色如常地迎向武伯侯:“父亲!” 武伯侯并不看他,目光疏忽一转,看向了接着走出来的景言和哑奴。 景言和哑奴早就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景言天生不懂得畏惧,这次场面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哑奴呢,瞬间紧绷着身体后,看着景言又放松了心神,他跟着景言,什么都不怕。 武伯侯看向景言。景言在室内没有戴斗篷,出来也没有戴上,武伯侯身后的士兵本来就全神贯注地盯着小院的方向,露出那张脸的景言乍一出现,就让他们无比的震惊,冷不丁抽气的声音就此起彼伏,还有个别士兵忘记呼吸,结果反而把自己呛到。 作者有话要说: 肝完又是一条好汉! 咸鱼挺好,答应我,请不要打这条不思进取的咸鱼好嘛。 67、六十七章 ... 那一刻, 仿佛回到那时候,武伯侯命暗卫杀死哑奴,守在武伯侯府最西北处的小院,等着景言出现一样。 那时候武伯侯的情绪是淡定的, 无所谓的, 现在情绪却完全不同——他有些紧张。 紧张的原因太多了。变了一个相貌,仿佛能夺人心魂;明明被刺中心脏, 却再次站在他面前,还胖了一圈的哑奴;用暗藏敌视的冷漠眼神注视着他的, 最为重视的儿子魏康裕。 上一次,武伯侯不慎让景言带着哑奴的尸体逃离,这次他更是提起了心。然而, 武伯侯用眼角余光看自己带来的士兵时,却见他们极其痴迷地看着景言,而原本十足凶悍的气势也变得畏畏缩缩, 甚至仿佛怕自己吓到景言一样,这些士兵还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 手中拿着的长枪都往身后藏了藏。 这群不争气的士兵!武伯侯在心中怒骂他们, 却又知道不怪他们。就连他, 看到景言如今的相貌时也仿佛褪去了敌意, 情不自禁对这人生出好感来,他只好调转目光不去看景言,心中拼命地回忆起梦娘的一怒一笑来。怪不得,梦娘说景言迷惑了自己的儿子!在这样的相貌前, 要有多大的定力才能使人躲得过迷惑?这根本是违背常规的相貌!他若是年轻不经事些,恐怕也避不过。 武伯侯虽然还没有动手,也知道今天势必无法达到预定的目的了。自己带来的士兵不堪大用,而魏康裕不可能帮着自己,以一敌三,对面还有景言这种莫测的对手,武伯侯可不觉得还有什么胜算。他心念一转,就装作没认出来景言的模样,朗声大笑:“康裕,你带朋友来,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莫叫人家觉得我魏家无礼!” 魏康裕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弧度和武伯侯的极其相似,带着魏家独有的坚硬弧度。 “朋友只是来小住几日而已,父亲您事务繁忙,哪好因此麻烦您。” “康裕,你这就是和我见外了,你的朋友,我怎么能不重视?还不介绍一下?” 魏康裕心里暗暗奇怪父亲的态度,在这种情况下,父亲怎么会如此客套。 这里就是魏康裕没有考虑到景言的相貌了。其中,在一干人中,他和哑奴是对景言相貌抵抗力最强的两人了。哑奴和景言是朝夕相对,魏康裕却是忽略了表象而重视了内在,从前他就没有观察到景言的异域特征,如今他注视着景言时,只是注视着一个掠夺掉自己所有感情的造物,而绝非一尊美的化身。他知道景言有多美,可他的视线却极少停留在景言的美上。 即使此刻魏康裕对父亲的举止十分疑惑,也没有妨碍他顺水推舟介绍下去:“父亲,这位是景言,这位是景言的随从景哑。” 武伯侯果真热情洋溢地与这两人见好,听到他们是要离开,立刻真挚地挽留:“我都没有接待过客人,哪能让客人这么快离开?再留几日,我亲自接待你们,正好请你参观下的我镇边军!” 魏康裕脸抽抽了两下,心想他怎么不知道父亲还有这样的一面?他却知道,景言和哑奴今天必须得走成,不然留下来十分危险。他摸不清父亲的态度和做法,但走才是上策。至于他们走了之后父亲会怎么训他?魏康裕还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他也想不到,他竟然也有盼着景言快走掉的时候,只是莫大的讽刺。 说到底,还是他没有足够的实力,在家族中也没有话语权,面对着父亲这座大山,他只能虚与委蛇。 武伯侯虽然态度看上去很热情友好,实际上却很强硬,正当他想要抱住景言的手臂,强行拖住他时,魏康裕终于忍受不了。 他迅速挡到景言面前,一时之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恶狠狠地注视着生他养他的父亲。那些道德与伦理的观念,全都屈服到他疯狂的爱恋中,那种疯狂的爱恋,早就把国家大义的地位踩到了尘土中,而现在,父子亲情,又成为他爱恋的另外一个牺牲品。 被他用保护的姿态拦到身后的景言皱皱眉,对这种负面的、极端的情绪极度不适。他忍不住拉住了魏康裕的手。 魏康裕原本竖起来的刺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