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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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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波候还是觉得武伯侯和侯夫人对魏康裕太宽松了,要知道朝中可有不少大臣,因为自己的孩子被魏康裕打了,而共同告御状,去弹劾武伯侯教子无方的。    其实,魏康裕打完人就后悔了,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啊,明明打算带着景言好好玩一玩的,尝尝宴会上的点心也好,看刚才景言也很好奇这些人群。可是……他真的不愿意让景言接触太多的人。他怕景言接触的人多了,就会发现他原来这么差,这么糟蹋,景言又还是孩子心性,说不准就找别人玩去了。    甚至连那个做牛奶干很好吃的少女也被他记恨上了,看着吃牛奶干吃的兴高采烈的景言,想必那个少女已经被景言记住,回府中景言闹着只吃那人的牛奶干怎么办?回去就招新的厨师,他就不信,那牛奶干全是那少女的功劳!    魏康裕哄着景言,从他那里又拿了几个牛奶干,打算回府后给厨师品尝,好仿制一模一样的。这会儿还早,本来宴会的计划是到傍晚才散场,下午还会有诗会和投壶等游戏。这会儿散了,魏康裕便带着景言逛香山。    香山很香,春天花儿开得最多,往后三个季节就没有花再开,可那香气仍然会萦绕在鼻端,好像那味道渗透到岩石中去似得。可看的花太多,景言一扎进去就跟着花跑,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因为种类太多,所以看着看着景言就有些着急,真真还是小孩子贪婪习性。    景言还摘了许多花儿,每摘一朵就递给魏康裕让他拿着,不一会儿,魏康裕就被手中抱着的花给淹没了。    香山因为其地貌特殊,风景宜人,来往人过多,从先帝开始就对人流进行了限制,对普通百姓只有节日时才开放,平时往来的至少都是士大夫一级。在昭波候山庄举行的变相相亲宴会的名声也传了出去,所以整个香山难得的一个人都没有,景言可以在里面玩个尽兴。    到了傍晚,天蒙蒙发黑,魏康裕虽然舍不得景言开怀的笑脸,还是得催他回去,答应他明日再带他出来玩。景言得了许诺也心满意足,把摘下的花从魏康裕手中接过,放在胸前捧着,嘴里含着牛奶干,仍然是面朝后坐到雪花后背上。    京城已经热闹起来。京城治安很好,宵禁时间很晚,所以京城人民有一个可以尽情玩乐的夜晚。商家在门上挂起了灯笼,卖小吃的也推着板车出来叫卖。景言瞪大眼睛,又成了一个土包子,不放过任何一个有趣的摊位。他暗自埋怨自己太傻,早知道外面是这么的好玩,超出自己想象的好玩,早就出来了,何至于等到今天!    什么时间太多所以不着急,这么有意思的世界,多多的时间都不够用嘛!    雪花停在武伯侯府的侧门时,景言脸上失望的神情就扎痛了魏康裕的心。魏康裕差点就说,晚上接着出去玩了,不过他还是知道自己做的事会引来什么后果了,估计这会儿父亲母亲就等着训他,还是等这一波过去再说。    相信经过今天,已经没有哪个贵女还敢嫁给自己了,挨个训或者挨个打,都是小事一桩。    魏康裕刚把雪花停在马厩上,就见一个人下人毕恭毕敬地说夫人有请,就估计着是东窗事发,和景言挥挥手告别,就满不在乎的往后院走去。    景言捧着大把的花儿高兴地往自己的小院去,他经过的路上若有下人,都会好奇那股馥郁香气是哪儿来的。    与此同时,哑奴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暗卫强行带回小院,他被扔到地上的时候,其他暗卫刚把小院搜查完毕。    武伯侯面无表情站在院子里,听暗卫汇报:“主人,里面并无他人。”    武伯侯勾起嘴角,对着哑奴嘲讽一笑:“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能一个大活人藏得我的人都认不出来。我就在这里等着,等着他回来为止。”    哑奴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张开口下意识想祈求,可他早就不能说话了,只能看着暗卫从他身上搜出东西,把那张树皮展示给武伯侯看。    武伯侯并没有接触那张树皮,扫了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    “怎么,你还想找人教他说话?好心放你一条命让你监视他,你倒是把他当主人侍奉了。我也不问你了,我直接问他。”    “杀了他。”武伯侯对暗卫说。    看不出面容身形的暗卫应诺后,匕首干脆利落的一挥,瞬间穿过哑奴的心脏。没有血流出来,场面并不血腥,哑奴软软地倒在地上。    哑奴认出了这个人。这个人是他那一批的第一,无论哪方面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在这杀人的间隙里,这人竟然还对他比了嘴型。    这人在对他说,废物。    不,我不是。哑奴想要这样回。他养大了景言,景言爱他,他不是废物。    可是他说不出来了。暗卫的杀人方法向来干脆利落。他就这样失去了生命。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没注意到字数很多了,所以匆促中决定明天入v,当天晚上三更,具体时间要看我啥时候肝完,请大佬们支持~为提前两个月备战双十一的作者伸出你友爱的小手!今晚无更,我要为明天奋斗QAQ群么!    ————    么么现充去的地雷,么么萧铭的地雷!    这波狗血怎么样,补不补,别拉黑什么都好商量=3    26、二十六章 ...    今天玩的特别开心!特别特别的那种开心。仿佛是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景言走着走着就忍不住蹦蹦跳跳了,像是小孩子那样,脚尖一点一点的点着地面,如果他想开口, 肯定会忍不住哼出歌儿来。    芬芳馥郁, 颜色各异的一大捧花被景言抱在怀中,有些是连根一起挖出来的。他想把它们种在自己的小院里。    原本就不算宽敞的小院, 现在越发挤了,以房门为界限, 外面全都是植物,只在中间留了一条很窄的小路供人通行。景言想种的植物都活了,有一些长开了景言又不喜欢了, 或者有更喜欢了的花草时,他都会把旧的拔掉,再把腾出来的地种上新的, 旧的便烧成灰烬,又洒到新的植物上。    总是有新的植物来, 魏康裕送了那么多, 又是不间断的送。景言也没有在这里找到最最喜欢的那个。他做不到贪恋旧物。    快到小院的时候, 景言蹦蹦跳跳的脚步停了, 他有些犹疑,有些不安地停住了脚步,脸上头一次出现了畏缩的表情。但他只迟疑了一瞬,就继续迈开脚步往前走, 只是这次,他开心的情绪已悄然消失。    他看到小院门口站着穿着黑色衣服的,遮住面容的人,便抿抿嘴从他身边经过,刚进去,就看到武伯侯对着门口背着手,他的身旁还站着一股和门口那人一样的衣服。在面无表情的武伯侯身后,是躺着的哑奴。    哑奴为什么要躺在那里?景言迷惑极了,哑奴白天从来不睡觉的,再说,他也舍不得压在景言亲手种的植物上。一种预感悄悄地攫住景言的心脏,他把花一扔,快跑到哑奴身边跪下。    武伯侯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花香,和暗卫同时警惕地看着四周,又迅速给自己服下了解□□。武伯侯已从一直在这里守着的暗卫那里知道找到迷晕他的药粉,成分就是来自这院内的植物。可是他们等了一会儿,并没有感到不舒服。可这花香的出现无缘无故,肯定是那孽种带来的。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景言正跪在哑奴身旁。    景言伸手去摸哑奴的鼻下,手指停在那里好久,也没有感到热气传来。再去摸摸心脏,那曾经依偎在一起睡觉而听得十分清晰心跳声也没有了。他一时僵在了原地,很是困惑。    景言无忧无虑地过了十六年,他被呵护的很好。哑奴事事顺着他,从来没有对他生过气,景言不只一次的想过,要是他的父亲是哑奴就好了。他不知道正常的父亲不会如此做,正常的父亲不会对儿子像对主人,不会把自己放在最最卑微的地位上。景言唯一见过的父亲是武伯侯,可他从来不关心武伯侯和魏康裕是怎么相处的。他有自己的判断,他觉得哑奴做他的父亲是最好的了。    现在父亲没了。他第一次开始考虑死亡这种事。没有鼻息了,没有心跳了,不能站起来了,只能躺在这里,被迫像是提早困了一样,压在景言喜欢的植物上,衣衫上染上了破碎花瓣渗出来的汁液,一角衣衫卷起来露出来的腰间,缺少了他一直挂在身上的,景言送他的同心结。那就是死亡吗?像被他随意捉来玩的蛐蛐、蚂蚱,蜜蜂,还有那些被拔起来烧掉的植物一样吗?    他找到了哑奴的伤口,在心脏那里,很小的一道伤口,伤口旁边干干净净,一点血丝都没有流出来,仔细嗅闻,并没有死亡血腥的味道。    景言转过头,木木地看着武伯侯脚底下的同心结。同心结旁边还有一卷捆起来的树皮,数个小药囊。景言只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个同心结上,那还是他很小时候,用魏康裕送的草编织出的,送给哑奴后,哑奴一直很珍惜地戴着,那同心结虽然因为材质的原因很快就显得破旧了,因为被哑奴浸过油的缘故,保存得很完整。    可哑奴那么珍惜的同心结,被人粗鲁地摘下扔在地上,沾上了尘土。它躺着,就像是哑奴一样。    现在的心情大概就是难过。景言感到自己有些迟钝,可同时,一股怒火却升了起来。内心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要爱人,要仁,要忍,要原谅。    那个声音响了几遍后,景言就冷静了下来,那股怒火被一层层削掉了,只剩下一层层薄薄的皮,他再看武伯侯时,就只觉得他令人讨厌。有更重要的时候需要我做,景言想,不要耽误时间。    他弯下腰,额头抵住哑奴还带着余温的额头,嘴唇对着哑奴的鼻下轻轻呼气。那气体无形而沉重,呼出去并没有弥散,而是准确的从哑奴鼻子处钻入,流转哑奴全身。与此同时,景言所在地方就像一张画纸,一只无形的笔从中抹过,景言的身体也一点点的在空气中现行,他的呼吸亦被人听见。    武伯侯身边的暗卫蓦地回头,就看见哑奴身边跪着一个男孩,心中一惊,他根本没看到这个男孩什么时候出现的!    武伯侯比暗卫的反应要慢了一瞬,看到突兀出现的景言更是吃惊。他何时出现?和那股花香有关系么?他眼角余光突然看到地上有一大捧花,散发着浓烈的香气。那花好似一直在这里,只是一直没有被他们发现。    武伯侯眼神一凝,已是辨认出那花的样子。那是香山的花!其中几朵他上旬休假时和梦娘去香山踏春时见过。今天魏康裕正是去的香山!而那叛主的哑奴今日也闯入到魏康裕的房间,如果不是他令人一直盯着哑奴,说不得我儿就要被暗算了去!    武伯侯只是一个眼神过来,身边暗卫就已经得了指示,迅速冲向景言。他只需要制服景言,而不是开展再一次谋杀,这给了景言机会。他一把抓起哑奴的身体,往后弹跳几步,展现出了惊人的弹跳力,甚至一跃跳到了房顶。暗卫追去时,已经追丢了身影。    得知消息的梦娘匆匆赶来,脸色铁青。这府中西北方向的小院偏远,既然偏远。就离院墙较近。梦娘听了武伯侯的描述,就知道那孽种带着哑奴是跳出院墙跑了。果然,在侯府西北方向的院墙外,有身体被拖拽过留下的痕迹,只是那痕迹很快就消失了。    此事重大,影响远不止在武伯侯府。武伯侯紧急面见圣上,又带着圣旨回来。    ——封锁城门,全城搜查。    ……    哑奴慢慢地睁开眼睛,头脑混混沌沌,久久无法醒来,或者说,他眼下的境遇让他怀疑一切,想清醒都清醒不过来。    他发现他在一个洞里,洞是被人新挖出来的,挖掘的痕迹很明显,一堆色泽还很明亮的大的石块还堆在一边。他被人平放在地上,朝下接触地面的皮肤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地上还有着坑坑洼洼的碎石子,硌人的很,不过哑奴惯于忍耐疼痛,又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因此并没有动弹。    他想了半天,才觉得自己大概没有死。那个和同期的,总是以第一次的高姿态碾压其余人的暗卫失手了,那个人人都会的暗杀技并没有给他造成伤害,这让他被什么人救活了,但这可能吗?    第一实力有多强他知道的很清楚,他就是第一的手下败将。若不是因为那场战斗并不是排他性的唯一争斗,他早就死了。他的心脏也并没有特殊之处,和他解剖过尸体的心脏都在同一个位置。    种种不可能只能引向一个结果。躺在这破旧的山洞里,哑奴却像是躺在安全的避风港里一样,不由得露出了大大的微笑——咦,好像有哪里奇怪?哑奴惊疑不定地张大口,伸进去两根手指摸索自己的口腔,他很确定,灵敏如旧的手指真的摸到了一块带着微微热气的软肉,那里明明该是一块结痂畏缩的肉块。他试探性的舔了舔自己的牙龈,没错,他竟然还能做出舔这样曾经只能回想的动作,那凭空多出来的舌头顺利的舔到了上牙,下牙,又伸出来让自己的眼睛要看看——他的舌头,他的舌头回来了!    这下哑奴再也躺不住了,一跃而起,不顾的去惊讶自己曾经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却还能灵活运动的事,只顾着欣赏自己的舌头,等着舌头活动的太久,从舌根到腮帮都苦的厉害,他才停止了这一行为,转而试着发出声音。    他发的第一个音是“啊”,第一遍不太顺利,好像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那股冲动被卡死在里面。他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问题,他的肌肉太紧张了,紧张的舌头都忘记如何去动,于是活动了一会,又克服自己羞涩的情绪,腹腔用力,自以为是大声的再次发出了一个“啊”的音。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萧铭的地雷,么么现充的地雷,么么三三的手榴弹!    小剧场:景言:没有什么事,什么人,能让我动怒。——没有本宝宝解决不了的事情,那些伤害,太轻松啦,不如去玩。    …………    能在晋.江正版看到我的读者们,笔芯,感恩!    27、二十七章 ...    并不是错觉。在这空荡荡, 并无他人的山洞里,哑奴真的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很粗哑,很细微,还带着颤音, 听起来如此的陌生, 可这确实是他自己的声音。    我会说话了,我真的会说话了!哑奴热泪盈眶, 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他的哭是无声的哭。他哭都是哭得那么陌生, 还会因为嘴角舔到咸咸的味道而停下来。在失去舌头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吃饭都是一种折磨,他宁愿只吃流质的, 冷的食物,习以为常的忍受饥饿,也不要口中塞进去一点会给那半截舌头带来疼痛的食物, 明明忍受疼痛也是早就学好的了功课,可这身体内部的疼痛却叫他无法忽视。    再后来舌头彻底成了没有知觉的东西, 可没有舌头的帮助, 进食仍然不方便, 哑奴仍然更偏向于流质的食物。而此刻, 他灵活的卷动着舌头,卷起了那粒眼泪。原来舌头是触感那样发达的器官!不管是触感还是味觉,都如此的让人惊奇,哑奴险些对自己的这个器官产生膜拜的心理。他记不得上次流泪是什么时候了, 此刻却只觉得,为了尝尝这股咸,再哭会也可以。    不过,哑奴终于还是稳定了情绪,再次练起了发音。其实,在他的舌头刚被拔掉的时候,哑奴不只一次后怕的想,还好被取掉的是舌头。相比较而言,舌头真的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了,想想眼睛,耳朵,四肢,还有他的武功,缺少其他的任何一样东西,哑奴都会恐慌不已,因为那些器官、肢体结合起来,才是他安身立命的基础。倒是鼻子也没那么重要,可割掉就太显眼了,倒不如原本就藏在嘴里的舌头。再说,他反正也不需要说话,一年到头也没有需要他发声的时候,因此他一度以为被取掉舌头是梦娘对他的仁慈。    然而他照顾景言多年后又改变了这个想法。原来沟通是这么的重要,以及,原来认字也是这么的重要。当他意识到景言被同化成一个哑巴时,他甚至难以忍受自己的存在。他试图去找魏康裕,也是为了解决这个窘境。    想到这里,哑奴锻炼得更是努力。现在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去他的魏康裕,去他的武伯侯府!他会说话了,离开侯府了,一切是那么的完美!    他不去想自己是如何复活,又是如何离开侯府的,只把注意力集中的找回说话能力上。    景言并没有离开这个山洞太远。    哑奴死了,就得让他活过来,景言心里只有这个意识。结果他做完后,才发现那体内没有太强存在感,却一直帮助他的能力消失了多半,最明显的,他不能再消除自己的存在感了,所幸残存的力量,还能支持着他带着哑奴逃走。    景言并不熟悉侯府外的世界,昨天是他第一次出来,而香山是他昨天呆了最久的地方,下意识的,他就带着哑奴来到了香山,找了个隐蔽些的丘陵,挖了个洞,把哑奴放了进去,在洞外拨弄了下那些花朵,艳丽的花朵就遮蔽了整个洞口,不会有人察觉到异样。    接下来该怎么办,景言就不去想了。他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而哑奴呢,是个大人,又那么的可靠,所以只要等着哑奴醒来就好了,他一定会有办法。    所以没心没肺的景言就出去摘花玩了。他对于被迫跑出来这事已经不生气了,昨天才觉得外面好玩呢,今天又不用回去了真好。只是,昨天好不容易摘的好的花都没有了,还有那个很好吃的牛奶干,也掉到侯府没有带出来,以后连比起来不那么好吃的牛奶干也吃不到了。没关系,景言振作起来,丢了的花儿重新摘,牛奶干……大不了不吃了嘛!他还是分得清主次的。    景言还记得自己能被别人看见的事,所以没有敢跑远,蹲下藏在花丛里,悄悄地摘。待他听到隐隐的欢笑人声传来时,就迅速地跑了回去。他的身影穿过洞口的花丛,复又被茂盛的花丛挡住。    景言刚一进去,就听到里面“啊”“啊”的声音不断地响起,只见哑奴盘腿面壁坐着,活像对面是面镜子似得,正在里面练声。景言刚一进去,哑奴就转身快步朝他走去,刚要看看他的情况,就注意到景言的脸色特别苍白。    那种不健康的苍白,是哑奴首先注意到的。要知道,景言的身体算不得强壮,可他的身体很好,并不瘦弱,从未生病,看脸色也知道他气血足,所以曾经哑奴一直觉得自己把他照顾的很好。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景言身上抽走了,留下一具苍白的躯壳,哑奴敢肯定,景言瘦了,显得他眼睛大的不正常,下巴都尖出来了。刚刚还高兴不已的哑奴现在却没有了那种心情。是啊,景言很厉害,他知道的,可复活哪里是轻易的,总要付出代价,而再看景言这模样,代价定然不小。等他能正常说话了,一定要问问这会给景言带来什么影响。    哑奴心中酸涩难言,却没有所谓的“不如让我死了算了”的想法。他爱景言,景言也爱他。哑奴虽然把自己放在很低的地位上,却并不妄自菲薄。景言离了他也能过,这点哑奴毫不怀疑,可是景言也会伤心的。    哑奴动作轻柔地抱住了景言,怀抱一触即分。景言如今的身量已经不能被哑奴抱入怀中了,他差不多和哑奴一样高。哑奴幼时就被迫服用了抑制生长的药,刚进去少年期身高就停止了增长,瘦弱矮小的身形才方便执行暗卫任务。景言则是刚开始长,他长得慢,不像柳枝抽条,他长得磨磨蹭蹭的,仿佛长着长着就忘记长了一样,往往半年才需要改一次衣服的尺寸。    景言自己却没自觉。他只在魏康裕的库房里照过镜子,对自己相貌印象最深的就是自己长得和其他人都不一样,而他现在感受到的虚弱感更像是肚子饿了的虚。他见哑奴摸着他的手,眼中满是心疼,十分好奇,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试试,没有区别呀?他便不管了,献宝似的把重新摘的一大把花递给哑奴。    那花儿的颜色太艳太盛,愈发衬着景言苍白的脸难看,不过就算这样,那艳丽到盛气凌人的花朵也无法把景言的相貌压下去,哑奴心中又生出些自豪。    “瘦……手……羊……凉,手凉!”哑奴好不容易把这简单的话说了出来。景言的手实在太凉了。以前景言的体温就不高,可现在凉得彻骨了。    景言疑惑地又摸了摸,还用脸试了试,都没觉出来凉。哑奴也跟着摸了他全身裸露出来的皮肤,甚至都冻到了自己的手。他又让景言坐下,脱下他的鞋袜,刚用手去触及他的脚,自己就狠狠的打了个哆嗦,更是惊疑不定,这还是人体正常的温度吗?    哑奴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温暖景言,还想在山洞里点火。可景言却不耐烦极了,表情写着他一点事都没有,别瞎担心。哑奴又细瞧他的脸色,发现他虽然瘦削苍白,却没有苦痛,并不像身体不舒服的样子,刚刚还很活泼的进来,哑奴才勉强放下一半的心来。    景言有些不耐烦了。他摘来了花要送给哑奴,安慰他受到的惊吓。可是哑奴却只顾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看不到似的根本不接,景言干脆把花束扔到哑奴身上。    哑奴接住这个礼物,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下意识的往腰间看去,这个动作熟练到不用思考了,可接着他的笑就僵住了,那戴了那么久,久到成了身体的一部分的同心结哪里去了?    他快速的检查身体,不但没有找到那个破旧却完整的同心结,还发现自己藏在身上的各式暗器、药物也没有了。是被那个第一搜身了,他心里梗梗的,不管是暗器还是药物都不要紧,可丢失了同心结,就让无法接受了。    他再看看手中的花,嗅闻到浓烈的香气,心情好转一些。礼物不在了,可是送礼的人还在,他不能期望更多了。    随着哑奴的动作,景言也想起来武伯侯身后丢在地上,脏脏的同心结,走到洞口,找了个看着就很结实的草茎,回忆幼时的动作,照着那个形状编了起来。他的手很灵巧,记得也很牢固,不一会儿,一个除了材质不一样,都和当年他送给哑奴的一模一样的同心结就出现了。他递给了哑奴。    哑奴虔诚地接过,没有再系在腰间,而是同样找了个草茎,绕着同心结一圈一圈的续着,续成了很长的一根绳子,绕到了自己腰间。    他想,这个绝对不要再丢掉了。    与此同时,武伯侯府中,魏康裕正对着桌子上的草编同心结出神。    作者有话要说: 怀念过去时速三千七的我。至于这个时速五百的不认识的,你走,你走!    先更两章,我接着撸。    28、二十八章 ...    魏康裕刚回府就被梦娘使人叫走了。他原以为是白天被他打的家伙的老子来告状了, 梦娘叫他是训斥他,哪知道,他进梦娘的屋子后,梦娘只亲切地询问白天过得如何, 叫他详细描述下宴会的经过。魏康裕还以为梦娘是当不知道故意蒙他, 但是既然梦娘叫他描述,他就描述了呗——三言两语说了自己是怎么打他们的, 又打成什么样。当然了,这里面是没有景言的。    梦娘听完, 脸上亲切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既不训斥,也不失望, 只说武伯侯打算过些时日送他入军队,魏康裕现在不想成家也可,建功立业后再成家也可。    魏康裕从小习武, 心中自然是有征战沙场的万丈豪情,只是, 他想到去战场就不能和景言见面后就心揪不已, 接着又想, 今日景言都跟着他出来了, 那能跟着他去边疆也是可以的,只是边疆生活枯燥无味,也不知道景言会不会呆着无聊,魏康裕想, 到时候得求父亲把异兽借给自己,好从京城捎些新鲜玩意回来给景言玩。    他一路浮想联翩着回到自己的房间,没多会,就听到一阵乱糟糟的声音,他出去一看,就看到一排侍卫正快速朝西北方向奔去,正要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突然一直远远跟着他的暗卫出现,把他推回了房间,又打了手势,哗啦出现一堆暗卫,把房间外围了一圈。    “怎么了,有刺客来袭么?”    魏康裕皱着眉问。武伯侯内外一向守卫森严,从来没有过遇袭的历史。乍出现了这样的事情,魏康裕也是一惊。    “等侯爷过来会对您说的。”暗卫说了这句话后就不再说话,只是戒备四周。魏康裕觉得不舒服,不是因为暗卫不搭理他的态度,而是暗卫这架势,既像是对他的保护,也像是对他的监视。监视他什么?难道父亲出了什么事?    魏康裕虽然很着急,还是没有贸然出去,只是拿出了自己的佩剑,拔出佩剑,剑尖隐隐朝外。他的枪术是家传的,剑法是武伯侯自创后又传授给他的,魏康裕已学出了七成火候。    魏康裕等了片刻,来了一个暗卫对这里的暗卫耳语几句,魏康裕去听,只听到一些不搭边的词汇,正是密语。这边暗卫的听完,对魏康裕伸出手说:“夫人有请。”    府内的气氛又恢复到了平常,像是事态平息。魏康裕没有摘下佩剑,跟着暗卫再次去找梦娘。但是暗卫带路的方向并不对,魏康裕不动声色没有停下脚步,整个人的状态却已经调整到了蓄势待发,绷得紧紧的。    方向是朝西北方向去的,路上仍然能看到几个下人来回,他们看见魏康裕后都恭敬地弯腰叫了公子,一切都和平常一样。    魏康裕怎么也想不起西北方向有什么。小时候他往这边走,都会被下人劝回去,后来他好奇心减弱,除了和景言八卦猜这儿是不是关着瑞阳公主的孩子外,并不会想起这里。    可现在先是府中乱了一阵,又是所谓的梦娘叫他来这儿,到底出了什么乱子?难道他的猜测是真的么?算起来,那个哥哥是比他大两岁。不期然的,魏康裕又想起来景言,景言是比他大的。    再往前走,就没有人迹了。魏康裕正犹豫还要不要往前走,就看到梦娘身边的丫鬟站在路口等他,暗卫也悄无声息地消失,于是再无犹豫,一直跟着丫鬟走到了一座破落的小院面前。    梦娘正站在门口,面沉似水,见魏康裕来了,也不笑,示意他往里面看。    魏康裕原本心中就有猜测,以为里面会是尸体、血,或者是有一个颠傻痴狂的人,可院子里并没有人,还长满了茂密的花草,他定睛一看,脸色一变——那许多植物的样子他并不是陌生,因为那是他亲自捧着,殷切送给景言的礼物!    魏康裕脑子转了转就明白了七七八八,毫无疑问,他曾经刚冒出来就被景言摇头否认的猜测竟是真的!他最先难过的不是景言欺骗了他,而是,景言竟然是他的哥哥!亲的,纵然母亲不是同一个,可也是亲哥哥的那个亲的!    他的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明明是结实健壮的身体,却突然摇摇欲坠。他这副姿态被梦娘见了,误会了,冷着脸说:“看来你是认识这些东西的。”    魏康裕咬了一口舌尖,强行提起了精神。现在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而是为什么梦娘要在这里,侯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同时,景言到哪里去了?他是和他一起回来的,而这里显然就是他的住处。    梦娘带着魏康裕,沿着草木之间狭窄的小道进了房间。房间地板上铺着一层棉被,颜色很旧,却洗得干干净净,房间很空很简陋,东西都是直接放在棉被上,碗筷都是很陈旧的,都是一对。这里放着的许多东西魏康裕都很熟悉,一角还有景言换洗下来的那身月白色的长衫。    没有家具,只有一张很矮的,做工很粗糙的小桌,桌子上摆着几个布囊,还有一个再次令魏康裕色变的同心结,那个他一直记在心里,想知道它去向的同心结。    看到这个,魏康裕情不自禁向前走去,正要拿起它,却被梦娘制止。    梦娘说:“别碰,可能有毒。”    但是她说晚了,或者说魏康裕只当没听见,他拿起来后就觉得这个同心结让他难以忍受,明明保存完好,却没有景言的气息,而结合这个小院应该是住了两个人的事实,景言是将这含义特殊的同心结送给那一个人了。    魏康裕脸上露出暴戾之色,什么疑问、犹豫都暂时消失了,他心中只充斥着怒火,对那个胆敢接过同心结的人——他怎么敢,他怎么配!    梦娘的面无表情却因为魏康裕的鲁莽而破功。其实那东西没有毒性,早已检查过,可魏康裕不正常的情绪却让她生气,生气之余,还有些心疼与自责。    她心疼被那孽种迷惑了的儿子。孽种果然是孽种,她该看出来的,他刚出生时就不哭的,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有那样妖异的能力,现在看,她已经知道了两种,一个是幻术,一种是隐身,而自己儿子明显是认识那孽种,甚至关系不错的样子,联想到儿子从小种种奇怪的反映,定然都是那孽种作祟!儿子那蛮横暴躁的脾气,和那孽种绝脱不了关系。    这里并不是谈事的地方,梦娘叫魏康裕随她去房间谈谈,注意到魏康裕紧紧的攥着那同心结不放,也没想现在就刺激他,由着他握着。到了梦娘的房间,梦娘亲自沏了一壶静心莲子茶,看着魏康裕魂不守舍的喝了一杯滚烫茶水都浑然不觉的模样,才开口道:“你父亲已经进宫了。”    魏康裕抬起头来看着,不发一言。    “那孽种傍晚时逃了,他事关重大,不能离开侯府,你父亲面见圣上,是为了申请谕旨,紧急关门城门,全程搜捕。”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不是,不是父亲的儿子吗?”魏康裕语气凝涩的说出后半句。    梦娘冷哼一声,还是没有说出那个秘密。她说:“话是如此,可那孽种却绝非常人……”    她的话被突然激动起来的魏康裕打断了。“不要这么叫他!他叫景言!”    魏康裕脱口说出景言的名字,说完就后悔了。这是一个秘密,他不应该同人分享,何况梦娘对景言敌意满满。    被突然打断的梦娘并未生气,甚至用怜惜的眼神看了儿子一眼,从善如流的改道:“景言并非常人,他不能出府。”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母亲。”    魏康裕沉着声道。他不喜欢这样的眼神,仿佛他是被蒙骗许久的受害者,正在接受血淋漓的残酷现实。的确,景言的确骗了他,可魏康裕相信景言并不是故意的。他已经把景言带入到被迫害的情景中,听听,“他不能出府”!明明是名正言顺,血统高贵的侯府公子,却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不能言说,像幽灵一样游荡在府中,这点欺瞒算得了什么!也许景言只是怕说了,魏康裕就不再理他。    而且,景言一直好好的,只有今日才跟着他出府,他还对此想了很多假设,为此雀跃不已。没想到,景言只不过出去一次,回来就要被人这样追查!    “康裕,你被他迷惑了,你只是从小的时候就被他迷惑,又没有朋友,才会对他如此信任。早知道如此,我应该再生一个兄弟陪着你。”    梦娘是真心这么以为。希向出生的时候,康裕就已经大了,她又没多久就抱给了公主,又是个女孩,没法和康裕玩在一起。如果康裕像其他人家那样有个兄弟,想必就不会如此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撸完啦!周六周末要培训两天,这周肝榜单肝的太累,正好我上周买的一批多肉现在都没顾上种,明天请假培训种多肉去。    入v之后更新频率不变,还是一周至少五更,反正能写出来就更啦。    29、二十九章 ...    “和他并没有关系。”    魏康裕觉得梦娘的猜测很奇怪。从一开始, 就是他缠着景言的,想缠到死为止。仔细想想,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是很霸道,很自私的一个人, 怎么会对某个人念念不忘, 连奉献的时候都没有私欲呢?像是一心求死的飞蛾,为景言对他的吸引力而扑上去, 哪怕景言对他不耐烦,他都能死皮赖脸的不肯走。    而梦娘说的什么兄弟朋友的说辞只会让他嗤笑, 他心里很明白,哪怕没有景言,他也不会去渴求兄弟之情、朋友之前, 他天生就不是这样的人。    只是,很显然的,魏康裕的坦白被并不被梦娘信任。梦娘也没有立刻就让儿子相信自己的意思, 只是平白叙述道:“景言身边的奴隶今日趁你不在,摸到了你的房间去, 身上带着很多药物, 喏, 就是桌子上的这些小布囊, 而你今天是和景言去了香山。”    梦娘并没有用疑问的语气,她很肯定地说:“他回来的时候是带着花来的,定是和你一起去的。你想想,那个奴隶趁你不在, 到你的房间是要做什么?”    若是平常人,恐怕心中都要惴惴有猜测了,魏康裕只笑笑:“他能对我做什么?对我有什么仇恨,还想害我不成?”    魏康裕在套话。他始终没清楚涉及到景言和武伯侯的恩怨,为何公主之子要被囚禁在小屋中,如果说他是痴傻癫狂都还可信,可景言除了不说话外,明明一切正常。如果是以前,梦娘定不会告诉他,可现在梦娘为了让他“清醒”,想必不会再瞒他。    哪怕景言突然,突然成了他的哥哥,至少他也还有了解景言的权利。    梦娘闻言沉吟了半刻,心中念头百转千回。这事还真是不能再继续瞒着魏康裕了,那孽种——呵,还给自己起了个叫做“景言”的名字,他也配么——魏康裕被迷惑得太深,想不明白为什么景言要害他。景言自然对武伯侯府有怀恨之心,处心积虑接触魏康裕那么多年,才谨慎地准备下药,那哑奴身上携带的毒药连慢性药物都没有,全是发作激烈,后果严重的毒药!    要让魏康裕明白景言是要害他,就得说明白上一代的恩怨,只是这种皇室丑闻早被皇帝下了禁口令,当年知道这些事的人,除了皇室和武伯侯府的主人们外,其他人都被灭口了。就算不因为这个,梦娘也不想再让其他人知道瑞阳公主的耻辱,仿佛哪怕背着瑞阳公主说出来,也是在撕她的伤疤,哪怕这人是她的儿子也不行。    就在梦娘思忖如何告诉魏康裕的时候,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不易察觉地狐疑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心想他们之所以要把景言关起来,就是因为景言的相貌特征特别明显,明显到旁人一看到,就能猜的七八分的程度,可魏康裕却毫无疑惑,好似真以为那孽种是他哥哥,梦娘不信这是魏康裕想不到,只以为是景言对魏康裕施了妖法,她不知道,魏康裕从小就对着景言的那张脸,早就看习惯了,景言对他来说意义和旁人又不同,他连比较的想法都没有,哪里还能发现有什么不同呢!他就觉得景言哪儿都美,哪儿都对他有吸引力。    梦娘心里想法转了又转,还是没把瑞阳公主的事说出来,神色郑重严肃地说着一句实话都没有的“事实”:“景言出生时就有异象,吸走了大半瑞阳公主的生命,让公主生不如死,容颜枯老,养了这么多年才勉强能下地,连给公主接生的稳婆都死在了同一天。通玄法师说他是妖星转世,如果离开出生的地方,就会吸掉徽朝的气运,皇帝当初就下令要除掉他,是瑞阳公主死命祈求皇帝,皇帝便命我们武伯侯看管景言,令其不得出府一步,所以他逃出来了,我们才这么紧张。你可能也知道,他有很多妖异的能力。”    梦娘把今日景言先是隐身叫人看不见他的事和暗卫都追捕上他的事都说了出来。想必魏康裕也知道,他这个“朋友”不普通,不然怎么能瞒过府里的人?    她说得煞有其事,魏康裕立刻信了,只因为梦娘这句话带上了好几个大人物。皇帝就不说了,什么话带上皇帝,都让人敬畏,而通玄国师从不干涉朝政,闲云野鹤四处云游,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多大年纪,往上数,世人都猜测通玄国师至少有一百五十岁,而他已经成功的预言了几次徽朝遇到的天灾,如果不是皇室因为预言提前准备着,徽朝早就因为历经洪灾、旱灾、地震而上下动荡。就算是魏康裕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提起这位国之重器,也是尊敬至极了。    他哪里想的到,梦娘胆子就是这么大,为了让他相信,竟然拉着这些大人物来编排谎言。    梦娘见魏康裕是信了,还不忘补上一句:“这个秘密知道的人屈指可数,你千万不要泄露出去,特别不要让皇帝等人知道你也了解了这个秘密,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魏康裕肃然点头。这的确是个大秘密。妖星转世,会吸走徽朝的气运吗?怪不得父亲会立刻面见皇帝,而母亲也守在这里和自己说这番话。说实话,不管这个预言是不是真的,都会被当权者视为眼中钉,要立刻除掉。景言能抱住性命,已经是皇帝仁慈了,而景言被困武伯侯府,天下确实没有动荡,徽朝版图还有要扩大的趋势。而现在,景言跑出去,离开他出生的地方了……    徽朝,会落败么?会民不聊生,天下凋敝么?魏康裕矛盾极了,他曾想当个将军,保家卫国,开拓版图,可突然之间,景言突然站在了他的对立面。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理解父亲与母亲,就算不去亲手捉回景言,也不要在这里纠结着添乱。    可是……哪怕是妖星转世这样大的帽子扣下来,魏康裕也只能想到景言昨天第一次出府看到外面时,嘴角很难得的,浅浅的微笑,还有他刚刚见过的,破败不堪的小院。景言不是坏人,可他怎么会摊上这样的命运?    我要怎么才能帮助他脱离这样的命运?原来景言并不是魏康裕的精神气好似瞬间被抽走,肩膀颓然落下。    梦娘心疼地揽住已是大人的儿子,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脊背:“妖星性情诡异,我们把他关在府中,也因为预言对他心有介怀,他早就对我们暗恨于心,所以才想报复你。要知道,同样是你父亲的儿子,你是锦衣玉食的侯府公子,嚣张肆意,他却被侯府囚禁,生活艰苦,见到你自然不平。”    魏康裕说:“可不对,他为什么要害我?又不是我关他的。”    梦娘被噎了一下:“难道你还想他来害我和你父亲不成?”    魏康裕急忙解释:“母亲,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景言不是这样的人,他不贪恋外物,不注重小节,怎么因为这点就对我怀恨在心?再说,这些年来他明明能在府中行动,却从未外出,难道不是感恩你们对他的保护吗?他的奴隶来找我,也许只是有事要找我,身上挂着毒物也不能说明什么,听你的说法,暗卫并没有看到他下药,又怎能下这样的结论呢?”    魏康裕这番话条理分明,找刺找得极为精准。梦娘刚才那种说法就是临时编出来的,并没有细究细节,这会魏康裕反驳,她也不动声色,哀叹一声,说:“傻孩子,他心里怎么想的,还能表露给你出来不成?哪有人身份相同落差极大而毫无感觉的?我只有你和希向两个孩子,这个年纪也不想再生一个了,他杀了你,侯府连继承人都没有了,这不正是报复我和你父亲的最好办法么!再者,他虽然能在府中行动自如却不能出府,那自然是因为通玄国师在府中设了禁止,不然皇帝怎么能信任凡人来看守妖星?恐怕这些年来妖星一直摸索着如何解除禁止,终于找到漏洞,才决定对你下手的。”    梦娘这一连串肯定的反问顿时砸的魏康裕晕头转向,单从逻辑上,魏康裕确实无法反驳,但是从感情上,他却知道梦娘口中的景言和他认识的景言完全是两个人。也是,梦娘没有接触过景言,单从预言上如此猜测也是情理之中,如今她又一门心思觉得自己对景言迷惑,此刻根本无法和她说通,魏康裕就放弃了争辩。    他只想出去寻找景言,把景言带回府中。他相信了这个预言,就怕景言再在外面,会导致皇帝派军队围剿,恐怕这次皇帝就已经怀恨在心了。    他想带景言回来,劝住景言让他不再出来,然后给他创造最好的生活条件,不再让他生活在那个破败的小院中。    却没想,魏康裕的装乖根本无法瞒住梦娘,他刚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就被禁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萧铭的三发地雷!    梦娘:我就是个戏精。    您的小公子已下线。    小公子的情敌正准备上线。    ————    其实我哪个人物都不讨厌,在梦娘身上也费了很多心思,想塑造一个与众不同的古代女性,尽量抛弃立场来公正的描述他们,反正我家景宝天下炒鸡厉害!谁也害不了他哈哈。    30、三十〇章 ...    哑奴刚出了山洞, 就楞在了门口。他出来是打算找吃的,在他的想象中,既然已身处山洞,外面该是山或树林。他有这些地方的生存经验, 也知道京城附近的树林的地形, 还在其中一个树林截杀一个卖国贼。    有山的地方,总是饿不死。哑奴并不知道时间已过去多久, 他被杀时天色已黑,可现在在山洞里光线虽昏暗却能视物, 最起码也得是第二天了。景言哪怕少吃了一顿饭,哑奴都要自责。可是,这出了山洞, 却是漫山遍野的奇异鲜花,虽然也是在山上,可一棵树都没有是怎么回事?这种地方分明是风景名胜, 连躲藏都无法,能存活的动物, 恐怕也只有兔子、田鼠等小型动物了。    这外面视线一览无余, 哑奴只站了片刻, 就慌忙回去了。他和景言逃出府中, 此刻外面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在这种地方,实在不安全。    哑奴想了想,终于记起这个地方是听人说过的, 这里是香山,又是春季,怕是达官贵人随时可能过来游玩。此处距京城城门约十里地,也不知道景言是怎么带他来的,等他说出话来,还得问问景言能否转移地方才行。    哑奴又倒转回去,看到景言蹲在一边玩石子,把那些碎石子垒成一座塔的模样,突然手一抖,整座塔轰然倒塌,石子蹦蹦跳跳跌落下来,其中一个正好掉到哑奴脚背上,他轻轻抬起脚背,弯腰捡起来那颗石子,又放到景言身边。    搭塔失败了景言也不恼,连哑奴还他的那一个石子一起聚拢在身前,准备再试一次,他刚捡起一个石子,就看到哑奴蹲到他身边,伸出手来摸了摸他肚子。怎么啦?景言用眼神问。哑奴憋出两个字:“饿……吗?”    景言摇摇头。    哑奴信了,因为他虽然摸到了的冰凉凉的肚子,但是这肚子并不干瘪。    景言又搭了起来,没管哑奴。搭着搭着,他突然停下了动作,颇有恍然大悟之感——哑奴问他这个问题,肯定是哑奴饿了!也是,都过了一天了,他之前吃得很饱没觉得什么,可哑奴是死了一回的人,被复活的时候也消耗了自身的力量,所以,他得给哑奴找点吃的才行。    虽然哑奴已经会说话了,可是景言还是喜欢在心里称呼为他哑奴。他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哑奴的侍奉,也不觉得“奴”这种字眼有什么侮辱的意思,这两个字是名字,没有因为一个人从不说话到能说话了,就要改名字的道理。    景言自己把塔推倒,站起来往外走,待他看着哑奴也要跟着自己时,就主动把哑奴往里推,意思是不要让哑奴跟着。    哑奴乖顺地停止了动作,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景言很快就回来了。当他想做什么事,他总能如愿,因为一直这样,什么都很顺利,所以景言自己都察觉不到这点。他在外面捡了一个大蜂巢,那蜂巢就在地上,大得出奇,老远就能闻到甜甜的味道。蜜蜂们在他身边绕了一圈就飞走了,景言就把这个带回来了。    景言还是第一次见到在地上的蜂巢。武伯侯府的下人怕小公子魏康裕被蜇到,看到蜂巢就会清理掉,那些蜜蜂都学乖了,最后都把窝建在下人们不会来的西北角。因为这,景言常常能吃到蜂蜜,只是哑奴不会其他处理蜂蜜的法子,得到蜂蜜了,就做什么都往里放,他味觉又失灵地差不多了,弄得不好吃,久而久之,景言就对这个失去了兴趣。    香山这里并没有小动物出没,昨天景言来就这发现了,这里只有蜜蜂这种能够帮助花朵授粉的昆虫。而景言发现的这个蜂巢,许是因为此地鲜花的奇异性,味道香甜远胜于景言以前见过的,他虽然是捡来给哑奴吃的,这会闻着味,也觉得自己饿了,又掰了两根植物根茎,就带着蜂巢回到山洞。    哑奴接过这蜂巢,一掌就把蜂巢劈成两半,焦黄色的蜜顿时流了出来,山洞中弥漫着浓度很大的香甜气息。哑奴的肚子突然咕噜噜叫了起来,待他羞赧地红了娃娃脸,又发现他嘴里不听话的分泌起了唾液,刚刚失而复得的舌头在疯狂着叫唤着,催促他快点,好去品尝这久违了的味道。    景言注意到了哑奴悄悄吸着口水的样子,把手中的根茎递给他,心知自己不吃,哑奴也不肯动的,于是把拨了外皮,露出中空管子的根茎放入蜂巢,开始吸了起来。    哑奴见景言已经开动,也不再忍耐,也不用那根茎,直接顺着蜂巢的形状把它掰成一块一块的,直接放入口中咀嚼。每当嚼碎一口蜂巢,蜂蜜都会疯了一样涌入口腔,那味道太过浓郁,却不腻人,还叫人难以想象,这小小一块的蜂巢,怎么能包裹住那么多蜜。    景言吃得却不顺利,想用根茎当吸管的想法真是太天真了,蜂蜜过于粘稠,这蜂巢又没有再压榨,导致他费了半天力气也没有成功,反而把根茎吸的堵住了,只好用根茎把蜂巢胡乱捅了半天,让蜂蜜流出来,然后把根茎侧着进去转了一圈,卷得根茎一圈都沾上了蜂蜜。    这蜂蜜密度很大,就算是被卷在笔直的根茎上,也久久不肯落下。东西固然好吃,却没到能让景言失色的份上,他就一边舔一边看哑奴。    这时候的哑奴太有意思了,往日不习惯表露情绪的脸上,却写着满满的感动和“太好吃了”这几个字,吃得速度也是越来越快,蜂巢不断的往嘴里塞,腮帮鼓鼓的,上下嘴唇都快合不上了。景言还看得分明,哑奴的眼睛都红了,还闪着泪光。    他不由得停了手中的动作,忍不住开始反省,原来哑奴这么饿么?都饿得失态了。他应该早把食物备好的。    接着他就看着哑奴呛着了,倚着洞壁呛得难受极了,可手里却还紧紧地捧着蜂巢不肯放下。原来是那些蜂巢的碎块往往被他嚼几下就想咽下去,结果碎块太多了,就呛着了。景言急忙去拍他的背部,哑奴呛咳几声,把嗓子眼里的碎块硬生生呛了出来,含在嘴里,冲出洞外才肯吐出来。    景言又好笑又好气地看着他,就看到哑奴只傻傻对着自己笑,笑完了,又捧着手中剩下的开吃。不过他这会动作慢了很多,又吃了一会,才放下。    这蜂蜜十分压饱,蜂巢又那么大。景言那份才吃了没几口就放下了,哑奴却硬生生吃了一半。吃完后他想坐下,可怎么也坐不下,胃胀胀的,难受,只好在山洞里散步消食。走着走着,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手劈蜂巢时的感觉,那会儿只顾着吃,没有腾出心来想别的,可现在想想,他劈那个蜂巢,就像是劈一块豆腐似得,毫不拖泥带水,好像那手上没有接触实物上似得。    他捡起一块石头,轻轻一捏,就捏成了粉末。没错,这不是错觉,他变强了。哑奴开始检查自己身上还发生了哪些变化,惊喜地发现自己身上的陈年旧伤居然都消失了,在这潮湿的山洞中,也不觉得腿疼。他少年时经受了太多拔苗助长的摧残,可以说进步空间都被摧毁了,只剩下用身体换来的武功。可现在,一直限制他的禁锢消失了,他的身体变成了新的了!    他想起那个“第一”。身体的暗伤和提前透支的隐患消失,是否说明他可以活得更久,武学上还能再进步呢?    这一切自然是景言带来的,他情不自禁的跪倒在景言身前,颤抖地支吾说着什么,饶是景言也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    景言急忙把哑奴扶起来,吃惊地看着哑奴一跪下去就突出来的小腹,忘记了刚才哑奴的动作。他忍不住去摸了一把,感觉这大小像是他偷看梦娘怀孕时看到的,这有点吓人了。    哑奴忍不住侧过身去,却没拿掉景言的手,感觉自己今天真是太丢人了,先是在流口水,再是吃了这么多肚子这么难看。他年纪可是比景言大一轮多呢,这会反而连孩子都不如。    ……    这几天的食物都是景言找来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每天都能捡来一个蜂巢,不同的蜂巢产出来的蜜味道总有细微却不可忽视的差别,吃了几天两人都没有吃腻。    哑奴正在疯狂着练习说话,嗓子哑了,像是刀割一样也不顾。他想找回说话的能力,这样至少能通过你问我答来和景言取得沟通。他发现他说的话,只要吐字清楚了,景言都能听懂,也就是说情况比他预想的更好,只要他说话流利了,就可以教景言说话了。    他却不想想,景言既然能听懂人们说话,为何不跟着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上篇文很多读者就不站攻受cp,这篇文又这样,我得反省下了QAQ下个文我要把受和路人的性格换一下,这样肯定没错orz    不人家还是好难过!要景宝笑笑才能开心!    31、三十一章 ...    景言和哑奴在山洞里吃了三天的蜂蜜。第二天的时候, 景言继续挖掘这山洞,挖了半天,挖出来了地下暗流,水流并不充沛, 刚够两个人饮水所需。香山是没有河的, 地上的岩石坚硬难以挖掘,也没有人试图打过井, 倒是这景言挖出来的山洞内部,土质就很柔软, 挖出来的暗流清澈而清甜,偶尔还能冒出来个小鱼,因为流出来的那部分水太浅, 游动不开,过一会儿就死掉,小鱼身体透明, 能从表皮看到它的骨质,景言觉得它能吃, 一吃之下, 味道还真不错, 放到口中就化了, 无需作料就鲜甜可口。    第三天的时候,哑奴就能自如说话了。景言觉得哑奴太厉害了,能学会的那么快,却不知道自己在哑奴身上施展能力, 让哑奴的身体焕然一新,能够重新说话,也不是难事。    度过一开始说话的新鲜事,哑奴就回归到原本沉默寡言的性格,不那么爱说话了。可是他惦记着要教景言说话,于是不停地围着景言,试图让景言从发音开始。    这次哑奴能和景言沟通无误了,可景言听到哑奴对他说,让他学说话的时候,还是那么个反应,迅速的摇摇头,干脆的拒绝。    为什么要说话呢?景言不明白,以前魏康裕也问过他这个问题,那时候他也是拒绝的。他更习惯和人眼神交流,或者连眼神都不要交换,除了哑奴和魏康裕外,他暂时没有接触其他人的打算,所以“交流”这种东西,完全是不必要的。    结果景言这样,把哑奴愁得不轻。哑奴知道他应该逼着景言去开口说话的,可是他能怎么逼呢?说,景言不听,不听之后,哑奴就无计可施了。他本来就不是善于说话的人,那几个要学说话的理由翻来覆去说几遍,说了毫无反应的景言了,哑奴都渐渐地觉得,好像学说话没什么必要?    他以前担心自己和景言都是哑巴,逃出武伯侯府后和人无法交流,可他现在能说话啊!他完全可以当景言的嘴,替他说出他的想法啊!而且,景言也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会说话后也许对他反而是个负担?再说,景言那么厉害,没必要非得说话,景言又那么讨厌说话,他连一点声音都不愿发出呢,因为这事,他现在都不搭理自己了……    哑奴越想,就给景言找出越来越多的理由,找着找着,突然心虚起来,好像自己做了一件错事。    景言又在这里搭塔。他的练习成果十分有效,如今已经能堆出来半人高的石子堆,于是一边得意地扬扬眉毛,再继续往上垒石块。这时候,他眼角余光看到哑奴朝自己走过来,顿时背过身去,让自己的后脑勺对着景言,意思是,我不要听你说话。    他实在对哑奴最近的唠叨吓怕了,实在不想听。以前哑奴不会说话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烦呢!不过他也没有后悔自己能让哑奴说话,他这会儿终于知道那天看见的哑奴的哭,是因为他说话太激动了,而不是饿了,心里也有自责,他明明早能做到的,可是那时候不知道语言对哑奴那么重要,不然早就让哑奴恢复了。    哑奴恢复是好事,景言只替他高兴,可是,这么来来回回只想逼着他说话,太讨厌啦!不过,他这次猜错哑奴的来意了。    哑奴叫着他的名字:“景言,我错了,我不会再逼你学说话了。”    景言顿时高兴地转过身来,露出小小的,如释重负的笑容。他转身的幅度太大,带起了一阵风,那原本摇摇欲坠的石子塔呼啦呼啦地全部倒塌滚落下来。    景言用委屈的小眼神看了一眼哑奴,哑奴急忙和他一起捡了起来。    在捡石子的时候,景言听到哑奴问他:“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哑奴虽然是用言语的方式来问他,可景言从那眼神中看得分明,那是在问他,什么时候玩够呢。景言想了想,站起来就往外走,哑奴急忙跟上。    此刻正是深夜,夜晚的香山寂静无人。其实说起这山的名字,在晚上这名字更名副其实,因为那些花儿晚上的时候会散发出更加浓郁的香气,可那香气浓郁到齁的地步,闻久了还会让人不舒服,香山又是在郊外,夜晚总有隐患,所以夜晚这里是无人的。    景言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他蜂蜜吃够了,想换些花样。他挑了个和京城完全相反的安全方向,只是特别可惜京城里那个少女做的牛奶干,侯府的牛奶干他都不太想了。魏康裕还答应他说,会让那个少女给他做呢,景言只希望魏康裕能记住这个承诺。至于他什么时候回去拿?再说,他脑袋可想不到那么远的地方。    哑奴只牢牢跟着景言。他以前只是最低级的暗卫,去过的地方屈指可数,在这里和景言的见识只是伯仲之间,不,景言其实知道的比他还多一些,魏康裕可没少在他耳朵嘟嘟嘟呢。    景言和哑奴走路的速度都很快,夜间视物又不是障碍,等着天亮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到一个真正的山上,带着树林子,能逮到货物吃的那种。    有句老话叫做逢林莫入,可这两人显然都不在乎。景言顺着河流的声音走到河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摸了摸肚子,哑奴就自觉地去寻找食物了。    哑奴身上除了这一身衣服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武器都被搜走了,好在他对付林中的小动物还是轻而易举的,没多久就提着个被掰断脖子的野鸡和兔子来了。    猎物来了,哑奴却犯了难。没有火,也没有器具,哑奴的手艺也只能做到把东西煮熟,这拿着两个生东西,他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生的,也可以吃?哑奴嘀咕着。他倒是没有吃过生的,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能露出血腥味,饿极了也是吃点草根树皮的,不过,他知道实在没办法,能抓到个活物,能有血喝都行,关键是,他肯定不能让景言吃这种东西的。    景言不明白哑奴为什么站着不动,哑奴很小声地说:“没有火……”    景言点点头,明白了,低头一捞,就在地上捡起了一块火石。这火石或许是前人遗落下来的,正好便宜他们了。    有了火,哑奴总算凑出了一顿。他杀野鸡的方法不对,没有放好血,内脏去的也不干净,加上没有调料,做出来的东西真是难以下咽,不过这是相对于哑奴来说的。他找了味觉,新生的舌头更是无比的敏.感,刚咬了一口就差点吐出来。    反而景言却把自己的那份吃了个干净,弄得哑奴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娇气了。他这下真切意识到自己做的东西到底有难处了,都这样景言都不嫌弃,他觉得胸口热热的。    他那感动夹着羞愧的模样被景言看到了,十分不解。    哑奴说:“这个很难吃的。”    景言自己的吃光了,听到哑奴这样说,回忆了下刚才的味道,想,不难吃啊,倒是也不好吃,味道淡淡的,白开水似得很普通。不过,既然哑奴这样问,他吃的时候表情也不好看,所以这个东西应当是不好吃的。他却没有觉出来,就好像舌头趋利避害,主动帮他改变味觉似得。    嗯,我真是好养,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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