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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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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勾勒着他的轮廓,最后轻轻拧了一把他的脸。    “对不起。”    近在眼前,可望而再不可及。    将妄随着弘青离开,没再回头,而他手中的玲珑骰子,化作了灰末。    五日之后,青城山。    将妄因为灵脉尽毁,脚步有些虚浮,再不复往日神采。    他不耐烦的挥开扶着他的青城山弟子,看了看眼前还算宽敞的玉棺,又看了看一旁用来镇棺的三面大小不一的铜镜,剑眉微挑,“下血本了这是。”    弘青站在云孤仙人身后,脸上一丝不忍,避开了将妄挑衅的目光,发自内心的长叹了口气。    他也不想的,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有他的抱负,他也只是为了天下苍生舍弃私情。    将妄压根没理他那番天人交战,客客气气的朝云孤仙人一揖,“师祖,能不能看在我老爹的份上,应我一件事?”    一直默默不言的云孤仙人点点头道,“请讲。”    将妄抬起头再次打量了一番他这个神出鬼没、活了不知多少岁月却看起来不到而立之年的师祖,默默夸赞着自己的睿智。    “望师祖日后能收谦儿为徒,让他留在青城山。”    还没等云孤回话,弘青先炸了,“你!!你要那小子和我平辈?!”    “我怎么了我,我还得叫他师叔呢。”将妄无所谓的翻了个白眼,转而真诚的望向沉默不言的云孤,双手合十,“师祖,拜托了。”    半晌,云孤点点头。    将妄欢天喜地的跳进玉棺里躺平,看着棺材盖子一点点被推上,看着最后的光线被剥夺,徐徐化作一线,最终,身周彻底落入黑暗。    在镶上铜镜后,棺中罡气肆虐,对于他的半人半鬼之身来说,简直是折磨虐待。    苦海无涯,这回是真的无涯了。    他伸手敲了敲玉棺顶,有点啼笑皆非。    人从坠地的那刻起,就在哭,之后各种各样的苦楚便如影随形的萦绕一生。    生即是苦,原来永生才是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他要在这无边无际的暗无天日里度过余生,清醒的享受万世孤独,没有尽头没有终点。    这一次没有人会来救他,也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他艰难的挪了挪身子,从怀里掏出那缕白发,笨手笨脚的与自己的头发合而作一结,珍而重之的贴心而放,缓缓闭上眼,轻念了一声。    “谦儿。”    67.终章    转眼间,年关将至。    今年冬天冷的出奇,连南方蜀地都少见的落了大雪。    天色尚未放晴,凛冽寒风裹着屋檐上没来得及化去的雪沫忽起忽落,街上的积雪被来往如梭的行人轮番踏过,碾成了一滩滩污浊泥水。    苍茫阴沉的天气丝毫没有影响到小城里的喜气洋洋,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准备着辞旧迎新。    一个小小的人儿候在门边,眨巴着大眼睛,一旁的大人刚铺开对联,他被映红了的小脸上立马漾出笑靥,高举起手,殷勤的递上手中端着的糯米浆糊,欢欢喜喜的看着自家大门贴上泼墨挥毫的红纸——白发同偕千岁,红心共映春秋。    新春佳节,游子归乡,酒肆里冷清的不得了,看店的小二无事可做,懒洋洋的倚在门口,好不容易等来两位客人,连忙将手中摆弄着的抹布捋直了,单手一甩搭在肩上,满脸堆笑的迎了出来。    弘霖在门前将马匹拴好,揉了揉冻的通红的鼻头,又搓了搓手,替身旁头戴幂蓠的白衣男子拢好大氅,“你先进去等我,我去买只手炉,一会路上你抱着,能暖和些。”    蒋谦隔着轻纱冲他微微一笑,点点头,“好。”    随着小二上了二楼,蒋谦下意识的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后对他温声道,“劳烦您了,吃食之类的,可以等方才那位公子回来再说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小二哈腰笑着,连连应道,“那小的先下去候着?“    蒋谦稍稍点头,“那就多谢了。”    那店家小二的笑容又灿烂了些,十分江湖气的一抱拳,“公子您太客气了。”    待小二离去后,二楼只剩蒋谦一人,他摘下幂蓠搁在一旁,放轻了声音长出一口气。    一路上戴着这个是真的不舒服,偏偏临行前所有人都再三叮嘱,说在外人面前绝不能摘下,可究竟因为什么又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只得迷迷糊糊的乖乖听话。    他知道自己失忆了,据说是因为他上山采药时失足滚落山崖,昏迷了很久才被青虚宗少主救下,醒来后脑袋就空荡荡的少了很多东西。    不仅是这几年的记忆被一勺子挖空,就连年少时的过往都变得断断续续,只剩下些许碎片。    至于他是谁,大家都支支吾吾的说不明白,只告诉他他得去青城山,那里有他的师父和弟弟,他们都在等他回去。    除此之外,还交给他一把名剑,叫作浣雪。    蒋谦独自坐在窗边,心绪满盈却又百无聊赖,一手托着腮,一手拿食指轻轻敲击桌面,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为了阖家团圆的年夜饭忙得脚不沾地,满街喜气映的他苍白的脸上都多了一丝红润血色。    “一!二!三!”    整齐划一的浑厚喊声随着房屋倾塌的巨响遥遥传来,蒋谦好奇的将脑袋探出窗外,看见大街斜对角有一群汉子,似乎正在拆一座小庙。    他看了片刻,忽然起身拿着幂蓠下了楼。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件不足为奇的市井外事,他却总觉得心里有些难以捉摸的牵绊,引着他去一探究竟。    蒋谦循着声音找了过去,站在小庙前,心中却疑惑更重,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惶惶不安和酸涩感。    久思不得解,他干脆随手拽了个人,客客气气的颔首道,“请问,这是在做什么?”    被拦下的年轻人只穿了件单衣,在寒冬里头干活干的满头是汗,脑门上还冒着白气,停下步子冲他和善一笑,“这是座鬼王庙,以前我们都不知道他是个大恶人,还巴巴的供奉香火,现在知道了,所以得赶紧拆了。”    蒋谦听完后微微愣神,木讷的点点头,向他道了声谢,缓缓看向那座已经七零八落的庙宇,不由得蹙起眉心。    木梁几折,墙檐倾塌,红砖金木带着几分昔日的香火痕迹,被掀起又落下。    在一片嘈杂却又静谧的视野里,蒋谦好像看到了那个没了脑袋的鬼王像。    仿佛有一只手在他胸腔里狠狠揪了一把。    还有一道玄色的修长身影在迷离幻象中渐渐远去,而他心头,隐约有一丝眷恋缱绻不散,似有甜意萌动,却又苦涩难言。    前尘旧事如浮光掠影般自他眼前划过,却又空落落的看不清也抓不住。    “来来来!让一下让一下咯!”    两个单衣大汉一前一后抬着一根粗木,哼哧哼哧的闷头走了过来,蒋谦猛然回过神,连忙错开身子,却到底没能躲过,被撞的一个踉跄。    结了冰的地面本就很滑,他好不容易稳住步子,幂蓠却飞了出去,落在了一片未被脚印沾染的白雪上。    他侧风而立,身着一袭素然白衣,身形清瘦却挺拔,满头未束的银丝微微扬起,白的刺目。    那两个大汉刚要道歉,见此情形却顿时愣在原地,脸上神情一点点变得复杂起来。    其他人也陆续停下手里的活计,目光渐次落在了蒋谦身上。    “白发妖人!是那个白发妖人!“    不知是谁先开了口,一石激起千层浪。    讨伐声随后便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原本站在蒋谦周围的人,全都惊慌的向后散去,恐惧像瘟疫一样瞬间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蒋谦虽然大惑不解,却能感觉到众人对他的防备抵触,茫然无措的睁大了双眼,举目四望,视线不知该落在哪里才好,许久才颤声道,”你们在说什么?!“    “你就是那个少年白发的妖孽!我肯定不会认错!”    人群中有一个小老头嘶声道,嗓子都喊岔了,一边喊一边神不守舍的往后退,直直撞进了一个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人的怀里。    来人将快要摔倒的老头子一把扶住,抬眼望向蒋谦,神色猛然一凛,“是你!”    蒋谦觉得这帮人如临大敌的样子简直莫名其妙,急声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    那位仙风道骨作术士装扮的人并非独行,他身后还跟着一帮年纪稍轻的少年,其中一人闻言厉声喝道,“你在延陵城里杀了我家少主!还装模作样的想抵赖!”    说罢,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留,几人齐齐拔剑,数道身形一闪,迅速将蒋谦围在了中间。    蒋谦想讲道理,可是讲不明白,更没人肯听。    他想转身先走,却又被围的严严实实,无路可逃。    所以他只得抽剑自保。    在浣雪剑出鞘的那一刻,蒋谦忽然怔了怔。    剑身映着雪光寒意森森,剑锋极薄,是真正的刃如秋霜,而它带起的灵流却亦正亦邪,让人难以捉摸。    这柄剑握在手里的感觉十分陌生,可是它莹白的剑刃看起来又很熟悉。    蒋谦一时间摸不着头脑,现下也没时间去整理这些纷乱的思绪。    别人不容分说的与他短兵相向,他也只好挥剑去挡。    剑意有道,剑气传神。    蒋谦胸中似乎鼓动着烈火,却又知道自己与这些人只是萍水相逢,不能因为误会而破了寒芒雪刃,他束手束脚的只守不攻,生怕伤到人。    一时之间,雪地上又有冷兵银光四起,金铁交鸣声铿锵作响。    蒋谦有心避让,来者却不善,几乎招招都想夺人性命,加之双拳难敌群手,很快他便有些力不从心,只得奋力横出一剑,卸开几人没完没了的纠缠,微微退出几步,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那几个人也好不到哪去,一个个弯着腰拿手抵住膝盖,胸腔起伏着气喘如牛,口鼻不断喷出白雾。    就在双方都卸了一丝精神,只顾着各自喘息时,那几个门派弟子身后有一个大汉正微微弓着身子,薄衫紧贴着他壮实的脊背,身上的汗水不知是干活累的,还是被突起的刀光剑影吓的。    他将衣衫半卷至手肘处,蹑手蹑脚的挪动步子,眼中凶狠一闪而过。    蒋谦轻皱着眉头,握紧了手中的浣雪剑,吸了一口沁凉的空气,略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环视着围着他的人。    忽然他身子微微一震,瞳孔骤缩,随着方才冰凉气息一同灌入胸膛的,还有一把凉刃。    一刀穿心,干净利落。    可笑的是,拿刀的人只是个围观的乡野匹夫,那把刀,又怎么看怎么像一把杀猪刀。    蒋谦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被捅了个对穿。    利刃被抽出的那一刻,猩红自他胸口喷溅而出,落在了地上,化开了他脚下的皑皑白雪,蒸腾的热气氤氲而起。    瑟瑟寒风夹着浓烈的血腥气,很快就散了。    蒋谦拿剑撑住摇摇晃晃的身子,许久才缓缓跪了下去,微微垂首,白发从肩头滑落。    扬起的雪末落在了他的眼睫上,又在转瞬间化作晶莹水珠,将落未落,好似一滴清泪。    有一些终结,比想象中草率的多。    片刻后,白衣化进了雪地里,几乎与那片莹白融为一体,洁净无瑕。    蒋谦有点糊里糊涂的,还有点放心不下。    可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弥留之际,他看到了天地尽头有一道人影,背着光。    远处的鞭炮声接连响起,噼里啪啦的很是热闹,家家户户欢天喜地,阖家团圆。    青城山。    梦鳞又在门槛上满怀期待的坐了一整天,单手撑着脑袋,拿着下山采买年货的人给他带的糖葫芦。    他看了一眼裹着糖衣的红山楂,狠狠的吸了吸鼻涕。    说起来,和蒋谦初遇时就是因为嘴馋,被一根糖葫芦就哄骗走了。    梦鳞舔舔嘴唇,心说自己可真是没出息。    自他醒来后,也没有再见过小鲤。    小鲤的师兄一直说他是有事出门了,很快就会回来。    可是日复一日,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天了,连个鬼影子也没见着。    而且,一个鬼能有什么正经事,年都不过了?    他想不通。    梦鳞瞪着猫眼,直勾勾的盯着那条上山的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一直瞪到天色渐黑,依旧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他熟悉的身影。    猫鼻子不自觉地抽了抽,闻到了阵阵饭香,肚子立马不争气的咕噜几声表示应和。    他扁扁嘴,咬下一颗糖葫芦充饥。    可是开胃的山楂,只会越吃越饿。    不一会儿,有一个青城山的小弟子颠颠的跑了来,喊梦鳞去吃年夜饭。    梦鳞却一脸倔强的谢绝了,“你们先吃,我再等一会。”    “天冷,你别着凉了。”    “知道啦。”    他是一定要等的。    因为他还有好多话想跟他们说,想第一时间就跟他们说。    他要告诉蒋谦,无论如何都有自己陪着他,哪怕杀人放火十恶不赦,他便陪他埋尸藏骨身入无间。    等陆杨成来了,得先挠他一顿,然后跟他说不就是一颗妖丹吗,没了就算了言归于好,自己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他计较了。    等小鲤回来…他只想说一句,愿与君一世江南。    山下不远处有烟火直冲天际,划破黑夜绽放出点点璀璨,流光溢彩。    梦鳞遥遥望着,失落的眼睛里好像忽然有了光。    68.HE小番外    一    地府,阎罗殿。    殿中央宽大的书案上吊儿郎当的蹲着一个人,一身黑衣,相貌俊朗却桀骜不驯,他一手揪着阎王的衣襟,一手拿着一本册子直比划,面目狰狞的要抽人。    “老子要投胎!”    阎王爷哭丧着脸,愁的声音都带着颤,“生死簿上真的没有你的名字啊!不信你自己看!”    “老子不管,老子要投胎,不然...“黑衣男子跳下书案,一脚踹飞了阎王屁股底下的太师椅,”就把你的阎王殿掀了!”    “你把十八层地狱都掀了也没用,没有就是没有啊!    黑衣男子若有所思的抬起手,拿食指抵着下巴,沉默了片刻后眼睛忽然一亮,一把夺过了阎王手中的判官笔,将生死簿摊开在桌上,龙飞凤舞的添上了自己的名字,又随手将笔扔还给傻眼了的阎王。    “这不就完了,啰嗦这么半天。”说完,他丢下一记白眼,拍拍屁股转身就走。    堂堂十殿阎罗,就这样定在了原地,嘴角不住的颤抖着,闭了闭眼,狠狠的倒抽了口气,朝着殿下一直不敢动弹的黑白无常等人怒吼道,“这是哪来的瘟神!?”    忘川河,奈何桥。    还是刚才那个黑衣男子。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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