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五年后。 端木莘缓缓将车子停在自家车道上，锁好车，大步往家里走。 推开门，两个小男孩就猛地扑到他身上，“爸爸！爸爸回来啦！” “嗯。乖。”他蹲下来，笑着摸摸两个小孩的头，“妈妈呢？” “你回来啦。”小芸正巧走出来，系着围裙，笑眯眯的看着他，“宝宝们快去洗手，待会就可以吃晚餐啦。” 两个小孩应声去了，小的那个路还走不是很稳当，一脚重一脚轻的，他哥哥连忙又回头来牵他。 他站起来，含笑看着两个小孩的背影，摇了摇头，又揽上妻子的腰，托着她的下巴，给她一个吻。 “你也是哦，去洗手。”她接过他的公事包放在一边，又把他的外套挂在门口的一架上。 餐厅里，小芸摆好餐盘。 “今天做了蛋包饭、还有沙拉。”她将晚餐放在孩子们面前的餐桌上，“必须喜欢，不接受反驳。明天爸爸负责做晚餐，想吃别的让他做。” “好。”较大的孩子撇撇嘴，做个鬼脸。 “我觉得不错啊。”爸爸倒是很捧场，大口吃起来。 吃过晚餐，一起收拾了餐桌，洗了碗——他们并没有请佣人，大部分家务都是一家人一起完成的，只是每周请人来大扫除一次，同时清理院子的草坪。 晚上是亲子时间。 端木莘在儿童房里，陪儿子们搭积木、玩车车，还有他们喜欢的警察捉小偷游戏。 “宝宝们，假设……你们知道这里有哪些线索吗？”他趴在地上，用积木搭出一格格的小房间，“怎样从这里进入……去到那边偷东西而不被人发现呢？” “老公，你不要跟孩子们说些奇怪的东西。”小芸从厨房那边伸出头，笑着对他说。 “要！要！我们要玩！”大儿子表示反对妈妈的意见。 “好……那我们就小声的玩一会哦。”端木莘笑着。 到了九点钟，他就送他们回房间，给他们讲睡前故事。 “睡前故事要妈妈讲！妈妈讲得好听，爸爸只会照书念！”小王子们又提出新要求。 “好……” 小芸把孩子们哄睡了，看到厨房亮着灯，就走过去。 她老公正在那儿泡咖啡。 “都睡了？”他笑着问。 “嗯。”她点点头，微微皱眉，“说了不许喝那么多咖啡。” “好……只喝一杯？”他搂着老婆大人的腰。 “就一杯哦。”她嘟了嘟嘴，勉强答应。 他亲了她一下，“遵命。” 他们在离端木家只有十分钟步行距离的同一街区买了一栋带花园的小房子，婚后一直在这里生活，每隔几天就去探望端木爸爸，生活过得平静而幸福。 小芸已经将并购基金转了出去——一方面是因为工作久了觉得不是很有挑战了，她要去继续念她没有完成的博士学位，另一方面社会民众对金融资本家的态度始终不太友好。为了他未来的职业前景考虑，她决定放弃自己的这个职业。 现在，她还在继续她的博士论文，同时替一家慈善基金会做投资筹划、资产管理方面的工作。每年有两三次全家出游，到他妈妈那里去实地查看财团运营状况。当然，还有每周三次做瑜伽教练。 “哦，对了，今天你的编辑打过电话来。”她把冰箱上的便签纸指给他看，“他们出版社想……” “我跟他们说过了，最近没新稿子。”他皱眉，抿了口咖啡，“等写好了我会发给他的，让他别催我行不行？” “不是啦。”她对他吐吐舌，“除了我，谁敢催你啊。他们是想将你以前作品再出个精装版。” 端木莘一直笔耕不辍。无论是否能发表、无论作品反响如何，他都是默默的坚持写作。直到两年多前，他意外的获得了一次迪林格奖，忽然就红了。过去的短篇小说集出版了，新写的中长篇也很受欢迎，他今年又拿了一次作家协会奖，成了当红的推理小说家。 因为正职的原因，他没有亲自去领奖，而是由编辑代领，他也不希望因为这些原因被人议论，所以到目前为止，除了亲密友人和编辑之外，很少人知道知名推理小说家云深，就是检察官端木莘。这不但没影响到他作品的销量，反而因为身份的神秘感而使他更受欢迎。出版社自然也乐意配合。 “让他们把合同寄来，我先看一下。”他点点头。 “好。”她看着记事贴，“还有件事……有个影视公司的女孩子，想改编你的一个短篇……我查了下这家公司，背景还可以，但是新成立的，感觉有一定风险。你看着办，她的名片在你桌上的名片盒里。” 如何完美的谋杀老公……小芸想不通他为啥会写这种文，难道是对她有什么意见吗o(╯□╰)o 更离奇的是居然还有人想把它拍成电影。那个女孩子说里面包含了情感、暴力、女性、悬疑等各种热门元素，信誓旦旦的声称一定会红，甚至可以角逐电影节奖项——她是认真的吗？ “既然你觉得有风险，那就不管她，如果她再问，就拒绝好了。”他放下咖啡杯，环住爱妻的腰，微笑着欣赏她美丽的面容。这些年，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如果有，那就是比她二十来岁时更有娇柔恬静的韵味。 “哦，爸爸请人给你做了民调，报告也放在你桌上了。”她微笑，“你支持率还不错哦。” 莘这几年比婚前更成熟稳重，而且有了孩子之后，他的不安全感、分离焦虑和对混乱的接受度也好了许多。毕竟有了孩子，总是不可避免的遇到各种混乱和措手不及的事，这反而渐渐治愈了他，让他不像以前那样过于谨慎的封闭、苛刻自己。 他检察官的工作也成绩斐然，办了好几件大案子，工作上也十分注意尊重别人、又有很强的原则……这些让他虽然年纪还不大却颇有民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的莘哥哥，越来越棒了呢。 “那些以后再说。”他皱眉，“你旁敲侧击的跟爸爸说一下好吗？别再做这种调查了。被人知道了不好，而且我也无意这么快进入政界。” “那是什么时候啊？我好跟他说。”她望着他。 “至少十五年后。”他笑着摇头，“我不想让孩子们在聚光灯下长大，还是给他们宁静的童年。而且，我也不知道如果竞选成功，卸任后还能做什么，我不喜欢到处去演讲，也不像你，喜欢待在大学里……我还是五十多岁再去竞选，连任两届之后正好可以退休。” 他这么为孩子考虑，她觉得很暖心，但嘴上还是说他：“你以为你去竞选就一定能成功，还连任呀？” “难道你怀疑你老公的实力？”他假装生气，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待会‘惩罚’你哦。” “讨厌……”她在他怀里腻了一会，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来，“对了，你妈妈发了她在爱琴海的照片给我。”白天担心影响他工作，就没转发给他。 她将婆婆的照片拿给他看，“和她一起的是一位欧洲史教授、也是红酒鉴赏专家，蛮帅的大叔呢。” “哦。”他看了看，“她男朋友么？” “没说，不过看他们好像很亲密……”小芸笑眯眯，“妈曾经说过，不喜欢只有肌肉没大脑的小鲜肉，喜欢成熟有内涵的男人，这样才会谈得来……这位教授好像符合她要求哦。” “你也不要太八卦了。让他们自由发展。”他捏捏她的脸，“你别太着急的样子，把她男朋友吓跑了。” “我才不会呢。”她对他嘟嘴，哼了一声。 他转头看了看日历，“你明天记得要去体检……真的不用我陪？” “不用了啦。”她抱着他的腰，脸在他胸前蹭蹭。 她生大儿子时不太顺利，之后哺乳期又查出乳腺问题——她母亲是因为乳腺癌去世的，所以他很紧张。本来不打算再生孩子，但她又意外怀上了，当时他特别内疚，之后就去做了节育。其实她还想要个女儿，但他不想让她再受生育之苦，坚决不同意再要孩子，她只好放弃。 现在每隔半年，他都会提醒她去体检。 “有了结果，我会马上打电话给你的，放心好了。”她柔声说。他和她父亲一样，都是死脑筋的痴情男人，如果、万一她英年早逝，他很可能也是会独自一人把孩子拉扯大，她可不愿意让他这样辛苦。她知道自己对他有多重要，所以一定会好好的爱惜身体，和他白头偕老。 “好。”他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今天有没有说过爱你？” “早上说过了，中午打电话也说过了啦。”她抿唇笑。 “晚上还没说。”他吻着她，“小芸，我爱你。” “知道了啦……”女人听到这样的话总是高兴的，她翘起嘴角，“如果我老了呢，还会爱我吗？” “傻瓜，难道我会因为心脏、眼睛老了就不爱了吗？”他轻声说，“你就是我的心脏、我的眼睛、我的一切啊。” “嘻嘻。”她窃笑。想起五六年前，他还是木木的还带点羞涩的男人，结婚这么多年后，他的情话说得越来越溜了哦。而且，关键是——只说给她一个人听。 平时一本正经的男人，说起情话来更撩人啊。她瞥了他一眼，媚眼如丝。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彼此的喘息交错。 这是属于爱人的夜晚。 ++++++++++++++++下面是番外的分割线++++++++++++++++++ 人在布鲁兰 《人在布鲁兰》是布鲁兰日报的一个小专栏，内容是随机采访路人、询问他们的生活。网络电子报和实体报纸同步，每天刊登一位（组）受访者的照片和关于他们生活的文字。另每年底出一本年度精华版。该栏目已经有二十多年历史，深受吃瓜群众欢迎。 （一）一个家庭 公园的林荫道上，一对夫妻带着孩子。丈夫抱着小儿子，妻子一手挽着他的手臂，一手牵着大儿子。 妻子：我刚取得我的博士学位，在大学担任讲师。这是我老公，他是很厉害的地检哦。 为什么做了妈妈还要去读博？因为好像没什么别的东西能像知识一样让我产生长久的兴趣，我觉得人生挺长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时间会过得比较快。 关于生计？其实我们都不是十分关注物质的人……对我来说，能混口饭吃就可以啦，我希望安静的在大学里做研究，如果没有成就就当打发时间、自娱自乐了（笑），如果有所成就，就著述、带学生。 我们过得好不好？当然，我们很幸福。 有什么愿望？全家安康，嗯……还有世界和平（笑）。 网友评论： 不知妻美刘强东，普通家庭马化腾； 悔创阿里杰克马，一无所有王健林； 北大还行撒贝宁，混口饭吃端木芸。 （二）一对夫妻 市政广场，一对夫妻手挽手的在散步。 妻子：我刚辞去CEO的职位，目前无业，算是家庭主妇（微笑）。这是我丈夫，他是外交官。 为什么辞职？因为这本来并不是我十分想做的事情……家族企业，你懂的。我大学主修的是国际政治，以前也有过政府部门工作经验，我想以后继续从事这方面工作。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丈夫即将外派到国外工作，我会和他一起去。 （丈夫插嘴：我们新婚。） 我们过得好不好？当然好啊（笑）。我从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如此幸福。 （丈夫插嘴：我也是。） 有什么愿望？如果可以，我们想生个小孩。还有，世界和平。 （三）一对老年人 布鲁兰国际机场外，一个老夫人和一个老先生推着行李箱走出来。 老夫人：我们是旅行经过这里，顺便探望老朋友、儿子媳妇和孙子们。我嘛，已经退休了。我曾经在这里当过空姐唷（笑）。这是我丈夫，第二任了，第一任已经去世三十年了，唉。 我们过得好不好？挺好的，有钱有闲有爱人相伴，活着没什么遗憾了。 有什么愿望？世界和平。 （四）一个女白领 CBD商务中心，一个穿着黑色正装、提着笔记本电脑包的女士行色匆匆。 女士：我刚拿到律师执业资格，目前是新手律师。从法学院毕业到现在，走了许多弯路……但总算赶上来了。年轻的时候，总有许多梦想，但后来发现，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没有王子会骑着白马来拯救我、也没有霸道总裁会宠着我，像我这样出身普通的女孩，只能靠自己的奋斗去获得期望的生活。幸好，醒悟得不算晚。 我过得好不好？还可以（苦笑）。 有什么愿望？我不知道有没有人会爱我……以前认识一个女孩子，大家都说她好，善良又可爱，我是搞不懂那样软糯迟钝的有什么好？后来才发现，那是从出生就过得很好才培养出来的心态。像我这样必须厮杀抢夺才能获得想要的东西的人，大概是永远没办法变成那样的。我这样的人，会有人爱吗？如果没有，那就世界和平。 （五）一个老绅士 长青墓园里，一个老人弯下腰，将一束鲜花放在墓碑前。 老人：我到这里来看望我的妻子。她过世三十二年三个月零六天了。我依然记得那天的情景……哦，没事，你接着问。 我过得好不好？好。 有什么愿望？世界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