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已经开始铺货了，还陆续有订单来。” 端木家的客厅里，卓雅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她的大记事簿，手里夹着笔，“不错哦，有个好的开端。上次的广告反响很好，你们要不要再拍个新的？留着秋季用。” 小芸摇摇头，瞥了里面小客厅的端木莘一眼，“我是没关系啦，但他已经被我爸批了……说是商业出镜会影响他的公信力。” “里根也曾经做过演员啊，还有施瓦辛格。”卓雅微微皱眉。 “我也是这么说。”小芸抿唇，为难的看了她一眼，“但爸爸说，职业演员出镜当然没关系，但他是律师。” “……好。”卓雅叹了口气，“现在网上已经很多人站你们CP了，又不能换男主……唉，我会叫那边再做别的策划。” “新产品有没有做什么促销活动？”小芸拿起桌上的瓶装饮料翻来覆去的看，“说实话，我不是特别喜欢这样的包装，还是普通了点。我觉得可以开发一些其他的卖点哦，比如纯天然，除了喝，还可以用来做补水面膜？要不要把瓶盖改成喷头？” “目前的产品定位是中高端，还是不要太标新立异了。”卓雅笑着，“不过这主意其实不错。我会跟设计师商量看看，无糖的可以考虑推出个小容量的新包装，盖子做大一些，可当杯子用……嗯，再附赠几粒压缩纸膜？” “哈，我喜欢这个想法！”小芸拍了拍手，笑了起来，惹得那边埋头看文件的端木莘都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要不要咱们再做彻底一点，搞个药妆品牌……反正卓氏开始就是制药厂，对？”她笑眯眯。 “尼泊尔民间流传的配方……这个卖点倒是不错。”卓雅低头记下，“再看，做药妆比较麻烦，申请批文、广告投入……我先让他们做个评估报告，如果可行，再进行下一步安排。” “好。这个不着急，我也不想一下铺得太大，风险控制始终是第一位的。”她点头，“可以排到明年的计划里。” 卓雅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又笑了笑。 “怎么？”她歪着头问。 “没什么。”卓雅含笑摇头，“只是还比较高兴……遇到好的投资人。” 现在有的投资人只是想快点把被投资方财报堆得好看点然后卖掉，并不优先考虑企业的可持续发展。 “哈，你是在夸我吗？”小芸笑嘻嘻，“别夸我，我很容易骄傲。” 小芸的电话响了，她看了看来电人，小声对卓雅说，“妈的电话，我出去接一下。” “好。”卓雅知道她指的是端木莘的亲妈，会意的点点头。 端木莘忙了一会，站起来拿着杯子要去厨房，路过客厅，就对卓雅打了个招呼。 “她拒绝了Sam，你知道吗？”卓雅忽然说。 “嗯？”他停住脚步，转头看她。 卓雅看着他的表情，双手抱胸，唇角带笑，“看来你是不知道啊。……她没有告诉你？” “……哦。”他怔了怔，才点点头，“现在知道了。我……去倒杯咖啡，你要吗？” 端详了他几秒，卓雅微微皱眉，“不用，我也要回去了。” 她把记事簿和笔收进包里，站起来，“如果你喜欢的女孩子为你做到这地步，你还不去追她，那你活该单身一辈子。” 可他已经到厨房去了，她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她又冷冷的“哼”了一声，拎着包包出门，和门外正在打电话的小芸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她拒绝了楚慎……为什么呢？ 端木莘一边倒咖啡，一边思索这个问题。 但无论如何，他感觉略微松了口气……原以为他们会在一起呢。 会是因为她有别的喜欢的人吗？他将小芸近期接触的男性生物过滤了一遍，似乎也没有特别符合的对象……难道，是他？有这个可能吗？ 这个想法浮上来，他心里便抑制不住泛起一丝甜意。回想起小芸平时对他种种的好……照顾他的生活、支持他的事业、关心他的爱好，而且她又那么娇柔可爱，他找不到世界上哪个女孩子，能比她更好。 “倒满了啦，笨蛋。”小芸走进来，就看到他站在咖啡机前发呆，咖啡已经从他手中的杯子里溢出来了。 “哦。”他回过神来，赶紧按掉，又手忙脚乱的拿抹布擦着流到外面的咖啡。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她撅了噘嘴，和他一起把咖啡机周边清理干净。 “没什么啊。”他端着杯子去喝咖啡，掩饰自己的尴尬。怎知咖啡太烫，他差点喷出来，硬咽下去，呛得咳嗽了几声。 “你怎么了？”她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他挤出一个笑容，“没、没事。” 吃过晚餐，依旧是两个人在小客厅里各忙各的。 小芸总觉得他的目光不时落在自己身上。怎么回事？从下午起，他的态度就怪怪的。 “哦，对了，编辑说你的小说反响不错，问你有没有空再写一篇给他。”小芸猜他可能是想问有关他的文的事情。 “暂时没空，以后再说。”端木莘抿了抿唇，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替我谢谢他。” “好。”小芸点点头，合上手中的平板电脑保护套，“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去睡了。” “哦，晚安。”他连忙说。 “晚安。”她往楼梯那边走去。 “……等等。”他还是鼓起勇气叫住她，大步走到她面前。 “嗯？”她停住脚步，扭头看他。 “你之前说想去加勒比海度假，还要去吗？我陪你。”他笑着问。 “新产品就快上市了，我现在哪有心情去度假啊。”她皱了皱眉，“以后再说。” “哦……也是。”他顿了顿，接着又问，“下个星期你生日，要出去玩吗？” 他这是怎么回事？她歪着头看他，“有个生日聚会，我上次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嗯……是啊。”他抿唇，不好意思的笑笑。 看她又要上楼了，他赶紧又问，“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呢？我们可以去看电影，或者……逛街？” 咦？小芸又走下来，仔细端详着他。他这是……在约她么？ 他看起来傻傻的，可是又有点可爱呢……她望着他，心里甜甜的，柔声说，“人家不喜欢出去看电影啦，最近好像也没什么要买的。” “哦。”他点点头，“……晚安。” 被拒绝了，唉。 “喂……”看他要回小客厅去，她连忙又叫他，“最近好忙，就想找个地方静一静……你陪我好不好？” “好啊。”他一口答应，几乎沉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去爬山，还是去海边？” “唔……海边。”她想了想说，“不过我不要再走那么远去吃东西哦，好累。” “好，你说了算。”他望着她，温柔的笑。 ++++++++++++++++ 时隔大半年，再次坐在他们曾经看星星的大石上，端木莘的心情已经大不相同。 他转头，看着身边的女孩。她的头发被风轻轻吹起，不时飘到他脸上，有点痒痒的。 “干嘛这么看我？”她摸了摸脸，还是不太放心，从包里取出小镜子看了一下。 “没什么。”他低声说着，目光转向遥远的海岸线。这里除了他们，并没有别人，周围很安静，只是不时传来海浪和海鸟的声音。 约人家出来又不撩人家……讨厌。她嘟嘴。 看到她不太开心的样子，他安慰的摸摸她的头发，“最近压力挺大？” “嗯。卓氏上千人的饭碗在我手里，想想就觉得亚历山大。”说起这个，她感觉心情变得有点糟。就像在走钢丝，四周没有可以攀扶的东西，脚下也是摇摇晃晃的绳索，心里虚且慌。 “唉，我没这方面经验……说真的，有点后悔。”她抿了抿唇，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好担心。但现在既然做了，也只好一点点的啃下去。” “加油。”他轻拍她的背。 “……我有时候心里真的很慌，又不能在卓雅面前表现出来。毕竟我是老板啊，我如果慌了，他们肯定更慌。就算心里已经被吓成狗，还是要淡定、要轻松、要愉快的样子。”她托着腮，叹了口气，“唉，做实业好难哦，还是投资二级市场比较容易……我觉得炒股大概是这世界上最容易的赚钱方式了。” 你这么说会被小散们群殴的。 端木莘嘴角抽动，但看她真的很苦恼的模样，没敢笑，转而说，“如果确实不想做，那就转给别人做。楚慎那边应该能找到投资人接盘。” “不行……”她瞅了他一眼，“我答应过卓雅了，五年后要转给她的。她上次还夸我是好投资人呢，再说她还是我闺蜜，我不能食言。” “那就尽力而为，无论结果如何，没有遗憾就好。”他微笑看着她。 “哎。”她扭头看着他，“你为什么好像就没有这样的烦恼？” “我？”他笑笑，“会吗？” “是啊，我觉得你做事总是很笃定的样子，好像没什么事能难倒你的。”她推了推他，“教教我啊。” “也不是……”他想了想，“大概因为我做之前，会尽量把可能发生的事情以及应对措施考虑好。这也是你父亲教我的。” “好像爸爸是说过……”听他这么说，她似乎想起来了，对自己没认真听讲感到汗颜。 “但也不是每次都能考虑周到，所以遇到问题之后，我会经常的复盘。”他补充说。 “会不会很累？”她微微皱眉，“你看你，要上班、要写小说、还要做法援……既然你喜欢写文，不如辞职做专职作家好了。” “有的人可以，但我不行。”他笑着摇头，“我如果不当律师，不跟别人接触，我就没什么可写了……正因为遇到很多人和事，有感触、也有素材，才写得出来啊。目前还好，并不觉得特别累——写作对我来说，是种放松。我跟你说过的。” “嗯，我记得。”她听了，点点头，“可是这样每天忙得团团转，还要考虑各种问题，感觉好辛苦哦。” “所以要多运动啊，这样才有足够的精力去应付。”他微笑。 “为什么要这么辛苦？我不觉得你是功利心重的人啊。”她又问。她做现在的事业是因为个人喜好，那么他呢？即使是爸爸的铁粉，也不至于为了讨好他而做到这地步。 “这个，怎么说呢……”他微微皱眉，望着远方，思索了片刻，然后说，“大概是……因为回不去了。我工作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的人的生活让我无法想象……刚开始时，我不明白有的人头上就有一把纳斯达摩之剑，为什么他们还可以优哉游哉的活着，一场经济危机或者是一个法案就可能让他们失去所拥有的东西，他们却浑然不觉。等问题发生时，他们就没头苍蝇似的寻求帮助，把未来寄托在一个素昧平生的律师身上，赌他的职业操守。后来我才明白，那是因为他们看不见……真的看不见自己头上高悬的那把剑。” “我并不是指责他们。”他接着说，“但我自己无法那样活着……因为我看见了，我无法假装看不见然后过得心安理得。我知道肯定有人比我看得更多、更远，所以必须保持谦虚；同时尽量让自己也走得更高更远，这样才能给自己和家人更安定的生活。这也是你常说的……风控？” “……”她歪着头，微笑着，静静的听他说完。 “我是不是说太多了？”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明明是想让你放松，我自己却说了那么多。” “不会啊。”她柔声说，“我觉得你让人很有安全感呢……因为我知道你会很努力的照顾好自己和家人。嫁给你的女人一定会很幸福的，因为你会为她撑起一片天，给她遮风挡雨。” “是吗？”他低下头。 “是啊。”说到这一步，她的心意应该表达得很明显了。她抱着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他的身体顿时僵住了。 +++++++++++++++++++++ 小芸的生日聚会在端木家的院子里举办。 其实她也并不怎么喜欢办这样的活动，虽然有策划公司帮忙，但她作为女主人，还是会累啊。可是又不能不办，因为这是和朋友们联络感情的好机会……她可是非常注重维护社交关系的。 “那个蠢货……我真没见过比他更蠢的男人了。”小芸穿着奶白色的长裙，头上戴着珍珠小花冠，清丽出尘。但这会儿，她看着帮她接待来宾的端木莘，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抓着卓雅吐槽一番，“你知道吗？我都把头靠在他肩上了，他都不知道顺势抱我一下，还一动不动的坐在那，最后他自己脚麻得快站不起来。” 卓雅听了，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喂，你还是不是我好朋友？！”小芸瞪着她。卓雅平时都是微笑、冷笑、讽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笑得花枝乱颤。她都这么憋屈了，身为好姐妹，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哼！ “对不起。”卓雅忍住笑，连忙道歉。 她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花球下，楚慎正被几个女孩围着，他说了几句话，女孩们笑了起来。 她抿了抿唇，对小芸说，“要不，换人？现在你稍微暗示他一下，我敢说他一定会再向你表白的。” 小芸当然知道她指的是楚慎，朝他看了一眼，咬了咬嘴唇，低头不说话。 “但时间长了就说不准了哦……他是成熟豁达的男人，不会做纠缠不休这种事。” “我明白啊。”小芸叹了口气。她也知道自己又不是什么聪明绝顶艳光四射绝世大美人，能让他痴心守候一辈子。她相信他现在是爱她的，但如果她一直不给他回应、不去加深他们的感情，他对她的爱也会渐渐消退。 可是再看看端木莘，她又犹豫了。 二十五岁了，她今天二十五岁了。 她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他。 如果他还不回应她的感情，那就…… 放弃。 晚上，她在客厅里默默拆着自己的生日礼物。 无非是项链、胸针、包包……诸如此类的东西，喜欢的她会留下，不喜欢的就放到一边，过几年送去匿名的慈善拍卖会。 “要帮忙吗？”他走过来问。 “不用了。”她轻哼了一声，转头对厨房那边说，“张妈，麻烦你帮我拿到我房间去。” “好。”张妈笑眯眯的走过来，找了个大纸箱，把她的礼物都装进去，然后扛着上楼。 她也跟着要上楼，他叫住她，“我也有礼物给你。” “哦。”她接过他递来的盒子，拆开看，里面是一条Van Cleef & Arpels的手链。玫瑰金、珍珠母和红玉髓镶钻，设计倒是很好看，但她却没什么心思欣赏。 “谢谢啊。”她合上珠宝盒，对他抿唇笑了笑，又要上楼。 “小芸。”他皱眉，“怎么不开心？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啊。”她呐呐说。 “那是为什么……你别这样好不好？”他有些焦躁。 她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还要我怎么样对你嘛……走了，晚安。” 他看着她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什么，他拉住她的手，“小芸，我一直想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是什么话？！她哼了一声，靠着楼梯扶手，冷冷的瞧着他，“我要是说不喜欢呢？” 看着她傲娇的样子，他咧嘴笑，“那我只能努力讨你喜欢。” 这还差不多！她嘴角忍不住翘起。 “小芸……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你对我的感情是不是……”他不好意思的看了她一眼，“又怕自己会错意……” “天，你可以再蠢一点么？”受不了他欲言又止，她踮起脚，双手按着他的脸颊，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我喜欢你，笨蛋！想跟你结婚、跟你生孩子这种喜欢！” “是吗？”他紧绷的肩松弛下来，嘴边露出笑容，就像和煦的阳光，“我也喜欢你、爱你。” 他俯下身，搂住她的腰，吻上她的唇。 不同于她刚才蜻蜓点水的吻，他的吻，热烈而深情。 “小芸，我爱你。好爱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