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世界上不爱我的女人只有蕾丝边和性冷感两种!
早在几十年前,波普艺术代表者安迪·沃霍尔就预示过,他说:“在未来,每个人都能当上15分钟的名人。” 放眼望去,网络明星,靠自黑成才。 远的诸如凤姐芙蓉不提,就讲韩梅大学里一副教授,几十年做研究没出什么大名堂,结果因为搞外遇被老婆闹到学校里,第二天就上了社会版头条。 这年头,认真做事没人看,偶尔露出傻逼的一面却很容易被揪着不放。 韩梅二十几年循规蹈矩,她可不想因为喝个喜酒被标签为极品前女友在网上被人肉。 不过她给陈晨擦屁股也算资历深厚了。只是没想到,隔了这么久,居然要因为这个,让她先向周彦低头。 回到大厅,大家已经吃到一半了。 韩梅想低调再低调,可惜陈晨自带发光体质,一进宴会厅大门,仍免不了一阵小骚动。 敬酒团中也有眼尖的小姐妹,一眼认出来抢婚的帅哥又回来了。之前他横冲直撞地冲进宴会厅,她还管他要份子钱来着,被他一句“看不出爷是来砸场子的呀!”吼了回去。 于是一见来人,她就立马气愤地指给新娘看。 新娘脸一拉,拽了周彦的袖子引他去看,命令他立刻将人赶出去。 周彦转头和伴郎耳语,倒骨牌似地又指示后者招办。 伴郎卢子也是韩周二人的中学同学,他一过去就拦住了韩梅的脚步:“韩梅你也太不厚道了,你们的事儿都过去多久了,今儿是他小登科,你何必把他婚宴搞得这么难看?” 韩梅难以置信地一皱眉,再看向远处的周彦。 陈晨看不过去,冷笑出声:“现在谁故意要搞他了,这人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韩梅回头瞪了这个始作俑者一眼,示意他住口。 毕竟自己这边理亏在先,她只好吞下辩解,先随伴郎卢子来到门外:“这里边有点小误会,我们就是想亲自解释清楚,再跟他夫妇道个歉再走。” 毕竟是老同学,卢子见她姿态放得那么低,虽做不来主,可还是答应进去传话。 二人在外头被罚了好久的站,等得陈晨都不耐烦了,周彦才满脸不耐地出来:“卢子的话是我的意思。你们走,这边不欢迎你们。” 他说完转头要走。陈晨冷哼一声:“还以为自己走T台呢,脚步没停定就转身走人。” 周彦经历了一天的忙乱,脑子里那根绷紧的神经终于承受不住最后一根稻草的重量。愤怒像被引燃的爆竹,顺着他的话就迸发出来。 他话是说陈晨,枪口却对着韩梅:“我说你怎么愿意来喝喜酒呢,原来是带了头小狼狗要来咬我一口?” 陈晨阴恻恻地威胁:“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 周彦打量陈晨年纪轻,看也不看他,对着韩梅的目光里既有可怜又有不屑。“离了我,你就只能找到这样的?” 陈晨再也站不住,要用拳头和周彦说说话。却被韩梅一手拉住。 满心的挫败和愤怒从韩梅的肚子里一直满溢到了喉头,她冷冷地与周彦对视:“他是不是个好对象,始乱终弃的你,似乎没资格评判。” 周彦一时被噎得哑口无言。 陈晨无声一笑,仿佛又看见了在二踢脚面前那只护崽的小母鸡。 韩梅:“这次是我们不对,我叫你来,是想亲自跟你解释和道歉来着,无论你信不信,今天的事真的是个意外,我也是真心要祝福你的,不过现在说这些,大概你也不会接受。份子钱我已经随了,咱们的情谊就到这儿。” 她说罢,拉着陈晨,头也不回地往大门走去。那些两小无猜,花前月下,都化成斎粉,轻轻一吹,便成了过眼云烟。 从此以后,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往后种种,均如今日生。 在人前威风凛凛的韩梅,到了人后就顿时变得垂头耷脑。 她一出了酒店门就把陈晨的手松开了。 陈晨从后面叫住她:“哟,这刚过了河就拆桥。” 韩梅还沉浸在伤春悲秋里,一脸愕然地抬起头来,显然脑筋没转过弯儿来。 他举起被松开的手掌,学着韩梅的声音提醒道:“‘他是不是个好对象,始乱终弃的你,似乎没资格评判。’嗯?” “是他们自己先误会的。”韩梅脸上挂不住,又想起他的夺命连环call:“谁让你总干那些让人误会的事儿。” “那我不顾清白帮你演男朋友,韩老师你不要另请我吃饭吗?我都饿死了。” 这人!就请吃的时候还记得叫她一声老师。 她叹了口气!“请吃可以,不过得吃什么得随我!” 她哪敢小看小青年那旺盛的荷尔蒙和功能强大的消化系统?大票子都给出去了,她心算了下所剩无几的经费,决定还是把他带去吃串串。 山城的串串香有点像麻辣烫,桌上放独立的炉子和锅,菜都是几个一串穿好在竹签上,让客人自行放汤里面涮熟来吃。10快钱的锅底,加上几毛一串的菜,几块一碟的肉,便宜管饱。 韩梅带他左拐右拐,步行十来分钟,才从一个其貌不扬的防空洞口钻进了一家光线暗淡的苍蝇馆子。 山城素有“地无三尺平”之称,小饭馆依山而建,是个民居改成的夫妻老婆店,深纵才七八米的小间里就摆放了四五张折叠的小方桌。 饭点已经过了,稀落落只有几个棒棒在里头吃酒,那些人光着膀子在笑闹,毛腿竖起在凳子上,还往地上吐飞剑,本地人是从小见惯了,可陈大少哪里受得住? 他眉头紧皱:“你好意思吗?对舍身帮你的人也这么抠。” 韩梅大方地带他落座:“你别嫌这店小,搁晚上这里可热闹极了,外头摆满都是露天的大排档,现在是没到那个点,阵仗都还没摆出来罢了。” 陈晨不说话,拿眼珠子往油腻腻的桌面一滚。 韩梅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好脾气地从包里掏出餐巾纸,将他面前的那一小块搓了好几遍:“外行了,这不叫赃,叫烟火气,是咱山城风味的一部分。” 陈晨又皮笑肉不笑了一下。 韩梅装作没看见,低头研究完一轮菜单,问陈晨能不能吃辣。 陈晨转头瞄一眼别桌,红彤彤的汤水浑浊不堪,随便舀一勺下去,满满都是红辣椒,食物下去滚一轮,出来都像穿了一件红衣裳。 他撇了撇嘴:“女人和食物,我都喜欢素颜的。” 韩梅依言在单子上划了个鸳鸯锅,故意想膈应他一下:“法国人的研究说,爱吃辣的人才更有男子气概。” 陈晨反唇相讥:“哼,你够男子气概了,可惜是个女的。” 把韩梅给气得,在心底将啤酒盖当成陈晨的头,在桌沿上一磕,就直接给掀飞了。 她摁住陈晨欲举瓶的手,故意打击报复:“唉,忘了问你过十八岁了没,要不给你换瓶雪碧?” 陈晨示威性地一筷子戳破绷在杯碗上的塑料膜,夺回啤酒将玻璃杯倒满:“要不是未成年人保护法再也不保护我,就这话,你得小心人身安全。” 这威胁太低级了,她不光不怕,还因成功戳到陈晨死穴,而忍不住心情大好。 韩梅长期在外地生活,川菜馆不是吃不到,却都是改良过的海派味道。 好久没辣得这么过瘾了,她一口接一口,吃得浑身舒爽,大汗淋漓,仿佛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透着热气。 嗓子发热,一口冰啤酒下去,呲啦一声把火浇灭,又消辣又解渴。 她吃的多,喝酒像灌水一样,很快清空了桌面的几瓶,又豪气地让人上了半打。 陈晨也饿了,虽然嫌汤里味精重,可肚子不辨味道呀。 二人围炉而坐,她本来也是刚毕业,往日学校里要维持秩序,不得不板着一张脸,可推杯换盏间,你一筷子,我一筷子,距离感很快消弭了。 平常可望不可即的韩梅,此时却近在咫尺,特别喝过几杯后,双颊绯红,眼珠子亮晶晶的,像蒙了一层薄薄水雾。 陈晨摸着冰冷的瓶底,心思又活泛起来:“你到底看上你前男友什么?” 韩梅被问得一滞。 以前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居然得要非常认真才能想起来了。 似乎是一次校内英语演讲比赛上,她稿子背到一半卡了壳。她又急又羞地,试着从最近的小段再开背,却依旧停在了原来的地方。 韩梅独站在舞台上,面对着亮如白昼的镁光灯,向全校直播的镜头,捂嘴窃笑的人群,皱眉摇头的班主任,脑中只有空白一片。 她永远忘不了那突兀响起的鼓掌声,是作为竞争对手的周彦在观众席里站起来,给她支持鼓劲。 其他观众在他带领下,也陆续地加入到鼓劲的行列里。 他那带着暖意的目光仿佛穿过迷雾的一束灯光,将她带出了错误的航道。 她慢慢陈述着,怔怔看着汤水慢慢滚开,肉丸子一颗颗上浮,想不明白是该怪肉丸子煮熟膨胀,还是煮干的汤底暴露了它。 正如她想不明白是时光让周彦变了质,还是当年自己识人不清。 她眼神怅惘,嘴角带着一分难以形容的笑意:“大概每一段爱情,在它枯萎之前,都曾经是一朵花?” 韩梅衣领中掏出用红线串着的一枚哑光的银指。不知道是戴久脏了,还是本来就质料不纯,隐隐可见发黑。 “他可能早就不记得了,这是他出国前他送我的。在学校附近小店买的便宜货,却依旧花光了他的零钱了。 我们统共只拍了两个月的拖,他就要走了。 从这段关系开始,我就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回应我。 但没关系,我知道自己的喜欢有多纯粹。 跟答应好的一样,我把这个戒指一直戴到现在,就算爱情里只剩下我一个参赛者,这场马拉松我也独自跑完了。 大概,今天就是终点了。” 她豪气地一扯红绳。 戒指被她扔进一只喝空的玻璃瓶里,发出叽哩咣啷一阵响声。 韩梅自嘲一笑:“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陈晨点点头:“傻!你要是跟我谈,拿到的肯定不是这样的便宜货。” 韩梅一口酒刚喝下去,被他的见缝插针呛得咳嗽连连,“……胡说什么呢你?” 她重重放下瓶子,正色道:“再次声明,我可是你老师,你往后不许再这样再乱我开玩笑!” 他倔强地一抿嘴:“你算什么老师啊?辅导员不就是‘吉祥三宝’嘛,保安保姆保洁员。” 当着她面呢,就敢质疑她的工作? 韩梅把酒瓶重重搁到桌子上:“辅导员也是老师!做思想政治工作的!” “那我还是官二代呢,难得我看得上你,潜力股要趁低吸纳懂不懂,等我功成名就你可没后悔药可吃。” 韩梅义正辞严地反驳他:“老师眼中,学生哪有贫富贵贱?” “呵,老师靠吃土活着?大把老师为了拉关系倒过来捧学生臭脚的。你们不也按成绩把我们分了三六九等吗?” “嘿——”韩梅又羞又急,加上多喝了几口,就有点关不住自己嘴巴,思来想去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把竹签扔桌上,“那我作为一穷人,连仇个富也需要理由吗?!” “你要是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三番四次地替我出头?” “……我是出于职业道德!” “不可能!”陈晨眯起眼睛。 他斩钉截铁地说:“世界上不爱我的女人只有蕾丝边和性冷感两种!”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个小剧场~ 蛋亲妈:“看韩老师这表现,是不是真不喜欢你这型啊?你看前度走的也是高材生路线啊。” 陈晨:“不可能!” “为什么?” “哼!哪个女的见了我不是脱了裤子等着的?” 蛋亲妈(⊙﹏⊙)b:“呵呵,说的是你还在注射室当护士时候的事吗?” 第13章 这好听点,叫姐弟恋,难听些的,叫吃耙饭,你就不怕被朋友看 陈晨说:“世界上不爱我的女人只有蕾丝边和性冷感两种!” 韩梅简直要疯!这人哪来的自信? “那我就是第三种!” “你不是!”陈晨自信满满:“你是死鸭子嘴硬!” 他说着一筷子戳进锅里,看也不看就往嘴里嘴里塞。 刚要继续发布伟论,他的表情却倏地僵了起来,面色迅速涨红,眼眶里一秒钟就漫了水雾。 韩梅这才看清他筷子戳到辣锅里了,不由捂嘴笑道:“所以我佛说的对,人之所以痛苦,就是因为自己追求了错的东西。” 她好心把碗端到他嘴边让他吐出来。 陈晨偏不从,和她上演你追我躲的游戏,被逼得没办法,头一仰,像吞药丸一样,将丸子囫囵个咽了下去。 陈晨明明被辣得泗涕横流了,还哑着嗓子反驳:“师生恋怎么了?鲁迅和许广平还是师生恋呢。” 亏他匠知道鲁迅和许广平,她以为他最多就说说杨过小龙女。 她默默搁了碗,被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弄得不知该笑好还是怒好。 说他可恨,又夹杂了点天真无邪的小可爱,说他可笑,还有让人觉出些触动人心的小可怜。 这念头方起,韩梅便马上意识到危险。也不知想说服陈晨还是自己,她故意恐吓他:“这好听点,叫恋姐情节,师生不伦,难听些的,就叫掏古井,吃耙饭,你就不怕被朋友看不起?” 陈晨指着自己的脸,似笑非笑地看她:“你知道我这种叫什么?礼貌些的说我厚脸皮,直接点的叫不要脸,你觉得我这样的还会在乎那几句闲言碎语?” 陈晨秉持一贯厚颜无耻的风格:“而且谁知道呢,说不定我一失足就成千古风流人物了?” 韩梅没觉得自己这么笨嘴拙舌过。 气氛尴尬起来。韩梅只能继续喝酒掩饰,直把双颊喝得出不正常的潮红来。 陈晨死缠烂打地追问:“你是被他甩了,所以讳疾忌医?” “说谁讳疾忌医呢?我又要忙读书,又要忙工作,哪有空一心二用!” 她说着说着觉得有点眼花,晃了晃脑袋,等看清他面上的得瑟,一时想起那些新仇旧恨来,赌气地冷哼:“论这个,我是得倒过来唤你一声老师。毕竟不是每个人在小卖部就能发情的。” 陈晨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看在你请吃的份上,我传你几招。” 韩梅吐出一个酒嗝来:“我没兴趣。” 陈晨把手肘撑到桌上,靠近了看她:“别介啊,不要因噎废食嘛。你看你都这把年纪了,连抛媚眼都不会,再待下去不怕成烂水果了?” 韩梅气上来了,一拍桌子:“谁说我不会?!” “那你做一个来看看。” 韩梅打发着给扔了个眼风过去,用力之大,差点把脖子都扭了。 陈晨看得捂着肚子笑:“你这是眼皮抽筋还是羊癫疯复发?” 韩梅整理好那被甩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扭脸表示不玩了。 “别介啊。”陈晨努力收了嬉闹,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Mississippi Rules听过?” 陈晨伸手把她的脸扭过来,又拽了她的手放到自己臂上,一步步地教起来:“先来点身体接触,再一个视线也得对上!” 两人靠得近,视线交缠,呼吸相闻,仿佛磁铁两极靠到了一起,忽然生出有一种无形的引力。韩梅突然就不自在起来,下意识地要把手收回。 陈晨比她更快地先一步摁住,长指轻巧地插进她倏然紧握的拳中,轻而易举地就掰开展平了,平贴到自己的手臂上:“好好学,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你手别瞎动,眼睛不要乱晃,对,得长久看着,然后在心中数过两次Mississippi。” 韩梅听了半天,不就是数一二三四嘛,假高深! 她好胜心上来了,一口喝光了剩下的酒,按着他教的方法,放松了眉眼,手上施了点小劲去攀住他的小臂,然后长久地看向他,等数过两次密西西比,再带着笑意轻轻一眨眼。 韩梅演完一套下来,却发觉陈晨没点反应。 “怎么,我又做错了?” 陈晨不置一词,更确切地说,他是呆住了。 原本就黑白分明的眼里忽然闪过野生动物一样的精光。 韩梅心生警觉,刚要松开手,陈晨突然一笑,嘴里喃喃出一句:“好一个青出于蓝的学生!”,就要把头凑过去。 韩梅被这饿狼扑食般的画风吓得猛地往后倒。 谁知用力过猛,连人带凳子摔翻在地,连带着碰到旁边的空桌子空椅子,发出唧哩咣啷的一串巨响。 陈晨也是始料未及,想伸手去拉,却被韩梅一把挥开。 她说要自己站起来,试了几次,又都跌回去了。 不死心的她拉过来一张凳子,想扶着凳腿使劲,结果扑在上头又摔了一跤。 陈晨看不过去,想着不顾抵抗也要把人先把人扶起来再说,等走过去—看,人正一动不动地躺着,抱起来,怀中人双眼紧闭,已经轻轻打上呼了。 陈晨一笑,手指在她脸上戳出个酒窝来:“看你瞎跑,最后不还是落我手里了!” 等陈晨像寄居蟹一样,把他的全副家当——韩梅扛到身上时,他才发现自己是高兴太早了。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一手扶人,一手摸钱地给买了单。 等从苍蝇馆子走出几十米,陈晨就已经辨不出东南西北了。 打开手机地图,上面的路名他一个都不认识。 想说路在嘴边,这过路人的川普他是越听越糊涂。 几次拍醒韩梅,想让她指路。这猪队友随手一指,都不知看清没有,没等到下一个弯又睡过去了。到了后面发起酒疯来,被叫醒后还会扯住他的衣领喊“驾!驾!驾!” 气得陈晨大吼一声:“你特么当我是骡子吗?” 韩梅不回答,居然头一扭,又睡过去了。 陈晨走也不是,站也不是:这人是成心连累他的! 他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他还得打个车。 于是负重的他,站在大马路半当中,逮着经过的的士就跟人家后头跑,还大声着喊着师傅师傅,就跟游记里头沙僧一个样。 等终于被他拦上一辆,真像历过了九九八十一难一般。 车上好了还没完,目的地还不知道呢!可陈晨怎么推韩梅,她就是不醒。 陈晨翻出韩梅的证件,因为转到了集体户口,写的都是大学的地址。 他只记住了找朋友帮忙查她行踪时提她好像家住渝中区,便只好让司机先过江了再说。 陈晨累瘫在车后座上,低头看韩梅如无骨动物一般横着枕在自己腿上,嘴里还嘟囔着周彦的大名,心中忍不住忿忿不平。 正巧的哥想着能多赚一点是一点,过桥前有意放慢了车速,头伸出窗外招揽拼车的路人:“去哪?过江不?” 陈晨气不打一处来,抖腿颠开韩梅的脑袋,问司机:“你们山城人都爱这样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都?和谁“都?”老司机透过后视镜瞧一眼后面,了然地怼回去:“那肯定是碗头的不够看嘛。” 气得陈晨直哆嗦。 等车子开到解放碑附近,韩梅仍旧昏迷不醒,可是计程表却不管,仍旧逐秒跳动。 陈晨数着韩梅钱包里所剩不多的钱,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一分钱穷死英雄汉。 他只好随便找了个地方下了车。 这么一来,他是又把韩梅给栓回身上了。 他盲头苍蝇一样转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被颠得厉害,还是她过了刚开始的那一段昏睡的劲儿,在陈晨背上不安分得很。 说不清她是头疼还是发冷,她磨牙不说,间或还嗯嗯啊啊地叫着,听在他耳中,仿如放大的爱情动作片声效一般。 双手捧住她两腿,陈晨只觉得心中发烫,掌心发腻。那小腿在身侧一荡一荡,仿佛是白巧克力做的,被他的体温一烫,就要化成浆,可以随他折弄,任他摆布。 陈晨被脑中的画面弄得呼吸一窒,刹时觉得裤子也紧崩了几分。 韩梅还在轻声低吟着什么。 他被磨得如堕冰火两重天,恼火地站住了扭头吼她:“你到底要干嘛?” 一转头,那双被辣油沾染的唇就映入眼帘,鲜红色的,微微张开,仿佛怒放的玫瑰花。 不知是不是那颗被强行吞下的辣丸子在作怪,他觉得身体里,好像有一把暗火在烧。 韩梅双唇又动了动。 他艰难地稳住心绪,清了清嗓子,再问了句:“你说什么?” 她眉头紧蹙,齉着鼻子娇吟一声:“呜呜,我说了要尿尿!”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句广东俗语,叫“有咁耐风流,就有甘耐折堕!”大家感受一下~~ 告诉我你们觉得韩老师的回击力道怎么样?哈哈哈 第14章 她算知道了,在没认识陈晨之前,她见识过的那些统统都不叫不 韩梅是被尿憋醒的。 什么为人师表的架子她都顾不上了,此刻脑中就容得下一个念头:解放,解放,解放! 她坐在陈晨的背上,立起身子,将他当成了牲口一样,揪着领头催逼他往前,往前,往前! 陈晨摸着被卡的脖子,腰上被双腿越箍越紧,一口气快喘不上了。 他简直要疯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让他去哪儿给她找厕所? 可她一脸欲哭无泪生无可恋的样子,陈晨怕她真的忍不住了要直接解决在自己身上,只好玩命地背着人到处奔忙给她找洗手间。 好不容易看见有一家旅馆,他慌不择路直接就背着人就冲进去了。 等匆匆交完押金,把韩梅安置进房间厕所里自行解决,陈晨直累得跟狗一样,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哼哼。 墙壁突然传来两声“砰砰”的撞墙声,陈晨吓得一个激灵就抬起头来,床头柜上摆放着劣质的计生用品,让他确信自己随便进的是家炮房。 怪不得押金这么便宜呢!身份证也只要了韩梅一个人的。 他好不容易喘匀了,见韩梅还待在里头不出来,便站起来去敲厕所的门。 里头居然毫无反应。 他贴到门板上听里头的动静,安静得好像连空气都凝结了一样。 陈晨生怕韩梅醉后发生点什么意外,又敲了两下门没等来答应,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马桶上空无一人。 陈晨一愣,猛转身,拉开一侧的浴帘,心才归了位。 韩梅上完厕所居然躺到浴缸里又睡着了。 薄纱的红色连衣裙调皮地上翻到腿根处,露出了她又细又白的长腿和白色纯棉内裤的一角,那配色,就跟门口地毯上红底白字的“欢迎光临”一个样! 陈晨又觉得裤子紧了。 迷迷糊糊中,韩梅感受到一股从未体验过的触碰。 她说不清是轻还是重。 触碰让她怀疑自己的皮肤上沾了磷,像火柴盒边上的红色擦片,被轻轻一撩,就能擦起一朵火来。 持续不断的摩挲让她在浑身一颤中醒来。 睁开眼,韩梅发觉自己躺在个陌生的地方。 拉上的窗帘老旧发黄,被滤去锋芒的日光仍旧让她看清了墙纸上霉点和顶灯罩上斑斑点点的虫子尸体。 视线往下,有人劈腿跪在她大腿上,正俯身和她裙子的拉链做斗争。 韩梅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想干嘛?” 那人抬起头,居然露出陈晨的脸来。 韩梅刚醒来,血液还没上头,呆呆地又任他揩了几下油,才尖叫着“臭流氓”,猛地将身上的陈晨掀翻在地。 他猝不及防,滚下来的时候脑袋磕在床头木柜上,发出了让她听着都觉得牙酸的巨响。 陈晨坐在地上朝她吼:“你谋杀呀?” 韩梅刚生出的一点内疚,又马上被吼没了:“你特么一弓虽女干犯!我就是把你杀了,都不用负刑事责任!” “我弓虽女干?就凭我的脸,用得着霸王硬上弓?” “那你干嘛脱我衣服?” “还不是你说自己热,让我帮你解开的。” “我让去死你就怎么不去?!”她抱着被子戒备地看他,目光中尽是赤-裸裸的控诉:“要不是居心不良,干嘛把我带这种地方。” 她话音刚落,隔墙还应景地传来几声撞击声,搭配着女人“啊!啊!啊!”的爽叫。 陈晨愤恨地瞪着那面墙,简直像要把它瞪穿了:“那难道让你尿我身上?!” 他搓着脑袋,低声碎碎念:“也不知自己几斤重,一路被你当牛马骑,我不要找个地方喘口气啊?” 韩梅捂着被搅成一团浆糊的脑袋,好不容易让那些让人尴尬的画面归了位。 她羞得把半张脸都藏进了被子里,“那你干嘛还摸我!” 陈晨居然理直气壮地:“那我不要讨点利息啊?” 简直厚颜无耻! 好歹警报解除,韩梅也松一口气,把压在身下的外套套回了身上:“你给我滚远点!” 隔壁又是两声撞墙声。 陈晨眼珠子一动,试探着坐到床尾:“那什么,反正咱酒也喝了,房也开好了。都说清理硬盘的最佳方式不是删除而是重写,忘掉旧爱人最有效的方式是开始新恋情嘛,你要是顺便想和我乱性一下,我也挺愿意帮你忘掉那个负心汉的!” 韩梅一脚踹向那企图靠近自己的屁股:“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凭什么女人被甩了,就要为男人自甘堕落?” 就像《天龙八部》里的刀白凤,因为老公劈腿了,自己也去找个男人上床,催眠自己说这是以牙还牙报仇雪恨,殊不知,作践自己伤不了不爱你的人。 这并不是真的报复,而是小孩子呼痛的声音,用自苦的方式让大人注意。 她像是那么蠢的? 陈晨皱眉搓着屁股:“下脚要不要那么狠啊?还不说我这样的姿色到底是谁占谁便宜呢。” 他站远两步,看韩梅已经收拾包包准备站起来了,还争取最后机会自我推销:“你知道,我可不像那谁那么小家子气,只要你说得出,房子,车子,戒指……” 可他话还没说完,上一秒还在韩梅手里的枕头,下一秒就拍到了陈晨脸上。 在韩梅指挥下,两人赶紧退了房。 出到前台,服务员说他们比预定的时间还超出了几分钟。 韩梅捏着干瘪的钱包,掏出信用卡递给服务员,苦大仇深地又瞪了陈晨一眼。 他还不死心,单手撑腮,随手拨弄着前台小碟子上的廉价金币巧克力,没骨头一样斜倚在柜台边上:“要不咱俩直接在这过夜算了,那个更合算。” 干点别的不见他又这个韧性! 韩梅瞪他一眼:还特么地好意思张嘴就要给房子车子,连开房间的钱还是她出的呢! 她算知道了,在没认识陈晨之前,她见识过的那些统统都不叫不要脸! 冬天的夜总是来得特别早,两人走出旅馆的时候,天边还剩了几缕红云,走过一条街,就全都暗了下来,只剩人间灯火还在勉力生辉。 马路上车船穿梭如流,飞起地喇叭声、引擎响、人语声,将傍晚装点得热闹哄哄。 韩梅趿拉着高跟鞋,只觉得觉得说不出的累,还有几十米到公交站,远远碰见一趟汽车来了,却还是只能快跑几步上去,和堵在过道上的人挤了一阵子,幸运地在最后一排抢到了一个座位。 她等了好一阵没见开车,避开视线里里密密麻麻的人看向车头,才发现那个在后面跟了自己一路的人也上了车,此时正双手插兜,大爷一般站在车费箱跟前和司机大眼瞪小眼。 开车师傅打量着陈晨的一身名牌,皱眉调侃:“你投个游戏币,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了,你丢颗巧克力金币算啥子!” 韩梅被陈晨哀怨的目光远远一照,忍不住心软,还是一路挤回车头,自发地朝箱子里投了币。 那司机大叔上下打量了两人几眼,边换档踩离合器,边啧啧地咂嘴:“原来是两个人闹别扭嗦,小妹儿咧,男娃儿的钱包看太紧也不好哦。” 惹得车头附近的人一通笑。 陈晨听不懂山城话,可从韩梅的涨红的脸色也能猜出个十之七八。 经历这一番动静,往车厢里走时,发现原本的座位也已经被人占走了,韩梅只好随便找了个栏杆在边上扶着。 陈晨仗着身高,借着拉环的动作,把韩梅从人群中隔开了圈在自己怀里:“我都跟你一路了,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你还没生完气啊?” 韩梅索性把头扭开。 陈晨跟着把头伸到同一侧:“我不是没怎么到你么?” 韩梅这才忍不住:“你以为你不想?不过是硬件没赶上!” 一眼瞄到他从衣服下摆露出的一截人鱼线来,韩梅生硬地别开眼,言不由衷地说:“跟你好?我脑子进水啦,还是眼瞎了?” 陈晨注意到韩梅的目光,也不说穿,沾沾自喜地:“我以为偷瞄只是容易长针眼,原来还会眼瞎哦?” 听得韩梅快要吐血几升。 如此站过了四五站,等车上乘客好歹下去一些,陈晨眼明手快地占了个座,还和败在他手下的胖子互瞪了几眼。 韩梅以为陈晨自己要坐,谁知他坐下就扬手招呼她过去,还一手扯过她将她摁在了座位上。 她想推让,被陈晨麻利地脱了围巾绕到她脖子上:“看你冷得,脸白的跟纸片一样,再倒一次我可没力气背你了。”还嘱咐她可以把头靠自己腰上睡一会。 那些想要拒绝的话,被围巾上残余的他的体温一包裹,像是瞬间便在舌尖融化了。 鼻端萦绕着从围巾里蒸腾起来的须后水味道,等到被叫醒下车时才发现,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地睡了一路。 下了车就是一条长长的上坡楼梯,韩梅闷头朝前走,心中是七上八下的。 虽说陈晨钱包丢了,可这人能耐那么大,她就不信他在山城没几个朋友哥们什么的。 何况就凭她家那个的情况,陈晨那眼高于顶的,还不知道要嫌弃成啥样儿。 韩梅从本科开始,就会趁课余的功夫去勤工俭学。一开始是去别人家里给学生辅导功课,后来有个学姐给她介绍了份辅导班的活儿,一次性给十来个小朋友辅导,工资也是成倍地往上翻。 辅导班是一对台湾夫妇开的,他们知道韩梅家境一般,就记在了心上,碰上她班上有学生不听话,就教训孩子说:韩老师家里没有一分钱!辛辛苦苦出来赚钱!你们还不听她的话! 弄得站在旁边的韩梅尴尬异常。 还有一次,老板娘看见她的手掌上一片红色点点,问她怎么了,韩梅说搓衣服的时候弄的,被老板娘直接脑补成“她家连洗衣机都买不起!” 她解释说:“我家也有洗衣机啊,只是住校的时候要自己洗衣服。” 老板娘却已经转头走开了。 往后每隔不久她就会听见老板娘拿这事跟老板感叹说:看人家小韩,这么小就出来工作了,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说完还转头问韩梅说:是小韩,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让韩梅不知如何反应! 韩梅回头看了陈晨一眼,又想了想他的毒舌,一咬牙:不行,得撵他走! 作者有话要说: 上榜的第一天,开个房间庆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