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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大婚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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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未仲春,已是草长莺飞。    高照的日光,温热的气息灼得人心也跟着浮躁了。    一声鞭响,司礼监唱礼退朝,文武百官分列跪恩,霍重华在文官一列,与他并肩的武官位子上的不是旁人,正是刚被帝王钦封为从四品宣抚使的顾景航,即日起赶赴宣府助宣府总兵围剿蒙古铁骑。    自汉白玉石阶而下,霍重华与顾景航极为‘默契’的停下了步子,双方眸光如头顶的旭阳一样灼烫。经过二人身侧的官员仿佛看出了他们之间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顾景航唇角溢出一抹冷笑:“呵----难得霍四爷煞费苦心,这几个月杀不了我,就想着将我调走?你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了?”    霍重华气势未减,“顾大人这话本官就听不懂了,是陛下圣明,知贤擅用,以顾大人的秉性手段,留在京城实在是大材小用。可惜了,本来还想请顾大人喝杯喜酒,看来只能改成本官孩儿的满月酒了。”    顾景航两辈子最想弄死的人,无疑就是霍重华,奈何他二人死死纠缠,势力此起彼伏,从未真正有一人将对方压下,霍重华此言是对顾景航最大的耻笑。    霍重华还想让他的妻子给他生孩子?    顾景航眸色由阴冷转为讥诮:“棠儿回去之后可有哪里不舒服?我那日没轻没重,怕是伤了她。”    路过的官员见霍重华和顾景航面上带笑,却是目光饱含杀机,谁都知道他二人曾经在圣上面前求娶过同一个女子,能好好说话才怪了。    霍重华不怒反笑:“顾大人这一招对本官而言是没用的,本官与未婚妻心意相通,她是什么样的人,本官自是清楚。顾大人这番挑拨离间实在精明。然,我与棠儿情比金坚,绝非常人能随意离间。顾大人还是静下心对付蒙古人。”    鞑子叩边鲜少会选在入春之后,一般都是入冬之前就踏足边陲境内,烧杀抢夺。游牧名族到了寒冬,粮草不足以支撑畜牧生存,除了像野蛮人一样从邻邦抢夺,也无其他办法。但如果是这个时令挑衅,那八成就是有备而来,故意滋事,战斗力必定不可小觑。    顾景航拂袖而去,上辈子为了娶楚棠,他不得不冒险去挣军功,也正因为那次,他才有机会在霍重华娶楚棠之前,抢先了一步。这一世却遭了霍重华的道。为何他带着记忆而来,还是输了一步棋?怎会世世不如霍重华?    远处的天际是四月的浮云,阔空如洗的样子,叫人心旷神怡。霍重华相信楚棠,但顾景航的话依旧让他心中不痛快。时隔一个月,总算是如愿将顾景航弄出京城,他与楚棠婚期将近,谁也不得干扰。    陈晨在宫门处见到了阑珊而来的霍重华,他如今还是在北镇抚司总旗的位子上,不曾上,也不曾下。    “霍四爷,你让我找的人,我找到了,看着体形是差不多,只是不知道你要这样一个跟女子无异的人做什么?吴泗被诛,他这位十七岁的干儿子也只剩下几口气的命了。”陈晨道。    霍重华兀自牵了缰绳,“谢了!把人送我府上,我自有用处。”    陈晨没法理解了,霍重华一向不好女色,未婚妻又是罕见的清媚,他一直以为霍重华非绝色不碰,这厢大费周章弄来一个太监作何?    陈晨张了张嘴,还是没忍住,道:“霍四爷,这小太监虽与你未婚妻体格相似,可到底是个阉人啊,你……”不会是另有癖好?    时下,龙阳之癖的人不在少数,自是朝中官员还没有人敢如此违背常理。私底下就不好说了。    霍重华横眉一蹙:“……我有一个法子能让你坐上百户的位子,你且听好了,算是我对你的谢礼。”    陈晨不是没有机会晋升,却是每次被人暗中挡了道,他怀疑过顾景航,却无证据,闻霍重华一言,立即竖耳:“霍四爷请讲。”    霍重华已经上了马:“承恩伯胡青山你应该听说过?承恩伯府爵位世袭三代而终,到了这一代正好终止,胡家虽无入仕之人,却有一件值钱的宝贝,传闻是先祖/皇帝所用的一只盾。陛下有心收回此物,被遭胡家以‘子虚乌有’的借口推脱了,你若能寻出此物,交与圣上,百户的位子非你莫属。”    言罢,霍重华修长有力的长腿加紧了马腹,策马而去。    陈晨呆了一呆,摇头惊叹:“这等隐蔽的小道消息,他是怎么知道的?!”    霍重华自上回与楚棠亲热之后,已经快连两个月没尝过荤腥了。看来是那箱子的衣裳出了问题。    他不过是见楚棠内里的小衣太过清素,粉白的颜色,虽说很适合她,却撑不起她本身的女儿家的媚/色,那些小衣的布料颜色都是他亲手挑的,尺寸更是无差。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她穿上了。    女孩儿脸皮薄,还需他多引导,小楚棠哪里都好,就是不懂欣赏小情趣。    离大婚不足两个月了,按着规矩,新人在婚前一月是不可以相见的,霍重华今日心情大好,回去的路上,去东集刚开的夜市买了几样小点心,他之前见沈岳每次去看楚棠,必会稍带一些,这厢也学模做样了。    霍重华如入无人之境,直接步入了海棠宅,阖府的大小丫鬟已经视他为正经姑爷。    此时,黄昏正好,晚霞微暖,橘黄色如铺成的一层层绸浪,从天际直泄而下。    楚棠刚沐浴,半蹲着身子,手里握着小铲,亲自给一株无忧草松土,这还是她从隔壁王家大奶奶手里好不容易得来的苗子,生怕墨随儿和墨巧儿一个不小心给弄死了。    霍重华一看到多日未见的心上人,目光有些痴,以至于步子也轻缓了。    楚棠穿了一件乳云纱对襟衣衫,下面是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因为蹲着的缘故,春装衣领微开,从霍重华的角度,可见清冽的锁骨和白的让人移不开眼的半弧仙桃,隐隐灼灼,正因为不明显,才更勾得人浮想联翩。看来那些小衣的尺寸还应该再改改,这才多久,怎么又长了?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处处都在变。    是他疏忽了。    楚棠看见一双皂靴就在自己面前不远处,她抬起头来,发现霍重华正盯着她……看?    她已经多日未曾遭他‘调戏’,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立马捂着领口站起身来,“你……你怎么来了?”她拒见了他两次之后,这人不是说婚前不会再来打扰她么?    谁让他隆重给她送了贴身的肚/兜的?!    霍重华眸色微沉,他现在才知道血气方刚是什么意思,抬手从楚棠手里拿过小铲,指尖故意在她手背上划过,低低道:“让你身边的丫头先出去,我有话同你说。”    墨随儿带着几个小丫鬟在院子里收晒干的花瓣,这些都是用来泡洗澡水的,墨巧儿则提着水桶浇花,她侧耳听到了一些,也臊的面红耳赤:姑爷……就不能再等等,反正小姐都快嫁过去了,哪有那么多话要说?    楚棠知道霍重华要跟她说话的意思,蓦的嗔了他一眼:“有什么话,你就说,我听着呢。”    霍重华忍着不见她还好,这一见到,就心痒烦闷,干脆咳了一声:“你们都出去,没有吩咐,不得进来。”    楚棠急了:“霍重华!”    他非常喜欢她叫他名字,她生气的时候这样称呼他,更加好听。院中的大小丫鬟愣了愣,又见小姐没有其他吩咐,就一应出了院子。    楚棠已经太清楚霍重华的为人了,她掉头就走,霍重华大步上前,从后面圈住了她,大掌捏些细腰,有力且霸道,在她耳边有些可怜的道:“我都一个多月没见着你了。”    说着,就重重吻了她的侧脸,灼烫又急/促。    这是楚棠最害怕的,倒不是不欲跟他亲近,只是每次亲密时,能把她彻底湮灭。    霍重华是个实力派,言出必行,反过来抱着她,抵着圆柱就毫无规章的吻,楚棠气急……好歹给个喘气的机会。    等到霍重华隔着薄薄的衣料就咬上仙桃儿时,她刺激的没忍住叫了出来,是惊吓与无助,刺激与惊慌并存的声音。    “啊!”    双脚已经离地,她被他徒手举高,楚棠气恼,“霍重华!你够了!你……你这叫登徒子!”    霍重华这才稍得便宜,奈何忧心小楚棠真会不理他,平定了少许,拥着她站在那里沉静了一会,才道:“对不起。”    胸口处/湿漉漉的一片,映出里面粉白色绣线,霍重华又注意到了他本不该注意的地方,楚棠羞燥,推开了他,往屋里跑,随后合上门,靠在门扉,内心狂跳。    他与她早有夫妻之实,可只有他一人记得,婚期越近,楚棠愈发紧张焦虑。    他没有露面的这阵子还算好,今日一看到他,脑中不由自主的肆意浮想。    另一边,霍重华也懊恼,这本不是他预期的,只是想看看她,说两句小情话逗逗她就差不多了,谁知道自己会化身孟浪儿?    自诩自制力惊人的他此刻竟还在回味方才的事,他摇头低笑了两声,走到门扉处,敲了几下,对里面人道:“棠儿休恼,我这就走。”    丢下一包点心,霍重华离开了楚宅,内里的火却是越烧越旺,正好陈晨已经派人将吴泗的干儿子送上了府,是个清瘦白皙的太监,与楚棠一般高矮,他只看了一眼,吩咐了下去:“把人看紧了,不要让他死。”    转眼到了大婚前两日,墨巧儿和墨随儿在霍府安床回来之后,面色古怪:“小姐,姑爷那屋子里横着一条缰绳,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绳子?    楚棠记起来了,那是霍重华修身养性的东西,她还没问过如何就能修身养性?    到了下午,隔壁王家几位奶奶来看楚棠,象征性给了添箱,楚棠知道王家是看在霍重华的面子上,想与她拉近关系,换做以往是不屑与她这样无教戒的女子相熟的。    楚云慕也来了,待了一个下午,却没见楚棠,只是留下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就走了。楚棠知道这一百两对他现在而言意味着什么,他到处给人写字也挣不了几个银子,明年就要春闱了,正是用钱的时候,她便叫来了楚湛:“找个合适的机会,去给二哥送点银子,别说是我给的。”    楚湛点头,笑道:“姐姐,你都快当新娘子的人了,还操什么心,今晚早些睡下,明日一早还要上大妆。”    楚棠满心忐忑,天色一黑,更是心慌无措,紧张到一想到霍重华那张脸,她就耳轮发烫。明天她就要嫁给他了,与他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光是一想到就恨不能灌一碗安神汤下去才能睡着。    入夜后,楚棠好不容易有了些许困意,她隐约听到了什么,身子像被什么重物压住,猛地醒过神,唇却被人捂住,紧接着是霍重华身上的菊香,他道:“别出声,是我!”    楚棠恼怒羞愤:“你这时候来干什么!出去!”    都说大婚前见面不吉利,他怎么又来了!    霍重华笑了两声,将楚棠从被褥里捞出来,抱了个满怀:“你别出声,外面有顾景航的探子,我给他备了一份大礼。”    紧接着,有两人抱着一个蒙着盖头的‘新娘子’进来,看样子清瘦小巧,也不知道是谁。楚棠侧目看着霍重华:“你是说顾景航要抢亲?他现如今不是身在宣府么?”    霍重华趁机在她粉嫩的脸上啄了一口:“棠儿真聪明,我这就带你走,明日从府门被劫走的人会是旁人。”    他动作太快,几乎是直接将她从榻上抱起,她情急之下,只能随手搂着他的脖颈,“那我去哪儿?”    霍重华低笑:“你是不是又犯傻了?当然是去新房!”    楚棠:“……”    从角门隐出之后,霍重华很快就抱着楚棠步入霍宅,将她安置在后园子里的厢房中。    “那人是谁?她会配合么?”楚棠觉得这个计划无比荒唐,戏文里也没听说过,霍重华总能让她吓一大跳。    霍重华也不急着解释,看了几眼又是一个月未见的小楚棠,道:“他已经被喂了药,一时半会说出话来。既然是顾景航点名要的人,送去宣府的路上,也不会有人窥视他的容貌,就算是看,也辨不出是男是女,就算他狡辩,顾景航的人岂会轻易信他!而且……顾景航与他很相配。”    吴泗的干儿子,顾景航,你是不是很熟悉这个人?    楚棠:“……”她可能没有听明白。    榻上的锦被特意熏了花香,长案上还点了香炉,屋子里安静到落发可闻,二人都不再说话时,气氛陡然间尴尬了起来。楚棠往里侧挪了挪,掀了被褥盖上,“那就这么办,最好能让顾景航从此罢手。就怕明日的事会让人看出马脚。”    嗓音低到了只有二人能听到。    霍重华看她半是低眸,半是温婉的样子,有了醉意,脚步如被定住,没法移开,只是站在脚踏上,看着裹在丝薄锦被里的人,有些漫不经心:“我会策划好,棠儿不要操心,府上新添了几个丫鬟,你的人暂时不过来,以免露馅。顾景航罢手与否都无碍,我不过是想让他吃个瘪。你放心,他再也没法做出上回的事了。”    楚棠同样心绪飘渺的点了点头:“那我歇息了。”    霍重华嗯了一声。    然而过了半晌,他还是站在那里。    楚棠:“……你不必因我的事耽搁,今天还是早些回去修身养/□□。”    霍重华:“……”他又嗯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内室。    直至房门关上的声音传来,楚棠噗通一下倒在了引枕上,双目看着头顶的承尘,再也没法睡着。    第二日一早,听到前院的爆竹轰鸣,新人进门的喧哗让楚棠一时没能看懂这出戏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到她在洞房里看到墨随儿和墨巧儿牵着一个新娘子一样的人出现时,霍重华才给了她解释。    那女子的红盖头被掀开,是一张陌生且惊恐的脸。    霍重华道:“顾景航下手了,他想用此人跟你掉包。”    那女子吓的直打哆嗦,楚棠没来得及问,女子已经被人带了出来,墨随儿等人看着已经着大妆的楚棠,眼泪汪汪的抽泣。    霍重华拿着绡金盖头亲手给楚棠盖上,牵着她的手,“走,去拜堂。”    作者有话要说: 楚棠:我一定是成了一个假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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