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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章 刺杀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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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他爹还有私房钱?然而他爹当年赌钱输了六千两银子,都是直接走的公中的账,理直气壮得不得了,不可能有什么私房钱。    在聂冬还未穿来的时候,霍文钟敢有那几分底气和博陵侯叫板,也是因为他掌握着府里的钱粮大业。倒不是原本的老侯爷不想抢去,实则他发现虽然自己在战场上战无不胜,可在商场上却是个菜鸡……而他十分瞧不起的儿子,却是个生财好手,以后当个大司农绰绰有余。    霍文钟虽与原来的老侯爷不对付,但老侯爷乃是他亲爹,纵然双方在其他方面有各种矛盾,但老侯爷的各种开销,霍文钟还是全力应下。    而聂冬来后,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更不愿自己劳心劳力,府里的钱粮一事自然还是霍文钟来打理。所以当霍文钟特别委婉地问他缺不缺粮食的时候,聂冬立刻了然,还真被这小子给打探到了。    此时据霍文钟从郡城回来才刚过五日,聂冬对霍文钟刮目相看。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惊讶于霍文钟在做生意这种事上的天赋和细心了,但还是感叹如果当年的老侯爷不要和霍文钟闹的那么僵,如果周阳侯在朝中为人更聪明些,霍文钟时不时已经入京成为大司农的有力人选了。    看看霍文钟,再看看柴家那个废物,连聂冬都替自己这便宜儿子叫屈!    偏偏便宜儿子此刻还特别诚惶诚恐,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惹着博陵侯不喜。    老侯爷果然厉害,自己是个抖s不可怕,关键是他能把周围一众人都调-教成了抖m……    聂冬对原本博陵侯的这特殊的人格魅力佩服的五体投地!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聂冬刚出声,霍文钟立刻噗通跪在地上,一脸愧疚:“这事是儿子思量不周,父亲的事,儿子本没权过问……”    “行了行了。”聂冬摆摆手,打住霍文钟的内心破百,自从他代替原来的老侯爷对霍文钟和颜悦色了一点,这霍文钟就变了个性格。    想当初,他刚穿来的时候,此人是多么高冷的一个帅哥啊。可现在,仿佛要将二十多年的孺慕之情全倾斜出来……    聂冬拍着自己的心脏,他还是接受不了一个大男人对自己这么“热爱”。赶紧道:“本侯并未答应吴王之请,想来你也知道了。只是多年的情谊放在那里,本侯若真置之不理,也过意不去。”    霍文钟点点头,那表情就是我爹说什么都对!    于是聂冬给他放了个大雷:“所以本侯就对他说,让他拿点生铁和马来换。为了谈这笔买卖,便让明明领了些人去吴国走一趟了。”    霍文钟习惯性的要点点……等等……    生铁?!!    马匹?!!    霍文钟用着自己都好像听不到的声音,神使鬼差的说道:“吴国此时全力备战北疆来犯,父亲偏在这时提这两样,是打算和吴王翻脸么?!”    糟了,他在说什么?!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说那两样东西根本就不能交易吗!为什么他说出来的话仿佛再说这交易很正常,就是时候不太对?!!    霍文钟脑子一片混乱,聂冬却意外露出了赞赏之意,没想到便宜儿子还不是那么迂腐,又或是,霍文钟在经商上从来就没有迂腐的时候?!    “他不会与本侯翻脸的。”聂冬笑道,“因为吴王比本侯更舍不得死,他舍不得吴国的基业。而且你不觉得吴国离咱们太近了吗?”    太近了?    这是什么意思?    霍文钟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父亲好像比以前更疯狂了。    “你还记得你去年遇到的淫-祀之事?”    霍文钟僵硬的点点头。    “现在的北地之乱就是因淫-祀而起。”聂冬很耐心地对霍文钟道,“你觉得当今这太平盛世还有几日?”    “这……”    霍文钟已经惊得不知要说什么。    聂冬继续道:“本侯还是迫不得已啊,天不雨,有奸臣啊!如今这世道,本侯也只能自保罢了。”    天不雨,有奸臣,自古以来便有这句话。尤其是迷信的时代,虽然人人避讳,但偏偏心底却是相信的。其实奸臣什么时候没有,只是大旱之时,人心惶惶,这个时代没有人敢去至于皇权,皇上是白璧无瑕的圣人,那自然是奸臣败坏了世道,所以老天爷才不下雨……    聂冬便是抓住了这一点给霍文钟洗脑,这是他的这盘棋里非常重要的一步。,尤其是霍文钟这种从小接受了君君臣臣教育的人,聂冬占着父亲这一层身份的优势,他要让霍文钟相信自己是正义的一方,他们是正义之师!!    “本侯并非打算让吴国把生铁和马匹直接运到博陵来。”聂冬道,“只是想让他们入个股罢了。”    “入股?”霍文钟又是一阵头大。    “是啊,就好像咱们的盐给张县令送去了一部分那样。”聂冬说的很自然。    这下霍文钟顿时明白他爹的意思了。拉吴国下水!    什么人都被背叛你,只有利益不会!吴国离博陵太近了,万一双方反目,博陵必然是挨打的一方,只有吴国与博陵侯穿一条裤子,这才稳妥。    做什么事才能最稳妥呢?    那莫过于大家一起挖朝廷墙角啦!被爆出了就是一个死字,脑袋拴在一起才最安全!    霍文钟终于明白了自家老爹的想法,疯狂吗?的确很疯狂,可偏偏又透着理智!而他老爹为什么会想要私下与吴国结盟,无非就是担心朝中“奸臣”拿他做垡子!于是他就要像过冬前的松鼠一样,拼命拉拢一切能为自己所用的力量,以保全自己能平安过冬!    霍文钟心中苦笑,不经想到若老侯爷前半辈子多结些善缘,何苦现在怕朝廷说他是“奸臣”,拿他去顶“大旱”的锅。可又一想,如今老侯爷做这些也是为了整个侯府,毕竟这个侯府可是叫的博陵侯府,他霍文钟可是博陵侯府世子!    “儿子明白了。”霍文钟既然知道当下的处境,自然不会拆台,还要想方设法把侯府从困境中解脱出来。    聂冬道:“不要声张,此事你知道即可,现在你先不要过手,一切等你妹子回来后再说。”    霍文钟道:“是。”    聂冬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便宜儿子被他洗脑到了“博陵侯府可能成为大旱受害者”这个结论上。第二步棋,他走对了!    至此,聂冬再无后顾之忧。    230、二三零章 边防    “大人, 这些人留还是不留?”    一个看壮汉对着身边一个略有些俊秀的后生恭敬问道。    被捆在一起的守卫们已是瑟瑟发抖,为首的那个道:“大人饶命啊,小人们再也不敢偷懒了, 还望大人绕了小人们一回。”    那后生年纪不大,官威摆的十足, 不屑道:“本将不曾问你, 你答什么!拖下去,五鞭!”见还有人想要说话, 后生眼风一扫, “还有谁不懂规矩的,一并拖下去打了!”    剩下的人见长官都被带走了,哪里还敢应声。明明都是壮劳力的汉子,却个个如老母鸡般缩在一起。只见那后生模样的长官信步走在这烽火台上,每见他走一步,这些人心里均是一抖。    “吴王大人发下米粮砖石命你们好好修缮这烽火台,看看你们拿的什么来糊弄!”话刚落, 就听到沙石滚落的声音,那长官竟然单手就掰下了半块砖!这当然不是长官天生神力,而是这砖着实是掺了不少假,哪比得上真石砖那般坚固,不过是面上看得过去罢了。    过了会儿, 那被打了五鞭的小校被拖了回来,五鞭要不了人的命,也伤不了人的骨, 但却可以令人痛的咬牙切齿,冷汗直冒。尤其动鞭刑的还是个行家。    小校趴在地上,不敢乱动,背上依旧火辣辣的疼。    那后生长官信步走了过来,指着这小校,对还被捆在一起的那些小兵问道:“此人是一个警告,若你们想活命,接下来本官问的问题,均要如实回答。若你们回答的不一样,我便砍了你们的脑袋!”    说罢,给了眼色,命人将这几些小兵们分别带下审讯以防串供。    这个问题很简单。    审讯的人带人分在各处,却几乎同时问道:“吴王发下的钱粮砖石你们是自己贪了,还是孝敬了上面?”    “孝敬上面了!!!”    异口同声,没有一人敢撒谎。    说完后,众人在聚首时均面如死灰。那挨了五鞭的小校见此事已瞒不住,只得又爬起来,跪在地上道:“大人饶命啊,小人也是迫不得已,守着这些烽火台不得吃不得穿,小人身后又不是什么村镇,穷的连个苍蝇都不来,那些北疆人哪怕是打秋风也不会到小人这来的!”    谁料他说了这么多,上面的长官只是悠悠问道:“你贪了那么多的米粮,你一个人吃的完吗?”说完,又看了一眼那群兵丁,显然他们是知道内情的。    长官叹了一口气。    那小校道:“小人一时昧了良心,小”    话还没说完,一道血溅出,竟然是人头落地。那小校的身体还是跪姿,过了一会儿,陡然倒地!    “你们、你们杀了头儿!”    一个士卒奋起,只是还不等他走上两步,自己的人头已然落地。    “还有谁不想活命的,就过来。”    俊秀的长官依旧站在不远处,只是他身边的两个侍卫,手中的刀已经见了血,杀气腾腾。    “本将乃吴王亲卫,你们是要造吴王的返吗?!”    “大人饶命!!!!!”    领头的两个人都死了,剩下的人早就被吓破了胆,他们贪下那钱粮也是逼不得已,大家都这么做了,自己不做,反而要被排挤。    “把你们孝敬的上官名字报来。若再有假话,本官便砍了你们的脑袋!”    小卒们再也不敢多话,立刻报出了一个名字。那后生长官到不见有什么感触,他身后一个黑瘦的汉子已然是怒了。    “你们继续守好这烽火台,将其好好修缮,若是烽火台有失,尔等的脑袋也不用要了!”    “是是是,小人一定遵命!”    那长官交代完了这些,便带着人马走了。    看着一望无尽地草原,长官霍明明心绪复杂,穆鸿已经怒不可遏:“那些朝廷派来的狗官,狗官!!拿着吴国的钱粮,竟然做出这些勾当!”    “真没想到,吴国不敌北疆竟然还有这些原由。”陈福也是走了这一遭才知道,这边防大事上也能有贪墨。烽火台修得如此不经心,也难怪吴国对上北疆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在一些地方败了。双方虽然总是胶着,但总是吴国最后吃几个暗亏。    穆鸿已经将那几个狗官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他可是正宗的吴国人,哪怕投了霍明明,以前祖祖辈辈可都是生活在吴国的,此刻好奇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霍明明道:“我曾在宫中看过这些年吴国对北疆的战事折子,虽然着墨不多,也不显眼,但还是提及过因烽火传递不及时,导致官兵小挫。”    不少人佩服道:“见微知著,不愧是将军!”    众人本就对霍明明行伍间的本事折服,这次出来,才知道她身上竟然还有吴王宫的信物,便更加敬仰了。那令牌乃是吴王大王子赠予霍明明,霍明明早就忘了,只是这次出门时,想起自己还有这玩意,便带上了,也方便了他们冒充吴王亲卫。    唔……这事儿聂冬还不知道。    霍明明微咳一声,将话题带过,说道:“贪墨银钱的是朝廷派来的驻官,他们本就在吴国呆不长久,往往几年便换了一批,想着能捞一笔是一笔。吴王顾忌圣上,就算知道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就跟博陵侯很像了,哪怕当初博陵县府的陈功曹那般恶心,博陵侯也得暂时忍下,原因无他,这些人是朝廷派来的,都担负着监视归了封地的列侯、藩王的职责。和他们闹僵了,别人一个密折递到皇帝案头,又要掀起一番官司。所以列侯藩王们都是本着你好我也好的原则,宁愿散些钱财却买一分太平。    这些弯弯绕绕,自然都是聂冬私下与霍明明说的。在原本老侯爷的记忆中,博陵侯刚到北地任抚北郡郡尉一职时便发现了边防贪墨的事情,想来天下虽大,贪墨的手段也无非哪几种。吴国年年打仗,年年都只是打个堪堪平手,加上送来的战报,别人看不出由头,老侯爷这战神般的人物,自然从中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若说这里面若没贪墨,说出去谁信啊!    边防贪墨,最容易下手的地方便是各种攻防的修筑工事。大的城池太显眼,虽然肯定也有贪,但别人藏得也深。只有那种不起眼的,偏远地方的烽火台,最容易查。但聂冬并不希望霍明明走这一步,毕竟这些地方都太偏远了,他不放心。    然而霍明明却道:“不走哪些地方,走官道难道要被人当傻子哄吗?”    所以霍明明才会觉得吴国软弱,并非软在他用兵上,而是在这贪墨事上的处置犹豫不决,都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还默许这些事。自己都去找博陵借粮了,还要帮朝廷养蛀虫。而那些朝廷官,都是几年一轮换,哪里管的上吴国死活,哪里又管的上社稷江山,反正他们眼里北疆每年都要闹一闹,反正闹不到京城去,闹不到江南赋税重地去。    一行人都有些气闷,就好像志气满满的斗士,被自己人闷头打了一棍子。    “我们……”霍明明正要说话,突然眼神犀利地看着不远处,立刻握紧了缰绳:“敌袭!”    对面那群骑兵显然也没料到自己竟然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遇到一队人马。穆鸿第一个吼道:“是北疆狼!!”    虽然那群人穿着中原的衣物,但体格和外貌均不一样。    既然喊开了,骑兵相见,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唰的一声,马刀抽出!    对面的那些人愣了下,显然霍明明这边训练有素的举动又出乎他们意料了。    但战场上瞬息万变,容不得有任何分神。    一个眨眼,双方已交上手。这下,轮到那些北疆人不好过了。    奶奶的,为什么这种没城没村的地方,他们会遇到精兵中的精兵!!吴王老小儿,脑子是被猪踹了吗,这样的骑兵,是让你放在这里用的吗?!    231、二三一章 俘虏    只是几个来回, 胜负已明显。霍明明这边个个身强马壮,反观北疆的那七八人,里面竟然还有一个老者, 放在公交车上那是要让坐的!    连穆鸿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这么轻易打败北疆人的一天。    八个北疆人均败下阵来, 人被捆了, 身上的武器粮食等物都被霍明明等人搜刮一空,马也被收缴了。瞧着霍明明和陈福那动手能力, 北疆人一个个的脸色微妙, 终于,其中一个壮汉忍不住喊道:“你们这群土匪!连衣裳都要抢吗?!”    手里拿着那人外套的霍明明头也不抬,冷冷道:“谁知道你们的衣服里是不是还藏这东西!快,裤子脱了,免得老子动手!”    “你你你”那北疆汉子用着蹩脚的中原话道,“你们中原人一向都说是礼仪之邦,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俘虏!啊!对!士可杀不可辱!”    “哟呵, 你还知道士可杀不可辱?”陈福摸了下鼻子,将弯刀搁在那汉子脖子上,“要你脱你就脱,哪儿那么多废话!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会在衣物里藏暗箭毒药!这种天气,冻不死人!”    “哎……我们不是战士, 你们大可不必这样。”终于,那群人里的老者叹道,“你们要是不信, 可以打断我们的胳膊和腿后来搜身。”    话虽这么说,但侍卫们依旧是一丝不苟的完成了检查工作后,将北疆人的衣服减成破烂后扔还给了他们,这也是避免里面藏东西。    八个北疆人,神态各异,可被这么一搜后,也没了刚被俘时的傲气,各个抓紧自己的衣物赶紧穿上,然后按照霍明明的指示抱头蹲成一排。    霍明明手里握着马鞭,问道:“说,你们是谁,为何会偷袭我大陈边界?”    那八人看了一眼中间的老者,看来那老人应该就是他们的头了。伊图老人也没想到今天竟然会遇到这样一群奇怪的大陈骑兵,原本想带着家人逃离北疆,没想到成了俘虏。北疆人的观念里俘虏便是奴隶,既然都已成了别人的奴隶了,要想活命,还是老实些好。    便说道:“我们是苍狼部的族人,族里没粮食了,所以才来你们大陈,想换些粮食。”    “换?”穆鸿冷笑,“说的真好听,我看你是想抢!”    伊图老人连连道:“不不不,我们是真的想换,我们愿意用族里的牛与羊还有皮货,换大陈的粮食和盐巴。我可以对着长生天发誓,若所言有虚,就让上生天带走我的灵魂,永世不得安宁。”    北疆人信奉长生天,永远不会对长生天说谎。这下穆鸿等人也拿不准了。    “若我们真想抢你们,这里又没有村落,我们能抢走什么。”伊图郁闷道。    “谁信啊!你们这些北疆人最是狠毒狡诈!”穆鸿道。    抱头蹲在一排的北疆人面面相觑,他们狠毒?他们狡诈?!喂,到底是谁刚才那么凶狠的扒衣服搜兵器啊,嘶……他们中间好几个手臂还上还有伤,现在正冒着血,就是你们中间那个最秀气那个毒辣的男人给伤的!    伊图还要解释什么,霍明明命陈福附耳过来,低声与他说了几句。陈福领会,命人将这八个北疆人分别带了下去。    只留下伊图一人还留在原处。看着被带走的族人,老泪涕横,他很清楚这些人带走的下场是什么更何况北疆与大陈互为敌人,哎,终究是难逃一死了。    谁料霍明明却很有兴致的打量着他,还跟他唠嗑:“伊图,你是苍狼部的?你们北疆一共几个部族?”    “北疆大大小小十多个族落,苍狼部不算大,今年没下雨,草原上的草也长不出来了。我知道有些部族来大陈抢粮,但我们没有,整个苍狼部都没有。”    “为什么?”    “苍狼部没有那么多人,我们死不起。”    “那现在一下死了八个人在大陈,你们苍狼部岂不是要派人来打我们?”    “谁知道呢……”    霍明明不说话了。    伊图垂头丧气蹲在地上,他已经六十八了,也活不了几年,只是仗着在部族里的辈分带着不想饿死又胆大的几个人来闯大陈。    直到天近黄昏,陈福终于飞奔而来,对霍明明道:“我们找到皮货了,很多。另外……”正说着,又走来了一群人,竟全是妇女和儿童。    毫不意外,也被绑了。    “你们这是……叛逃了?”霍明明眯起眼,看着这群人,“背叛了苍狼部,来大陈?”    伊图见到这群人,更是面如死灰,他们这八个人,算是族里有些武力的,特意先行了一步。没想到,这群大陈的骑兵,竟然敢这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族人!!这些骑兵,他们还是人吗?!    就算北疆的战兵,也没有这么迅速的!    伊图的神情变化全部映在陈福眼里,心里不由冷笑。这次跟霍明明出来的侍卫,全部都是暗卫出身,抓人,审人,刺探情报可是他们的老本行,若是连这几个北疆人都搞不定,他们也不用在侯府任职了。    伊图一声长叹,如今全部的家人都落在了这几十个大陈骑兵手里,长生天也不想让他们活了,这就是叛逃部族的下场吗?可留在苍狼部,要么被饿死,要么就要成为其他部族的奴隶。前期他们派了人到这边的草场探察了数次,这里只有一个破败近乎无的烽火台,连哨兵都没几个,而那仅有的几个兵,各个都是酒囊饭袋。如此侦查了好几次,伊图才决定带着家人迁徙到这里,靠近大陈这边的草场比他们自己的要充足些,若是迁徙到此处,倒是能有一丝活路。    没想到,长生天连最后的一点活路也不给他们了。    霍明明心中也吃了一惊,没想到伊图说的竟然都是真的。不过这话得分开看,当他们弱小的时候,自然就只是在这边放放牧,顺便与大陈以物换物。如果雨水丰富起来,他们不在挨饿,马匹强壮,这现场的草场自然会被他们彻底蚕食。    伊图的家人包括之前被捕的几个汉子,一共有二十五人。这样的俘虏人数对于不到四十人的霍明明来说,还是很难吞并的。    具穆鸿说,北疆的女人也不能小觑,她们也会骑马也拿的起刀。    四十个人,看守二十五个俘虏,还要防着被反咬一口,着实有些费力了。如何对待俘虏,陈福与穆鸿比霍明明更加门清。在他们看来,既然俘虏太多,那便杀掉几个,尤其是壮劳力。所以那八个壮汉可以直接宰了,剩下的老弱病残自然不以为惧。    霍明明却于心不忍。    “慈不掌兵啊……”陈福叹道,“我们只有三十七人,若他们暴乱起来,肯定会有伤亡。”    霍明明道:“他们是来和谈的,而且杀虏不详。”    这话一听就是托词。    陈福只好道:“先把他们兵器都收缴起来!另外,那几个人……”    陈福走到那些人身边,突然打下一棍,一个汉子顿时痛的大喊起来,颤抖地倒在地上。除了伊图外,其他六人均是被如此对待被打断了一条腿。    霍明明微微偏过头,她不想动无畏的杀机,但也不能对陈福此举说什么,因为这就是生存的法则。她观察了许久,确定伊图是这些人里的头儿,便走到那些人面前,指着伊图道:“如果你们不想这个人死,那就老实呆着。”    穆鸿充当了翻译,那些妇孺听懂了霍明明话,连连点头,眼神里透着无比的恐惧。    留在烽火台的卫兵也赶了过来,见到这么大一群北疆人顿时吓得腿抖。穆鸿没好气的打了他一拳:“这几个人隔三差五到你们眼皮子底下来,你们竟然都没发现,也没有上报!一群废物!”    小卫兵唯唯诺诺,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们哪有会尽心尽力的去守,只要不打到门前就行。    “你就不怕死吗?”霍明明问道。    小卫兵小声道:“小人怕死。”    “若是让北疆人摸到烽火台,你们就只有死路一条!既然怕死,为何不提高警惕?!”    小卫兵委屈道:“就算提高警惕,我们也打不过北疆。”    “所以虽然你怕死,但你并不愿意为活着做出举动?!”霍明明声音不高,但语气十分严厉,“很好,你们都很好。”    小卫兵不敢说话了,见长官不言语,害怕自己会跟那两个守兵一样被砍头,正准备趴地上痛哭喊饶命,却被陈福拉了下去,命令他起灶做饭。小卫兵擦着泪,连忙道:“好、好。”    陈福走到霍明明身边,低声道:“您何必与他置气,不过是个混日子的守卫罢了。”    “给我半个馒头。”    “啊?”陈福虽不解,但还是照做,心里却纳闷霍明明的想法怎么突然跳到了吃饭上了。却见她走向伊图,将馒头递给他。    “吃。”    伊图坐在地上,只是短短几个时辰,却又让他老了十多岁,佝偻着背,颤抖着双手接过粮食,又看向了自己的家人。    “别看了,他们今晚没有吃的。”霍明明干脆在其对面坐下,“吃,如果你不吃,我的手下也只能杀人了。”    伊图明白面前此人所想。他是族里的长辈,也是头人,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剩下的族人是会和这群大陈人拼命的。    也许霍明明身上没有像穆鸿,陈福等人那般强烈的敌意,伊图也愿意与她交谈:“多谢将军,也请将军担心,为了我的族人,我不会寻死的。”    “我知道。”霍明明喃喃。    伊图不愿意死,所以宁愿冒险,宁愿拼着一死,也要给自己和家人闯一条路出来。看着手里的半个馒头,伊图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霍明明突然道:“伊图,你不如跟我说说,在北疆有多少像苍狼部这样不愿打仗的族落?或许,你和你的家人这次可以活下来。”    232、二三二章 分化    伊图狐疑地看了霍明明一眼, 似乎在权衡她的真实身份。霍明明亮出了吴王宫令牌:“不妨告诉你,我乃吴王亲卫。”    伊图心里翻个白眼,他就知道!    这样的精兵, 哪怕是军队大营也不一定有,必然是王宫里守卫王的亲卫, 全都是精兵中的精兵!不过吴王为什么要派这样一支队伍来到这种边陲之地, 实在令人费解?难道他发现了那件事?    伊图心中千回百转,越来越觉得吴王肯定是发现了那件事, 不然无法解释为何会有一支精兵在此处。    “你应该知道说什么会活命。”霍明明斟酌道, “这世上凡事都是可以商量的,包括生死。”她也很奇怪伊图为什么会特意强调整个苍狼部没有抢劫大陈,这明显就是一种善意的暗示。    双方都在试探,处于劣势的伊图显然是处于下风的那个。为了全族的性命,只能赌一把了!估计吴王只是知道一点风声,但如果自己将这个消息说出,就可以给族人交换一个生的机会!    伊图沉思片刻后, 终于道:“北疆一共有十三个部族,我们逐水草而居,世代生活在草原。十年前,你们的吴王开辟了一处通商口,承诺我们可以用牛羊马匹等物换取你们的盐巴与粮食。然而那商口只维持了两年, 等我们再带着牛羊来时,迎接我们的却是你们的利箭和杀意。是大陈言而无信在先!可是年年征战,双方互有伤亡, 要是能过上太平日子,谁又想拼命呢。我们苍狼部不算强大,也不爱打仗,既然大陈不愿和我们交易,我们便也不来了,像我们这样的部族,据我所知共有四个。”    霍明明突然问道:“你们不愿与大陈打仗,可大部分的部族愿意打,他们对你们的做法难道没意见吗?”    伊图叹了口气:“他们自然是有想法的。赫铎部是如今北疆最强大的部族,他们对大陈虎视眈眈,同时也会吞并北疆其他部族,不愿意与大陈为敌的部族自然会被视为敌人。他们抢占了最肥沃的草场,掠夺其他部族的女人,老人和小孩被杀死,剩下的男人则成为奴隶,”北疆依旧是奴隶制的社会,对待奴隶非常残忍。伊图等人便是不想成为奴隶,这才选择逃离。    话说道此处,霍明明应道:“所以,你想要什么?”    伊图一愣,正确的流程难道不是继续问他关于赫铎部的事吗,怎么跳过了这些内容,直接到最后一步了?    霍明明干脆道:“咱们别绕弯子了。你不想死在赫铎部,但也不想死在大陈,那你就只能选一边来投靠了。如今你全家都被我们抓住,这投靠的对象还有得选吗?”    伊图立刻道:“那你能确保我们拥有足够生活的一片草场吗?”    霍明明冷笑:“伊图,如今刀在我的手里,你没有资格与我谈条件。”    “如果将军不能承诺的话,那么你的王上恐怕也会有性命之忧。你们大陈的藩王替天子守土,若是土地丢失太多,也会死!”    “看来你对赫铎部很有信心啊。”    伊图心一横,狠狠道:“是的。赫铎部会痛击吴王,但如果吴王能确保我族有一片安全的草场,我可以告诉你们击败赫铎部的方法!”    “行。”霍明明答应的很爽快。    伊图又一愣了一下,这是不是太草率了?    “你这老头好不干脆!”霍明明耐心有限,“你也不想想为什么吴王会派我们到此处,你最好快些说,若是你知道的东西,被旁人说了,那你可没有谈判的资本了。”    “这……”伊图一阵心惊。他手里的最大的底牌就是赫铎部的一些秘密,但看霍明明这般神情,的确是像知道了一些,这也是他一开始的猜测。偷偷看了一眼远处的族人,那几个汉子并没有被杀,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样的举动让伊图挣扎半天,最终选择相信了眼前的这位将军。    “请你发个誓,对着你们的神发誓!可以保证我们拥有一片草场!”    “我发誓,你和你的家人能够拥有一片草场。”霍明明又补充道,“只要你们手中没有大陈人的鲜血,我还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若有悖誓言,天打雷劈!”    伊图点点头,终于说道:“你们大陈看起来是一整块,但实际上与我们北疆一样,并不统一。赫铎部已经暗通了你们大陈的官吏,他们会将大陈的排兵布阵告诉赫铎部,所以你们的吴王想要打赢这场仗,很艰难!”    伊图原以为霍明明会被吓一跳,谁料这个年轻的将军只是平静的说道:“这样啊……”    算了,他已经放弃令这个将军产生惊吓的情绪了,继续道:“我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官吏,但他肯定是居于高位,而且很了解大陈的情况,不仅吴国的布防,还有抚北一带的布防都十分清楚。他与赫铎部互取所需,但具体交易的内容是什么,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霍明明问道。    伊图笑道:“我曾去过赫铎部,在王帐内见到了他。但他当时带着帽子,看不到面容。但我知道,那是个中原人,他虽然说着北疆话,但和我们不像!”    赫铎部想要一统北疆,苍狼部虽然弱小,但并不想被吞并,而草原上的部族也有不少不愿被赫铎统治。在付诸于武力前,赫铎部将各部族的长老们请到了赫铎王帐进行商议,很显然,最后是谈崩了……    苍狼部遭到了赫铎的打压,伊图等人奋力反抗,最后带着族人逃离。而其他不愿归顺的部族,也遭遇了同样的事,只是不知他们最后会如何选择。    霍明明站起身:“我必须把你带到王宫去了。”    “那我的族人呢?”伊图紧张问道。    “我既然发过誓,就不会违背誓言,他们会好好地活着。”    伊图狐疑地看着霍明明。霍明明知道他的担忧,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一群人便在这边防之地休整起来。临近半夜,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马婷声。穆鸿等人立刻惊醒,直接跃上马背,手中马刀已抽出,浑身紧绷。    那群人渐渐靠近,突然喊道:“吾乃吴国寇将军手下人马!”    霍明明松口气,看来是赶来了,对面人群中有一名侯府侍卫,在抓到这群北疆人后,便被霍明明派去求援了。    “不必紧张,是自己人。”霍明明说道。    此时陈福与穆鸿等人也看清了,这才放下心来。    “你竟然亲自来了。”霍明明打量着眼前的壮汉,“不守在世子左右,擅自行动,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寇天佑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眼前之人,微微一哂:“不瞒少将军,再下已辞去侍卫一职,现已任凤桥君大营都尉。”    这声“少将军”倒是令霍明明有些恍惚,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在吴国任中军将军一职的时候了。    “不错。”霍明明道,“我还记得你当初说自己不过是大王子的侍卫,哪里能够掌军,可见人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将军临走时的那番言语令人醍醐灌顶,若再在下再不争些气,也对不起少将军的教导。”    霍明明一脸莫名:“我说过什么吗?”    寇天佑一愣,缓缓道:“罢了,都是往事。”    霍明明不做多想,她还有正事要办,指着那些北疆人将已了解的情况对寇天佑一一说明:“我们的人太少,消化不了这些俘虏,麻烦你将他们带去凤桥郡了。但这个伊图,必须带去王宫,我怀疑吴**中有内-奸。”    “放心,我带点了两百人马,肯定能将他们完全带回。只是您……”    霍明明坦然道:“难道我的侍卫没有与你说吗?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见吴王,博陵侯有些话要对吴王说,我就是个跑腿的。如今在路上已经耽搁了几日,明天必须立刻赶去了。对了,路引你可带了?不瞒你说,我这路引在这里还能用,越靠近王宫附近的城池,恐怕是存路难行了。”    寇天佑自然是带了。在接到她的的令箭那一刻,寇天佑愣了半晌,这位少将军往往不鸣则已,却总是一鸣惊人啊。    第二日,伊图与族人交代了几句,便随着霍明明一行先走了。    “寇将军,我们王宫再聚了!”说罢,霍明明翻身上马,一骑当先。    寇天佑看着她已然远去的身影,伫立半晌。    “你若想继续怨恨我,那就继续怨恨,反正我也少不了一块肉。我看不起的是什么都指望别人的吴国人。”    那日的话还犹在耳畔,没想到他们又因吴国硝烟再起而相聚了。    但这一次,吴国人不会再输了!    寇天佑握拳,北疆若敢来犯,他必会将他们击溃!    233、二三三章 沉淀    吴王心情复杂的看着眼前之人, 前吴国中军少将军,现博陵侯的……闺女?大殿内除此二人外,大王子陈泽也在其中。    关于伊图和边防贪墨之事, 霍明明已对吴王与陈泽一一说完,此刻静静站在殿内, 不由打量起这位许久不见的大王子, 似乎变得更沉稳些了。说起来,大王子对她还有救命之恩, 后来有将王宫令牌赠予她, 这份信任令霍明明十分感动。    吴王终于消化完霍明明带来的信息,沙哑着声音问道:“博陵侯到底有何打算?”    霍明明收回打量的目光,说道:“其实侯爷并不是想直接要那些马匹和生铁。侯爷想的是,吴王大人打赢了北疆后,那马匹定然是多的数不胜数,所以才会以此作为交易。至于生铁,这个可以暂时放一放, 并不急于一时。”    “打赢北疆?”吴王缕着胡须,干笑两声,“霍老弟对本王还真是信任啊。”    霍明明诧异道:“难道您觉得吴国会输?”    “放肆!”吴王甩袖,“本王怎么可能……”话到此处,又看了一眼霍明明, 此刻她依旧是男装打扮,与当日在吴国一样,这提醒着他眼前之人并非是不懂吴**情之人, 恰恰相反,她熟的很啊!    “明明,你不用绕弯子了。”陈泽终于出来救场,温和道,“博陵侯可是有什么计策?”    霍明明道:“北疆缺乏粮草,而且现在他们内部也并不平静,我们可以诱敌来攻,分而化之。”    吴王冷哼:“说得轻巧,你以为本王没想过吗?”    此时霍明明从怀中将信拿出:“这是博陵侯特地嘱咐我要亲手交给您的。”    吴王狐疑地接过,那信看来写的颇为用心,密密麻麻的字好几页。如果说霍明明是仗着自身底子好和她自己本身在过去训练过积累的军事知识,那么这封信,就是聂冬完全沉浸在博陵侯的记忆与军事素养中写出来的一封军事分析信。    博陵侯霍南鹏,这个时代真正的北疆问题专家,唯一一位带领骑兵一路打到北疆王庭的将领!    吴王先是迅速扫过了这封信,信重内容令他又惊又怕,又赶紧看了第二遍,第三遍……每一遍都有新的所得。    “霍老弟这是建议我重开与北疆的通商口啊。”吴王眉头紧蹙,“本王又何曾不想,只是朝中诸公对此反对声颇大,哎,本王也是被逼无奈。”    “北疆内部并不统一,许多部族都希望与大陈和谈,加之赫铎部在北疆的所作所为,不少部族已与它生怨,正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您不妨一试。至于朝中诸公……”霍明明不屑道,“他们应该顾忌不到这里。”    陈泽不由道:“你绕远路而来,怕是还不知道,朝中已派了中军到吴国来督军。若是此时与北疆和谈,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来吴国督军?”这一点的确出乎她所料,霍明明不由问道,“领兵的是哪位将领?”    “太尉之子,楚博。”    “他?!”    陈泽微楞:“听你语气,认识?”    霍明明点头,口吻也跟着放松起来:“如果真是楚博的话,二位大可放心,这位不是不知变通之人,相反,我想他若是来到吴国,肯定也会赞成的。”    吴王并不想与霍明明过多讨论关于朝廷的问题,便道:“好了,你难得来我吴国,又是一路奔波,还是先去歇息。”    霍明明也觉得短短两个时辰也不可能让吴王想通,也没有继续坚持谈下去。    陈泽带他走出王殿时,霍明明回望了一眼身后华丽的宫殿,说道:“上次来吴王宫的时候,我还没来过这里。您最近可好?”    陈泽缓缓点头:“尚可。我猜父王明日就会答应你的请求了。”    霍明明一脸诧异。    难得她也会露出这样的神色,陈泽有些得意,但还是含蓄道:“博陵侯向来对北疆看的很准。”吴王这么着急地将他们赶出来,就是为了继续读那封信。    那封信霍明明也看过,当时她就惊呆了。她百分百确定,那不是聂冬能够写出来的。为了写那封信,聂冬整个人的状态都很不好,就好像是精神分裂一样。    霍明明虽没有与真正的博陵侯相识,但通过那封信,她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位巨人。如果聂冬能够保持那种精神分裂的状态,霍明明甚至觉得,他可以直接领兵扫荡北疆。然而聂冬不敢赌,她更不敢赌,万一聂冬的精神真的撑不住被彻底吞噬回不来了,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那贪墨之人?”霍明明好奇问道。    陈泽摆摆手:“左右不过就是那些人。”    “你们连这也知道了?!”    “就算以前不知道,这半年来也应该知道了。”    陈泽言语不详,霍明明见状也不再追问。来时聂冬也嘱咐过她,虽然她与吴国颇有渊源,但千万不要将自己牵扯到吴国内政中去。霍明明不由又打量了一眼陈泽,真的和上次见到他的时候大不一样了啊。上次的陈泽,还陷在二弟战死的哀痛中,一边自责,一边又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扛起吴国重任。    霍明明深深吸了口气,随后缓缓吐出。    自上次战败被朝廷夺去一郡后,此番再来,吴国又给了她不一样的感觉。仿佛所有人都沉淀下去了,一扫以前的犹豫不决。    “不过不管如何,我们都要先打一场胜仗才行。”陈泽虽只看了几眼那信,但也推测道,“无论是通商口,还是分化北疆,我吴国都需要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您说的没错。”霍明明以拳击掌,振奋道,“所以博陵侯才会说示弱,以诱敌而战,这样战机才会掌握在我们手里。您不觉得那些贪墨之人正好给了我们这个机会吗?”    陈泽温和一笑,眼神却透着寒冷:“可不是么。”    如果以前他的父王还因为朝廷而顾忌那些人,如今吴国再次面临生死存亡,想必父王也不会在软弱了。    与吴国的暂时平静相比,北地三郡已是狼烟四起。唐愈没想到这里的叛军攻势会这么凶猛,而且他们还抢了朝廷的粮草,并截断了粮草的补给线。朝廷的运粮军不得已只能改变运粮路线,只是这样一来,时间要比原来拉长半月有余。    除了军中的几位将领还有内侍杨若愚的饭菜依旧丰富外,连一些小校的饭中都搀了沙石。    “那些叛军勾结北疆之徒,蓟将军,您再这样守城不出,这仗还怎么打?!”杨若愚尖着嗓子,他已经在这风沙满天走的鬼地方待了三月有余。    蓟海道:“杨大人,北疆人故意引我军野战,他们的马匹强于我们,坚守不出,让他们白白消耗粮食,最后还是我们赢!”    “这样的话咱家已经听得耳朵起茧了!”杨若愚重重冷哼,甩袖走出军帐。    蓟海无奈的揉着额头,皇上派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太监来监军,真是令他左右为难。一旁的将军也愤愤不平:“那阉货除了会一句上阵杀敌,还会什么?!”    为了堵住杨若愚的嘴,他们出兵野战,但损失极为惨重。前有北疆人的凶狠攻击,后有叛军的骚扰,简直就是腹背受敌!    但他们的攻势虽然凶猛,粮草依旧是大问题。叛军虽然截断了一条运粮线,但那已是极限,叛军已没有兵力再分出。只要他们坚守城池,双方消耗下去,正如蓟海所说,最终胜利的就是他们!但如果出城野战,那就是直接给北疆人送战利品去的!!    杨若愚不懂这些,他只看看北地的将士们如同缩头乌龟,只知龟缩一角,浪费朝廷的粮食。他要上本,他要将这些全部告诉皇上!这些尸位素餐的将军们,全都是废物!难道他们连出城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吗?为什么总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杨若愚甚至猜测这些将军是不是和北疆达成了什么协议,不然为什么不敢野战?朝廷兵强马壮,又有粮草支援,就该一鼓作气,将北疆级叛军消灭!    杨若愚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理,说不定这军中就有内-奸!秘折写好后,杨若愚让心腹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陈睿接到秘折后,脸上阴云密布。北地战事已经胶着了三个月了,除了大把的粮食和银钱填进去,他还免得北地未来三年的赋税。没想到,还是一场仗都没打吗?!    这段日子以来,陈睿已经将以往所有关于北地的折子都调了出来。在他父皇在位之时,北地也有战事,但从未都没有胶着这么长时间啊。陈睿发了旨意给蓟海,命平北大军速与北疆一战!    234、二三四章 败像    “北地败了。”聂冬平静地看着朝廷的邸报, 如是说道。    霍文钟接过邸报,上面明明写的是朝廷的胜利:“这……”    “凡胜,必会报杀敌几何, 斩首几何,缴获多少马匹披甲等等, 而这封战报只说敌人望风而逃……”聂冬冷笑, “这是军中假报胜利的惯用手法。”    “那朝中诸公可知道这战报的真假?”霍文钟问道。    聂冬沉思片刻,摇摇头:“皇上到底是知道战败, 但为了稳定后方民心所以才这样发出, 亦或是他并没有看透只是相信了北地军情而发出这样的邸报,本侯也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北地现在局势不妙。按理说,蓟海也是老将,才三个月,便败了两场,着实令人想不通啊。敌人望风而逃, 证明他出城打了野战,蓟海是出了名擅长守城,如今朝廷承诺全力供给粮草,对于擅长守城的他如虎添翼,怎么还像个愣头青一样打起了野战?”    霍文钟沉思片刻:“蓟海将军为人沉稳, 但朝廷这次还派了一位内侍作为监军跟随……”    聂冬瞬间了然。自古太监多奇葩,像郑和那般的人物千百年来也只出了一位,可柄权, 玩弄权术的太监却是多不胜数。    过了几日,北地又有军情传来。比起已退休的博陵侯,还在朝中的霍文钟得到的消息更准确。准确说,郡守庞永靖找来的时候,已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事情就是这样,朝廷命我易阳郡分担粮草十万石。”    庞永靖支支吾吾总算是把来意说清楚了,天下诸郡中易阳郡属中上,可最富裕的自然是博陵了,十朝廷分派了十万石粮草任务给易阳,其中六万石是要压在博陵上。    庞永靖绕开了博陵县令,直接找到霍文钟。毕竟外界一直传闻,霍世子一心奉公,为人正直,而且头脑清楚,虽然身居高位,但从不摆架子,算得上是五讲四美好青年!    为了增加说服力,庞永靖连圣旨都带来了。霍文钟只好先摆出了案台,跪下行礼。庞永靖见他跪了,心里咯噔一下:糟糕了。    他本意是想坦诚相待,没料到霍文钟这么实诚,见到圣旨的每个步骤都坐齐了。不过这也正好印证了他的外界形象,也让庞永靖稍微安了安心。    霍文钟道:“此事下官做不了主,可既然圣上已有旨意,大人还是尽快与张县令等人商议。”话到此处,微微顿了顿,见庞永靖神情紧张到了极限,霍文钟这才又道,“大人若不介意的话,可否许我与您同行?”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庞永靖喜不自禁,连忙道,“世子能一道去,本官再是高兴不过。”此刻的庞永靖怎么看霍文钟怎么顺眼,这位世子大人真是体贴啊,要不是自家闺女年纪太小,都想把闺女嫁给他了。    “庞大人稍等,我去换身衣裳便随您一同去。”    为人体贴的霍文钟在衙门后院换上了出行常服,同时叫来了自己的心腹:“速回博陵,告诉侯爷北地大败,朝廷粮草不足,已开始各地征粮。”随后又叫来了另一心腹,乃是一位商行的掌柜,霍文钟给了他一道令牌,所有从博陵出去的粮食全部搀四层沙石。    两道命令,不过是眨眼间便发了下去。    只是一盏茶的功夫,霍文钟便换好衣裳从后衙走出,一脸歉意:“让庞大人久等了,对不住。”    庞永靖摆摆手,毫不在意。    二人一道去了县衙。张县令大开县衙大门,率领衙门属官亲自门口相迎。见他如此恭敬,庞永靖对博陵的好感度又提高了一些。    来到易阳当郡守的时候,不少好友都对他说博陵县就是个刺头,要他多当心。可等他真的到了此处,上到博陵侯府世子下到当地县令,都对他这位郡守恭敬有加。平日里的政令到了博陵,也推行的十分顺利。无人时,庞永靖自己都想不通他的前任到底是做了多大的事儿才得罪了博陵侯啊。明明对方挺好相处啊。    “既然郡守大人都发话了,下官必然不会推辞。”    看见没,博陵上下都很好说话啊!庞永靖内心雀跃,这个张县令他见的次数很少,印象中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官吏。现在仔细看了看,是个挺温和的官员。亲民官就应该有这样的气质,庞永靖已经决定给张县令今年的考核上打个优。    张县令继续道:“只是六万石粮食也不是小数目,您知道,今年收成都不好。去年的粮食留给县内一部分,上交给郡内一部分,便不剩多少了。六万石,只能从陈粮里出,您看……”    “陈粮又不是不能吃了。”庞永靖大手一挥,表示这都不算事儿。他一开始还以为张县令会说博陵一粒米都拿不出。    张县令连连道:“大人如此体恤百姓,实乃百姓之福。”好了,这样搀五层沙石都有理由了,陈粮么,还能指望能有多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张县令与坐在对面的霍文钟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的端起茶杯,默默喝了一口。    坐在上位的庞永靖还喜滋滋的,这六万石的任务总算是分派下去了,心里顿时踏实不少。剩下的四万石,他还得找郡内的几个冤大头分担,便也不再博陵久留。    在被张县令继续用恭敬的态度送出县时,庞永靖决定今年博陵县所有的官吏的考核都打优。这也算是礼尚往来嘛。    办完这些事,张县令直起腰,对霍文钟笑道:“还好世子您提前让人传话了,不然这六万石县里还真出不起。”    霍文钟道:“为君分忧,本来就是当臣子的本分。只是旁人犯的错,偏要其他人来填,哎……”说着,霍文钟摇摇头。    张县令见他意有所指又不说明,决定回去后私下在打探一下,怎么突然就来了粮食任务。不出几日,张县令怒了!    “好你个蓟海,自己打了败仗,让老子给你送粮草!你可真是长本事啊!”    县衙后院的书房内回荡着张县令的咆哮,几个心腹属官也是一脸怒气,纷纷道:“还不知道要填进去多少,这可是个无底洞!搞不好今儿个六万,明儿个八万,咱们博陵还过不过了?!”    张县令气呼呼的坐下:“又不是咱们一家,除了易阳郡,本官知道还有另外四个郡都被额外征的粮食,难道他们就心甘情愿了?”    属官们叹道:“哎,朝中诸公怎么都不劝劝皇上。仗可不是这么打的,蓟海既然不行,换个能打仗的去啊,不然咱们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张县令道:“我们人微言轻的,说了有什么用。只希望朝中诸公们能劝皇上了。”    博陵侯府内,霍文钟与聂冬对坐,二人之间放着一壶茶,茶香袅袅。    聂冬手边散着好几封信,其中一封乃是霍明明让侍卫快马加鞭从吴国传来的,里面详细写了伊图所说的北疆之事。    “你觉得那内奸会是谁?”聂冬将信递给霍文钟。    霍文钟沉思片刻,摇摇头:“猜不出来,儿子实在想不出,朝中何人会通北疆?北疆乃我朝大敌,通北疆对他有什么好处?”    聂冬道:“你不妨换个思路想想:通北疆或许对他没有好处,但对他的敌人肯定会有坏处,所以他才这么做。”    霍文钟一愣,这……他倒是从未想过。    235、二三五章 人情    “也不用太着急了。”聂冬屈指叩击那封书信, “北地败了便败了,朝中诸公会想办法的。”    霍文钟一愣,顿时又想通了。是啊, 北地已不是博陵侯带兵时的北地了,他们远在博陵, 又能做什么?博陵侯府虽然有一位列侯, 但早已不站班上朝,按实际来说, 全府官职最大的还是他这个督邮……    霍文钟决定继续专心搞好份内的全郡纪-检工作, 北地军情?就像父亲说的那样,败了便败了,关他们什么事儿,呵呵。    天下共五郡分担了北地的军费,粮草分批运往北地,中间会路过京城,由太仓象征性检查一番便放行。五地的郡守明面上歌功颂德, 私下里,关系好的早就互通书信了。庞永靖也不例外,能坐到郡守这个位置上的,背后都有各自的家族为助力。庞氏家族不算大,但也是一方清贵, 对族中子弟自然不会不管。事实上,族里得知庞永靖这又怂又胆小的家伙坐上了易阳郡的头把交椅,各个都替他捏了把汗, 族长不顾八十高龄,亲自写信给庞永靖,让他不用管什么政绩了,在易阳郡平安活着就好,熬过三年,朝中为官的族人活动一下,尽量把他从易阳这个火坑里捞出来。    “哎,都是我无能,让堂爷爷操心了。”庞永靖见族中长老们都亲自来易阳郡了,带着一丝谦虚但又很明显骄傲的语气道,“此次六万石粮食,我已悉数运往京城了,您放心,这事儿圣上都下了圣旨,没有办不好的道理。”    族里老人听得一愣一愣地,抖着手道:“你……你……”这傻子怎么就坐到郡守了?!族里之前就对他说,这差事直接办砸,背锅的都是现成的,直接推到博陵侯身上,而他也可以因失职从易阳郡郡守上撤下来,逃离这个火坑啊!你办差那么积极作甚!    庞永靖哪里不知族里的打算,可郡守乃是封疆大吏啊!而且郡守与郡守也不一样,像易阳这样繁荣重要的郡,他舍不得让出去啊。只好安慰长老们道:“我来这易阳也有数月了,那博陵侯只是脾气暴躁了些,但大规矩是没出错的。您老人家也不要总用老眼光去看他啊,他府里既然出了一个王妃,想来总体规矩还是有的。这次征粮,旁的几个县还有推脱,只有博陵,一口应了下来。”    “博陵侯一口应了?”族里长老不可置信地问道。    庞永靖道:“可不是。这事儿我是当着霍文钟面办的,从宣旨到提粮,霍文钟可是一路都跟着。这小辈对我也尊敬,平日里也没拿什么架子。不过在办差上,的确有些不近人情,会争几句,但那也是一心奉公啊。别的不说,这次若不是霍文钟帮忙,那几万石粮食哪有这么容易征上来。霍文钟点头,这背后自然博陵侯也默认了。”    族里长老默默缕着胡须,也许……真的是庞氏祖宗显灵了?这傻货倒是有些傻福气!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这里你还是多留些心!”长老还是不放心族里这傻货留在易阳,不由多提点了几句,“博陵侯是个喜怒无常的性子,许是这次心情好便爽快答应了。”    庞永靖也是一拍大腿;“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堂叔您看,北地战事胶着,改明儿圣上万一又下旨来征粮,难道侄子还厚着脸皮去要一次?就像您说的,这次是博陵侯心情好,万一他心情不好,侄子这条命还要不要了?!那博陵侯可是行伍出身,据说现在还能骑的马拉得弓,侄子这身板可不是他的对手啊!”    “瞧你这点出息!”族里长老默默翻了白眼,“你乃朝廷命官,他还敢对你上刑吗?最多不过是言语激你罢了。”    庞永靖脸色为难,就算如此,他也不想上赶着去找骂啊!    长老叹道:“族里已在替你想法子了,不然你以为我这把老骨头为何要来?”    庞永靖眼前一亮,殷勤地给自家堂叔递了茶。    长老道:“若再有征粮,朝里应该也不会找你要了。”    “那会找谁?”庞永靖颇为好奇。    长老缓缓道:“永安王已上书愿意替君分忧,从藩国里出二十万石粮食,押送至京城。此外池安褚氏,也愿意替君分忧,额外缴纳五万石盐。”    “这是好事啊!”庞永靖一喜,又有些疑惑,“可邸报里并未提及此事啊!”    长老道:“这折子只是送了上去,还未批呢。想来还在小朝会上议上一议。有时候你也动动你那脑子,永安王凭什么要白白送二十万粮食?池安褚家向来都是偏安一隅的,怎么突然也搀和进来了?!”    庞永靖托腮思考半响,摇摇头。    长老叹道:“你可还记得永安王的郡主嫁给谁了吗?!”    “池安褚家!”这种八卦消息庞永靖还是很关注的。    “褚家分了四支,永安郡主嫁给的乃是褚家老二的儿子。池安如今的郡尉却是老四,但老二老四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等等,堂叔你说的我有点乱。”庞永靖慢慢道,“您的意思是,因为永安王与褚家联姻了,所以褚家老二老四为了支持永安王,所以与他一同上书,愿意替君分担。”    长老斜眼瞧了瞧庞永靖:“难道你媳妇儿就没与你说说每年咱们家与褚家走礼的事儿吗?”    庞永靖正要摇头,顿时一愣,眼睛不由瞪大:“啊!褚家……褚家老二和老四好像不太和睦啊。”    “恐怕支持永安王的是褚家老二。”    “褚家老二这一支就敢动五万石的盐?我的乖乖,难怪天下人都说池安褚氏是躺在盐堆里,连吃饭的碗都是盐做的。”    长老将茶杯重重搁下,恨铁不成钢道:“褚家就算再势大,这可是五万石的盐,不是五千石!我看啊,这褚家老二就是动了褚家公中的盐,你且看着,这事儿褚家内部肯定有的一闹!我在嘱咐你一声,褚家老四是博陵侯的姐夫!”    这次庞永靖的嘴是再也合不上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趟征粮的差事办的是不是太漂亮了……    “堂……堂叔?侄子现在上本辞官还成不?”庞永靖心情复杂,他为什么要搀和到这么复杂的关系里来啊!    长老哼了声:“咱们庞氏祖宗可都看着您呢,庞郡守!好好替圣上办差!你不是挺得意的吗?!”    见庞永靖都要哭了,长老顺了会儿气,好歹这族侄也是族中目前为官里的翘楚,两千石的封疆大吏,也不是随随便便能辞的。    “永安王那边你千万别搀和,若圣上再有旨意来,不管是征粮还是征盐甚是是征铁等等,你都要叫穷知道吗?!”    庞永靖立刻点头。    长老这才放下心:“北地战事离咱们远得很,但你的身家性命却是在易阳,既然这次博陵侯给你了一个面子,你就不能让面子落地。罢了,这算我庞氏欠他的一个人情。至于怎么还,你就不用操心了,族里会安排的。”    庞永靖心花怒放,眼巴巴的望着堂叔,希望他能继续给自己出几个点子。    族中长老负手而立:“我庞氏一族延绵百年,永安王和池安之间眉来眼去可以当做看不到,如今这一代里既然出了一位郡守,这易阳自然要好好经营下去了。你先用心办差,听你所言,那霍文钟倒是个年轻有为的,你刚到易阳,若有不懂得,不妨多与那位世子聊一聊。”    “是。”庞永靖连连应下。当即便决定隔三差五去关心一下霍督邮!哎,要是霍文钟不介意,他愿意跟他认个异姓兄弟啊,虽然自己年纪是大了点,但他一点儿都不介意!    236、二三六章 人心    北地战事陷入了胶着, 被截断一个多月的的运粮线终于被官兵夺回,但蓟海也付出了昂贵的代价,一位中级将领战死, 这是开战以来朝廷牺牲首位将领级别的官吏。    杨若愚匆匆看了一眼,正想要说什么这是为圣上效忠, 乃是光荣, 却被唐愈扯了扯袖子,见到唐愈的警告的眼色, 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人, 赶紧离开了。    运粮线被抢回,北地将士却没有感到多少胜利的喜悦。唐愈走到蓟海处,思量了半天,终于道:“请将军节哀。”    蓟海叹道:“文死谏,武死战,战死沙场本就是武将的宿命。”    经过数月战事的磨砺,唐愈早就褪去了京中贵族公子的青涩, 此刻道:“不管如何,将军您是胜了,既然胜了,就要犒赏全军!”    蓟海抬起头,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虽然是和杨若愚一道来的北地, 但这个年轻人一直以来都很安分,安静的都快让人忽视他的存在了。    唐愈坚定道:“如今士气低迷,此乃行军大忌!将军应该趁此机会, 鼓舞士气,而不是也如同其他那样消沉下!北地的战事是难,可如果将军就此放弃,那些牺牲的同袍们也不会安心!”    “是本将糊涂了。”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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