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节
心,也是被/逼无奈,家里没有粮食揭锅了,如今和他同年的都是大富大贵,而他则是孤苦伶仃,家里还有老母需要侍奉,因此就腆着脸,又来东府某差事了。 他过来本是求来升的,哪知道一来不巧,本想转身要走的,却被武曌给叫住了。 武曌早就看到贾芸了,只是这么问,把他叫进来。 武曌知道,贾芸家里穷,但是听人说,贾芸是个精明人,十分有成算,只是拿不出银钱来孝敬人,没人用他罢了。 贾芸走进来,今儿又换了一身衣裳,还是寒酸的厉害,洗的倒是干干净净的,不过因着贾芸长得斯文体面,身材高挑,所以纵使穿的寒酸,但模样是极为俊/逸的。 贾芸规规矩矩的请安,用的是请长辈的礼数。 武曌幽幽一笑,又不理贾芸这个茬儿了,转头对来升,说:“你说没人能管采办这个事儿,除了他,没人能行,那我今儿就将这个事儿,交给芸儿,你看怎么样?” 来升唬的不行,吃惊的睁大了眼睛,那面来升的侄/儿也吓得不行,没给林妹妹下马威,倒是被她撸掉了头衔儿?那往后还不喝西北风去了? 贾芸今天就是来讨差事的,本想/做个苦差事就行了,哪知道一下撞到了大运,贾芸顿时欣喜不已,旁边来升一直给他使眼色,让他不要接这个活计。 贾芸看是看到了,只是心里有个成算,来升平日里狗眼看人低,仗/势/欺/人,贾芸也是气不过,只是拗他不行,如今来了个林妹妹,谁不知道老祖/宗素来爱见林妹妹,据说林妹妹还和北静郡王沾亲带故的,关系十分殷勤。 若是有这么个靠/山…… 贾芸当下恭敬的说:“我是个晚辈,没做过什么像样的活计,只是林姑娘临危受命,又是宁国府这个当口,晚辈若是推辞,也忒不像样儿了,倒是惹得林姑娘不快,珍大/爷嫌弃。若林姑娘不嫌弃,晚辈可以试一试,有什么做的不好的,还请林姑娘提携提携。” 武曌一听贾芸开口,就知道贾芸是个可用的人物,四分的精明,四分的才干,再加上两分的虚伪,倒也是个明白人儿,无伤大雅。 武曌一笑,瞥斜了那颤巍巍的来升,还有瘫/软在地上,一脸死灰的侄/儿,淡淡的说:“你第一次做这个,不懂也是常有的,需采办什么,列个单子来,一会子来领对牌。” 贾芸欢心不已,更是本分,一叠的说:“谢林姑娘,谢姑娘。” 他说罢了,就站在一边儿,垂首等着。 武曌又是一笑,转头看着瘫/软在地上的来升侄/儿,说:“既他没用了,就撵出府去罢,府里头不养这等混吃等死的闲人。” 来升额上都是冷汗,也不敢得罪武曌,咬着后槽牙说:“是……” 来升的侄/儿更是心如死灰,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和武曌鱼死网破,把琏二/奶奶给抬出来吓唬人。 就在来升的侄/儿发狠的时候,武曌低头看着档子,饧着眼睛,悠闲的端起酽酽的热茶,掀开盖儿,轻轻吹了吹叶儿,腾腾的热气氤氲着武曌的眼睫,让她的眼神更看不真切。 只听武曌淡淡的说:“你想什么,我能不知道?找了人撑腰,就跟我面前画起小道道儿?你怕是打错了算盘罢?” 来升的侄/儿一听,顿时身上一软,憋在嘴里的话顿时吞了下去,吓得魂儿都没了,一句不敢说,被人拖死狗一般拖了出去。 原来这林姑娘心里,跟个明/镜儿一样,看的真切,看的透彻…… 19.人情债 凤姐想要借刀杀/人,用来升的侄/儿给武曌立威,只是没想到,那娇滴滴的林妹妹,反而给自己摆了一道,最后领了下马威的,反而是凤姐儿自己了。 因着武曌开场就立了威,而且凤姐儿也讨了没趣儿,所以这之后的一个月,竟没人过来撒野。 武曌稳稳当当的支配着宁府的一概用度,秦可卿的丧事儿也打理的头头是道,没有半点儿差错,愣是谁也无法鸡蛋里挑出骨头来。 贾珍本只是送一个顺水人情儿过去,没成想,林妹妹却这么厉害,不由有些瞠目结舌,少不得另眼相看。 今儿个就是出殡的日子,东西两府从一早上就开始忙碌起来。 按说,秦可卿是个晚辈,贾宝玉和东府的贾珍大老/爷是同辈,因此珍大老/爷管王熙凤和林姑娘都叫大妹妹,因此贾珍的儿子,蓉哥儿的媳妇秦可卿,那就是贾宝玉的晚辈。 都是贾宝玉的晚辈了,更别说什么王夫人邢夫人了,但是出殡这个事儿,王夫人和邢夫人还是会跟着的。 为了什么呢?自然是为了卖弄体面。 卖弄体面可不只是喜事儿上能卖弄,当然在这白事儿上也能卖弄,看看谁家场面大,谁家更气派。 如今的贾府,已经没有了做大官儿的宁国公和荣国公,府里都是一些高不成低不就,混吃等死儿的,也就剩下了祖/宗留下的体面可以卖弄,因此他们怎么可能不卖弄呢? 这天出殡,贾府搞的那叫一个隆重气派,除了家中的贾母,其他人几乎全都出动了,还有一些远亲,恨不得只要是京/城里,姓贾的,全都来攀亲沾故。 武曌因着打理着宁国府的一应事情,所以今儿起得很早,忙碌了一会子,天都没亮呢,那边贾芸也匆匆进来,换了一件新衣裳,灰皂色的外袍,里面是白色的长衫,头上束着一块黑玉,看起来比往日体面的多,衣裳好了,衬托着贾芸整个人意气风发的,不知又俊俏了多少倍。 武曌看着贾芸进来,不由打谅了几眼,瞥斜着去看贾芸,唇角还带着几点笑意,好似十分温和似的。 贾芸一见,顿时心里有些打鼓,恐怕是今儿穿的太张扬了,令林姑娘不甚高兴。 贾芸正头皮发/麻,武曌已经开口笑着说:“做了这一个月的活计,就是体面了不少,想必你也……捞了不少?” 贾芸吓得当即要跪,武曌一笑,说:“做什么跪?还没过年呢。” 贾芸垂着头,十分本分的说:“这……林姑娘,我……” 武曌知道贾芸受了惊吓,便笑了笑,看似很随和的说:“不必这么着,虽然我辈分儿比你大,但是你年纪比我大,阅历比我深……再者说了,你捞宁国府的东西,是珍大/爷不高兴,关我什么事儿?” 贾芸听着,已经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思了,一会子吓得手脚冰凉,一会子又觉得是林妹妹在跟自己开玩笑。 武曌坐在椅子上,一手支着腮,一手拎着宁国府的对牌顽耍,淡淡的说:“芸儿,我知你内心是个有成算的人,贪一些也没什么不好,贪的恰到好处,也无伤大雅,不是么?” 贾芸是个明白人,顿时思量明了,原来林妹妹这是敲打自己呢,毕竟从今儿之后,林妹妹就不是宁国府的主事儿了。 贾芸当即恭恭敬敬的说:“林姑娘说的正是,芸儿到底是晚辈,只是白吃了几年粮食,空长了岁数,往后若有什么,全听林姑娘的就是,怕断不会错的。” 武曌一笑,说:“我就愿意和聪明人说话,爽/快。” 贾芸赶紧应承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就说:“对了,林姑娘……” 不过说话的当口,那面贾宝玉来了,贾芸看到家/宝玉进来,当即闭了嘴,似乎不方便人前儿多言。 今儿出殡,贾宝玉怎么可能不来,又好久都没见到林妹妹了,当即欣喜的跟什么事儿,尤其近一个月不曾见到林妹妹了,自然想念的紧。 贾宝玉一脸喜色,浑然不记得之前为了秦可卿的死,呕血难过的样子。 武曌心中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贾宝玉欢天喜地的进来,还拉着一个人,那便是秦可卿的弟/弟秦钟了,秦钟年纪和贾宝玉相仿,两个人又都不读书,秦钟可是“情种”,都偏爱那风/月之事儿,平日在一起也算是意气相投。 而且这秦钟,长的俊俏,犹似女儿体态,软/绵绵娇羞羞的,贾宝玉见他俊俏,又有女儿的秉性,当即爱的不行,自从秦可卿去世,贾宝玉更是怕秦钟被人欺负,日日都混在一起。 秦钟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林妹妹,因着平日里没机会看,今儿个一见,又听到了很多传闻,顿时惊为天人,眼睛拔不出来似的盯着武曌。 武曌自然注意到了秦钟的目光,并没有在意,只是那秦钟竟然是不知死活的主儿,看的越发猖狂赤/裸。 那面武曌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快,秦钟偏偏没发现,贾宝玉也没看到,倒是贾芸十分有眼力,立刻踏上一步,不着痕迹的挡住秦钟的视线。 贾宝玉一见是个陌生人,但是好生俊俏,愣是把秦钟差点比下去,只是斯文有余,并无贾宝玉爱见的那股女儿秉性。 贾宝玉见贾芸这么个俊俏人物,差点看痴了,听说原来是贾芸,以前见过,只是不知道多少年的事儿了。 贾芸恭敬的说:“宝叔。” 贾宝玉一听,笑着说:“好好,你越发的俊/逸了,我都认不出来,倒像是我儿子。” 贾宝玉比贾芸小了四五岁的模样,贾芸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反而顺着贾宝玉的话说了两句,很自然的把贾宝玉的注意力岔开。 武曌不想和他们插科打诨儿,外面出殡,今儿是自己最后一天上工,怎么也要全须全影儿的了结。 众人很快出了宁国府,准备出殡,这一路上,街道都给占满了,全都是送殡的人,四王/八公,都搭了送殡的彩棚,一个个也在拼比自己的仗势。 武曌跟着队伍,车队很快就停了下来,原来四王/八公都是遣人来送殡,独独北静郡王自己亲自来送殡,正在最后一个彩棚前,坐在轿子中等候。 贾政一行人看到,立刻吓得全都下马下轿,连忙去迎接北静郡王。 贾政也连忙让儿子贾宝玉脱/去丧服,一并去迎接着,武曌是女眷,本不该过去的,就在原地等着,贾芸站在她后面,恭敬的禀告着事物,前面什么地方歇脚,农舍已经沟通妥当等等。 武曌点了点头,这个空当,贾宝玉的小厮茗烟赶忙跑过来,呼呼喘着气儿,说:“林姑娘,北静郡王有请!” 武曌眼睛一动,当即也将丧服解下来,这才恭恭敬敬的走过去,垂着首,站的不近,恭恭敬敬的给北静郡王行礼。 北静郡王已经从轿子中走了出来,一身银白色五爪蟒袍,头戴银翅王帽,腰细碧玉带。 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北静郡王往人群里一站,越发的出挑,仿佛是鹤立鸡群一般。 武曌与北静郡王见礼,北静郡王笑了笑,一脸温和平易的模样,拱手说:“恭喜林姑娘。” 武曌垂着头说:“不知郡王何意,民女愚钝。” 北静郡王笑了笑,说:“圣上日前已经下旨,调任兰台大夫免去巡盐御史一职,回京赴任,供职左副都御史。” 武曌一听,心里顿时一跳,虽然她并非这个朝代的人,但是在这里这么久,大体也了解了一些,都御史乃是朝中从一品的大官儿,说都御史是大官,并不是因为从一品的官阶,而是实权,都御史这个官/职是行使监/督职权的,可以直达天听,因此朝中大臣无不惧怕。 在督察员里,又设立“左都御史、右都御史、左副都御史、右副都御史”等等,这些官/职都是监察京/城百官的。 左副都御史这个职务,算起来该是个正三品的官阶,虽然比之前林如海从二品的官阶小了一点儿,但是并非算是贬,毕竟从外地调回京/城,该算是高升,而且还是这么有实权的位置。 众人都在旁边,一听顿时惊讶不已,全都瞠目的看向武曌,武曌心中喜悦,林如海果真要调回京/城了。 北静郡王继续说:“圣上的旨意,已经在路上,这些日子就往扬州去。” 武曌连忙说:“多谢郡王。” 北静郡王笑了笑,说:“姑娘言重了,小王只是传个口信儿,动动嘴皮子罢了,没什么功劳,怎能承受姑娘的谢字?若是论谢,林老/爷还是要谢自己的,如今这个官/场,怕是没有林老/爷这么清/白的了,圣上令林老/爷做左副都御史,也是这个意思。” 武曌自然明白,林如海是个难得清/白的官,当了这么些年巡盐御史都没有几个子儿的现银,说出去还当林如海是个痴人呢,但是左副都御史这个官/职,也是得罪人的,其实武曌心里是喜忧参半的,生怕林如海又开罪了人,再次被外调。 不过武曌心中又想,如今有了自己,还怕林如海得罪什么人?这都不需要担心的。 那面北静郡王说完,又说:“另外……有一句话,小王想与林姑娘单独谈谈。” 旁边的贾政蹙眉,觉得不太好,贾珍倒是配合,连忙请大家都站远一些,十分殷勤的模样。 贾宝玉和秦钟站的远了一些,贾宝玉还抻着脖子去看,说:“你说这郡王,找林妹妹说什么?还要单独谈?” 秦钟说:“这就不知道了,不过……看起来那郡王,怕是对林妹妹有些好感。” 贾宝玉已经不止听一个人这么说了,当时调/戏武曌的贾瑞也这么说,心里顿时醋的慌。 那面众人都走开了,武曌还是很恭敬,站的也不近,又感谢北静郡王。 北静郡王笑了笑,说:“林姑娘不必谢我这个,不过……若是说谢,小王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儿,林姑娘定然要谢我了。” 武曌有些迟疑,抬头看了北静郡王一眼,郡王一笑,那容颜俊美无俦,混合着暖洋洋的冬日光辉,平白镀上了一层温柔多/情的光晕,越发俊美的让人屏息。 只是北静郡王笑的有些瘆人,而且武曌只是偷偷打谅一眼,没成想被北静郡王撞了个正着,连忙本分的垂下头去。 武曌说:“不知……是什么事儿?” 北静郡王说:“大约月余之前……小王那日黄昏从宫中回来,隐约看到宁国府上的奴仆焦大,将那荣国府上的琏二爷堵在一条胡同里头,也不知做什么,手里头似乎还拿着一张条子。” 武曌一听,心里头“梆梆”跳了两下,敢情这北静郡王是想要敲竹杠? 武曌没说话,北静郡王笑着说:“林姑娘,琏二爷当时还抻着脖颈,求小王救他一救,小王当时很为难,因此只是当做什么都不曾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