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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1 ... 圣彼得堡。 俄罗斯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凛冽的寒风夹杂着小冰晶一样的碎雪搭在人脸上,临近街角的一家画廊门口忽然闪进鲜红娇小的人影,在这素净单调的冬天里显得异常耀眼。 守在门口尽职尽责的侍者不禁眼前一亮,娴熟地接过那人脱下来的红色大衣,一面抖落掉挂在大衣上的浮雪,一面悄悄打量起来人,就看见对方正摘掉了遮住半张脸的墨镜,露出一双顾盼流辉的漂亮眼睛来。 黑发黑眸,原来是个亚洲人。 南望被画廊里迎面扑来的热气激得打了一个哆嗦,抬手拍了拍脸,这才从天寒地冻中缓过神来,抬眸朝那侍者笑了笑,说了一声“布列威特”。 侍者大约没想到她会说俄语,微微惊讶地挑了一下眉毛,就见那姑娘步伐轻快地迈进了展厅。 南望背对着侍者吐了吐舌头,打开手机发了一条“已到”的消息。她在圣彼得堡待了没几天,别的没学会,就依葫芦画瓢地学会打一个招呼,也不知道发音标不标准。 消息很快就回了过来,“到了就好,你直接去找画廊老板就行,红头发的那个,中文不错,你不用担心。爱你爱你爱你。” 南望挑了挑眉毛,摁灭手机。 平时就没见这丫头嘴这么甜过。 消息那边的人是隋安若。此人也算是南望青梅青梅一起长大的发小。虽然两个人从来没在同一所学校念过书,可由于两方家长来往的频繁,这么多年来磕磕绊绊走过来,也早就把彼此当成了比姐妹还要亲密的朋友。后来南望跟着家长搬到了D市,两个人见面的机会比以前少了许多,可联系也没有断。 这一次听说南望忽然单枪匹马地回了M市,隋安若嘴上什么都不问,却趁着她还没入职,先将她拖出来散心了。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她们俩到了没几天,隋安若就被一个电话召回了国内,反而留下南望一个人在这冰天雪地里收尾。 就比如说现在要她帮忙来取前两天隋安若在画廊看中的一幅油画。 前几天来的时候,南望还没看到画廊门口挂着的宣传展板,没想到这次正赶上,说是一位华籍的女画家在做巡回画展。展厅里也确实换了一批新画,南望不着急,四处张望了一下,决定先逛逛再去找画廊老板。 说起来这女画家还是D市人,前几年和南望在饭局上打过照面,只是不大相熟,就见过那么一次。 像这样家世好、天赋高的女画家,多半是有点清高脾气的,再加上丈夫也毫无底线的宠溺,平时很少出现在D市的饭局上。南望不混艺术圈,和她没什么交集,反而是对她那个风华绝代又深情款款的丈夫的大名如雷贯耳。至于她的画么,倒是从来也没关注过。 可没想到逛着逛着,南望很快就被眼前堪称美景的画面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片金灿灿的向日葵花田,自眼前铺展而去,径自消失在云层舒展的湛蓝天际。 男人立在当前,双手恣意地插在浅色细纹裤子的口袋里,没穿外套,身上是同样颜色质地的三件套马甲,白色衬衫上的蓝宝石袖扣精细别致,个子很高,将西装穿得挺括,但背影有点萧索疏阔。 南望眯着眼睛朝那人的背影吁了一口气,只觉得这男人的背影同他面前那副巨幅油画拼在一起说不出来的和谐,也不知道脑子忽然抽了什么筋,鬼使神差地举起脖子上的相机,“咔嚓”就是一张。 不出意料的,那人闻声转过身来。 和她一样的黑发黑眸,肤色是没脱离亚洲人种的偏白,眼睛却出了奇的深邃漂亮。 也正是因为这双眼睛太深邃,使得他看起来有些冷冷淡淡,似乎不大好相处。 南望手一抖,没留神又“咔嚓”了一张。 四目相对间两人都有些怔忡,那男人先反应过来,见她肆无忌惮地连拍了两张照片,微微敛了眉,似乎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打南望身后却率先响起了一个温柔甜美的嗓音。 说的是俄语,具体内容是什么南望没听懂,但面前那人的目光很快就越过了南望的肩膀,朝在她身后说话的人点了点头。 来人是一位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的俄罗斯美女,见那男人给了回应,便微笑着将他往画廊里面引了。被南望偷拍的男人稍稍踌躇了片刻,侧头又看了南望一眼,却也没说什么,便迈开步子和她擦肩而过了。 南望眼见着那人随着漂亮的俄罗斯美女渐行渐远,吁了一口气,放下相机转回身去仔细打量起这副油画来。 “你和程先生是朋友?” 难得能在异国他乡听见中文,南望挺惊讶,一扭头,目光便和一双英气的黑眼睛撞了个正着。对方应该也是中国人,五官相当精致,气质也出众,不是小家碧玉式的那种温婉,而是一种很大气的漂亮。见南望一脸茫然,又主动开口介绍道:“你好,我是这次画展的负责人,我姓唐。” 南望被她冷不丁的发问给问住了,搜罗了自己的熟人圈子,确定确实没有姓程的人以后摇了摇头。 那个唐小姐得到这个回答好像很惊讶,啧了一声感叹道:“那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程先生这么轻易地善罢甘休。” 南望一开始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原来刚才被她拍到的那个男人就是对方所说的“程先生”,便没忍住追问了一句,“他是谁?” 听唐小姐的口气,这个人实际的行事风格大约和第一眼看起来的没有什么差别——确实是惹不起的那种类型。 “你不知道?”大约对方也没见过像南望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扬了下眉毛,“他是程修谨。” 程修谨。 一说这三个字南望就愣住了。M市大名鼎鼎的成悦集团董事长程明庭的长子,这几年风头正劲的成悦太子爷。南望虽然很早就离开了M市,但这些年来程家当家人渐渐淡出,程家的太子爷声名鹊起,她还是知道的。 隋安若生在大富大贵之家,可天性放旷,平素顶看不上M市所谓的名流圈子。但即便是她,说起程修谨来也还要“啧啧”几声,从来不像调侃其他M市名流那样调侃他。那时候南望还猜想,能叫隋安若那个毒舌嘴下留情,这个程修谨大约是长得很帅,没想到今天见了真人,果然很帅。不过在感叹对方外貌的同时,南望也很快就想起来,传闻里程修谨的脾气可不怎么好。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上策。南望想到这,便干脆地结束了对话,“其实我今天是来替朋友取一副画的,不知道画廊的老板现在在哪里?” 唐小姐见她露出了有点焦急的神色,也没再多说什么,径自带着南望朝画廊深处走了。 南望一面跟着她,一面有点懊恼自己刚才的手有点欠。虽然画廊这种地方本来就文艺气息比较浓厚,刚才那副画面又确实值得留念,可……不经允许就偷拍人家,在人家发现后还明目张胆地又拍了一张……这事确实做得没什么道理。 胡思乱想间,两个人已经穿过了展厅,来到了一扇洛可可风格的木门前。还没唐小姐伸手敲门,那门自己倒先开了,打内里走出两个人来,顶着一头火红卷发滔滔不绝的是画廊的老板,另一个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垂着眼、嘴角还勾着一抹浅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正是程修谨。 南望肩膀一松。 这还真是……冤家路窄…… “这位漂亮的姑娘是?”很显然,虽然前两天南望和隋安若刚刚来过,隋安若还出手阔绰地买了一副油画,可画廊老板对南望并没什么印象,见两人堵在门口,自然而然地把目光投向了站在南望身旁和他相熟的唐小姐。 最近可能流年不利犯了太岁。南望第一个反应却不是看画廊老板的那头耀眼红发,而是朝一旁沉默着的程修谨看去。 没想到这一瞥竟然好死不死地和他对视上,那双幽深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将她望着。 南望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在心里骂了声“**”,转开视线趁着唐小姐没说话先开了口,对画廊老板说道:“我是来取画的,前两天我们刚在这里买了一副油画。” 画廊老板翻着眼珠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哦,你是买了那副《白桦林》的隋小姐。” 南望连忙摆手,“我不是,她有事先回国了,我是她朋友,替她来取。”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南望觉着自己在说这话的时候,站在斜对角一直看着她的程修谨好像轻笑了一声。 不过南望没往心里去。今天取了画明天她就回国了,M市这么大,茫茫人海中谁又记得谁呢? 2、Chapter2 ... 隔天南望从莫斯科转机回M市,时间挑的不太好,早上五点多的飞机,前半个航段又是短途,困得她哈欠连天痛苦不堪,等从谢列梅捷夫机场转了机,南望已经顶着两个黑黑的熊猫眼,除了好好睡一觉别无所求了。 南望是那种天生耳构造不适合坐飞机的人,但凡超过三个小时耳朵就像要聋了一样鼓着疼,赶上夜间航班更是生无可恋,要不是这次隋安若强行将她拖来圣彼得堡,南望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选择坐这么久的飞机。 是以为了保证自己能够安心地补觉,南望几乎是一上飞机就戴上了航空耳塞,拉上两个座椅之间的挡板,又从包里掏出一个眼罩,寻了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就窝进毯子里天昏地暗地睡着了。反正八个多小时的行程,待着也是待着。 不知道睡了多久,南望照例因为耳压的缘故被疼醒,面无表情地摘了眼罩看了一眼表,晚上八点多,距离降落还有四个小时。飞机里的光线已经调暗了,整个头等舱静悄悄的,就连空姐也停止了走动。 南望拍了两下脸,耳鸣得有点严重,为了转移一下注意力,索性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张面膜来。她早上起得太早也没化妆,这会儿正好敷个面膜抢救一下。不知道隔壁是一直都没睡着还是被她捣鼓的声音吵醒了,忽然将两个人座位之间的挡板降了下来。 南望吓了一跳,脸上还贴着个黑漆漆的面膜,眼睛瞪得老大直接扭过头去,就看见了一个她做梦都没想到会看见的人。 程修谨。 那人好像也没想到她会是这副尊容,不知道是不是被她黑黢黢的来年吓到了,原本朝她这边倾过来的身体一僵,竟然愣住了,半天才动了动嘴唇,南望带着耳塞又耳鸣得严重,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光线昏暗也看不清唇语,顶着一张面膜朝他弯了弯眼睛,没等他再有什么其他的反应,率先手疾眼快地将两个人之间的挡板“刷”地一下重新升了上去。 简直就是活见鬼了。 世界这么大,她怎么昨天刚立完flag今天就倒了,坐个飞机都能碰到她以为再也不会遇见的程修谨,还就坐在她旁边。 不过认真考虑起来,也许是程修谨觉得自己见到鬼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南望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膜,挡的这么严实,他应该没认出来她。 毕竟贴了面膜以后,连亲妈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南望在心里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自我催眠了一下,等到了时间揭了面膜,却再也不敢将挡板放下来了。对方也许是碍于自己突然降下挡板的举动确实有些无理,一时间也再没有别的动作。又或者是隔着挡板说了话,可惜南望耳朵捂得掩饰,根本就听不见。 接下来的四个小时航程里,南望看了一个无声电影,又在kindle上翻了大半本的书,除了中途猫着腰试图让自己全程低于整个头等仓挡板的高度去上了个厕所以外,一切也算是相安无事。 飞机开始下落的时候已经夜里十点半了,南望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怕程修谨找她算那两张照片的帐还是不敢面对自己刚才丢了人的事实,刚一开始广播她就开始折腾起来。还好她随身携带的包就是一个压缩百宝箱,从里边掏出了一个墨镜一个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这才松了一口气。 下飞机的时候南望坐在原地等到整个头登仓都下完了这才起身离开,路过微笑服务的空姐时看到对方脸上的笑容有点扭曲,南望心道可能明星之类的坐这条航线的比较少,不然她们脸上的表情也不至于那么惊悚了。 好在下了飞机就不见那人挺拔的人影了,南望翻出手机看了一眼,隋安若果然还是不放心她,她还没下飞机的时候就已经给她打了几个电话,便立刻回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在一瞬间接起来的,南望耳朵里还是不舒服,听声音隐隐绰绰地像隔了层什么东西,只听到隋安若兴奋地尖叫着说自己面试过了,等后面隋安若的嗓音降回了正常值,再说什么南望就听不清了。 前段时间她忙,没怎么顾得上隋安若,只是听家中的长辈说了一嘴,说隋家那个小丫头片子迷上了一个当红男星,扬言为了能天天看到人家要去人家工作室里打杂,隋家二老差点气出心脏病,可也管不了她。等南望一到M市就被隋安若拉去圣彼得堡了,也没见她提起来,还以为是自家长辈听错了。 南望以为,按照隋安若喜新厌旧的跳脱个性,今天喜欢上这个当红男星,明天可能就不喜欢了,也没真当一回事,直到接了这个电话才知道,隋安若这次是玩真的。照这么推断,隋安若把她一个人扔在圣彼得堡记着赶回来,怕就是为了参加什么面试。 南望听不清隋安若说了什么,嗯嗯啊啊地答应了几声,就说自己耳朵不舒服将电话挂了,又去取了自己的行李和隋安若的话,这才回家去了。 画放在她那儿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忘了,毕竟还是隋安若挺宝贝挺爱不释手的东西,南望觉着还是赶快交到她手里比较好,隔天南望休息调整过来以后,就将隋安若约出来见面了。 因为在画廊里碰见程修谨的事情也算是隋安若先回国后南望遇见的最大的事了,两个人见面聊了没多大一会儿,就提起这件事来。 “所以说,你就拍到了程修谨的照片?” 隋安若推了推鼻梁上硕大无比的眼镜框,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 南望点点头,没好意思说她在飞机上再次遇到程修谨的窘事。毕竟当时她比较骇人,对方很可能并没有认出她来。 隋安若到南望说第二遍才敢相信她是真的拍了程修谨,还毫发无损地把照片带回来了,眼睛顿时变得锃亮,一掌拍在桌子上,“照片在哪,快拿给我看看!” 南望抬手推了推桌上的单反包——这也是隋安若回国前慌手慌脚丢在圣彼得堡酒店里的,“喏,就在这。” 话音未落,隋安若已经兴致勃勃地打开了相机,一面翻找一面兴致勃勃地“夸赞”南望:“真是有你的,连程修谨都敢偷拍,还给拍到了。他没叫你把照片删掉?” 他可能是想,但是南望溜得快,没给他这个机会。 南望没回答她的问题,坐在对面凉凉地看着她打开相机翻找,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咖啡:“隋大小姐你这兴奋的是不是有点过头了,这可比你昨天提起自己面试通过还激动啊。” “今时不同往日啊朋友。”隋安若一脸凄凉地叹了一口气,“昨天就因为我要进陆域工作室的事,我爸妈把我的信用卡全冻结了,我现在要多缺钱有多缺钱。程修谨这照片正好能替我解了燃眉之急。” 南望听到这儿挑了挑眉。 程修谨长得再帅,也不是明星好伐,再说她拍的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照片,又不是挖到了什么桃色大新闻,“谁会花钱买他的照片?” “这你就不知道了。老余家那个败家姑娘丧心病狂地喜欢程修谨,早就放出话来要千金买他一张照片,到现在也是有价无市,”隋安若仔细端详了一下南望拍的照片,满意地咂了咂嘴,“啧啧,你这张照片拍的真好,还是正脸,程修谨还看镜头了。你等我明天就把这照片卖给余以彤,狠狠敲她一笔。” 眼看着隋安若脸上的表情已经趋于崩坏了,南望终于忍不住提醒她,“倒卖别人照片是违法的。” “行了行了,开个玩笑你还当了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胆子再大也不至于真的敢卖程修谨的照片?”隋安若一面说着,一面将相机塞回包里,瞪了南望一眼,“我这是举例告诉你,程修谨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程修谨是大熊猫一样。”南望也承认成悦集团继承人的光环确实十分惹眼,程修谨的模样长相也是一等一的好,可他毕竟充其量也只是一个豪门大少,怎么说也不至于珍稀到这种地步。 然而隋安若狡黠地笑了笑,“程修谨可不是大熊猫,他是中华鲟。” 大熊猫多亲民,中华鲟这种高贵冷艳的名字才符合他的人设呢。 南望听到这儿,终于忍不住“嗤”地一下乐出了声,见坐在对面的隋安若朝她瞪了瞪眼睛,连忙低头喝咖啡来掩饰,顺带着转移话题,“话说回来,能让你爸妈反应那么大,你迷上的男星到底是谁啊?” “陆域啊!”隋安若一说起自己的偶像来,顿时比之前更加兴奋了,“什么男星,人家是男神!” 南望本来只是随口问问,听到她说到“陆域”两个字的时候就怔住了,原本搅着咖啡的手一顿,语气也沉了下来,“你说谁?” “陆域啊。”隋安若很少见到南望这么严肃的时候,她一般情况下都不太把这些有的没的当回事,因此也有点奇怪,皱了皱眉毛说道:“我昨天在电话里不是和你说过了吗,陆域现在在国外休假,他经纪人面试的我。” 可昨天南望耳朵不太好,电话里没听清隋安若在说什么,这会儿听说她迷上的人是陆域,一时间就有些接受无能。 “对了,你和陆域不是一个大学的么,听说他那时候在校内就火的不行,你不认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默契,南望刚在心里打着小算盘,隋安若就提起这茬来了。虽然说南望进校的时候陆域已经很少在学校露面了,不过要说不知道这个人,隋安若不相信。 南望没说话,探手喝了口咖啡,抬起眼目光往窗外扫了一眼,手上的动作又是一僵。 隋安若瞪了她一眼,却见南望好像根本没听见她的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落地窗外的街道不知道在看什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这是看什么呢?” 华灯初上的街道上,把Burberry长款风衣穿得挺括漂亮的男子刚挂了电话,迈步朝咖啡厅走来。 南望定了定,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脸上的神情有点严肃,“在看中华鲟。” 作者有话要说: 祝各位明天上战场的宝贝儿们取得好成绩,顺利通过笔试~大家不要感冒哦 3、Chapter3 ... 南望说这话的时候,那人已经推开了咖啡厅的门。 他似乎是这家咖啡厅的常客,一进门,很快就有服务生热情洋溢地打了招呼,引着他往咖啡厅里面走。南望她们坐的远,听不见他和那服务生说了什么,只见他朝这边指了指,便将大衣交给服务生,径自朝她们这个方向过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和隋安若密谋完要做亏心事的缘故,南望一见他往这边走,就觉得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脊柱挺得笔直,连呼吸都放轻了。 隋安若还以为南望在逗她,根本没当真,背对着程修谨确实也看不见他,见南望一直望着门口的方向,终于有些不耐,放下手中的勺子回头去看,没想到正巧看见程修谨敛了眉往这边走,吓得立刻转回了身子,压低声音,“还真是中华鲟啊!大爷的,今天果然是水逆!” 南望朝她挑了下眉毛,这回没再和他对视,转开视线假装在看窗外的街景,实际上却是从玻璃窗的反光处观察“中华鲟”的动向,好在那人很快就停下了脚步,在她们斜对面一个更加僻静的角落里坐下了。 和圣彼得堡初见相比,男人的打扮显得并没有那么正式,质地精良的纯黑色衬衫解开了两粒扣字,衣袖也整齐地挽到了手肘处,露出半个线条优美的小臂,左手上的手表折射出一道银光。从南望的这个角度看,程修谨的半张脸都被卡座边上的绿植遮住了,只露出一个下巴,下颌弧线优雅流畅。 隋安若梗着脖子等了一会儿不见程修谨从她旁边经过,忍不住朝面对着那边的南望使了个眼色,“人呢?” 南望:“坐下了,你的五点钟方向。” 隋安若并不关心几点钟方向,但她很关心自己家的生意和南望的安危。她可是还记得年前永深置业的侯总在酒会上无心的几句话惹到程修谨不高兴的后果。最近这几次永深置业和成悦的合作好像都不是那么愉快的。 见南望一脸淡然地坐着没动,隋安若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刚想喝口咖啡压压惊,就听南望说道:“你说他看没看见咱们俩?” “我哪知道。”隋安若泄了气,觉得自己怂的已经不能和南望做朋友了,她是怎么敢对着程修谨拍照的呢,“要不咱俩撤了?他是不是有顺风耳啊,这简直比曹操跑的还快。” 南望点点头,十分同意隋安若的提议。毕竟现在隋安若也只不过是在心里YY了一下卖他照片的事情,可南望是实实在在地拍了人家照片,又在飞机上给人吓得不轻。她就算是没打算以后和程修谨有什么交集,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到他来提醒自己别忘了自己的黑历史啊。 两个人逃也似的出了咖啡厅的大门,这才舒了一口气,隋安若心大,看看自己再看看南望,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回来真好,这踏马一天多刺激,简直比我头一次见到活的陆域还刺激。” 咖啡厅外隔着一条马路,巴别塔一般高高伫立在马路对面、玻璃幕墙上不断变换着图像的超甲级写字楼上,成悦集团的标志显得十分醒目。 南望睨了还在哈哈大笑的隋安若一眼,幽幽地叹了口气,“古人诚不欺我。” “啊?”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像她们这种刚才还在YY要卖人家照片获得不义之财的人,还敢继续在程修谨的视线范围之内谈笑风生吗? “哎对了,你刚才还没告诉我,你以前到底认不认识陆域啊?”隋安若和南望沿着街走了一会儿,这才想起她们看见“中华鲟”之前的话题。 原本隋安若觉得,D大那种藏龙卧虎之地,厉害的优秀的人那么多,南望和他又不是一个系,等到南望入校的时候陆域已经快毕业了,两个人应该没什么交集。因此她也一直没往两个人认识上想。可看刚才南望整个人都怔住了的吃惊样子,隋安若就有点不确定了。 她们分隔两地的时候煲电话粥基本上都是隋安若讲得多,事无巨细把自己的生活掰开了揉碎了说,南望大多数时候都是听着隋安若絮叨,偶尔给她提一些意见,很少讲自己的事情。是以即便两个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隋安若还真不知道她在D市的时候都认识了什么人,做过了哪些事。 要是南望真的认识陆域,那她还用得着宁可跟自家二老闹掰也要进陆域工作室吗,直接找南望介绍认识一下不就行了? 那追星追得多轻松啊。 南望抬头扫了一脸期待的隋安若一眼,语气甚是平淡,“认识。” 没想到还真的认识啊?隋安若这时候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这种感觉就好像你长途跋涉了很远,好不容易走到尽头了,结果终点有个人告诉你其实可以坐车过来,而且车子就在你身旁不远的地方一样。 “那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啊!”她委屈了! “之前你也没跟我说过,我怎么知道你迷上的当红男星就是陆域?”南望要是知道隋安若迷上的是他,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进陆域的工作室。陆域就是一个火坑,她怎么可能眼看着隋安若往里跳。 “可你也没说过你还认识陆域啊。” 隋安若还是觉得委屈,就被南望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怼得说不出话来了,“你也没问过我啊。” 隋安若觉得这个晚上自己的世界观需要重新建立一下了,心痛地“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们熟吗?” 要是不熟,她还能欺骗自己一下,自己费尽心思进陆域的工作室还是值得的。可南望不懂她的心思,隋安若问了,她也就如实回答了,“很熟。” 只不过他们相看两相厌,平时并不联系罢了。 这就扎心了。 隋安若伸出手指着南望,抿着嘴憋了半天没说出来话,最后气得原地转了一个圈,抓了一下头发濒临崩溃地问道:“你现在别告诉我,陆域是你前男友。” “不是。”南望毫不犹豫就否定了隋安若的假设。她虽然很少提起自己的生活,但如果她交了男朋友,隋安若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隋安若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他要真是你前男友,我还就没办法惦记他了呢。要不你说万一哪天我把他追到了手,是睡呢还是不睡呢,要是睡了那多膈应啊。” 南望本来以为隋安若就是普普通通追个星,没想到她胸有大志还存了睡到人家的心思,顿时觉得刚休息过来的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了,沉声说道:“安若,他这种万人坑,我劝你最好还是别往里跳。” 虽然隋安若敢爱敢恨也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可天底下男人那么多,她又何必吊死在这么一棵歪脖子树上? 隋安若算是听出来了,“你和陆域有过节?” 南望“嗯”了一声,抬起眼来定定地看着她,“很大的过节。” “你若还想要试试看,那么我建议你千万不要让陆域知道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咖啡厅里。 “程先生,您的咖啡。” 服务生放下咖啡,朝桌上不断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正想要提醒,就见自刚才起就一直靠在沙发上凝视着窗外的男子收回了目光,朝他点了点头,拿起了手机。 程修谨是店里的常客,一般情况下都是带着工作过来,一边喝咖啡一边处理事情,很少有像今天这样发呆的时候,服务生觉得少见,却也没逗留,远远地看到对方神情严肃地接通了电话。 “已经查到了,在叶卡捷琳娜画廊买下《白桦林》的隋小姐,确实就是荻威百货家的那位隋小姐。听说她最近正因为一个当红的男星和家里闹矛盾,已经被家里断了经济支持,等会儿我把资料发到你邮箱上,你自己看一下,”电话里的声音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接下来说出来的话的可能性,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怎么……你对这个隋小姐感兴趣?” 程修谨从来没有这样毫无理由地叫他去查一个和成悦过去没有、现在没有、近期未来似乎也没有什么直接商业往来的人,何况又是个漂亮的女人。而程修谨一向爱惜羽毛,空穴来风的绯闻更是他的禁忌,叫人去查隋安若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以电话对面的人和程修谨的熟悉程度,他并不觉得隋家那个被宠坏了的大小姐会是程修谨喜欢的类型。虽然他也不知道,程修谨这样的人到底喜欢什么类型。 被问的人倒是没有一点嫌他多事的愠怒,只是垂下眼睫笑了笑,轻描淡写地对他的猜想进行了否定。 “你想多了。” 4、Chapter4 ... 成悦U+。 年轻漂亮的女秘书抱着一叠资料册推开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 成悦U+是成悦集团旗下的一个全资子公司,是早几年程修谨刚毕业的时候程明庭丢给他用来历练的,在庞大的成悦集团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不过托程修谨的福,这几年公司的经营状况稳定了,规模也越来越大,程修谨就不太把精力放在这上边了,公司的日常事务都交给几个助理总经理,自己却不大在公司露面了。 难得能在成悦U+的总办抓到程修谨,女秘书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个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抓紧时机整理出一大叠需要他过目的文件抱进来给他签字。 “程总。” 对方此时正坐在宽大整洁的办公桌前,整个人都陷在柔软舒适的皮质老板椅中,Wooyoungmi的白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处,领口的扣子没系,也没打领带,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支钢笔,整个人都有些游离。 女秘书呆了一呆,心里惋惜了一下。 她们程总,如果要是去做明星肯定要爆红的…… 听到女秘书的声音,那人才回过神来,抬眼看了看她,“什么事?” 女秘书从没见过自家老板走神,更何况是走神到她人都进来了对方还没有察觉的地步,也是有些好奇,一面将手上的资料册抽出一本摊在办公桌上,一面默默地察言观色:“这本是鼎盛的资料,昨天已经沟通过,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明天就可以签约。我已经知会了袁总。” 见自家老板点了点头,女秘书又从怀里抽出一本资料册翻开来,“这是宏宇那边提供过来的方案,黄总已经审阅过,请您在这里签一个字。” “还有这本,是E.T的合作企划案,之前已经和对方确认了下周三见面,但是下周是袁总太太的预产期,你看这个时间咱们需不需要和E.T那边商量一下,将时间提前或往后延一延?”女秘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带着一丝底气不足的颤抖。 E.T也是业内数一数二的企业之一,论口碑和实力都比成悦U+这种刚成立几年的公司强,这次和E.T的合作她们虽然是甲方,可也不容许怠慢。可她们袁总是出了名的炫妻狂魔,公司里里外外谁都知道,袁总是工作可以不要但老婆不能不开心的那种人,下周是袁总太太的预产期,生孩子这么大的事,袁总是一定会请假的。 果不其然,原本还没什么表情的自家老板听到这儿终于扬起了眉毛,将签好字的文件夹往前一推,抽过E.T的企划案,开始翻了起来。 女秘书屏息凝神等待着自己老板的吩咐,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了刚被程修谨放在一边的那支钢笔。 也不是什么限量的珍稀品牌,样子款式都是许多年前的,甚至因为经常摩挲,钢笔的表面看起来已经有些显旧,看起来非常不起眼。刚才程修谨就是为了这支不起眼的钢笔失了神吗? 视线从企划案后附带的那一长串E.T合作案责任人的名字滑过时短暂地停留了片刻,程修谨怀疑自己出现了错觉,按了按鼻梁再定睛去看,眼神却越发深邃起来,“你去告诉袁兴,这个案子他不用管了,下周三我亲自负责。” 女秘书顿时一愣,“可您下周三要去纽约和……” “往后推。” 回答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似乎没什么能够使做出决断的人改变主意。女秘书点点头应下来,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在努力消化中,就见程修谨合上资料册道:“这本企划案留下,其他的交给黄启文看着办,没什么事你就先出去。” “好。”女秘书转身走出总办,拍了拍自己的脸以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最近天一定是要下红雨了。 如果最近一向不太管这些琐事的程修谨忽然出现在了成悦U+是个意外,那今天程修谨又决定要亲自去E.T谈案子,就无论如何也称得上是匪夷所思了。 晚上五点,南望准时下班。 M市对于南望来说,算是大半个故乡。 她在这里出生长大,伴着这座城市不夜的霓虹灯影,习惯了这座城市的纸醉金迷,就好像这座城市的一切早就深深融进了她的骨血。可在这个太阳刚刚西斜的傍晚,南望一个人拎着手包走在M市中心商务区干净整洁的街道上时,却忽然有种恍惚的陌生感。 记忆里道路两旁遮天蔽日的悬铃木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迅速拔地而起的高楼,原来常去的那家小店已不知去向,早就换成了随处可见的连锁咖啡店。南望盯着那双尾美人鱼的商标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原来自己从高考那年搬去D市以后,就没再回来过了。 没想到原来一晃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也在这里变成了一个异乡人。 手机铃声适时将越飘越远的思绪拉扯回了现实,是本市的一个陌生号码。 南望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键。 “您好?” “打扰了,是南望南小姐吗?” 电话那端是个声线清冷的男声,但因为态度谦和有礼,所以并不令人感到疏远,反而十分舒服,声音说不出来哪里有点熟悉,不过被电波分割过后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来,南望探身过去,将手机拿在手里放到了耳畔。 “是我,您是哪位?” 电话那端有了一阵短暂的沉默,正当南望疑心是不是自己的脸不小心将电话挂断了的时候,那边才一字一字报出了名字,“我是程修谨。” 程修谨。 自打回到M市,除了那天在咖啡厅偶遇了程修谨,她就没想过两个人会再有什么交集。毕竟听隋安若的形容,他这样的豪门大少可是高贵冷艳的中华鲟,应该并不和她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层面里。 “程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南望在圣彼得堡画廊里碰到他的时候,并没有透露出自己的个人信息,后来在飞机上再见时头登仓也并不只有他们两个人,按理说程修谨并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搞来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电话那端终于传来了一点带着温度的笑意,是南望之前听到过的那种漫不经心的轻笑声,她甚至都能在脑内想象出那人英俊的脸上此时的表情,“为何叨扰,南小姐真的不知道?” 南望下意识地将手里的电话抓得更紧些,“不知道。” 那人又短暂地沉默了片刻,才复而开口道:“这几天,我听说有人在兜售我的照片。” 南望敏感地注意到他在说起隋安若卖照片这件事时,用了“兜售”。从词性上来说,这显然不是一个什么好词。然而南望此时已经无暇顾及什么词性不词性的问题了,她没想到,隋安若那疯丫头竟然真的把程修谨的照片给卖了…… 见她默不作声,程修谨声音里的笑意更盛了一些,似乎比刚才多了些胜券在握的把握,“听说南小姐以前兼修法律,应该知道私自贩卖别人照片的事情并不道德。” 这话说得已经十分客气了,南望自从上周末和隋安若告了别,到现在还没有联系过,也不清楚隋安若这几天之内又突然之间受了什么刺激,竟然真的做了卖照片的事情。不过既然当初照片是她拍的,相机还给隋安若时忘记删掉照片的也确实是她,程修谨现在来找她算账,也是合情合理。 不过南望很快就反应过来,就算程修谨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她的名字,也查得到她的联系方式,可再怎么通天,也不该知道她读大学的时候学过什么科目都知道得这么清楚。更何况她本科并不是在M市而是在D市念的书。程家再只手遮天,D市也不是程家的地界。 相对于南望一直沉默的态度,程修谨却比她积极的多。虽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对方还是四平八稳地继续说了下去,“若南小姐没有什么异议,可否在本周约个时间,我们面谈。” 面谈? 对于南望来说,和程修谨见面是一件叫她有些发怵的事情。不过现在的处境来看,她明显是没什么发言权的,毕竟是她有错在先,程修谨抓着这点提出见面的要求也不算是过分—— “程先生,我们在电话里谈也是一样……” “听说那天在咖啡厅碰见的隋小姐正因为陆域和家中闹得不太愉快?”对方还是彬彬有礼、慢条斯理地说话,却叫南望卡着喉咙没能把后半句话说下去。 这是在威胁她? 虽然南望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失去的,可毕竟隋安若目前的境况不佳,最好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要是被隋家二老知道了隋安若卖程修谨照片的事情,估计她的信用卡这辈子都处在冻结状态了。这程家的太子爷也算是一击命中,一出手就找准了她的死穴。 南望垂下眼吁了一口气,“好。”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想到,我高贵冷艳的男主会不会以后就多了一个“中华鲟”的代号了?【严肃脸】 5、Chapter5 ... M市仿佛是座不知疲倦的城市,就算已经入夜,金碧辉煌的马路上也依然川流不息,仿佛在这些闪烁而过的车灯里,也弥散着一股纸醉金迷的奢靡。 黑发黑眸、目光深邃的男子手上拎着一个刚开封的酒瓶,站在高高的落地窗前挂断电话,仰头灌进一口烈酒,仿佛将整座城市都踩在了脚下。 屋里也有一个男人,一条长臂舒展地搭在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优雅地执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见他这个模样,脸上很快就堆起了看好戏的笑容,“原来你叫我去查隋安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起来这个南望南小姐,叫你很费神嘛。” 电话那端到底说了什么,叫他需要猛地灌进一口烈酒才能冷静下来?对于程修谨这样情绪很少外露的人来说,这样的时刻罕见又有趣。 程修谨瞟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一脸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某人,眼神和当初南望第一次在圣彼得堡见到他时的那个回眸一样冷淡,“易铭,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被叫做“易铭”的男人撇了下嘴,挑挑眉毛又啜了一口酒,顾左右而言他,“南望(难忘),这个名字挺不错的。” 他可一点都不闲,好不容易见到程修谨做点“没用的事”,他当然要好好研究研究,等会儿回去了,他还想着查一查这个南望是什么来头,能把程修谨难住。 程修谨终于没再理会他,拎着酒瓶径直走到了门口打开房门,指了指门外,说道:“出去。” 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易铭没动。 刚刚分明是他叫自己过来喝酒的,现在就往外轰,虽然他易铭是挺招人烦的,可程修谨也不能这么重色轻友? 眼眸深邃的男人冷淡地重复了一遍,“快出去。” “看来我是踩到老虎尾巴了。”易铭认命地服了软,将手中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很快就被呛得咳嗽了起来。这酒这么烈,天知道程修谨刚才是怎么面不改色地猛灌下去的。 听说他最近正准备搬到江畔那边的一个成悦新开发的楼盘去,现在已经开始请人打扫了。没人知道他跑到那么远去住是为什么,这个人自打从俄罗斯回来就越来越疯了。 送走了长舌妇一样的易铭,程修谨在沙发上坐下来,抬手又灌进一口酒,稍稍有点用力地将酒瓶子摔到茶几上,顺势在沙发上仰面躺了下来。 南望。 这个名字确实很不错。 周身沾染着酒气的男子抬起一只手按住了眉心,半晌,自嘲一般哑着嗓子笑了起来。 他还是找到她了。 上午十点半。 在电脑前已经坐了整整一个半小时的南望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拿起桌上的咖啡杯朝茶水间走去。 办公室的茶水间和办公区相隔很远,设计者大约也考虑到了茶水间是员工休息的地方,特意做出一个隔断门来,再加上周围茂密的绿植遮挡住了视线,不从正面看的话,茶水间内外的人看不到彼此的存在。 南望端着杯子打了个哈欠,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内里热火朝天的讨论,声音不算低,无需刻意就能听得清楚,大概也是拜E.T一向宽容的工作氛围所赐。南望本来没想听那些闲言碎语,可走到门口才听出来,这闲言碎语里,她还是主角。 “哎你们听说了没,前两天刚入职的那个,是从D市过来的,你们猜她会不会是总部空降过来的?” 前几天刚入职,从D市过来的。 她们公司福利待遇都高于业界平均水平,加之企业文化以包容、自由为主,员工流动性并不强,别说前几天,就是这几个月来,这个事业部新入职的也就只有南望一个。 南望听到这句话,踌躇了一下,摩挲着杯子彻底在茶水间门口站了下来。刚来公司不到一周就被当做茶水间闲话的谈资,她也算是为了公司做出了贡献。 “得了,真是总部空降过来的,怎么不得给个经理当当?我是听说她和老大都是D大毕业的,对她态度这么好,估计是因为以前就认识。”另一个声音比先前那个谨慎,刻意压低了声音,只是没什么效果。 这么一说,仿佛勾起了大家的兴致,马上就有第三个人插嘴道:“咱们公司D大毕业的这么多,就她是老大的校友?你只见老大重视她,怎么没见江姐那脸色。昨天听说她下班就走了,脸拉那——么长呢,我看着她就是个花瓶,恐怕没什么真本事。” 这里说的“江姐”是南望入职以后暂时跟着的老员工,谈不上是直属上级,但现在确实是在她手底下做事,一直对南望客客气气的,今早还和她打了招呼,也没说什么,南望真没想到她对自己准点下班不满意了。 “有没有真本事咱们是不知道了,不过她以来就被安排进了那么重要的案子,肯定不是那么简单。你看谁入职不到一周就被安排进那种级别的案子里了?这在咱们项目还是头一次?”第二个人明显不同意后来人的看法,反驳道。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女声笑了一声,连带着把前面的两种说法都否定了,“要我说,还是她和总部那边有什么关系,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另外两个人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车轱辘话翻来覆去说了几遍,南望听着觉得有些没劲,正准备迈步进去看看内里又夸她长得像花瓶的女人是谁,肩膀却忽然被按了一下。一回头,正对上一双看看起来就很精明、妆容甚是精致的眼睛。 “别想太多。” 说话的是刚才茶水间话题里被提到过的江姐,叫江夏,听说专业能力很强,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就从基层的员工做到了项目主管的位置,整个人从长相到气质都显得十分干练,南望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是那种职场女魔头的性格。 不过这两天接触下来,她对南望倒是客客气气的。 南望虽然被安排进了个挺重要的项目,可才来几天,跟着江夏做的都是挺零碎的事情。看得出江夏有不知道从哪来的危机感,做事防贼一样防着她不叫南望多插手,南望能理解这种行为,但是谈不上对她多喜欢。 不过江夏平时对她挺和气的,说话从来没抬高过嗓门,南望也随着大家叫她一声“姐”,这会儿见江夏脸上不太好看,就端着咖啡杯没说话,挺谦让地叫江夏先进了茶水间。 她估计是没听到自己也被做了谈资,不然进去的时候不会毫无杀气,没出半分钟,南望就听见里边传来她的声音,照旧那么和和气气的,“行了行了,有空在这儿嚼舌根,还不如先把工作做好了。在这里扯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能给你发奖金?” 内里刚才还热火朝天讨论着的人一声也不吭了,道了声歉灰溜溜地抱着杯子从茶水间里溜了出来,见南望端着杯子在门口杵着,也不知道她听见几句,胆子小的没敢看她,胆子大的朝她强扯了一个笑,也一声不吭地溜回卡位去了。 南望脸上没什么动静,心里觉着好笑。三个人都不是她们部门的,南望只认了个眼熟,一个名字都叫不上,就是不知道这三个人怎么有胆子议论,没胆子担当。 “她们仨就这个脾气,聚在一起保准八卦来八卦去的,就连咱们老大也被她们编排过,更何况你刚来。你也别往心里去,她们虽然嘴碎,可是心肠不坏,碍不着你什么事。”江夏转身看见南望晃悠进来,也不打咖啡,上前拍了拍南望的肩膀,说起话来宽容又大度。 南望本来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嗯”了一声就把杯子搁到咖啡机上捣鼓去了。等咖啡的香气四溢,余光扫到一旁,才发现江夏说完话没走,南望抿了一口咖啡,微微蹙了蹙眉,不过也没说什么。 E.T是注重人文关怀的大公司,听说每年总部往各个事业部上拨不少些钱来提高员工的舒适度。南望不奢求在天高皇帝远的M市能凡事做到上行下效,可这咖啡怎么这么难喝,一股怪味道? 江夏自然不知道南望心里合计的是这个事,只当她还没放宽心,要自己在茶水间里冷静冷静,便也没再多说什么,自顾在一边倒了些坚果,便踩着高跟鞋扭身回办公室了。 等南望从茶水间出来时候,那三个人还没有走远,端着杯子聚在不远处不知道又在编排谁。 见她出来,嚼舌根的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南望看在了眼里,可没当一回事儿。 她心里揣着别的事情,惦记着晚上和程修谨的那一个约。 6、Chapter6 ... 两个人约定的时间是周五下班以后,地点就定在上次南望和隋安若偶遇他的那家咖啡馆旁不远,是一家西餐厅,听说价格昂贵,环境幽静,正适合聊天、谈判和撕比。 按照南望的习惯,一般是要早到个十来分钟的,这次也不例外,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南望抵达停车场。 南望以为这年头像她这样恪守时间的人已经不多了,还想着自己早到些多少能显出自己的几分诚意,没想到刚刚走到马路对面,正在等绿灯的空档,那人临窗而坐的侧面就直直地撞进了她的视线。 男人穿着一件米黄色的John Smedley有领针织衫,衣袖挽起来露出半截小臂,腕上带着南望上次见过的那块手表,面前摆着一个笔记本。南望的视线从他线条匀称的小臂向上移,经过扣子全部紧紧扣着而显出几分禁欲气息的身前,最终落到他的脸上。 这侧脸很完美,是那种轮廓比较分明的类型,眼睛异常的深邃,使得他的五官带上了那么一点混血的感觉,同时也使得独自坐在角落里的他显出几分遗世独立的疏冷。 确实是,长得很不错。 120秒的红灯有点长,隔着一条人来人来往、车流不息的马路和一道厚厚的玻璃墙,南望像欣赏橱窗里的模特一样肆无忌惮地欣赏起这养眼的“珍稀动物”来。她原来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已经不是随便沉迷美色的人了,没想到还是本性难移。 手机忽然嗡嗡地震动了起来,南望晃了一下神,从兜里掏出手机扫了一眼,原来是同部门的一个同事妹子。 “南望,你是下班了吗?好像数据出了点问题,江姐正到处找你呢,你赶紧回来。” 南望听见这话哑然失笑。赶紧回去?她都已经在两个区以外了,就算是长了翅膀也没法“赶紧”飞回去啊。 “出了什么问题?我这会儿在……”南望扫了一下周围显著的建筑物,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成悦总部大楼上熠熠发光的标志,“在成悦这边,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你先说说是什么问题?” 其实南望在下班前很久就已经处理好了手头上的工作——毕竟江夏把核心业务都抓在自己手里她也没什么事做,相关的数据也核对了不只一遍,要说这会儿忽然出错了,她还真想不到是哪里出错了。 “具体是哪里出问题了我也不知道,江姐也没说,好像是挺严重的,老大都回来了。”同事妹子说到这儿,忽然压低了声音,“南望,你还是回来,咱们部门的同事,呃,平时一般都会加加班什么的。” 眼前的红灯刚刚跳转,南望看了一眼街对面坐在坐在窗边等待的某人,叹了口气转过身,刚说了声“知道了”,就听见手机“嘟嘟”地来电提示音,放在眼前一看,竟然是项目leader的来电,当即果断地和同事妹子结束了对话,直接将通话切了过去。 桌上的咖啡已经快要凉了,刚刚结束了一个视频短会的男人随手拿起咖啡杯,微微怔了一下,似有察觉地朝窗外看去。 什么都没有。 程修谨低头抿了一口咖啡,朝笔记本角落里的时间扫了一眼。 已经过去了五分钟,她还没有来。 他还以为她至少会准时到。 “程先生,需要给您换杯咖啡吗?”餐厅里的服务生知道程修谨订了两个位子,可自打他来,已经一个人在窗边坐了很长时间了,也没见对方露面,心中不免暗暗猜测,这顿饭,也不晓得还能不能吃得下去。 程修谨将杯子推给服务生,随手拿起一旁扣在桌子上的手机,这才发现刚才来了短消息。点开,是一张照片。 看起来像是刚拍的,他等待许久未赴约的那个人对着镜头指着身后的街景,没有笑,甚至还微微蹙着眉,可眼神很明亮,就好像能透过镜头看到他一样。程修谨放大照片,才看得出她是在西餐厅前面的马路边拍的照片,身后的街景是灯火通明的餐厅,而纤长白皙的手指所指的方向,正是他临窗而坐的剪影。 照片下面还有南望附的一句话:“不好意思程先生,我已经到了,但公司出了点事情,不得不赶回去,咱们电话里谈或另约时间可以吗?” 可以吗? 程修谨看了一眼发送时间,已经是十分钟以前的事了,微微皱了一下眉毛,便将刚刚撤走咖啡的服务生叫了回来,“埋单。” 南望跨越两个区赶回公司的时候,距离项目leader亲自给她打电话一个多小时了,而这还是南望果断地放弃了开车选择地铁的情况下。期间工作群里消息不断,南望在地铁上一路刷下来,越琢磨越觉得今天这事儿崩了和她一点干系都没有。 出问题的版块南望虽然有接触,可数据部分完全是江夏在负责,千错万错,也不该找到她头上来。 E.T的企业文化其实并不主张加班,只不过她们这一个事业部成立没多久,项目也是刚起步,相对于其他已经非常成熟的项目来说还有许多地方有待完善——而这正是南望会来到这里的原因。南望回来的时候,园区里大部分建筑已经熄了灯,只有他们所在的T2栋还有零星的灯光。 一踏进办公室,还没走到卡位,就已经嗅到了一股沉沉的怒气,本部门和相关部门的几位同事正围在讨论区的圆桌前,项目leader也在,拧着眉盯着手上的一叠A4纸看的认真,江夏就站在他旁边,双手抱在胸前,见到南望进来,脸一下子沉得老长。 不用谁说什么,南望一看这阵仗就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她心也大,被江夏那么死死盯着也不觉着有什么不挂碍的地方,一路走过去脚步都没乱,到了近前放下包,正要询问,就听见江夏先开了口,“南望,你是从哪回来的,这都几点了?项目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倒挺沉稳。” 这时候说话的语气已经和前几天和和气气的模样判若两人,南望本来心里还在犹豫究竟是江夏捅了篓子处理不了将她丢出来做替罪羊还是有人故意要给她一个下马威,看到江夏这个模样,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这事儿怎么到她身上的以后可以慢慢说,但江夏嘛,她俩这将将才一周的友谊算是走到尽头了。 原本以为今天去见程修谨是一场鸿门宴,没想到鸿门宴没吃上,半路又杀出一个程咬金。 “不好意思,接到电话的时候我还在成悦那边,正是高峰期,叫你们久等了。”态度听不出哪里真的不好意思了,南望说完就没再理会江夏,从包里翻出了钥匙,先从卡位掏出了下班时锁在抽屉里的笔记本开了机。 一直凝眉看文件的leader好像这会儿才意识到南望回来了,见南望抱着笔记本,扬了扬手上的A4纸,“南望过来啦?你别忙着开机,先过来看看这个,参考参考。” 一句话说得亲切又和气,丝毫不像要找南望问责的样子,一旁大气都不敢喘的众人闹不清楚这是个什么状况,眼光在三个人身上转了几个圈,只等着看下一步的发展了。 南望倒像个没事人似的,应了一声把笔记本搁在桌子上将那一叠纸接了过去,草草地翻了几张,就直接从一旁拽过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敲了起来。 大家一开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南望压根就省了废话的时间,也没看几眼参考资料,直接处理起问题来了。几个责任相关的同事也没说话,看了leader一眼,又看了江夏一眼,也回到卡位上默默开机去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知道这会儿绝不是下班回家的好时机,杵在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在群体尴尬中,就听见江夏又开口了,话是冲着南望说的,语气甚是苦口婆心,“你看看,下午叫你多检查一下你不往心里去,这会儿还不是一样要加班?咱们是新起步的项目,该加班的时间还是要加加班的。” 哦,原来问题出在加班上。 在键盘上灵活翻飞的白皙手指顿时停了下来,使得小范围内突然之间变得极其安静,江夏滞了一下,看了一眼leader想要说话,可南望没给她这个机会,转椅一扭隔着笔记本的屏幕露出半张脸来,眼神异常地明亮甚至可以说有些犀利,“为什么刚才不加班这会儿加班,你心里比我清楚?” 话一出口,除了不远处卡位上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以外,办公司里算是安静得连呼吸声也听不见了。是个人都知道南望入职才将将满一周,话怼的这个脆生嚣张,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想干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发奇想,半夜更新…… 7、Chapter7 ... 南望说完顿了一会儿,见江夏被她冷不丁一怼怼得没话了,勾了一下嘴角勉强算是做了个笑容调节气氛,便低下头继续噼里啪啦敲键盘去了。 江夏可没想到这一周来怎么捏怎么是的新人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瞄了一旁的leader一眼,抿了一下嘴唇没说话,反而是leader,见南望把键盘敲得翻飞,靠过去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打破了沉寂:“多亏你回来了,不然大家今晚又要加班到凌晨了。你说说,想吃什么夜宵,今天我请客。” 南望自动忽略了他的问题,头也没抬,一面盯着屏幕一面说道:“您可说笑了,我看这补丁做的挺好的,就算我不在这儿,大家也会很快解决的。就是这个地方,您看这里,可能要重新调整一下。” leader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仔细看了一遍,点了点头,“你看着办,做完了一会儿夜宵给你加个鸡腿。” 南望被他这句话逗笑了,抽空从电脑前面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也挺轻松,“用不上,您就周末别给我打电话回来加班,让我好好睡个懒觉就行了。” 两个人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将周围的气氛调动了起来,E.T的氛围本来就是轻松愉快的,那几个相关责任人见项目leader这么大方,也喊着要吃夜宵,项目leader也是真大方,果然依着大家的意思定了夜宵,等南望和几个相关负责人忙完了,一帮人聚在一起吃盒饭,倒也吃了一个热闹。 大周五的晚上,大伙吃饱喝足收拾完东西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热热闹闹地出了电梯也就散了。没人再提今天这问题是怎么出的,也没人再打算追究谁的责任,不知道是集体失忆,还是盘不清这各中疑问。不管怎么样,项目leader就站在这儿都没追究,谁又会多事呢? 南望从打问完江夏那么一句话就再没看过她一眼,吃饭的时候两个人不坐一桌,散了以后也不顺路,她没打算今日事今日毕,江夏也知趣地没有过来找茬。除了电梯正从大衣兜里掏出手机想看看程修谨有没有回复,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南望回头,原来是今天给她打电话提醒她的同事妹子。 “Cici?” 名叫Cici的同事妹子见南望回头,立刻亲亲热热地挽上了她的胳膊,“南望,你今天好帅哦。” “你要是因为技术而觉得我帅,建议你多去技术部和研发部转转,没准会发现更帅的。”南望并不反感Cici的亲昵,刚吃饱心情也不错,随口开了个玩笑。从一进公司她就对这个Cici印象很好,觉得同她说话既轻松又舒服。对于这样的人的主动示好,又有谁会拒绝呢? “那不一样,我是觉得你好有个性哦,刚才真的特别霸气。” 南望回想了一下自己哪里叫她产生霸气的错觉了,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不过她不怕得罪人倒是真的。 “不过,江姐那么说你,你都不跟leader解释一下吗?”南望今天的态度摆明了今天的事情不是她的锅,而是江夏临时甩到她背上的,Cici跟了江夏有几年了,自然知道她的为人和处事风格。今天南望什么都没解释,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怼了江夏,Cici很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