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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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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面对面站着的两人,这氛围如此诡异,以至于田美丽立即感觉到了异常,面色不善地对儿子说道:“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孟田宇匆匆回答,对葛婷做了个手势,说道:“走,我送你出去。”    “她有手有脚,送出去什么?分手就不要黏黏糊糊的,干脆利落地断个干净,你不许出去!”    孟田宇听话地停了脚步,眼睛看着葛婷走了出去,他不知不觉跟到了门口,见她走到了电梯处,窈窕的背影进了电梯,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外。    孟田宇伸手关上门,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走到电脑前面,刚刚坐下,就听见妈妈对自己说道:“过去的事情就算了,我反对你跟那样的女人来往……”    “妈,你为什么反对葛婷?”孟田宇抬起头,看着对面的母亲,这句话问得十分认真。    “反对她还需要什么理由吗?”田美丽并不喜欢回答这样无聊的问题,在她心里,为这样的小事浪费自己的说话精力太不值得。    “我想听听,您说说呢?就当我们母子聊聊天。”孟田宇说到这里,微微笑了一下,加了几句妈妈最爱听的:“您半生的经验让您讨厌葛婷,而我经验不如您,所以喜欢她喜欢到了骨子里,跟中毒似的,您教教我,让我醒过来也好?”    田美丽听见儿子这样讲话,消瘦的脸上闪过一抹安慰,虽然还是轻轻地哼了一声,但是明显不若先前一样恼怒了,说道:“你喜欢她的,不就是一张脸吗?还能有什么别的?我调查过,她父母不全,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我半生辛苦,所为何来,不都是为了你吗?我不能看着你跟这样出身不明的女人结婚。”    孟田宇听了,轻轻点头,说道:“她是没有爸爸,她妈妈也不怎么样,这倒是真的——除此而外呢?”    “家穷,人还没有志气,小小年纪,就傍着男人靠男人来换钱,你还要什么理由呢?”田美丽亮得怕人的眼睛看着儿子,问道。    “她傍了什么男人?”孟田宇不解地问。    “你不就其中一个吗?”田美丽看儿子这个满脸惊讶的样子,心头有些气恼地说道:“我调查过,还有当年那个葛文浩,这在你念的那个中学都传开了,有谁不知道?我都不用特意打听,随便问问就知道她傍了两个了!这男人还真是没脑子,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都吃狐狸精五迷三道的那一套,葛文浩一个老不要脸的,儿子的同学也能下得了手!”    孟田宇听了母亲这样的话,心想妈妈打听的人没有别个,一定就是自己的表妹王金凤,小凤儿这丫头竟然这样舌头长,回头一定饶不了她!他心中主意底定,向后坐在椅子上,声音平淡地对妈妈解释道:“她没有跟过葛文浩,我一点我很清楚,至于我,是我强/奸了她,她不得已才跟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了,周末的更新在哪儿,我还不知道,~~~~(&gt;_&lt;)~~~~    ☆、妹妹    35    一颗原/子/弹在田美丽面前爆炸, 也不足以形容她此时脸上的震惊, 有一段时间她甚至忘了呼吸,眼睛睁大了看着儿子, 直愣愣地,像是看着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孟田宇了解自己的妈妈,为人子, 成为母亲心中的骄傲, 是他这些年努力的动力所在,如果自己活着能让妈妈一直满意,一直骄傲, 那当然是最好,但是有些事还是不要再遮掩的好,自己并不是一个好人,很坏, 有些时候甚至会很邪恶,这一面的自己过去并不为妈妈所知,现在是时候说明白了。    不要让妈妈有一种错觉, 自己的儿子完美无缺,别人的孩子一无是处——跟葛婷之间的事情, 中间自己之所以会遭这些年的罪,肇因就是妈妈的这种错觉?    “你说什么啊?”田美丽不太相信地问道。    “我说我是个强/奸犯, 十六岁的那一年就是。”他一点儿都不遮掩地说道,眼睛看着突然脆弱下来的妈妈,狠了狠心, 继续道:“我控制不住自己,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没有葛婷,或者葛婷跟了别人,我活着还不如死了,所以我就趁着她还小,对人对事没有戒心的时候,硬是把她弄到手了。您自己也知道,她无父,有妈妈也等于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身无分文,随时可能被学校赶走,除了跟我以外,她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田美丽愣愣地听着,震撼到了极处,脸上反而没有一点儿表情,只是即使在病中也一直挺直的脊梁,这时候似乎有些挺不住了,向后靠在轮椅上,良久之后,她才低低地出了一口气,多年以来,第一次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对儿子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妈妈教你一个法子,不痛快的事情赶紧忘记,不要去想,一切都向前看,时间到了,一切自然而然就好了。”    孟田宇没想到妈妈会这样讲话,有些意外地看着她,问道:“您让我忘了?”    “人生有那么多大事儿等着去做,过去的事情多想无益,犯了错改正也就是了,让错误毁掉自己的一生,那大可不必。小时候我在包谷地里干活,一穗一穗的玉米装进身上的袋子,中间总有漏下的,或者掉在地上的,这时候千万不要费力气去找,或者弯身去捡,会耽误好大的工夫,一直向着前面走,脚下不要停,也不要回头看,这样才能收的比别人多——人生也是这样,你是做事业的人,葛婷这样的女人对你无益,全当她是一穗漏下的玉米,随便别人去捡好了,你还是做你该做的事。”    孟田宇听了,眼睛看着妈妈,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很长时间,他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不捡。”    田美丽见儿子竟然这样听话,心头大感安慰,拍了拍轮椅说道:“我知道你不会辜负我的期望,我已经找了几家不错的姑娘,你把鑫安公司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看看照片,见见人,然后把家定了,妈妈没有几天活了,我想在死之前看见我的乖孙。”    孟田宇点头,笑了一下,说道:“您放心,我一定会让您抱到乖孙。”    田美丽忍不住笑了,行了,这辈子老天爷对待自己不薄,虽然年轻的时候吃了一些苦头,但是心心念念想要做的事业,自己做成了,心心念念想要把自己的事业传承下去,争气的儿子未来也一定能做到,苟延残喘的年纪,最后能把乖孙抱在胳膊肘里,这一生就算完满了。    她不打算耽误儿子做正经事,按动轮椅,出去了。    孟田宇起身送妈妈出去,回手关上办公室的门,走到自己的桌子前,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拿起鼠标,打开云端的另外一个文件夹,他告诉葛婷自己删了所有她的照片,其实并不准确,他是删了她的照片,但只限于那类不可言说的类型,从她电脑上偷来的她大学期间的那些照片,他一个没动,全都保留了下来。    找了一张她笑得最开心的,眼睛盯着屏幕上她笑着的样子,微微出神,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不提防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险些吓了一跳,看来电是王即来,他没好气地接听了,问道:“干毛?”    王即来听见他这声气就知道田宇心情不好,不过这天底下最能对付孟田宇坏脾气的就是他了,于是他说道:“你咋啦?闹心?”    孟田宇嗯了一声,跟多年的铁哥们完全不作假。    “那要不晚上陪你去看画展?”王即来问,他对美术一窍不通,说这话完全是为了孟田宇,不然他这辈子都不会去艺术中心那边儿,说来也怪,孟田宇这个人看上去现实精明,但是他却非常喜欢画画,他所有的业余消遣,全跟画画有关。    不过现在孟田宇却没有心情,只问:“你打电话做啥?”    “啥事儿没有,晚上一起出去扯淡?”    孟田宇对不能赚钱的事情以前都兴趣缺缺,王即来嘴里那种只花钱不赚钱徒然浪费时间的消遣,向来都跟他无关,但是今天他心情很差,差到了极点,急需好哥们陪着,于是难得答应了,说道:“就咱俩?”    “天华和金风,还有她俩的几个朋友也在——”    孟田宇脑海里陡然响起了警铃,心想这臭小子,这么一会儿工夫就被自己妈妈收买了吗?不过也难怪,当年即来就不喜欢葛婷,自己跟葛婷谈恋爱那些年,即来几乎恨死葛婷了,总觉得葛婷对自己一点儿爱情都没有,就是贪图自己的钱,他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很痛快地答应道:“好啊,时间地点你发——”    “发什么时间地点,你等着,我这就去接你。”王即来说着,就挂断了电话,半个小时之后,他就出现在孟田宇办公室。    一眼看见打开门的孟田宇,王即来吓得眼睛都瞪大了,盯着孟田宇的脸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孟田宇看哥们这个神情,自己摸了摸脸,有些沮丧地问:“这么明显?”    “你这是——”王即来都不知道怎么问了。    跟王即来没什么好瞒的,亲兄弟也没有他跟王即来亲,孟田宇唉了一声,叹气说道:“葛婷挠的。”    王即来的嘴登时跟吞了核桃似的,眼睛在孟田宇脸上脖子上扫了几眼,哭笑不得地问:“真是她挠的啊?”    “妈的不是她挠的还有谁敢?”孟田宇没好气地说。    王即来摇头说道:“不知道你俩的事儿,也管不了,可你这个德行今天怎么出去啊?那脸和脖子都跟鬼画符似的了?”    “没那么严重,就是有点儿血看着挺厉害的,洗了就没事儿,其实她下手的时候留情了,我心里明白,不然我眼珠子被她挖出来都活该,你看我这眼睛不是好好的吗?”    王即来有点儿嫌弃地看了一眼兄弟,心想这就是吞了秤砣啊,而且这秤砣一吞就是十来年,脸都挠成那样了,还觉得葛婷手下留情了,这要不留情难道真的是把眼睛挖出来?多大仇多大恨啊?    再说了,那葛婷有哪里配得上田宇的?    不就是长得好看吗?今天晚上让田宇见识见识什么叫国色生香的大美女,以田宇常年画画训练有素的眼睛,只需要看一眼田甜,就能分辨出真仙和假仙之间的差别。    虽然是受田阿姨之托,但是自己确实也看不起葛婷,讨厌她一副吃定了田宇这个大傻瓜的德行,可惜就是没想到田宇的脸被挠成这个样儿,早知道换个时间好了。    孟田宇走进去洗了个脸,一边洗一边感到伤口火辣辣的疼,忍不住直皱眉,从柜子里翻出创可贴,贴在脸颊额头和脖子的伤口上,出来被王即来一看,王即来脸都臭了,脾气好的他直接生了气,抱怨地道:“跟伤员似的了,葛婷她凭什么这样?你到底哪根筋不对劲非得跟她纠缠个没完,被她伤成这样?”    孟田宇答:“哪儿都不对劲,行不?你别啰嗦了,走。”    王即来气得直摇头,原本只是想要带着田宇出去散个心,他跟天华下周就要举行婚礼了,最近忙的天翻地覆,苇陀村的人在这个城市发展聚居的人数非常多,葛家又家大业大,岳父葛文瀚认识的各路人士数不胜数,因为要招待的人数过多,婚礼本打算分三个地方举行,这样可以兼顾方方面面而不得罪人,可是天华嫌麻烦,只肯在这个城市里办一场,依照她的原意,只打算请家里的一些至亲,大概一百多人就可以了,但最终她还是拗不过父亲葛文瀚,眼前即将到来的这场婚礼,不管在出场人数还是婚礼费用上,都创了记录。    这已经不单单是一场婚礼,这是一场秀,一场葛文瀚得意人生的个人秀。    家大业大的苇陀村之光,不但事业有成,现在还多了一个可以继承家业的嫡出儿子,即便生意场上人人都知道葛文瀚在外面养了几房太太,也有几个儿子,但那毕竟是小老婆生的,如今这个时事还没法上台面,但秦欢刚刚生下来的这个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婚礼上抱出来,这样喜上加喜大喜特喜的事情,真是想想就让人合不拢嘴。    人生得意须尽欢,该高调的时候搞什么低调?真是小孩子不懂事,葛文瀚这样数落女儿天华女婿即来。    于是成了岳父高调道具的天华最近心情不佳,田甜是天华的朋友,也是这次婚礼的伴娘之一,受田阿姨之托的王即来救友心切,就想将拉拢田宇和田甜认识一下,好让哥们忘了葛婷那个狐狸精,毕竟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田甜的外貌都不比葛婷差,而且田甜出身优越,不像葛婷那个绿/茶/婊一样就只会算计田宇,把田宇拿捏得死死的。    田宇看中葛婷的不就是她的脸蛋吗?    要知道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的脸蛋了,见了世面,田宇分分钟就会喜欢上别的人。    王即来在心里想。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魔幻更新,我尽力了。    假期期间更新更加魔幻,因为中间要出去玩几天,虽然会背着笔记本,但是不确定能不能有时间空间写,所以预告一下。    双节快乐。    ☆、妹妹    36    天空的雨由大转小, 空气中全都是雨气, 仲秋季节萧瑟的冷风夹着秋雨,让这个夜晚显得寂寥寒冷。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在心里想, 二十六年来,我终于可以摆脱心魔,不再被过去发生的事情纠缠, 这该是我最高兴最开心的日子了, 怎么可以觉得这秋天的风雨让心情郁卒?    毕竟,我是个正常的人,并不是斯德哥尔摩症的患者, 除非有病,否则任谁都不会思念孟田宇那样的变态?    她想到那些照片,想到这些年他对着自己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所做的肮脏龌龊的事情,低落的心情瞬间被愤怒取代:刚刚就应该挖瞎他的眼睛, 让他不要脸!让他看那样的照片!    而且还看了十多年!    心情不好,秋雨加重了这样的心境,回到家里, 小小的宁静的家,虽然是租来的房子, 但是过去的一年多让她收拾得精致温馨,关上门, 突然放大的寂静让心情更加灰色,她丢下鞋子,扔掉手袋, 走过去把整个人陷进沙发里,直挺挺地趴着,很长的时间里,什么都不想,脑海中一片空白。    是晚饭的时间了?应该出去给自己熬一点儿养颜的米粥,晚餐不能多吃,多吃会胖,不能不吃,不吃对身体不好,她从现在起可以把自己养得漂漂亮亮的,干干净净地过下半生了,男人什么的,总算可以摆脱了——这是她这些年心心念念的愿望啊,现在躺在这黑乎乎的客厅里一个人听着雨声发呆是干什么?    脑海里转着这些念头,耳中听见微信响了一下,她没有动,姐姐不玩微信,其他不管是谁,等有心情再搭理就是了,她在沙发上使劲儿翻了个身,眼睛看着房顶的吊灯,接着发呆。    不想这个发微信的人竟然十分执拗,手机持续地响着,足足有十来下,葛婷忍不住心头有气,猛地拿过手机,打开微信,看见发信息的人竟然是秦文瑞秦老师,为什么会是他呢?    他找自己干什么?    她不解地坐起身,点开秦老师发过来的信息,发现他发过来的全都是照片,一眼看过去照片全都是人,男男女女的,都很年轻,像是玩得很开心的样子,其中几个女孩子即使在大笑中也能看出来十分漂亮,而玩的地点似乎像是酒一类的地方——她不确定,因为她从来都没有出入过酒这种场合,所以一开始以为秦老师发错了,正打算关掉,不想却在这个时候,却在人群里发现了正拿着酒杯笑得十分开心的孟田宇!    她愣愣地盯着他笑的样子,有一阵子愣神。    秦老师的语音发了过来,点开,听见秦文瑞在那边儿问道;“葛老师,你未婚夫在这里呢,你不在旁边,是走开了,还是一会儿过来?”    未婚夫?这个词让她心里跟水开了一般地翻滚,什么未婚夫啊?以后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是谁!我既不是走开了,也不会一会儿过去,我从现在起跟这个畜生不如的狗东西互不相识!    这位秦老师见到孟田宇也就罢了,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把照片发给自己?她在心里暗暗地想到,是因为照片上的这些年轻漂亮看上去笑得十分开心的女人吗?    这人的心思还真是深——    葛婷关掉微信,将手机丢到一边儿,自己在沙发上楞坐了一会儿,又猛地起身跑去打开客厅的灯,突然亮起来的屋子让郁卒的心情稍微豁朗了一些,她走到厨房,拿出百合莲子,翻出自己珍藏的小炖盅,手里忙碌着这一切,不知道怎地,又突然就停了下来,她关上水龙头,跑回客厅,翻开微信,眼睛盯着那些照片上的孟田宇,目光落在紧挨着他坐着的妹子身上,这女人的相貌即使以她的眼光看上去,都觉得美丽非常,她看着看着,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手就微微哆嗦起来,几乎把手机掉在地上。    她问秦文瑞这是哪里?    盛世华唐,秦文瑞几乎立即就回复了。    葛婷打开百度,搜索了盛世华唐的地址,然后把手机丢进包包,站在衣柜前面,看着前阵子因为孟田宇硬是搬了进来后,变得五颜六色生动丰满起来的衣柜,那些他硬是买给她的衣服从被带进门的那天开始,就没有动过,甚至连价签都完好地挂在上面。    全都是奢侈品,她知道,而她并不太喜欢,她不是不喜欢奢侈品品牌,只是她很擅长打扮,她并不觉得自己将这些奢侈品穿在身上会好看,最终还是拿了一件他给买的重工香云纱紫牡丹旗袍穿在了身上,穿完了,站在镜子前面,看着里面华丽得让人难以移开眼睛的衣服,自己都不知道为了什么更是生气,心里带了这丝赌气,特意把头发和妆面弄得灵巧精致无比,齐齐整整地出门向着盛世华唐赶去。    滴滴司机听说她要去盛世华唐,眼睛在她脸上身上多看了几眼,还暧昧地笑了一下,所以这个地方的名声并不好了?葛婷在心里暗暗地想着,气恼盘旋在胸口,始终散不去。    而到底为了什么这么生气,她其实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屋子太黑了?在黑咕隆咚的房子里,看着秦老师发过来的照片上灯红酒绿的酒,那被水晶灯照耀而晶莹闪烁的房子,和一样闪着光的孟田宇手里的酒杯,对比实在太过强烈了。    她下了车,站在盛世华唐的门口,拉客的小弟一拥而上,缠着她让她进去,她站在门口犹豫着,犹豫着,刚刚纠缠在胸口的那股气这会儿被酒门口的霓虹灯一照,不知道为什么就消散了一些,她看着自己身上华丽的衣衫,摸着在头后盘起来的发髻,脚步踟躇,脑海里一刹那间只想打退堂鼓。    她想了又想,拿出手机,给姐姐打过去电话。    葛晴这次竟然立即就接听了,真是我亲姐啊,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她永远都在,葛婷在心里想到,听见姐姐在电话那边儿喂了一声,她想到自己要说的话,一阵脸红,吞吞吐吐地把自己现在的景况给姐姐说了,最后叹了口气说道:“我觉得我就这样进去了,太可笑了,姐你说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电话那边儿葛晴用力地抽了一下鼻子,隔了会儿她说:“别傻了,舍不得也不能这样,上赶着不是买卖,不过都走到门口了,你就进去跟那个秦老师打个招呼,没用的话没格调的事儿别做。”    “你觉得我不该跟他打招呼吗?”葛婷问道,抓着姐姐的话仿佛抓着救命稻草,脑子里一团乱,一边儿叹气一边儿想着自己到底哪根筋不对,竟然会自己把自己推到此刻这样难堪的境地?    “不打招呼,让他滚一边儿去,跟那个秦老师打个招呼就行了。”葛晴说道。    葛婷听话地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自己想了又想,在门口鼓了半天勇气,才进到盛世华唐里面,灯光没有全开,除了舞台和卡座,别的地方光线并不亮,她左右张望着,没有看到孟田宇,也没看见秦文瑞,舞台上吉他歌手拨弄琴弦的声音一下一下地传来,她站在舞台旁边,一张一张卡座地看过去,找着自己想要找到的那个人。    有人来搭讪,她不搭理,更多的人来搭讪,她有些烦,抬脚沿着近街的一排座位,向里面踱过去,一边走着,一边能感到一双双眼睛落在自己身上,她不是表演型人格,对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硬着头皮在众目睽睽之下找了一圈儿,偏就找不到人。    她能感到整个酒的目光几乎都落在自己身上了,心情烦躁,找了个背静的角落,拿出手机给秦文瑞发过去消息,问他在哪儿,他很快回复说自己在二楼。    竟然还有二楼?她转过身来,看见远处的楼梯入口,一边走过去,一边感到一个男人从斜前方向着自己走过来,别是搭讪的?酒这种地方,出现大胆搭讪的男人也不奇怪,本来就是放松愉快的地方,自己还单身出现在这里,简直就是脑门子上贴个请人过来搭讪的草标了。    快要靠近楼梯的时候,跟过来的男人果然过来献殷勤了,对她说道;“美女,一起过去喝一杯?”    她不搭理,快步向楼上走。    搭讪的男人追着她,显然不肯被她的冷落打消念头,这让她心里有些慌,她并没有多少社会经验,从大学校门出来,她就当了老师,这些年深居简出,几乎从未出过学校的大门,接触的男人少而又少,身边男性的社会角色除了学生就是老师,显得这个紧紧跟着自己平头横肉的男人显得额外粗鲁颟顸,而且他离得实在太近了,近到让葛婷感受到了危险。    这是一种追逐,男人对女人的追逐,雄兽对雌兽的追逐,这样的念头又一次从她脑海中升起,让她一阵恶心,这恶心给了她勇气,在这个男人再一次贴近她纠缠的时候,她停住脚步转过头来看着他,冷冷地说了句:“我没空。”    十分不给面子,她知道,十分让这个男人下不来台,她也知道,她眼睛盯着这个男人,等着他发火,却发现他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脸色由惊讶转为愤怒继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又变回初始的涎皮赖脸,泛着油光的脸又扭捏出一脸的殷勤,对她说道:“没空儿就说句话也行啊,我大哥就在那边儿的卡座上呢,我大哥知道谁不?大名鼎鼎的尹图南,怎么样美女,给个面子?”    她没听过,谁的面子都没空儿给,不理会这个没眼色没法沟通的人,径直向着楼上走,不想刚刚走到二楼,胳膊就一把被人给攥住了,她惊讶地回过头来,看见这个搭讪的所谓尹图南的小弟,对着自己语带威胁地说道:“别不给面子,美女,我是好声好气地请你过去跟我大哥打个招呼,你要是不去,我这边儿交代不了,我没面子不要紧,我大哥要是没了面子,那事儿就大了……”    葛婷用力甩手,她从没碰到过这样的事儿,气得脸通红,心里也有些后悔,贼道上衣锦夜行,自己打扮成这样单身来这种地方,有此遭遇等于自找的,说来说去都怪那个正跟别人喝酒的禽兽不如的东西,她心里想到,只要跟他沾边,就没有好事儿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甩不脱,听见这个尹图南的小弟压低了声音对自己说道:“别不识趣,这个酒就是我大哥小弟的小弟开的,在这儿我干什么都没人管,好好跟我走,老老实实地过去跟我大哥打个招呼,他是个场面人,不会对你怎么样,结交他对你只有好处……”    葛婷用力甩手,她讨厌这样被人抓着胳膊,像是有蛆虫在自己的皮肤上爬一般,极为恶心,发作道:“哪个要你的好处啊?”    她挣扎的越是剧烈,这小弟越是不肯放手,喝了酒酒壮怂人胆,对不给面子的这个美女十分生气,正想要加力收拾收拾这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女人,就在这时候听见一个男人插嘴说道:“你抓着我朋友干什么?”    这男的转头一看,见是一个戴眼镜的男的,他这粗人怎么可能把眼镜儿看在眼里,正想要接着发力,楼梯下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脚步匆匆地跑上来,对他说道:“尹哥让你过去。”    他听了不敢怠慢,连忙松了手,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葛婷和冲过来救驾的眼镜儿,哼了一声,跟着年轻人下楼了。    眼镜儿就是秦文瑞了,他恰好坐在楼梯对面的卡座里,酒本来就是社交放松的地方,男女之间发生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摩擦不算什么吸引眼球的大事,刚刚葛婷和那个男的的纠缠,他也就随便扫了一眼,根本不打算多事儿,但是这一眼惊艳于争执一方女子的容貌,就再也移不开眼睛,及至发现这美女就是葛婷葛老师时,连忙冲了过来救场。    葛婷用手揉了揉刚刚胳膊被抓的位置,对秦文瑞笑着说了一句:“谢谢秦老师,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以前从来没有遇过这种人。”    “这种人到处都是,对我们这些样貌平常的人来说,他八成也是良民,实在是葛老师太漂亮了,估计他也是见艳心喜,动作粗鲁了一些,下次葛老师身边还是跟个人会安全一些。”    葛婷并不喜欢秦文瑞的这番话,不过她心里明白秦文瑞的本意是为了恭维自己,她只是笑了笑,并不反驳。跟着秦文瑞向他的卡座走过去,路上经过的几个座位里全都坐满了人,觥筹交错言笑晏晏,但内中全都没有孟田宇。    难道他已经走了吗?    她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些意兴阑珊起来,觉得自己来这里这个举动无趣至极,早知道他已经走了,还不如躺在家里自由自在地看会儿书,何苦来到这样乌烟瘴气的地方扯闲篇?    秦文瑞带着葛婷走到自己的座位,不知道为何情绪莫名地有些高涨,座位上原本坐了两个男的,他伸手揽着葛婷过来,指着两位男性对葛婷介绍说道:“这位是戴老师,也是我们一起合作的合伙人之一,这位是金天地的梁文灿梁总,葛老师,我们学校以后的发展,可离不开金总的大力支持……”    梁文灿眼睛看着葛婷,眼神一愣,立即伸出手对葛婷笑道:“葛老师?我梁文灿,请多指教。”    葛婷不擅长这样的场合,过往经验为零,伸出手来,跟梁文灿相握,眼睛看着秦文瑞,一脸的问号。秦文瑞见状笑着说道:“这里气氛比较轻松,跟梁总谈事情氛围好一些,我们公司现在学员太多,需要建分校,分校的地段儿是第一位的,要是有金天地的支持,地段就再也不是问题了,梁总,葛老师也是我们学校的合伙人之一,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玉桥那栋大厦的五楼,租给我们公司呢?”    梁文灿眼睛看着葛婷,笑着说了一句好商量,然后趋身向前,目光专注地看着葛婷,微笑着问了一句:“葛老师芳名是——”    这人笑起来十分面善,眼神看起来也平和无害,葛婷忍不住对他笑了一下,刚想说话,听见自己头上有个男人的声音低低地插嘴道:“她的名字——不是什么芳名,是葛婷,还有,她是我老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妹妹    37    所有人都被这一句吓了一跳, 齐刷刷抬起头看向话声传过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个子高大,脸部线条强悍的男人趴在葛婷靠座的后背上, 脸上诡异地贴了好几块创可贴,连脖子上都有,看上去十分滑稽, 但即使这样, 他浑身上下满溢而出的男性荷尔蒙也并未因此减弱多少,他显然喝了很多的酒,歪着头, 伸出一根手指头,在葛婷盘着的头顶一下一下地点着,神情动作带着一股掩不住的亲昵。    梁文灿有些惊讶地看着孟田宇,又看了看葛婷, 问道:“这是?”    葛婷不用回头,也知道这是孟田宇,他身上酒气熏天, 即使在酒里,也熏得人脑仁儿疼, 她心头莫名地又开始生气,偏就不肯回头看他, 抬起手用力拍开他在自己脑袋顶上画圈儿的手,嘴上说道:“我不认识他。”    “怎么能说不认识呢,啊, 婷婷?才分开半天你就想我啦?我跟你讲——我也特别想你。”孟田宇显然喝了不少,舌头有些大,一边说着,一边歪歪斜斜蹭过来,一歪身子硬是挤在葛婷身边坐下,伸出手来把葛婷搂住,借着酒劲儿说道:“我因为想你心情不好,就出来喝酒了,喝多了,刚才跑到厕所去吐了,吐得我现在特难受……”    “谁要听你讲这些啊?”葛婷生气地说,扭头过去,不肯看他。    “啊,你不想听我说这些?”孟田宇真喝多了,要是在脑子清醒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像此刻一般,他醉眼朦胧地盯着葛婷,从来没见过她盘发的样子,也没见过她穿中式服装,现在看上去,觉得她的容貌气质真太适合穿这些传统衣服了,简直就是个活色生香的美娇娘,他笑了一下说道:“那我说我爱你,你喜不喜欢听?婷婷,咱俩走,不跟这些人坐在这里,没意思,我坐了一个晚上,除了想你没干别的,找个酒店我们……”    葛婷听这个傻子越说越离谱,当着别人出丑尚且不自知,心里着急,连忙转过头来,伸出手想要捂住他的大嘴巴,及至看见他脸上的创可贴,吓了一跳,手停在半空,惊讶地问道:“你脸怎么了?”    “你挠的啊,呵呵怎么样,即来看见我贴这些胶布,也吓了一跳,我觉得挺好看的,也不看看是谁挠的,不知道他大惊小怪些什么,你说是不是啊?”他笑嘻嘻地看着葛婷,伸出手来,啪地在自己贴了胶布的地方拍了一下,叹气地说道:“婷婷你对我是真爱啊,在我脸上抠了半天,愣是没把我的眼睛挖出来,我知道你想,可你没舍得……”    葛婷知道这傻子是喝醉了,不想当着别人的面让他出尽洋相,没等他说完,就腾地站起身,转身就想要往外走,不想一步都没有迈出去,就被孟田宇一把抓住了,一边伸出手抱着她的胳膊,一边大着舌头对她说道:“又想走了,别走啊,婷婷,别走啊,我都说我爱你了,你……”    葛婷气得三魂出窍,身边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自己和孟田宇,她心想以孟田宇的自高自大,明天酒醒了知道自己醉酒的时候都说了哪些混账话,不知道要怎样后悔,她用力挣扎,想要甩脱他拉扯的手,可是哪里甩得掉,孟田宇酒气上头,性格自高自大,借着酒性根本不把周遭的人看在眼里,拉着葛婷不放手。    葛婷毫无办法,一旁的秦文瑞因为知道眼前二人的关系,也不好插手,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拉拉扯扯的两人,一时之间也没有解决的良策。    正乱成一团粥的节骨眼上,只见一个人猛地冲了过来,一把将葛婷推到一边儿,伸出手扶住站都站不稳的孟田宇,嘴上对他说道:“你真是干P呢?丢人不丢人?”    孟田宇醉眼惺忪地看了下王即来,嘿嘿笑着说道:“即来,婷婷在这儿呢,她看见我这脸,也觉得挺好看的……”    “好看个P,你赶紧回家。”王即来看都不看向葛婷,烦她烦得要死,田宇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怎么好端端的人,遇到葛婷就完全变了个样儿?    葛婷看着王即来,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原来王即来跟孟田宇的座位就在秦文瑞所坐位置的斜对面,孟田宇去了厕所之后,她看了那群人看了好几次,也没认出来这群人里有熟人在场——在她记忆里,王即来还是高中时候的那个动不动就被人欺负脸红的大胖子,时间真的像是魔法师啊,当年的胖墩儿已经成为一个风度翩翩的高瘦青年了。    王即来生拉活拽,把孟田宇从葛婷身上扯开,正要拖着他往外走,这时候一个妹子的声音插了进来,又像是笑又像是有些讥讽地说道:“真有意思,跟一台大戏似的,接着演多好呀,干嘛要走?”    这女人说话的语气如此特别,以至于在座诸人,甚至连葛婷都抬起眼睛,看着说话的人。    一个十分年轻,又十分高挑的女人站在众人面前,年纪不过二十,一张脸欺霜赛雪似的白,容貌美得惊人,但奇怪的是,这妹子给人的第一印象竟然并非葛婷那样吸人眼球的大美女,反而有些让人不敢亲近,想要敬而远之,或许是因为她注视别人的时候,美丽的眼睛里有若有若无飘来荡去的神情,让人猜不透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妹子,只看脸,确实是个不好惹的人。    王即来看了一眼这个美女,她叫田甜,妈的,这个名字多具有欺骗性啊,王即来在心里感叹,今天晚上他才知道,这个田甜虽然才十八岁,但是已经是个混迹文娱圈儿多年的老手了,父母都是那个圈子里大名鼎鼎的名人,他的本意是想要让田宇见识一下真正的大美女,忘了葛婷,可没想到这俩人坐在一起根本不合拍,田宇看见田甜,看见她穿着马丁靴牛仔裤衬衫掖在裤腰里的打扮,当即就偷偷质问王即来介绍一个蛇蝎美人给自己哥们是啥意思?    你嫌我命长啊?孟田宇这么跟王即来抱怨。    蛇蝎美人,王即来看着田甜,心想还真是贴切,这位田大美人乍看过去还真有点儿那种妖艳狠毒的感觉,真是比葛婷那个一无是处的大花瓶更不适合自己哥们,话说,这个世界上适合自己哥们的人真的太难找了,就他忘不了葛婷这个傻劲儿,哪个傻妹子会愿意跟他搅和在一起?    “看什么戏?喜欢看戏看你自己演的不就行了?”王即来讨厌别人这么讥讽哥们,妈的,讥讽我可以,讥讽田宇可不行,他在心里想。    “我演的都是拆白党那一型的——拆开恋爱白痴的美女党,干坏事就有我的份,男男女女相爱相杀情深意长的那种戏码我连边儿都沾不到,导演总说我不适合,所以能亲眼看见还挺新鲜的——你干嘛这么生气,莫非你俩是深柜GAY啊?”田甜笑着说道。    “深柜个头,别胡说八道,接着跟天华玩儿去。”王即来生气地说,扶着田宇就想要向外边儿走。    不想孟田宇惦记葛婷,说什么都不肯跟王即来走,还挣扎着要伸手去拉葛婷,嘴上嘟哝着说道:“不能留她在这儿,肉掉狼堆里了!”    葛婷看他口没遮拦,替他脸红,虽然经过今天下午的分手,他对自己来说已经彻底成了个陌生人,但是过去的恩恩怨怨已经随着自己和他的相互道歉烟消云散,他曾经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自己,仅凭这一点,她也不希望他成为别人的笑柄——于是她转身跟秦文瑞说了一句秦老师我先走了,然后头前带路一般,向着楼下快走,孟田宇看她走了,也没有理由再带着了,急急忙忙地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左右打晃,王即来不放心,对着天华几个人的方向打了个响指,追上孟田宇,扶着他下楼。    走出没有多远,身后有人跟了上来,王即来回头看,见是田甜,他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印象,话说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对她有好印象的吗?就如她刚刚所说,她虽然子承父业,跟她大名鼎鼎的父母一样混迹文娱圈儿,但是因为长相过于美艳刁钻,外形受限,至今也没有演过人设讨好的女一号——所以娱乐圈儿的那些人眼光还真是挺毒的,这妹子要是自己事前多有了解的话,也绝对不会动了把她跟田宇拉在一起的念头。    这世界上能受得了这号妹子的人不多?王即来在心里幸灾乐祸地想着,跟在葛婷后面,把田宇给扶了出去,本打算叫个车给他,一直走在三人旁边的田甜开口说道:“我开车来的,坐我的车子。”    “你没过量吗?”王即来奇怪地问她。    “我根本没喝——”田甜笑得意味深长,穿着牛仔裤鹿皮马丁靴的长腿支开,双手抱胸,雪白的衬衫因此露出一截细细的小蛮腰,妖艳极了,但也洒落极了,带着一份儿男子气,她看了一眼王即来,加了一句:“你以为我是个谁的酒都随便喝的孱头吗?”    王即来被这句话说得眉头都皱了,田甜看他果然气到了,有些好笑地说道:“你这人真奇怪,这么容易生气,不透亮,天华好端端一个女中豪杰,怎么看上你这个小气鬼的?”    王即来嘴都气得嘟了起来,偏偏人家是个女的,他还不能动粗,内伤得不轻,就在这个时候,他胳膊上扶着的孟田宇突然抬起头,看着对面这个趾高气昂的小丫头,使劲儿捏了捏拳头,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大着舌头对王即来说道:“要不是女的,狠狠揍一顿!”    王即来心想这才是自己铁哥们呢,知道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冲着孟田宇重重地嗯了一声,俩人心有灵犀地点了点头。    田甜看他俩这样,噗嗤一乐,笑得腰都弯了下去,说也奇怪,她人气质美艳看去高不可攀,但是一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嘴角上扬,真有一股她名字田甜的味道,是有些甜甜的,一旁的葛婷呆呆地看着她,目光里有些羡慕,所谓年少气盛,所谓肆无忌惮,说的就是眼前这个妹子?    能活得这么张扬恣肆,真自在,真羡慕,她在心里想到,眼睛愣愣地看着她,移不开目光。    王即来知道她在笑话自己和田宇,心里更不高兴了,最讨厌成为别人的笑料,学生时代成为别人笑柄的日子在他心里留下的阴影,现在也没有消失,他看田甜笑得越是开心,心里就越是恼火,正想谁来收拾收拾这个嚣张的臭丫头,就听见身后酒里出来了一群人——    真的是一群人,足足十来个年富力强身材精壮的小伙子簇拥着一个十几岁个子高高的少年从酒里面走了出来,这少年穿了一双雪白的小白鞋,身上一件儿淡绿色的机师服,一头利落的短发,看上去时髦极了,他手上拿着一瓶水,一边儿走着,一边儿跟身边的人说着什么,他原本并没有向这个方向看,不想他身边的一个男的却一眼看见了葛婷,大声说道:“那不就是那个美女吗?”    少年顺着话声,往这边儿看了看,眼睛在葛婷脸上停了一下,并没有逗留,显然并不感兴趣,刚要抬脚继续走,不想一眼却看见了正在弯腰笑得打晃的田甜,他立即一脸惊讶,手里的水险些没拿稳,差点儿掉在地上,他低声骂了句我艹,一把将水丢给旁边的人,大步向着田甜走过来,到了她旁边对她说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田甜正笑得开心,听见这个声音,笑容瞬间消失,抬起头来看着说话的人,尹图南——这孙子怎么在这里?她在心里想,眼睛看着他,一脸不太愿意回答的神情。    “我问你呢,你快点儿说话。”这个少年——也就是尹图南,没什么耐心地对田甜说道。    “相亲。”田甜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王即来,然后在王即来和孟田宇的眼皮底下,众目睽睽之中揽住了葛婷的胳膊,对尹图南说道:“我才发现我是个同,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这个姐姐太漂亮了,我打算跟她交个朋友。”一边说,一边看着葛婷,一双美目眨也不眨地盯着葛婷的眼睛,笑着对她说道:“姐姐你喜欢我吗?”    葛婷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心中明白她不过就是顺嘴胡说,八成是为了气眼前这个时髦的小少年,虽然年纪上自己跟这个妹妹没差几岁,但是思维却像是差了一辈人一般,她讨厌成为别人目光的中心,她知道此刻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雪白的脸因此变得通红,她犹豫了一会儿,一边低下头,一边轻声说道:“当然了。”    她这一句“当然了”让王即来瞪大了眼睛,孟田宇干脆骂了一句国骂,尹图南则目光盯着田甜,不知道是在笑还是气恼,一脸让人猜不透的神情。    “姐姐你真好,我好喜欢你。”田甜一边说着,一边啪地一下,在葛婷秀美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拉着葛婷的胳膊,一边走一边说:“那我们女人就先走了,这么好的晚上,才刚刚开始,我们去干点儿女人间的事儿去了。”    她一边说,一边握住葛婷的手,拉着她往自己的车那里走,葛婷十分配合地跟着,上了车子,刚想关上车门,就见孟田宇跟了过来,虽然喝了不少,力气却不见小,伸出手一把将葛婷推了进去,自己爬上来坐在她旁边,嘴上嘟哝着说我得跟着。    王即来也想上车,田甜却立即落下了门锁,对他说道:“不好意思,我打算来个美女同的群趴,路上要再捎上来几个姐们,没座位了。”    王即来无奈,眼睛看着自己哥们,看他醉醺醺的,心里不放心,叮嘱他道:“到家了给我打电话?”    孟田宇嘟哝了一句别跟个老太太似的啰嗦,王即来无法,只得又像个“老太太”似地叮嘱想要发动车子的田甜,对她说道:“田宇知道住在哪儿,你记得直接把他送到家,别在小区门口丢下他,他喝多了可能摸不到……”    田甜对他老太太似的叮嘱更没耐心,上了车子,在密闭的空间里,她刚刚脸上的笑容已然全都消失,眼睛盯着站在地上的尹图南,轻轻地,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这一声哼得如此阴冷恶毒,以至于葛婷抬起目光,惊讶地看着她。    田甜发动车子,拐过来的时候,尹图南站在了她车轮的前面,逼得田甜不得不停下车,等田甜落下车窗,他过来凑近了,眼睛盯着她笑了一下,然后伸出食指和拇指,对她比划了一个开枪的姿势,薄薄的嘴唇还发出轻轻的“啪”的一声,看田甜眼神因此变了,他低低地笑了一下,向后退去,让开车路。    田甜一言不发,头都没有动一下,将车开到街上,融入夜晚的车水马龙。    作者有话要说:    关电脑之前,郑重打个广告:这一章大费周章介绍的尹图南和田甜,是我下一本书“一千亿颗星辰(暂定名)”的男女主角,我很早就打算写个野心大于良心的女人,所以这本葛家姐俩的写完了,就写田甜的故事,走过路过的,帮我收藏一下,鞠躬。    (在晋江,收藏数字的高低,直接决定了开更的时候,会不会有人工榜单)    ☆、妹妹    39    葛婷很少像现在这样, 坐在行驶的轿车里看夜晚的城市, 夜雨沿着车窗滑落,外面人行道上的行人举着伞, 脚步匆匆,大楼的灯光拖曳着长长的光晕,在窗外一闪而过, 而车内, 这位性格特立独行的妹子正专注地开着车,美丽的眼睛带着一丝讥讽的神情,看着外面的车来人往。    在封闭的车内, 她跟一面之缘的女孩儿同乘一车,身边的孟田宇身上弥漫着浓重的酒气,这个陌生的妹子和身边醉酒的孟田宇,都让此刻的时间和空间充满了陌生感, 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像个异物,出现在异空间的异物, 身边所有的这些都虚幻极了,丝毫没有意义。    真傻, 穿着这样的衣服,扭捏作态地出现在夜晚的盛世华唐, 真是傻,她在心里默默地想到。    她脑海中划过这个念头的时候,心中已经定了主意, 然而就像是看见了此刻她心中的想法一般,孟田宇突然转过头来,眼睛看着她,对她说道:“婷婷,你来找我了,是想我了吗?”    葛婷不想说话,刚刚那一瞬间的心灰意冷的感觉还在她脑海里停留,心中这一刹那盘旋的只有别傻了,算了,这些都没什么,而且争来争去说实际的又有什么好争的呢?他并不爱我,而我也并不爱他,不过就是身体和容貌的吸引罢了,丢掉了也并不可惜。    她摇头说:“不是,我是来见秦老师的,我已经从学校辞职了,打算到他的公司跟他一起创业。”    孟田宇睁大了眼睛看着她,显然没有料到她竟然会说出“创业”两个字。    “遇到你是个巧合,难怪你会误会——”她在继续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他满脸的惊讶。    她的话没有说完,孟田宇打断了她:“创业?创业跟谁不好,为什么要跟他?你看他那个人哪里像个好人?想要出来创业跟我在一起不就行了?我……”    “我不想说这个话题,你——”葛婷感到没意思,这突然的无力让她整个晚上第一次扭过头来,仔细地看着孟田宇,两个人目光接触,她看见他平素总是刚毅坚狠的眼睛乌黑发亮,眨也不眨地注视着自己,似乎因为喝了酒,眼神比平时柔和多了,没有了重逢以来那讥讽蔑视的神情,恍惚之间似乎时光倒退了十年,眼前的孟田宇,跟十年前那个为了自己神魂颠倒的少年,又重叠在了一起。    她的话停留在嘴边,没有说出口,被他毫不遮掩的目光看得脸颊微红,微微扭开头,低声道:“你总是这样,管着我,也不相信我,我懒得……”    孟田宇再一次打断她,他实在太激动了,不敢想象谨小慎微天性不肯冒险的葛婷竟然会为了一个别的什么男的辞职!他喝了酒的脸有些泛红,眼睛里还有血丝,神情甚至有些狰狞,如果不是因为贴了几块创可贴在上面,让他狰狞的表情淡化了一些,他这个样子分分钟像是要扑到葛婷身上揍她一顿似的,他语气极差地说道:“我这不好,那不好,那个姓秦的就好了?我跟你讲,你跟谁创业都行,就那个姓秦的不行,尖嘴猴腮一看就不像个好人,你选人的眼光怎么这么差?竟然不选我,选他……”    葛婷看他竟然当着开车妹子的面口无遮拦,大为光火,她天性/爱美,从不肯当着别人的面出丑,这会儿被孟田宇气急了,眼睛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前面开车的妹子,见这妹子的眼睛也正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己,然后就听见这妹子竟然对自己大声说道:“姐姐跟他吵,别让着他,男人就是这样,你要是一次被他占了上风,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什么这辈子下辈子的,我跟他下了车就互不相识,葛婷心里想到,但是就算是只在这车上呆一会儿,我也要把话说清楚,于是她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选他了,你脑子里就只会做这种解读?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下贱,没有男人活不了?”    “当然不是——”孟田宇知道她生气了,自己的本意并不是为了要惹她生气,如果可以,他想从今以后都不让她生气,两个人和和气气地,亲一亲,爱一爱,不是比吵架强多了吗?他想到这里,不争气的身体兴奋了起来,生猛的大小伙子一天做几次都不嫌多的人,禁欲了这么长时间,而现在活色生香的她近在咫尺,怎么能怪他身体的自动反应呢,他在心里给自己找着借口。    妈的,说这些废话干什么,一把搂过她这样那样那样这样才是自己该做的事情,如果不是碍事儿没眼色的田甜,自己现在就应该带着她去宾馆了,要怎样才能哄得她愿意跟自己去宾馆呢?他想到这里,又怪自己喝多了酒,脑子里一团乱糟糟,什么都想不清楚——    是的,酒是色媒人,绝对是因为喝多了,所以才会难以控制自己,今天下午她离开的时候,我明明想着的是从今以后善待她,再也不像以前一样强迫她做任何她不喜欢的事,包括她不热衷的上床,甚至只要她愿意,以后两天跟她做一次都可以——    是的,只要她愿意……    他知道多说多错,于是紧紧地闭上嘴,不再说话,眼睛瞅着外面,留神路牌,隔了一会儿对田甜道:“前面右拐,我去我的别墅住一个晚上。”    “顺便招待我不?招待我我就送你过去,不然免谈,我可不当司机。”    葛婷听见这个开车的妹子说的话,心里微动,因为生活环境单一,她几乎从未接触过田甜这样性格的人,对她这样大胆主动要求进入一个男人的家,登堂入室的行为十分惊讶,眼睛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见妹子冲她甜甜地一笑,耳中听见她说道:“姐姐你误会了吗?”    “误会什么?”葛婷奇怪地问,心想莫非自己真的误会她登堂入室的本意了?    或许她只是想进去歇一下上个厕所什么的?    “误会我只喜欢女的?”这妹子却说到,一边说一边扬眉微笑,还在镜子里对葛婷飞了下眼风,眉目含情,像是真的想要勾搭葛婷似的,葛婷被她窘得脸通红,耳中听见这妹子竟然还轻笑着说道:“其实我这个人很OPEN的,男的我也喜欢,只要长得不太磕碜,我又有心情,我几乎来者不拒,刚才停车场碰到的那个孙子,姐姐你不是看见了吗?我要是不喜欢男的,他纠缠我干嘛?”    “你喜欢男的,又喜欢女的?”葛婷有些脸红地问,不太理解这妹子怎么回事?    田甜笑了笑,正要回答,一旁的孟田宇听不下去了,插嘴说道:“少添乱!”孟田宇对这个张嘴就发疯的田甜极不喜欢,不想理她,只低声问葛婷道:“她非要跟着去,咱招待她不?”    “问我干什么?我又不跟你去,你的房子你做主——”葛婷对孟田宇一点儿耐心都没有,她心情不好,十分不好,只想回家去一个人呆着——对,就是一个人呆着,趴在沙发上,用力地发呆,直到自己现在这张脸上鬼画符一般的妆容变成一团烂泥巴,然后再洗干净,等待时间让她慢慢地忘记所有的这一切犯傻——    “靠边儿停,我打车回家。”她心烦意乱地说。    “那我也——”孟田宇的话没有说完,前面坐着的田甜笑着插口说道:“真是的,停什么车啊?我们三个人一起玩不是更好玩吗?姐姐你要是不喜欢这个男的插在咱们两人中间,那我把他送到家,我们俩一起去High也行啊?”    葛婷不懂这妹子为什么要故意发疯,她轻轻地咬着嘴唇,不回答她的话。    “反正你们俩得有一个人陪着我,我现在讨厌一个人呆着。”田甜一边说着,一边油门加大,葛婷眼睁睁看着她开进了高速入口,呼呼地向着城外飞奔。    无所谓,随便疯,回家一个人呆着,脸上的妆容变成一团烂泥巴会比发疯更好吗?葛婷在心里想着,眼睛盯着黑乎乎的窗外,一言不发地任由车子将自己拉到孟田宇别墅的方向。    田甜言而有信,不但将车子开进了别墅区,还开到了孟田宇别墅的门前,她走下车子,拉开孟田宇旁边的车门,对他说道:“来,我答应了天华的老公送你到屋子里,你下来,我扶着你,作为补偿你请我进去好好招待招待我——”    孟田宇不肯让她的手碰自己,一边下车,一边想要躲开她的手,不想他越是躲,田甜越是非要扶着他,长长的胳膊一伸,已经将孟田宇的胳膊紧紧地揽住,嘴上笑着对车子里的葛婷说道:“我们俩不等你了,姐姐你自己下来,我先跟这大哥进去好好玩耍一下——”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来,眼睛盯着面前的别墅,嘴上咋呼地唿哨了一下,欠身用额头亲昵地轻轻撞了孟田宇的额头一下,嘴上娇声娇气地说道:“哎呦,看不出来呀,原来你这么有钱啊?这值几千万了?还有自己的码头哪?一会儿进去我们玩儿得舒服了,你开船带我出去到湖上耍耍呗……”    孟田宇听她越说越是离谱,生怕葛婷听了当真,伸出手用力推着她的胳膊,嘴上反抗道:“谁要跟你玩?你是女流氓吗?你别揪着我,放开我行不?”    “放开到手的高富帅?别傻了?”田甜一边说,一边推着踉踉跄跄的孟田宇向别墅里面走,还回头对后面车子里的葛婷满脸甜笑地说道:“姐姐你快过来,三个人玩更有意思。”    这妹子确实是个女流氓,即使她并没有真的想跟田宇一起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言行之诡异奇特,跟女流氓没差了,葛婷在心里想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个人越走越远,越看越气,心想田宇那个混蛋这会儿装无力了,平时力气那么大,只要他想做,自己拼死抵抗想要挣脱他都不理会,根本推不开,这会儿被美女搀着,偏就推不开了?    她感到自己的手捏紧,脑门发黑,眼睛盯着车子的前面,一言不发。    车子右边的别墅里灯光亮了,她心跟着跳了一下,忍不住转过头来,看着灯光通亮的别墅内,那位漂亮妹妹紧紧搀着田宇向楼上走的背影,因为田宇的脚步踉跄,中间两个人还险些跌做一堆儿,葛婷眼睛紧紧地看着,用力忍着不肯下车,不想过了一会儿工夫,别墅内的灯光竟然熄灭了,整个房子登时陷入一片黑暗,她心头一惊,紧紧地盯着黑咕隆咚的屋子,没有声息,一点儿都没有,仿佛室内的人正在忙着非常急切的事情,而没有时间发出动静——    一声女人的娇笑从里面传了过来,让葛婷心猛地跳了一下,隔了不到半秒钟,这女子发出一阵扭捏的哎呀声,葛婷心口的肉都痛了,气冲头顶,心中暗骂孟田宇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一时冲动,也顾不上细想,她猛地伸手推开车门,因为穿了中式衣服不得不搭配的高跟鞋跑起来极为碍事儿,干脆脱了,一溜烟地冲到了别墅门口,一把拉开门,一步迈到里面,又因为冲得太快,室内太过黑暗一不留神大腿还在楼梯处绊了一下,又急又痛,一边忍痛向楼梯上跑,一边更加生气,生怕自己耽搁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孟田宇就已经做下了猪狗不如的事情——    是啊,他一冲动起来,忍耐力什么的就为零了?当年在南湖边儿上像被鬼上身了似的,那个满脸通红眼神疯狂的少年,至今想起来,依然让她感到不可思议,还有后来这些年,每一次重逢,他都是老样子,一点儿改进都没有,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要跟这样的男人纠缠不清?我只要上去了,就用这两只高跟鞋用力砸破他的狗头,看他还要不要脸,看他还随便跟哪个女人扯闲篇?    然后我就离开,以后一定就当不认识他,再也不跟他有任何牵扯!    她在心里发着誓,身体因为激动而不停地颤抖,一口气冲到了二楼,左右看着,找不到孟田宇所在的位置,她茫然地看着黑暗中的走廊,仿佛因为她的茫然,这周遭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刚刚喧嚣着的种种瞬间消失,她眼前只有黑暗,耳中只有寂静,然后不知道隔了多久,也许只有一秒,她听见右手边的某个地方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她很熟悉,很多年,每次他发/情,紧紧地抱着自己时,在自己耳边发出的声音,就是这个。    她感到自己的牙齿紧紧地咬着,牙根在隐隐作痛,我要杀了他,只要让我看见他的丑事,我就杀了他,杀了他然后我要伪造现场,远走高飞——不,不逃,我也不伪造现场,我跟他同归于尽,宰了他然后我不活着了!她脑子里仿佛疯了一样,一想到孟田宇现在有可能做出的丑事,而自己竟然要亲眼看见他的丑事,这样的感觉简直就跟原配抓奸毫无差别,天哪,为什么这么倒霉,不但要遇到他这个衰人,还要遇见这样的衰事,这感觉就像是老天爷逼着自己走进杀人现场,把刀子硬是塞进自己的手里,逼着她做个杀人犯一样!    她直僵僵地循着声音的来处,脑子仿佛一团搅不动的水泥一样,泥泞而浑浊,她来到门口,门开着,室内的窗帘并没有拉上,她用要死就死个痛快般的心情看向窗下的大床,有人躺在上面,个子高高的,昏暗的光线下她看不清到底是她还是他,她脚步僵硬地向里面走,走到离床不远时,看见了耷拉在床边的皮鞋上闪亮的光,然后他藏青的夹克下雪白的衬衫……    “婷婷,是你吗?”有个她熟悉无比的声音,沙哑着,从床上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这几天因为辞退了家里的保姆,所以家事一团乱糟糟,我这周会加更一次,抱歉抱歉    ☆、妹妹    40    她听见他低声说着, 她还搞不太清楚状况, 脑子依然处在泥泞状态中,眼睛在他身边左右到处看着, 那个漂亮妹妹呢?不在床上,难道是去了洗手间吗?    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还好, 还好上帝是仁慈的, 并没有让她亲眼看见他俩的丑事,哪怕下一秒那个妹子从洗手间里赤身**地走出来,终究好过亲眼看见他俩赤身**地纠缠在一起, 如果真的让她看见那样的场景,不啻于五雷轰顶。    她感到自己的手心里全都是汗,原本打算用来当做杀人凶器的高跟鞋掉在地上,发出咚咚的两下, 她一声不吭,眼睛盯着洗手间的门,等待里面走出来的**美眉, 等了不知道多久,耳中听见床上的孟田宇翻了个身, 嘴上像是喃喃地哼哼着:“婷婷?”絮叨着,带着浓重的醉意。    始终没有人从洗手间出来, 葛婷实在忍不住,抬脚向着洗手间的方向过去,脚步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毫无声息,她慢慢地凑近了,门虚掩着,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她伸手推开,再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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