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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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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塞进大脑里,然后她有些惊慌地抬起手,稍微推开葛天籁,奇怪地问道:“你在亲我?”    他点头,目光看着她的嘴唇,眼神深邃。    她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亲,而且即使刚才自己并没有彻底醒,也知道他亲了很长时间,他这么没完没了地亲自己,是想要怎样?    是想跟自己做男女间生孩子的事情吗?    “亲——我,不用问问我?”    “忘记问了。”他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    葛晴知道他又在胡扯,什么忘记问了,分明趁着自己睡着了,就扑了过来。    “你讨厌吗?”他问。    “什么?”葛晴问,问完了,又明白了,“吻我吗?”    他点了点头,目光注视着她的眼睛,等着她回答。    葛晴摇头,说道:“当然不讨厌。”说完这句话,又理所当然地还加了一句;“你做什么我都不讨厌。”    葛天籁嘴角的笑容因为她这句话而消失,轻松的表情突然变得认真无比,支撑着他身体的双臂放下,他沉重的躯体整个压在葛晴身上,隔着薄薄的春秋被,葛晴感到了他男性动情的象征,目光因而睁大,愣愣地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    “你——”葛晴张开嘴,想要问的话,被他的双唇堵住了,他又接着吻起她来。    活到二十六岁,在清醒状态下,被喜欢的人亲吻,这样的经验于她还是第一次,葛晴有些被吻昏头了,气喘吁吁地,后来被吻得多了,她也不知道怎地,竟然喜欢上了这种事儿,原本老老实实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抬起来,轻轻地捧着葛天籁的脸,回吻起他来。    葛天籁因为她的主动,而微微吃惊,抬起头来看着她,葛晴脸有些红地汗颜道:“我不知道接吻这么有意思,原来以前这些年,我错过了这么好的事情。”    她的话让葛天籁忍不住笑了,伸出双手,将她的脸蛋用力捧住,使劲儿揉了揉,然后从她身上快速地翻身下来,长臂一揽,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然后闭上眼睛,说道:“天快亮了,快睡。”    葛晴想不到他就这样就要睡了,她是医生,没吃过猪肉,可看过无数的猪跑,当然知道对男性来说,他现在的身体状态硬是忍着该有多辛苦,可是他竟然真的忍住了,这证明了什么?    是他根本不在意自己,还是太过在意自己?    眼睛看着他闭着眼睛的睡颜,眼睫毛竟然像个颜值极高的女孩儿一样长,棱角分明的脸在双目紧闭的时候,没有清醒状态下那样锐利锋芒,看上去反而有一种清澈透明的少年感,这样的少年感不由得让她想到妹妹当初在谈论葛天籁时,曾经对他的那句评语:    认识的所有男生里,只有葛天籁不给人以性的压迫感。    现在他的行为仿佛就在为当初妹妹的那句评语做了最佳的注脚,葛晴想到,身体被他这样搂着,两人挨得如此之近,一种被人珍惜被人爱护的感觉,从她心里滋生,这种感觉前所未有,以至于她的头被他牢牢地扣在胸口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    从出生开始,就是这个世界上一个多余的人,低到尘埃里的出身到底多大程度上影响了她的人生观,她自己并不清楚,从没有人看重过她,爱护过她,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看重爱护过自己,咬着牙支撑自己向前努力,头破血流的时候,最大的想法就是大不了一死——是的,她总是想着死,不管她表面上曾经多么的上进努力,多么的想要通过自己的双手拔出出身的泥潭,本质上,她一直是个悲观厌世的人。    直到此刻。    原来被所爱的人爱护看重是这样的感觉,仿佛干涸扬尘的沙漠里突然冒出来汨汨的清泉,她眼睛盯着葛天籁,看得痴痴地,当他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她忍不住突然开口,对他说道:“当我男朋友?”    他眨了一下眼睛,像是没太懂她的话。    “做我男朋友,行吗?”葛晴又重复说道。    他这次明白了,看着她,问:“怎么想起来说这个?”    “不同意吗?”葛晴心中一沉地问,她对自己认定的事情就会去做,不懂男女关系上的什么攻防进退的策略,直接得近乎鲁莽。    “不是——”    “是心上已经有别人了吗?”葛晴心里有些难过地问,十年,实在太长了,他喜欢上了更好的女人,也很正常,只是一想到他有了别人,以后这辈子都不需要自己了,心口就痛得无法自持,几乎想要痛哭一场。    她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她没哭过,也不允许自己哭,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她只是移开了目光,不敢在看他。    “没有。”他说,伸出手,扳着她的下颏,将她的脸移过来,隔了好半天,对她轻声说了两个字,“等我。”    没有解释,没有原因,还是这两个字,让她等他,然后他就一句话不再说,只是伸出手来,将她抱在怀里,这一次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她紧紧地嵌在怀里一般,说什么也不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有些拖了?那我尽快完结,相信我,没人比我更想快点儿完结了。    因为要在山上住几天,所以隔日更好像也不很确定,事先跟大家说一下,抱歉抱歉    ☆、妹妹    25    葛婷手里端着茶盘, 轻手轻脚地走过来, 到了他的身后,看着伏案忙碌的他, 几次想要开口问他口渴吗,想要喝茶吗,可话仅停留在嘴边, 怎么也说不出口。    同居在一起将近半个月了, 两个人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只要孟田宇不外出, 其他的时间全都呆在一起,但即使如此,他们俩每天说过的话,甚至都不超过十句。    孟田宇总是很忙, 忙得电话不断,有时候甚至吃饭的中途也经常被事务打断,一顿饭分几段儿才能吃完是常有的事, 葛婷能看出来他的野心,最近占据他时间最多的一个业务是收购一个小有名气的日化品牌, 中间似乎遇到了一些资金和人事上的困难,为此, 他每天的睡眠时间很少超过五个小时。    他仍在聚精会神地看着手头的文件,葛婷站在他身后,看他始终不回头, 努力的样子让人不好打扰,等了好半天,他始终没有停歇下来的迹象,葛婷无奈,将茶盘放在他旁边,哒地一声轻响,让孟田宇猛地抬起头,看见葛婷,还有自己旁边的茶盘,有些纳闷地问;“干嘛?”    “喝茶。”她回答。    孟田宇阖上了文件,眼睛扫了她一眼,声音有些冷淡地说:“我告诉你我渴了吗?”    “不渴就不能喝?”葛婷看着他,问道。    孟田宇听了,眼睛看着她,那目光里毫无暖意,带着审读和算计,就仿佛他在算计他面前的那些报表和市场报告一般,葛婷被这目光看得心凉,伸出手,打算将托盘拿走,就在这时,听见他声音很低很低地说了一句:“那茶里有没有慢性毒药?”    “毒药?”葛婷以为自己听错了。    “毒死了我,你不就可以解脱了吗?”他说着,眼睛看着葛婷,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用力地盯着她。    “我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寻找解脱?”葛婷错愕地问,怀疑他是不是疯了:“你——你真的这样怀疑我吗?”    他沉默,一言不发,隔了一会儿伸出手,拿过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厚泽和润的大红袍,很好喝,他并不像她一样热衷于喝茶,但还是将杯子里的全部喝光,轻轻地放下茶杯,然后头也不抬地对她说:“谢谢。”    “你要是不信任我,又何必死乞白赖地把我留在你身边?”她僵硬地站在他旁边,看着伏案工作的他,对他说道:“放了我,离我远远地,不是安全得多吗?”    孟田宇从文件上抬起头,扭过来看着她,不算很有耐心地说:“我这会儿有些忙,要吵架能过阵子吵吗?”    “我才不吵,是你污蔑人在先,难道我还不能为自己说句话——”话多起来,她的声音就无法保持平静,又开始颤抖,就如同过去的很多时候,她在怄气的最后,总是忍不住情绪激动,被他气到内伤一般。    “你可以说话,能等我忙完这些事吗?”他不耐烦地打断她。    葛婷看他竟然振振有词,气得嘴唇煞白,脑子一团混乱,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凭空地伸出手来,将他面前的文件一通乱搅,弄成一团乱粥,然后对着目瞪口呆的他说道:“我下毒了,一会儿毒发身亡之前记得喊我,我好打电话送你去医院。”说完这句话,她用力端起茶盘,快步走了出去。    他跟在她后面,在客厅追上了她,有力的手扯着她的胳膊,让她一步都动不了,声音里带了怒意地问:“我们的关系有好到让你对我献殷勤吗?你没事儿给我送茶,我怀疑里面有药,也是很正常的反应,有什么不对?”    “你都对,我都错,行吗?”葛婷一句话都懒得多说,恨恨地道:“下次我就在你的菜里下毒,你最好一口都别吃,否则毒死你。”    “为什么要这么狠?”    “还不够狠,不然你怎么还能活着怀疑我下毒,早就被我毒死了。”    孟田宇看她秀美的脸上恨恨地,脸颊都气得通红,心想看来她是真的生气了,刚刚那句“有毒”的话看来是不该说的,只是——只是自己用不那么光彩的手段硬是把她留在了身边,日日夜夜地霸占着她,她心里应该是不高兴的?不情不愿地跟着自己,每天对着讨厌的男人、恶心的男人,她心生怨恨也是很正常的?    知道她不愿意,知道她根本不喜欢、甚至恨着自己,可惜即便如此,他也没法放她走——折磨她,让她跟自己一样受很多很多年的罪,难受到俩人一起死的那一天为止,那时候他或许会让她走,在这之前,她想都别想离开自己。    留在我身边,看着我用尽所有的法子,赚到海一样的金钱,然后懊悔终生,对她这种金钱至上的女人,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只需要想想就让他心生痛快。    “毒死了我,还有谁能这样对你?”他一边说着,一边手上用力,将她拽到怀里,低下头对她吻去。    葛婷知道他要做什么,心头像泼了冰水一般,透心凉,挣扎不过,无论是体力也好,狠心也好,她都不是他的对手,只是在他用力吮吸自己的脖子时,想到过几天就开学了,她抬起手来,捂着衬衫领子遮不住的位置,对他说了句:“马上开学了,别亲这里。”    他乌黑的眼睛抬起来盯着她,对这句话的回答是双手用力将她禁锢住,低下头,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分外用力地、刻意留下一朵朵情/欲的证明,耳后,咽喉,所有地方,无一幸免。    葛婷紧紧地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发上,任凭他在自己的身体里进出来去,像一条雪白的搁浅的鱼。    他做完了,就起身离开,进了洗手间,出来时,脚步在客厅门口停顿了一会儿,终于看也没看躺在沙发上的她一眼,就径直走进里面的小书房,直到天黑,也没再出来。    葛婷在沙发上躺了很久,夜晚来临,小区里谁家的饭菜香气从窗外飘了进来,下班回家进出单元门的声音此起彼伏,楼上的小孩子又开始了踢踢哒哒的游戏,以前总是觉得好吵闹,今天听起来,却别是一番滋味——她一动不动地听着,眼泪从眼角流出来的时候,她都浑然不觉。    长这么大,她总是在内心的深处羡慕着别人,有爸爸妈妈的那些同学,有漂亮新衣服的那些同学,能凭借自己的努力克服生活中那些难关的同学,全都是她羡慕的对象——因为她是如此自卑,自卑到永远都不相信有好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现在情境,就是这些年自卑心境的最好佐证。    如果她真的好,孟田宇怎么可能这样对待她呢?当年的自己如果能像姐姐一样,咬紧牙关靠着自己的力量读完了中学,就不会认识孟田宇,也就不会被他瞧不起,今时今日受到这样的屈辱……    她从未想过恋爱,结婚,生子这些,也从未想象过这样的生活会与自己结缘,可是这样衣衫不整像个充气娃娃一样躺在沙发上的这一刹那,她内心深处竟然有些羡慕起楼上那位带着两个娃娃的年轻妈妈来,至少,那个妈妈还有两个小娃娃爱她……    她感到了身体下部的潮湿,是的,他从不使用避孕套,这就意味着她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定时吃避孕药,比现在的自己更凄惨的,就是现在怀孕的自己了,她麻木的脑海中一激灵,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卧室,拉开床下的抽屉,找到小小的铁皮盒,打开,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明明还有三粒,然后才是断药的日子啊?    难道自己记错了?    她纳闷地关上抽屉,又在别的可能的地方翻找了一会儿,到处都不见药的踪影,她不敢掉以轻心,心想干脆下楼到药店重新买一盒,就在这时,听见身后他的声音响起,对她说道:“找什么?”    “避孕药,你看见了吗?”    “有个空盒,你昨天丢进厕所的垃圾桶了,是不是那个?”    葛婷听了,立即起身走到垃圾桶处,果然看见里面有个空盒,可是里面空空如也,连一粒药都没有留下,她有些纳闷地想了一会儿,内心有些不确定起来,难道自己真的记错了?    “出去吃饭?”他说道。    “你自己出去吃,我有些事,先出去一下。”葛婷答道,拿起自己的零钱包,打算出门。    “去哪儿?”他伸手拉住她,问道。    “买药。”葛婷简单地回答,用力地一抖胳膊,想要把他的手抖掉。    “买什么药?”他抓得更紧,不肯松开。    “紧急避孕药,我觉得我还是小心点儿——”    孟田宇听了“紧急避孕药”几个字,眼神立即变了,立时想到十年前南湖畔自己带着水湿的她赶回市区,那时候她就曾经吃过一次紧急避孕药——流血流得染红了别墅里的床单,那鲜红的颜色和她苍白的脸,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他想都不想地伸出手,将她的身子重新拽住,嘴上说道:“不许去。”    “为什么?”    “那药对身体不好,你不要吃那个药。”    “我不想怀孕,不好也得吃。”    “不会怀孕的,你一直都有吃长效避孕药,怎么可能怀孕?”    “万一呢?如果真的怀了孕,我怎么办?你想过我一个老师,单身怀孕意味着什么吗?”葛婷看着他,冷冷地说道:“我会丢了工作,你难道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假期进入尾声,最近一直在带孩子外出探亲和旅行,虽然背着笔记本,但是好像一天下来,腰酸背痛的,也并不能安心写字,更新上我有心无力,实在对不起大家 。    ☆、妹妹    26    “怀孕了, 我们结婚, 然后把孩子生下来不就行了?”他理所当然地答。    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而且, 就算结婚,也绝对不会是跟你——葛婷在心里想到,她接着用力, 想要甩开他紧握自己的手, 以往跟他之间的肌肤相触,常常带着一股来自旧日的熟悉感,那青涩又懵懂的青春岁月, 两个人度过的许多疯狂又糊涂的日子,全都让她心中慨叹不已,不是不怀念,不是不动心, 只是这所有的感念动心,都在他日复一日的恶意与冷淡中消磨殆尽,现在的她, 看见他,心中涌上来的就只有深深的反感。    怎样才能摆脱眼前的日子呢?    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 脑海中想到的就只有这件事情,距离开学还有三天的时候, 她趁着孟田宇不在家,打算出去到书店买一些今年教学要用的参考书,为了遮掩白皙的脖颈上触目惊心的吻痕, 三十八度的高温她特意在上身穿了一件高领的衬衫,站在书店里,她能感到旁人对她投射过来的好奇的目光,这让她全程低着头,轻易不想抬起。    “葛婷?”有个声音好奇地叫她的名字。    葛婷抬起头,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对面书架一个年轻男人正在看着她,满脸惊讶的笑容,戴着眼镜,五官清秀,葛婷辨认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认出来这人是谁,有些奇怪地问:“您是?”    “我是秦文瑞,跟你一个学校,六年级组教数学的,你没认出来?”秦文瑞笑着说,声音听上去非常好听,十分斯文有礼。    葛婷有些不好意思,她入职一年,但是几乎从未参加过任何的教职员工活动和联谊,连同事之间的人情往来,她都能推就推,因为那时候,她一心想的就是掩人耳目,低调再低调,不要让孟田宇找到自己。    可惜,还是被他找到了,过往的低调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反而让自己在这座城市仿佛一座孤岛一样,除了日夜忙碌不堪的姐姐,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连个能说说话的熟人都没有——    她对秦文瑞笑了一下,打了招呼,说秦老师好。    “你也是买参考书吗?”    葛婷点了点头。    “那一套不要买那个版本的,人教版的最好,题型更广泛,解题思路也更细致,可以帮助学生由简入繁更快地掌握题型,你手上这个版的很多东西都是拼凑的,大杂烩。”秦文瑞看着葛婷手上的书说道。    葛婷哦了一声,她对这方面研究不多,看秦文瑞年纪并不比自己大多少,竟然懂得这么多,有些好奇地问:“秦老师对这些很懂吗?”    “还行,我暑期在外面暑期集训班上课,中午出来逛书店顺便看看,葛老师你呢?”    “我也是没什么事,顺便逛逛。”葛婷说道。    秦文瑞听了,眼神一亮,有些高兴地说道:“葛老师真的没什么事吗?要是这样,辅导班今天正好有个老师临时有事请假,那边儿下午急需人临时帮忙照看一下,你看看能不能帮这个忙?”    葛婷想不到他竟然说出这番话,惊讶地看着秦文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真是特别需要人,不然我不会开这个口,我们照样算钱给葛老师你,一个下午二百块,你看怎么样?”秦文瑞眼睛看着葛婷,嘴上说着让人帮忙,说着“所谓”的薪资,但难得他态度特别坦白,语气又极为诚恳,竟然不让人感到突兀和没礼貌。    这是一个情商极高、特别会跟人打交道的男人,葛婷在心里想到。    她想到孟田宇,以他的性格,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在外面兼职,会不会惹出风波来呢?心中想到这里,又未免悚然一惊,心想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考虑事情竟然以他的喜好作为出发点了?    他算什么?    她对秦文瑞点点头,说道:“那就请秦老师把时间和地址发给我,我到时候赶过去。”    “哪用发什么地址,就在这个后面财富大厦的二十二层,你一点四十的时候过来,直接找瑞文教育就行了,午休的时候到处都是小孩,一找就找得着。”秦文瑞说到这里,拿出手机,对葛婷说道:“葛老师给我一个你的电话和微信,我加一下你,方便联系。”    葛婷连忙拿出手机,说了联系方式,秦文瑞将她加进通讯录,在微信上打了招呼,然后收起手机,看着她笑着道:“中午葛老师在哪儿吃饭?”    葛婷害怕被请吃饭,连忙掩饰地说道:“估计要回家吃。”    秦文瑞就大方地笑了笑,跟她说了再见,转身走了。    葛婷看着他消失在向下的扶梯上,心想虽然不熟悉这个同事,但还真是个八面玲珑颇有些社交手段的人,同是老师,人家是成熟的社会人,而自己就还像个刚出校门的学生一样,想到这里她有些汗颜,这些年,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稀里糊涂,确实有些失败。    甩掉了孟田宇,一切重新开始,以自己现在这个年纪来讲,应该犹未晚矣——而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如何安全有效地甩掉他?    不能操之过急,对付他必须谋定后动,只要最终能从这样的生活里挣脱开去,哪怕等上十年八年,也是值得的。    她选了几本书,下楼给钱结账,出了书店的大门,向左是通往市中心最繁华地带的几条街,各种豪华高档的饭店特别多,而向右一拐,就是各种特色的小店小吃摊,她习惯节俭,向着右边的方向拐过去,在三十多度的高温下,穿着长袖高领衬衫,走不出多远她就觉得头晕眼花,也不敢再向前走了,进了路旁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家饺子馆,室内冷气很足,她几乎是长长地透了口气,走到靠窗的一个位子坐下,抽了几张面巾纸,轻轻地擦着脸上沁出来的汗水。    “咦?葛婷,怎么又遇到你了?”    她听见一个声音从自己身后传过来,回头看时,竟然就是刚刚在书店见过面的秦文瑞秦老师,她有些奇怪,“你也在这里吃饭吗?”    “对啊?你也喜欢这里的饺子?”秦文瑞说道,一边说,一边拉开她对面的椅子,驾轻就熟地坐了下来。    “我第一次来,秦老师常常来这里?”    秦文瑞点头,一旁的服务员过来点餐的时候,他看也没看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径自吩咐道:“一斤酸菜驴肉的,一斤白菜猪肉的,再来一个你们的特色拌牛肉和凉拌三丝。”点完了,他对葛婷笑着说道:“我请客,正在创业初期,先简单请点儿,将来事业拓展开了,就请葛老师吃大餐,算是答谢葛老师刚刚的帮忙。”    葛婷连忙推拒,因为不想跟任何人——尤其是异性,产生超越普通关系的来往,被请吃饭这种事,在她心里,都是需要回请的,这样的人情纠葛,对陷身在孟田宇掌握中的她来说,并不合适。    她不用问,就知道孟田宇绝对不会赞同自己跟男性同事过从甚密,脱身不得的时候,跟他相处的最好模式,还是维持现状的好。    好在知道秦老师的微信,到时候将饭钱转给他就是了,想到这里,心里略安,就对秦文瑞说道:“秦老师在创业吗?”    “对啊,基础教育这一块的市场非常大,我已经递交了辞呈,打算在外面独自发展事业了——刚刚跟你提到的瑞文教育,就是我自己开的,现在打算辞掉在学校的职位了,所以可以公开这么讲了。”秦文瑞笑着说道。    文瑞,瑞文,看来这位秦老师还真的很有想法呢,竟然偷偷摸摸在外面开了公司,还在学校发现之前辞了职,勇气和手腕都让人不敢小觑。    “葛老师有意到我的公司大家一同创业吗?”秦文瑞问着葛婷,眼睛看着她,眼睛后面的目光专注又带着一丝揣摩,让葛婷心中微微一动,心想莫非这个才是他请自己吃饭的目的吗?    或许这也不是什么偶遇,纯粹的偶遇不会讲这样的话题的。    她犹豫地考虑了一会儿,然后笑着摇头说:“太突然了,我没考虑过。”    秦文瑞听了,也笑了一下,饺子和菜陆续端了上来,秦文瑞做了个请的手势,葛婷拿起筷子,恰在此时,她包里的手机响了,葛婷拿出来一看,果然是孟田宇,听见他在那边问自己:“你在哪儿?”    “书店。”她答,看了一眼秦文瑞,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另一边打电话。    “什么时候回来?”    “下午我有些事,可能不回来了。”她解释道。    “什么事?”    “帮同事代班。”    电话那边的他有一阵子的沉默,然后他说道:“你在哪里的书店?”    问这个话题,是要赶过来吗?好在他的公司在城南,开车过来至少需要五十分钟,那时候自己应该吃完了,于是她说道:“我在财富大厦前面这个嘟嘟书屋。”    电话那边儿的他听了,竟然笑了一声,然后说了一句你等我,我马上到,就挂了电话。    马上到,是用飞的吗?她一想到一会儿就要见到他,心情立时变得厌倦烦躁,走回饭桌的时候,脸色依然不佳,秦文瑞看了,关心地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葛婷摇头,说了句没什么事,开始低头用餐。    她话不多,对着不熟悉的人尤其谨言慎行,多年来除了孟田宇之外,她从未交过男性朋友,就是因为她极为注意跟异性在一起时的分寸,不过秦文瑞这人思维敏锐,口才极佳,即使明显感到了葛婷的冷淡,也从未让餐桌上冷场,变换着各种话题,难得言谈间还不给人以夸夸其谈的感觉,葛婷从未遇见过这样情商智商都极高的同龄人,以至于当秦文瑞谈到他创业之初,为了不丢掉铁饭碗,变着法子躲避校长和主任花样百出甚至还当众出丑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的是一个很有想法很有追求的人啊,做事情总要有这样百折不挠的精神,才能做成事?她看着秦文瑞想着。    窗外站着的一个人吸引了她的目光,熟悉的身形,让她心头微微惊慌,耳中听见手机在响,是窗外的他打进来的,她不敢不接,划开了,听见他在那边儿轻声对自己说道:“你不是说你在书店吗?”    作者有话要说: 想快点儿写完妹妹的部分。    还要在外面漂几天,不好意思,十分抱歉    ☆、妹妹    27    葛婷放下电话, 眼睛看着走进来的孟田宇, 太过紧张,一时之间不敢跟他目光对视, 是因为刚刚的那个小谎吗?大庭广众之下跟同事同桌吃饭,竟然有种通奸被抓现场的慌乱和难过,如果他当众给自己难堪, 那可怎么办?    他这样狠毒的人, 为了让自己涨教训,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孟田宇高高的个子,五官硬朗, 身上穿着今天会谈的正装衬衫,一副社会精英人士的样子。他到了葛婷跟前,看着回避自己目光的她,微微笑了一下, 说道:“我就在旁边这条街的景安饭店里,走过来只需要十分钟。”    葛婷心中恍然,不过她心思不在他的解释上, 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对面的秦老师,心中一千万个不想让自己跟孟田宇的关系曝光在同事面前, 如果生活分为真实的,和虚幻的, 她的工作,她的学生,她的同事同学, 都是她真实的人生,而跟孟田宇之间这段见不得人的关系,则更像是她做的一场噩梦,是梦就总有醒的那一天,是梦就不该干扰到正常的真实的人生。    于是她犹豫着,没有向秦文瑞介绍孟田宇,反而抓着自己的包包,打算站起身来,带着孟田宇离开。    “我是孟田宇,是葛婷的男朋友,你是——”孟田宇已经伸出手来,跟秦文瑞打招呼了。    秦文瑞听见“男朋友”几个字,明显有些惊讶,眼睛看了一眼葛婷,见葛婷微微用力地咬着嘴唇,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神情姿态都有些僵硬地坐在椅子上,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秦文瑞连忙站起身,跟孟田宇相握,自我介绍说是葛婷同事。    “我在旁边办事,听见她说在这里吃饭,就赶过来了,没有耽误你们聊天?”孟田宇对秦文瑞说道,一脸的轻松。    坐着的葛婷听着他们的对答,越听越是心头冰冷,道貌岸然虚伪透顶坏到骨子里的人渣,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可以在外面做事做得风生水起的原因吗?只看他现在这副风度翩翩的样子,谁能想到他私下里,面对自己的时候,都用了哪些下作无耻的手段?    她腾地从座位上站起,对秦文瑞说道:“既然他来了,就不耽误秦老师你用餐了,饭钱我一会儿发到你微信上,麻烦你记得收一下。”说完了,也不等孟田宇反应过来,伸出手拉住他的胳膊,径自向外面走。    孟田宇被她硬是拉了出去,到了人来人往,谁都不认识谁的大街上,两个人都不必伪装了,葛婷立即生气地道:“你为什么要出来跟秦老师打招呼?”    “我为什么不能?”孟田宇还穿着衬衫打着领带,外面气温太高,他用力扯着领带,解开了领口的扣子,精英的气质因此褪了不少,露出底子里的痞子本色来。    “当然不能,而且,你觉得你是我男朋友吗,就那么自我介绍?”葛婷看着他说到,一边说,一边气得头昏,男朋友,他以为男女之间上上床睡睡觉就是男女朋友了?更遑论还是他用见不得人的手段硬逼着自己上床的?    “我不是你男朋友是什么?”孟田宇口气不太好地说道,天气太热,人太暴躁,穿着一身正装,他在正午的太阳底下,连一分钟都受不了,伸出手抓住葛婷,对她说道:“我的车在那边儿的车库,往那边儿走。”    “我下午还有事,没时间上车。”葛婷回答,甩开他的手,甩不脱,气得娟秀的脸全都红了,以往总是委曲求全的性子,今天因为被同事知道了孟田宇的存在,心中方寸暂失,竟然不管不顾地,非要挣脱他的掌握。    能离开他,哪怕片刻也好,这样高压的关系,跟这滚烫的气温一样,全都让人难以喘息。    “你们这是——”    秦文瑞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发出来,葛婷和孟田宇同时回过头,看见秦文瑞一脸惊讶地看向这边儿,孟田宇显然不想当着外人给葛婷难堪,立即松了手,对葛婷说道:“别着急,我什么都没说啊?”    “我有事,先走了。”她不想陪他做戏,即使秦文瑞是自己同事,她也不觉得有那个必要给同事做戏,现在她想的,就是离孟田宇远点儿。    对秦文瑞点头告辞,葛婷转身快走了几步,招手拦了一辆过路的出租车,上了车,刚要开口吩咐司机开走,车门就开了,孟田宇已经坐了进来,他显然没有葛婷那样方寸大失,关上车门之前,还对着外面的一脸愕然的秦文瑞礼数周到地说了再见。    “不要生气了,我既然这么见不得人,你不想让你的同事知道我的存在,下次你就不要撒谎,直接说你在外面跟同事吃饭不就好了?”    “我没有撒谎,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她说,咽住了后半句的“怕你知道了要生气”,没有说出来,心情糟糕透了的时候,下午也无心帮秦文瑞的忙了,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先把饭钱转过去,然后敲了几行字,大略解释了一下自己下午无法帮忙,刚要发出去,旁边孟田宇伸出手,盖住她的手机,对她说道:“去,别不去。”    “什么?”葛婷奇怪地看着他,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去帮忙,去跟同事多接触,你太宅了,宅得不健康,多出去对你有好处。”他说,眼睛看着她,一脸让人看不懂的神情。    “你让我出去——?”葛婷看着他,心中暗想他怎么会这么好心,是不是又在心里算计着怎么整治拿捏自己?宅在家里他不好挑刺不好找自己的毛病,所以不安好心地把自己推出去?    “我本来就没有限制过你?”他反问她说:“我自己也很忙,做事情让人心情很好,我自己没能做到让你心情好,也许外面的事情能办到我办不到的事情。”    “你——会这么好心?”葛婷将信将疑地说着,眼睛盯着他,打算看出他话里话外的破绽。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猛地将她用力搂过来,嘴唇凑到她耳边,声音很低很低地说道:“只要你老老实实地留在我身边,别想跑,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她脸登时红了,心也被他这句话说得毛躁躁的,不知道是难过,还是慌乱,伸出手用力把他推开,低声说道:“别在车上动手动脚的。”    他被她这句话弄得笑了出来,目光扫了一眼窗外,对司机说停车,葛婷纳闷地看着外面,奇怪地问道:“停在这里干什么?”    他不理她,付了车资,伸出手把她从车里拎了出来,高高的个子,有力的臂膀,拥着她向路边的酒店走过去。    葛婷立时明白了他的心理,这头随时随地发情的猪,她气得不停地挣扎,嘴上说道:“你明明早上——”    “对啊,早上离现在多长时间了你知道吗?”他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在她耳朵后面用力吻了一下,低声对她说道:“别闹,这家酒店的餐厅不错,你刚刚根本没吃什么东西对?我们去点餐。”    原来是来这里吃饭吗?她心里想到,挣扎的动作轻了一些,跟着他走到前台,看着他定了钟点房,这一幕如此熟悉,十年前两个人还是学生时,他每次从国外偷偷跑回来,都是这样带着她到宾馆开房,只不过那个时候,两个人住的都是廉价的快捷酒店,而彼时的自己,装出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其实每次见到久违的他,每次被他滚烫的手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心急火燎地向着酒店的房间走过去的时候,她的心里,都是开心的。    不像现在的自己——她站在他身后,心思复杂地想到,看着拿证件出来给前台的他的背影,如果一切能有一个不一样的开始,自己不穷,他不富,今时今日自己作为老师,遇到上班族的他,那样的话,应该是一眼就会喜欢上的?    然后因为知道他会死心塌地地喜欢着自己,怎么撵他都撵不走,像个黏皮膏药一样甩不脱,就会在他面前耍些小脾气,闹些小矛盾,而他总是会哄的自己开心地笑出来,渐渐地,接受了他,爱上了他,一辈子都跟他相亲相敬,那样的话,该有多好?    他办完了手续,回身过来,握着她的手,向着电梯走过去,一样滚烫的手的温度,一样高大俊朗的男人,除了步履不再毛躁急促之外,站在电梯里的她跟他,仿佛中间只隔了十年的时间。    可惜,还是隔了十年的时间。    他还是做了,精力旺盛地整整折腾了一个小时,葛婷被弄得浑身上下没剩一丝力气,想到以往自己因为太过疲倦昏睡过去,他都干了什么好事,就不敢闭上眼睛,只是在他无休无止动来动去的时候,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手机,对他不太耐烦地说道:“我还有四十分钟,必须去帮忙,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完?”    “你哄哄我我就完。”他看着她,笑着说道。    葛婷眼睛眯起来,不太懂地问:“什么叫哄哄你?”    他笑得不怀好意,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让葛婷面红耳赤,她从未喜欢过床上的事情,两人之间的性关系,如果不是一开始他的金钱与强上,自己的穷困与虚与委蛇,永远都不可能发生。而这么多年,这么多次过去了,她始终都不太热衷跟他的这种性/交,彼时她觉得自己像个不知道廉耻为何物卖身求存的妓/女,此时她觉得自己像个懦弱愚蠢想不出办法逃脱禁脔命运的蠢女人,床上的时候,她多数时间,都像一条搁浅的垂死的鱼。    她冷冷地答道:“我哄你的时候,你不是都知道是假的吗?”    他眼睛眨了一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对她说道:“假的我也喜欢,我这么多年忘不了你,你虚伪的哄我的话居功至伟——来,婷婷,说句‘老公我爱你’让我听听,高兴高兴?”    ☆、妹妹    28    她不肯说, 无论怎样得罪了他, 让他的脸色变得多难看,她都不肯将“老公我爱你”这句话说出口, 两个人不欢而散,那个宾馆的午餐果然非同凡响,送到房间里的每一样佳肴全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但葛婷一口都没有吃, 她清洗干净之后,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说,就走了出去。    秦文瑞的辅导班办得很大, 因为马上中小学全都开学了,今天也是暑期集训班最后一期学员结业的日子,开学之后,这里将主要进行晚间和周末的辅导课, 葛婷本来以为代班就是帮忙照看照看学生,没想到忙得不可开交,整整一个下午, 她都在前台与教室之间周旋,晚上最后一拨学生离开之后, 她才深深地吐了口气,对一旁的秦文瑞说道:“你们这里一直是这样火吗?”    秦文瑞心情很好, 听了葛婷的话,信心满满地说:“未来会更火,这个市场之大, 只有投身其中,才能体会得到——怎么样,想不想过来帮我?没考虑好的时候可以暂时不用辞职,瞒着学校就行了,现在学校对这方面也是民不报官不究的态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葛婷笑着摇了摇头,都是当老师,她还是喜欢在正规学校里,她是个生来无根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二十多年来,最安心的就是每个月落袋为安的那份薪资,看着账户上定时出现的薪水,她就觉得安全,并因为安全而感到幸福,辅导班代课老师这种职位,实在是太朝不保夕了。    “我也是在创业初期,如果你这时候加入的话,我算你是合伙人,你觉得怎样?”秦文瑞看着她,说道。    葛婷有些惊讶,合伙人?可是,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你是在怀疑自己的实力吗?我给你合伙人肯定是有我的道理,我看过葛老师的公开课,也看过你待人接物时的样子,我认为你是个头脑清楚,性格也十分容易融入团队的人物,我这家公司虽小,但是现在合伙人已经有三个了,加入你就是四个,我们的目标是打算在五年之内,办成这个城市中最大的培训机构,为了这个,我们需要各种类型的人才加入,其中就有葛老师这样的,你的实力和形象,都可以作为我们的活招牌。”    葛婷平生从未被人这样肯定过,她感到根植自己内心阴暗深处的自卑,仿佛被秦老师的这些话,豁开了一条缝隙,她十分感激,对秦文瑞说道:“谢谢秦老师这样看我。”    “考虑看看,不用着急,我自己也用了两年时间,才下定决心,辞掉铁饭碗,我是觉得人就这一辈子,缩手缩脚地在学校里,做一份没有什么挑战的工作,实在太委屈了,葛老师你也可以慢慢考虑,考虑好了,随时联系我。”    葛婷一直到回到家里,还对秦文瑞如此看重自己,心里感激不已,这样的大事,她没有自己做过主,就给姐姐打了个电话,当医生的葛晴电话一贯的打不通,直到一个小时之后,她才回电,把葛婷的话听了一遍,葛晴只说了一句:“想去闯荡,就去闯荡,别担心,就算将来不尽如人意,你还有我呢。”    葛婷感激地出了口气,姐姐很忙,一台手术接着一台,没有时间多聊,她懂事地挂了电话,微信上给秦文瑞肯定的答复,晚上孟田宇回来的时候,听见厨房里的她在唱歌,他凑到厨房门口,问道:“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就算有,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你?葛婷心想,她没有回过头来,接着唱自己的歌,并不理他。    他走到她身后,伸出手,将她转过来,眼睛打量着她,问道:“发生了什么?”    “好事。”她说,拍掉他的手,接着忙自己的菜。    他低低地笑了一下,靠着橱柜,眼睛看着忙碌的她,过了一会儿他说道:“很久没看见你这么高兴了。”    “我高兴你不高兴?”葛婷头也不抬地哂道。    “你高兴,我当然高兴,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我更想让你高兴的人了。”    “胡说八道,你要真想让我高兴,怎么不干脆离我远远的?又瞧不起我,又不相信我,还非要把我绑在你身边,不就是为了折磨我吗?”她说,一边说,一边用力把案板上的鱼头剁了一刀,眼睛狠狠地看了眼孟田宇。    他见了,苦笑着说了一句:“小点儿力气,那不是我的头,你小心把案板砍破了。”    她哼了一声,不理睬他,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心里既不想看见他的人,也不想听他半句话,如果加入秦老师的团队能让生活有些起色的话,能让她的生活照入多一点的阳光,她希望,阴影一般的孟田宇能离她的新生活有多远,就多远。    孟田宇安静地看着她忙碌,以往他从未到厨房来陪她,同居以来,他最常用的屋子就是里面的小书房,除了上床以外,几乎零交流的两个人,今天还是第一次在卧室以外的空间相处。    他安静了几分钟,然后走过来,挽起袖子,对忙碌的她说道:“我来帮你。”    葛婷奇怪地看着他,神经病发了吗?干嘛无事帮忙?是要寻隙滋事以便欺负自己一顿吗?她把手上的粉丝丢进水里,不安地问道:“帮什么忙?你会做菜?”    “我怎么不会,在英国留学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在餐馆打过两年工?”    家境殷实的留学生,却不得不出去打工,因为学费和生活费几乎全都寄回国,用来养她了——葛婷想到这里,对他的恶意稍微淡了一些,虽然还是扭转头不看他,但是狭小的厨房里,两个人身体碰碰挨挨的时候,她心头没有先前那般反感了。    说到底,她一直都感激他的,长这么大,对她最好的人,除了姐姐以外,就只有他了,如果没有中间种种的阴差阳错,今时今日,即使重逢,即使他对自己恶语相向,在她心里,他也仍然是恩人一般的存在。    可惜,恩人几乎变成了仇人,原本应该心存感激应该报恩的自己,现在心心念念的只有离开他,离开他,快点儿离开他!    要是现在就能永远地摆脱掉他,她心里会山呼万岁?    他戴上一次性手套,手法娴熟地做好了凉拌菜,酸辣汤的火候也十分老道,加上泡椒鱼头,很好的二人晚餐快速地摆上了桌,他进入这个屋子以来,情绪第一次有些高涨,对葛婷笑着说道:“喝点儿酒?”    “喝那个干嘛?”葛婷奇怪地问,对他开颜的样子有些不解。    “庆祝你有好事,可以吗?”他看着她,目光深邃,笑着说道。    葛婷板着脸,不肯因为他笑,就露出好脸色,过去太多次好言好语被他误解成居心叵测,现在她跟他相处,一概真性情,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再也不在自己不高兴的时候,还非要装出笑脸,讨他欢心——    他看着她板着的一张脸,竟然不以为忤,走过去拉开冰箱拿出几罐啤酒,对葛婷说道:“要几罐?”    “你自己喝,我没有什么好庆祝的。”葛婷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她背后一段长长的沉默,又隔了一会儿,冰箱的门关上时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让葛婷心头一跳,回过头看他,见他已经解开了围裙,丢在地上,然后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屋门震动,声音大得整栋楼房都在颤抖,葛婷的眼皮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饭菜,摆在她的面前,那热度慢慢消散,那香气渐渐暗淡,葛婷一动不动地坐在饭桌前,很饿,很饿,却一口都没有吃,她等了很久,他也没有回转,那个晚上他也没有回来。    接下来的半个月,这间屋子的房客都只有她一个人呢。    总算放了自己了吗?葛婷心里想着,这个念头让她高兴了整整半个月,她在除了自己以外,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几乎跃起来飞舞,好大,好舒服的家,再没有人吵她睡眠,没有人给她脸色,没有人站着喘气就让她心烦意乱,看见他就想起年少时候的失败,年少时的不堪,因为这样羞辱的关系,她多年的努力几乎都化为泡影了,她的人生快要成了一个笑话——    现在好了,总算解脱了,总算离开了,早知道恶言相向能让他这么安静地离开,她早这样做该有多好?何必担心他报复,而缩手缩脚地委屈自己这么长时间?    第二个半个月的时候,她看他在壁橱里留下的一排几十件衬衫越来越不顺眼,门口鞋柜里他的那十几双皮鞋也成了碍眼的东西,还有洗手间那牙刷牙具,几乎成了这个安逸温馨的小家里BUG一样的存在,终于有一天,她刷牙的时候,抬起手来,将他的电动牙刷丢进垃圾桶,她看着那垃圾桶里的牙刷,不知道怎地,竟然笑了出来,手不知不觉又伸出去,将他的牙缸也丢了进去,然后她吐出满口的沫子,捆扎了头发,跑进卧室,把他留下的所有东西全都打包,丢进一个自己看不见的角落里。    等他来了,将这些东西丢给他,迅速高效地结束这段关系,以后再也不过这样丢人羞耻的日子了,从今以后扬眉吐气地做人。    她在心里暗暗地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大家    ☆、姐姐    29    葛天籁几乎不出门。    他坐在写字台前,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 因为车祸而行动受损的右手,动作略微迟缓迟滞, 他工作时候的表情十分专注,漂亮的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连葛晴开门进来的声音, 都没有听见。    葛晴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 凑到他耳边,抽冷子低声说道:“在干什么?”    他吓了一跳,转过头来, 看见是她,迅捷无比地伸出手来,将电脑屏幕扣下,嘴上说道:“跟做贼似的溜进来了?”    “对啊, 干什么鬼鬼祟祟的事呢?”她刚才乘他不备,扫看了一眼笔记本的屏幕,故意的, 想要弄明白他神神秘秘地搞些什么东西,“鑫安公司是什么呀?什么兼并案啊?你不是在干什么坏事?”    葛天籁啧了一声, 摇头说道:“什么干坏事?我就不能做好事?”    “这个心虚的样子不像是在干好事啊?”她实话实说。    “我偏偏就是在干好事——话说,你怎么能偷看?”    “我没有偷看, 我正大光明地悄悄走到你身后,然后那些字自动跳进我眼睛里,谁让你没发现我呢?”她坦然地给自己辩解。    他对她的强词夺理十分无奈, 两个人一天一夜没见着了,她昨天做完手术累得几乎虚脱,直接在值班室睡着了,今天又顶班一天,现在才回家,让葛天籁不舍得对她大声,只用眼睛看着她,声音很柔和地说道:“我没有心虚,我正在处理一些公司的事务,没留意你进来的声音。”    她无所谓地耸了一下肩膀,说了一句那是逗你玩,接着又问:“那个鑫安公司是什么?”    语气里带着一股锲而不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固执。    他几乎叹了口气,好一阵子沉默,像是在思考怎么跟她解释,后来他开口说道:“是我在帮忙的一家公司的名字。”    “不去上班,还给你发钱的公司?”她眼睛澄澄地看着他,问道。    他听出来了她口气里的揶揄,她一直十分聪明,自己所做的事情本没有必要对她隐瞒,只是为了她的安全考量,才暂时对她保密,时机到了,他自然会和盘托出,其实从母亲当年意外身亡之后,他就再也不曾相信过任何人,族人也好,家人也好,甚至自己的亲生父亲,他都没有信任过,但是不知道怎地,他唯独对十六岁的时候偶然邂逅的这个小姑娘,也就是现在的葛医生,全心全意地信任。    眼前尚不是解释的时机,他故意换了个话题,问她:“你回来了,我的饭呢?”    葛晴晃了晃手里的饭盒,她工作太忙,科研任务也十分繁重,家里的厨房就是个摆设,一日三餐都在医院的食堂解决,葛天籁住进来之后,因为他从不出门,也不肯将就吃食堂和外卖,所以多数情况下,都由葛晴从食堂将米饭带回来,肉菜则用葛晴的名义网购,然后葛天籁自己做。    他的手艺很好,当年两个人住在1020那个房子里的时候,葛晴就已经见识过了十六岁的葛天籁的厨艺,经过这么多年,眼前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几乎可以算是个味觉艺术的大师了。    葛天籁一边接过饭盒,一边好奇地看着她另外一只手上拿着的袋子,问道:“那是什么?”    葛晴伸手,从袋子里面掏出一个极为花哨的纸盒,打开,露出一件真丝的天蓝色礼服,然后对葛天籁说道:“今天查房的时候,你妹妹葛天华给我的。”    葛天籁听见“葛天华”三个字,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他看着那礼服,声音有些低沉地道:“干什么给你衣服?”    “说是为了她的婚礼准备的伴娘礼服,好像原本要去的一个表妹病了,让我代替她。”    葛天籁听了,神色变得有些阴鸷,问道:“你信了这些话?”    葛晴倒是无所谓信不信,不过是当伴娘罢了,有什么必要计较别人说话的真假?    “葛家的家族你知道有多大吗?原本在苇陀村就是葛姓居多,这么多年富在深山有远亲,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些人都巴结到家谱上,想在那根族谱的树上跟我爸爸和我叔叔这一枝离得近一些,她们会缺人选当伴娘?”他说到这里,嘴角闪过一抹冷冷的笑意,加了一句道:“她们一定是有所图,不然别说一个伴娘生病,十个生病了也立马能找到人代替。”    葛晴被葛天华邀请的时候,并没多想,第一当然是因为她觉得当伴娘这件事不算什么,不必费猜疑,第二个原因,就是她觉得葛天华这人不错,很信任她,但是这会儿听了葛天籁的话,深以为然,眉头就有些皱了起来。    “你不用担心,你没有钱,她们不会算计到你这方面,八成是因为你是个医生,为了将来有一天能用得上,现在就开始巴结结交——千万别忘了,那个葛家是靠什么发家的。”    “巴结结交——我?”葛晴奇怪地看着葛天籁,不敢相信地问:“一个小小的住院医生?”    “何必小瞧自己,未来你肯定会成为外科一把名刀,这一点我能看出来,他们当然也能看出来,现在就铺好路,拿掉一个想要沾光的所谓伴娘表妹,邀请你,为未来的‘万一’做准备,这是商人本能,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葛晴天性孤僻,面冷心冷,万事不关心,但唯独对葛天籁是个例外,她眼睛盯着他,心里快速地分析着从刚刚那些话里透露出来的讯息,然后得出一个结论,有些担心地对他说道:“你跟你叔叔婶婶不和吗?”    他听见“叔叔婶婶”几个字,刚刚还带着一丝嘲讽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阴暗,里面的恶意在他身上前所未见,以至于葛晴吃了一惊,他低低地哼了一声,淡淡地说道:“这你也看出来了?”    葛晴心想傻子都看得出来,对他点了点头。    “不和睦很正常,我从小就不喜欢我叔叔婶婶,这有什么奇怪?我爸天真地以为从一个妈妈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就是世界上最亲的人,这种观念真的很离谱,不过是生理学上的一个偶然事件罢了——我从不认什么叔叔婶婶那一套。”    葛晴心中大不以为然,她想到了妹妹葛婷,亲人就是亲人,老天爷如果没有给自己安排一个妹妹,陪伴自己长大,那估计自己早就觉得活着没意思死透透的了?    但她并没有张口反驳他,只是安静地听着,让他说下去。    葛天籁难得谈兴正浓,果然接着说道:“——我爸还很相信家大业大族人家规那一套,现在半身不遂,好像也没看开这点儿事儿,说起来,有些男性为了繁衍为了基因传续,所以对家族,对生不生男孩儿特别看重,以为同一个姓就是自己的后代,就是一家人,多落后,多愚昧?要我说,与我们同一个姓的那些所谓的葛家人,除了你以外,就没一个好人。”    葛晴见他突然提起自己,汗颜地笑了一下,说道:“我不姓葛,我不知道我爸是谁,我妈十六岁的时候在外面跟人胡搞,生下来我,我跟的我外婆姓。”    葛天籁微微惊讶,这还是相识以来,他第一次听她提起自己的身世,他跟她交往多年,多少猜出来一点儿她的出身,但是看她现在能用如此坦然的态度,说起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姓甚名谁的缘由,证明现在的她跟以前相比,已经自信多了——    我就是我,妈妈是只狗也好,爸爸是头猪也好,从小的时候挣扎在泥潭中仿佛一只卑微的草鸡也好,时至今日,我都已爬出来了,涅槃重生,变成一只高飞在天的凤凰,没有任何事,没有任何人,可以再将我拉回那个恶臭的泥潭!    “你外婆做的不错。”他对见过几面的那位老人印象深刻,说了一句中肯的评价。    葛晴笑了一下,不想在这个时候,插/入自家的话题,重逢以来,他身上有太多的谜团,而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始终对自己守口如瓶,难得今天他肯口风略松,多少谈论一些内心的想法,她想多听听。    “然后呢?”葛晴问。    “什么然后?”    “你不跟你叔叔婶婶联系了?她们一家人,包括你的三个堂妹,还有新生的小堂弟,你都不来往?”    葛天籁听见“小堂弟”三个字,嘴角微咧,像是在笑,但是笑容几近残忍,带着一种断头台下看客似的冷血,耳中听见他说道:“要不要我告诉你一个笑话?”    他说这话的声音如此冷酷,葛晴禁不住鼓起一些鸡皮疙瘩,有些不安地看着他,问道:“什么笑话?”    “我叔叔——实际上一个儿子都没有。”她看见他笑着说道。    ☆、姐姐    30    葛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有亲生的儿子——这话是什么意思?自从秦欢住进医院以来, 如此大富之家,几乎自然而然成了医院里的茶余谈资, 就连葛晴都听说了葛文瀚在外面包养了几房太太,并且私生子成群的传闻。    可葛天籁竟然说他叔叔没有亲生儿子?    葛晴心中将信将疑,她知道葛天籁尊性高傲, 应该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泼亲叔叔的污水, 他若说那些儿子没有亲生的,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于是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都是别人的。”他解释得很直白。    “别人的?全部吗?”葛晴惊讶地问。    他点了点头, 在椅子上转了个身,伸手电脑上点了几下,葛晴看见几页纸跳了出来,她凑过去, 只见一组基因比对表格显示在屏幕上,而最下面几个字赫然是鉴定机构出具的红色鉴定结果,大红的颜色看上去极为刺眼:    确认无血缘关系!    她扭过头看着葛天籁, 问道:“是你让人做的?”    他并没有回答,按动鼠标, 同时打开五份文件,这五份文件中的一组比对数据完全一样, 可以认定取样人是他叔叔葛文瀚,而比对的对象数据则不尽相同,八成是来自于不同的孩子, 葛晴越看越是惊讶,对他说道:“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你计划很久了吗?”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问了一句:“是计划很久了,怎么了?”    “你怎么拿到他们的基因载体的?”她好奇地问。    葛天籁显然不想对她详细解释,顾左右而言他地答:“这样那样拿到的。”    “为什么要弄这个呢?”她眼睛盯着他,想到在医院特护病房所见到的他叔叔一家人,葛文瀚秃顶肥胖,派头虽然大得很,但外表看去不过就是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罢了,给人印象并不如何深刻,但是说也奇怪,那位躺在床上,生了孩子之后身体还在恢复当中的他婶婶秦欢,虽然说话斯斯文文地,一双眼睛也仿佛小鹿一般柔弱善良,加之产后虚弱,脸色苍白,看上去无害至极,但她给葛晴的印象反而要深得多。    直觉告诉她,如果葛天籁要跟他叔叔一家为敌的话,那位婶婶会是一位非常难对付的人物。    葛天籁回答的时候,声音很低,也很平淡,“害人。”他言简意赅地说。    葛晴被这么直白的话险些吓了一跳,不由得问:“害谁?”    他不回答,左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受伤的右臂,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往事,一双俊美的眼睛里恨恨的神情一闪而过,显然他在极力地掩饰此刻内心的想法,但看在葛晴的眼睛里,却立即全都明白了。    “是你叔叔吗??”葛晴看着他,目光停在他的右臂上,脑子里灵光一闪,心脏剧烈地跳了一下,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突然间仿佛豁开了一个口子一般,她猛地起身,声音有些颤抖地问:“莫非——撞车的那件事是他主使的?”    葛天籁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番话,奇怪地看着她,见她神情激动,眼神十分不寻常,他心头一动,摇头否认道:“你为什么这么猜?”    葛晴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她跟葛文瀚打过几个照面,对那个丑行恶状的中年人并没有特别的恶感,但是目光扫过葛天籁动作僵硬的右臂时,心想如果真的是葛文瀚想要害死葛天籁,那这位葛文瀚就是罪大恶极了,十年前突然消失的葛天籁,很可能就因为那个人,真的永远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    如果他死了,如果葛天籁死了,她瞪着眼睛看着对面的年轻的、朝气蓬勃的男子,他看起来越是健康,越是生动,她心里就越是难过——一股恶念从葛晴肚腹中升起,她克制不住声音中的森冷,对他说道:“是他用车撞的你吗?就因为他要害你,所以当初你才匆匆离开国内,躲出去的?”    葛天籁目光盯着她的脸,相识以来,他自问自己足够了解葛晴,她看似嘴冷心冷,万事不留心,但是唯独对她在乎的人和事,却暖到了骨子里,当年她能为了她在意的妹妹,牺牲她自己的大好前途,那样的勇气很多七尺汉子也不见得能做得到——    而且,十年前还未成年的她,就有孤勇敢于拿着刀子将□□未遂的经理捅个稀巴烂,她这个人是很暖,但是也很狠——    他内心没来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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