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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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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家的门铃响了起来。    她赶忙要去开门,但却是在愁苦和烦恼中拿着书走出了画室才意识到不对劲,想起临走前陈秘书对她所说的叮嘱,项灵熙忙把那本讲述心理疾病的书在地上一放,又把它踢到了立柜底下,这才走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两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两个项灵熙看到之后只要再一扭头就很可能会想不起他们长什么样的男人。    当项灵熙看到那两张毫无任何特点可言的脸的时候,她惊讶极了,并忘记了对方可能的身份,只是不由自主地,下意识地开始观察起这两张神奇的脸。但是很快,站在门口的这两人就向她表明了来意。    “项小姐,你好,我们是国安局的,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说着,那两人分别向项灵熙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早已被陈秘书提醒过了的项灵熙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却还是接过对方的证件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儿。    在此期间,那两名国安局的专员看了看项灵熙身上宽松的居家服,又问道:“也许你会想要先换身衣服再跟我们走?”    “对……对,我得换身衣服。”    经人提醒的项灵熙在把证件还给对方时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才恍然大悟。然而她刚要转身,被她放在了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了电话铃音。项灵熙顶着巨大的压力,在那两人的面前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可她才看清手机屏幕上联系人陈烨的来电显示,就被国安局的专员制止了接起电话的意图。    “很抱歉,项小姐,根据我们的规定,在我们向你表达了来意之后,你就不能再和人联系了。”说着,两名专员里的一个拿出了一个带锁的小铁盒,示意项灵熙把手机防到铁盒里去。    不愿就这么把手机交出去的项灵熙进行了一次无谓的挣扎,她说:“这样可能……会有点吵。”    专员说:“那你可以把手机调静音了,或者关机了,都行。我们现阶段还不会查你的手机,所以盒子我们保管,钥匙可以交给你保管。”    项灵熙和专员对视了长达十几秒的时间,可最后,屏幕上不断亮着陈烨名字的手机依旧还是这样离开了她!    三小时后……    “那既然卡拉乔尔杰总统和当初救了你的那名索林尼亚士兵长得其实不像,你又为什么会觉得卡拉乔尔杰总统就是他呢?”    “因为他们灵魂是一模一样的。像我这样的艺术家看人不是看脸和身材这种肤浅的东西的。我看的是人的灵魂。只要灵魂一样,那他们就绝对是一个人。”    在被蒙着眼睛带到了国安局的一处秘密地点之后,感觉惊慌却不失措的项灵熙在那名审讯员对她问话之后立马按照原计划展现了她“不同寻常”的地方。    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有些怯场,那么等到她的表演已经完全引起了对方注意,并请来一名心理评估师之后,她就已经完全入戏,并且能够做到收放自如了。    心理评估师很认真地听了项灵熙的说法,而后一本正经且认真严肃地问道:“哦……那他们的灵魂看起来又是什么样的呢?”    脸上出现了自信微笑的项灵熙向前坐了一点,并挑眉道:“睡莲。莫奈的睡莲,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的差别,但归根结底那还是莫奈的睡莲,我不会认错的。”    心理评估师:“这种看到别人灵魂的能力,是你从几岁的时候开始拥有的呢?”    项灵熙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道:“好像是从我开始学画画的时候开始有的。不不不,是我开始学油画的时候开始有的。这种特别的能力对于我们画家来说实在是太棒了。它让我对色彩有了更强的感受力和把握力,也让我觉得我简直是天选之人,就应该和卢卡这样的天命之子好好做朋友。噢对了,他当时救我的时候也叫卢卡。”    在桌子的对面,和心理评估师一起的专员忍不住扭开脸,显然已经无法直视发生在他眼前的这场对话了!    “砰!”    审讯专员一拍桌子,不再客气地说道:“项灵熙!你给我差不多一点!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什么让你选择了精心构想出这样一个谎言,去欺骗外交部的相关人员?是不是有什么人指使你去做这样的事?”    原本已经很是入戏的项灵熙被吓了一跳,可还没等她稳下心神来好好应对这样的问话,坐在审讯专员旁边的心理评估师就已经十分不满地看向他,对他做出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并压着声音十分不满地说道:    “我才刚刚和她建立了信任和联系,让她打开了心防!你不能在这种时候吓到她。”    显然,审讯专员和心理评估师之间发生了争吵,他们两个都想要把这场问话引入到自己的专业范畴。审讯专员觉得他根本就无法理解项灵熙说的鬼话,并且也认为项灵熙说的的确就是编出来糊弄人的鬼话。而心理评估师则认为,是审讯专员对心理学的不敬畏才会导致他不相信真的妄想症患者的确会这样。    审讯专员:“那你到底弄明白了没有,她脑袋到底有病没病?”    心理评估师:“你连话都不让她说完整了,我怎么能知道?”    审讯专员:“搞了半天你连她脑袋有病没病都不知道,就陪她说了那么久的糊话?”    心理评估师:“难道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随着审讯专员和心理评估师的你来我往,项灵熙的目光不禁在两人的身上落来落去。    她算是明白了,她虽然干出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事,还险些就上了新闻联播,但上头却是在对她进行了一番调查之后觉得她的危害性并没有那么强,不然国安局怎么会派出两个业务水平如此寒颤人的专员过来对她进行问话呢?    可项灵熙才要稍稍放下心来,就听到那名让她还挺喜欢的心理评估师说出了这样残忍的话语:    “我这是在配合你们啊,难道你连这点情都不领?不管她是不是装出来的,我手上的这份评估记录总是真的?现在我必须得弄明白,她表现出来的是什么情况。如果只是妄想症,那就不能把她关进精神病院,但如果还有一点别的,把她送进去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到时候我们手上就有两套方案了啊。”    听到了这番话语的项灵熙眼睛都因惊恐而瞪圆了。接着她就听到了心理评估师在和终于满意了的审讯专员一同转头看向她之后,和风细雨一般地对她接着说道:    “罗科曼尼亚总统在十年前救你的时候也叫卢卡。然后呢?你可以接着说,项小姐。”    项灵熙:“……”    第 16 章    直螺旋桨的声音在国安局这一处办公楼的顶楼上空响起,那正是外交部紧急调派的直升机。它从项灵熙所在城市的机场起飞,并一路飞抵项灵熙此时身在的地方。    在今天的下午,卢卡茨告诉陈烨他现在的请求十分紧急的时候,陈秘书还对这个“非常紧急”没有充分的了解。在卢卡茨说希望能够尽快见到项灵熙的时候,陈秘书还是对于这件事的紧急程度没有足够的了解。    直到卢卡茨告诉陈秘书,他希望能秘密取消今天晚上的访华活动安排,并亲自去到项灵熙所在的城市找她好好谈一谈,陈秘书才意识到这到底是怎样的“非常紧急”。    在征得了自己的直接上司,外交部部长的同意后,陈烨很快就安排好了从重庆出发至项灵熙所在城市的飞机,并陪同对方一起出发了。    只是在他们抵达城市机场的时候,项灵熙却是十分反常地联系不上了。由于事态真的非常紧急,陈秘书在通过项灵熙的微博最新状态确认了她两个小时以前还正在家看书画画之后,直接带着卢卡茨坐着直升飞机去了项灵熙的家。    可是项灵熙却也不在那里。    由于这并不是外交部的职能范围,因此陈秘书在耗费了一些时间之后才知道,项灵熙已经在早些时候被国安局的人带走了!    那现在陈秘书该怎么办?当然是尽可能快地带着这位罗科曼尼亚的总统阁下秘密前往他们不算太秘密的国安局!坐直升飞机去!    但这可真是陈秘书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也从没设想过自己可能会遇到的情形。    那甚至让陈秘书在焦急等待直升飞机降落的时候终于憋不住了的说道:“总统阁下,能不能允许我以私人的身份问您几句话?”    卢卡茨动作十分潇洒地向作出了一个“请说”的手势。    在得到了允许后,脑袋里已经被这个问题绕了很久的陈烨几乎脱口而出:“你想要让我国公民项灵熙小姐去做什么?”    卢卡茨:“我想要请求项小姐为我出庭作证,证明我在十年前的12月20号在白森林。”    陈烨有些迟疑地问道:“出庭?”    卢卡茨:“这件事说起来会让我感到有些惭愧,但是刚刚合并的国家总是会有一些这样那样的小问题。但你们应该也很快就能收到消息了,更倾向于和美国加深合作的社民党趁着我出国访问给我准备了一件小礼物。”    此时直升飞机已经稳稳地降落在大楼顶楼的停机坪上,卢卡茨摘下了用来降噪的耳机,并解开了他的安全带,却是十分有礼地示意陈秘书先下飞机。    在走下飞机后,得到了对方允许的陈秘书又接着问道:“请原谅,总统阁下,您是想让项小姐为您做伪证吗?”    “不,我只是想要让她在法庭上说出真相。”    面对这才恍然大悟并面露尬色的陈秘书,卢卡茨并没有再次给出肯定的回答,而是说道:“在结束这次私人性质的谈话之前,我可以和您分享我的一个经验之谈——在一件事上,如果一个局外的普通人和一个政客给出了截然相反的两种说法——千万别信那个政客说的。”    * * *    “项小姐,你现在还有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你可以好好想一想,是坚称自己有病让我们送你进医院,还是和我们合作,坦白从宽。”    审问室里的灯光因为黑夜的到来而变得惨白惨白的。对于自己到底能不能看到别人灵魂的颜色,入戏已经很深的项灵熙似乎不是那么能够确定了。但有一点是她可以肯定的——无论她选哪个,留给她的颜色都一定会是惨白的了。    见项灵熙还在犹豫,却似乎一副还在努力判断自己到底有没有病的样子,已经赶走了心理评估师,也和前去把项灵熙带回来的同事对话过了的审讯专员简直忍无可忍。只见他拿出一个平板电脑,调出了同事先前发送给他的图片,并起身把平板电脑放到了项灵熙的面前。    于是项灵熙现在就能看到了,对方想要让她看的,是她的那本《10天看会常见的20种精神疾病》!    项灵熙:“你们搜查我的家!?”    审讯专员:“我的同事只是在你进卧室换衣服的时候在立柜底下看到了这本书的一角。他也没有违反规定。”    审讯专员收回平板电脑,并坐回自己的位置,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你为什么要去看这本书。”    毫不夸张地说一句,项灵熙的抉择时刻已经到来。    并且这也是考验她的品格是否高尚,又是否真的重视承诺的时刻。    老实说,她其实犹豫了一下。一想到她可能在如此美好的年华被关进精神病院里,她就犹豫。随即她开始了激烈的思想挣扎。可就是在审讯员收起火气,并开始等待她的答案时,审问室的那面大玻璃墙外的帘子被人一下拉了起来!    从重庆一路匆匆赶去项灵熙的家,又乘坐直升飞机从项灵熙的家赶来了这里的陈烨秘书出现在了玻璃墙的外面!    在此时此刻看到陈秘书就好像看到了亲人一般的项灵熙险些因为委屈、无助和感动而落下泪来!但是下一秒,她又看到了在陈秘书之后也走近了那面玻璃外墙的卢卡茨。而后,所有柔软的感性就都被收起。    再次转过头去的项灵熙对审问员露出了英勇就义前的那种表情。    “我看那本书,是因为外交部的陈秘书说卡拉乔尔杰总统十年前根本就没有去过白森林。我不信,我去跟我的朋友们说了这件事。结果她们说,我肯定是得病了,心理疾病。所以我想买本书回来对照着看看。”    项灵熙的声音通过装在这间房间里的喇叭传到了陈秘书和卢卡茨这里,让原本因为看到了完完好好的项灵熙而高兴起来的陈秘书脸上笑意慢慢消失。并且,这同样也让卢卡茨变得迟疑起来。    屋子里的审问员仿佛都气得要笑了,并学着先前那名心理评估师的语气和语调说道说道:“哦,然后呢?你发现了什么?”    项灵熙一本正经且语调诚恳地回答道:“当然是我没病了。书上说,有妄想症的人把根本不存在的事想成真的。可是我十年前在白森林遇到的卢卡,他灵魂的样子真的和卡拉乔尔杰总统一样,是莫奈的睡莲啊。所以我才那么肯定这两个卢卡就是一个人啊。”    眼见着如此关键又重要的人现在居然已经成了这样,根本想不到项灵熙真的能把妄想症患者演成这样的陈烨着急得忙要去开门,却发现通往审问室的门他根本就打不开。于是他很快就向带着他们过来这里的那名国安局同志怒问。    陈烨:“你们是不是打她了?”    国安局同志:“没有。”    陈烨:“电击呢!”    “也没有。”在这样回答了之后,国安局同志的面色古怪起来:“不是你们外交部的线索提供人说的吗,这个人不具有危险性和攻击性。我们做事不是这么粗鲁的。”    “我就是那名外交部的线索提供人,王部长的秘书,陈烨!我现在告诉你,是我们搞错了!项灵熙小姐没说谎,她的确是在十年前的白森林见过卡拉乔尔杰总统。”    陈秘书虽然已经十分着急了,可他的职业习惯到底还是让他按捺着那种急切,尽可能以最简短的话向对方快速解释清这件事。    但是不等那名国安局的同志说出些什么,项灵熙的声音就又再次传来:    “我都已经和你们说得这么清楚了,你怎么还是不信我呢?难道你在审问室里用这种目光看人的时候,其实是看不到别人灵魂的样子的吗?来,我告诉你,像我呢,我灵魂的样子就是梵高的《盛开的杏花》。这也是我最喜欢的蓝色。”    随着国安局同志怀疑的目光在项灵熙和陈秘书,以及明显认同他说法的总统阁下之间来回挪动。一时间,现场的气氛变得极为尴尬。    第 17 章    晚上十点,项灵熙的房子里突然来了两位大人物——外交部的陈烨和项灵熙心心念念的罗科曼尼亚总统阁下。    如果放在平时,仅有陈秘书一人到访就已经足够让项灵熙受宠若惊,连倒杯水端给人家都得因为激动和紧张而颤颤巍巍得把水都给晃出来。    可现在,她却是因为急于给父母报平安而只能把两人丢在客厅里,自己则缩在厨房的角落里,小心地和父母解释今天为什么不说一声就没去他们那里吃晚饭。    “我保证,我下午的时候只是在家里看书,看着看着觉得困了就去睡了,没想到一觉就把晚饭给睡过去了!真不是,手机关机也是因为没电了!我睡觉的时候忘记给手机充上电了!什么?我的卧室门没锁,你们都进来看过了?”    关上了门的厨房里隐约传来项灵熙小心翼翼又尴尬的解释声。这让直接和间接导致了这一惨剧的两个大男人在保镖的陪同下坐在小小的客厅里,一时不知该和对方聊些什么话题来打破这种尴尬的氛围。    陈烨:“卡拉乔尔杰总统阁下,请问在罗科曼尼亚国内发生的这场紧急情况是否会打断您在我国的国事访问?”    卢卡茨:“不会,这次的行程一共就只安排了一周,今天之后,我就会按照原定计划完成我的这次访问,还请你们不用担心。”    眼见着两人刚要在这种等待时间里开始一场足够有意义的谈话,厨房里项灵熙的声音就再一次地打断了他们。    “爸!我总也有一点不好意思跟你们说的事啊!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我的一个同事今天临时帮我安排了一场相亲。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和人从下午谈到了晚上,谈到一半的时候手机还没电自动关机了!不是你之前教育过我的吗?和人出去吃饭的时候还一直看手机太没礼貌!额……什么?对方长得什么样?”    项灵熙犹豫的声音从关上了移门的厨房里传了出来,并且也吸引了客厅里那两名“贵客”的注意力。这一刻,这两个男人都不约而同地暂缓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他……他长得挺高的。我穿着一双高跟鞋他也能比我高,看起来挺酷的,但是打扮又挺斯文的,教养很好,戴一副黑框眼镜。”    听到这种指向性明确的描述,对自己的外形特征很有自知之明的陈秘书有些不自然地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而旁边坐着的卢卡茨也态度自然地做出了一个手势,幽默感十足地向陈秘书表达了“听,她说的好像是你”的这一信息。这下,陈秘书就更尴尬了。    而当项灵熙的声音再次传来,陈秘书却是顾不上尴尬,并动作十分明显地向关着门的厨房看了过去。    “没有,我觉得他对我没意思。因为……因为我挣一万花九千九百五还不肯卖我的画,上班的时候会去楼道里做俯卧撑,回家还在小单杠上做引体向上!”    这一回,就连卢卡茨身边的保镖都不自觉地偷瞄起这间屋子,并不动声色地在里面寻找起屋主人所说的“小单杠”。然后,其中一个很快找到了那个被装在墙上的小可爱,向他的同伴示意了一下,被示意了的同伴则悄悄地用交叉在身前叠放着的手向着那个小单杠比出了一个大拇指。    “这……先不告诉他?可我已经告诉了!我不就做点引体向上吗,我……我还想之后再练单手倒立撑地的!可、可我不还是要人保护的弱女子吗!爸……爸我求你了,我们别说了好吗?我们明天再说好吗!我这儿真的还有事!再见啊,晚安啊,拜拜啊……”    听到这里,卢卡茨终于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并十分大方地看向厨房的那一头,等着打完电话的项灵熙出现。    “我……我爸爸。我一直会去他们那里吃晚饭。但是今天被国安局的人带走之前,我没能有机会跟他们说我今天不去了。”    终于在鼓起勇气走出来的项灵熙低着脑袋拉开了厨房的门,尴尬地从里面走出来,并这样向两人解释起来。    两位教养良好的男士都态度十分自然,且看起来十分理解地向项灵熙点了点头,全然不见了刚才偷听或者说“倾听”项灵熙和自己父母打电话解释时的那种表情,也让项灵熙在两人的配合下掩耳盗铃式地感到自己的内心有了一丝安慰。    作为中方外交部的代表,陈烨在三人之间的这个话题正式开始时首先扛下重压,不知道另外两人之间已经达成了默契的陈秘书试图替卢卡茨解释道:    “事情是这样的,项小姐,卡拉乔尔杰总统阁下先前记错了,他的确在十年前去过白森林。在这件事上,是我们误会你了。对于你今天的遭遇,我们感到很抱歉。”    虽说陈秘书先前已经对项灵熙发了好大一通火,也让对方见识到了自己斯文外表下的真性情。但此时,他反而能够用一种友人间谈话的态度对项灵熙说出了这样的话语。可没曾想曾想,只是这样的一句话,就让才与家人通过电话并因此而放松了些的项灵熙警觉起来。    柔和而放松的表情立马就被收了起来,项灵熙在换了副表情后很快便一本正经地说道:“不不,你们没弄错。我的确没有在白森林里见过卡拉乔尔杰总统阁下,而且他也根本就不认识我。”    “项小姐……?项小姐。”陈秘书小声地叫起项灵熙,并在看了卢卡茨一眼后轻声说道:“你不用紧张了,放松一点,这里是你自己的家里,也没有国安局的专员和特工。”    就在陈秘书不懈地劝说项灵熙放松下来,让她相信现在的情况真的已经和先前的不一样了的时候,卢卡茨开口说道:    “请原谅,陈先生。可以让我和项小姐单独谈一谈吗?”    在听到这样的请求或者说要求后,陈秘书虽然有些迟疑,却还是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并说道:“那我在楼下等您。”    “或者您也可以回您今天下榻的酒店等我。我得让项小姐知道跟我一起回罗科曼尼亚出庭究竟得冒怎样的风险。也得向她详细地询问她是否能够为我提供足够有力的证据。在此期间,我的安保人员会负责我的安全。”    陈秘书看了看一脸疑惑的项灵熙,随后又看了看卢卡茨,在稍作考虑后说道:    “我会留下一些中方的安保人员在房子的附近。等你们的谈话结束,他们会负责把你接回酒店。明天早上五点,我也会陪同您一道去往机场。这样,我们就能赶上原计划里明天早上的安排了。”    “十分感谢。”    卢卡茨向陈秘书说出感谢,而陈烨则在向两人点了点头后离开了项灵熙的屋子。而卢卡茨的数名保镖则也在那之后离开房子,守在了虚掩着的大门外。    面对着这样的阵仗,项灵熙彻底懵了。虽然她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但她看着卢卡茨的眼睛里却的确已经明明白白地把她的心声问了出来:    【你到底在玩什么!】    可是卢卡茨却并没有急于解释,而是首先说道:“你遵守了对我做出的承诺。谢谢。”    项灵熙原本想对他说:你救过我一命,所以这是我理应做到的。    但是从今天下午到现在的这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却是让项灵熙无法在此时做到足够心平气和,并带着脾气硬邦邦地说道:“不用谢。”    显然,直到现在项灵熙都觉得卢卡茨是为了确认自己不会向国安局的人透露真相才会特意过来的。    只是她还是想不明白,为了这么一件破事,卢卡茨为什么就会亲自过来。并且,她更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了他十年前有没有去过白森林这么一件小事,就可以如此大费周章。    而后她就听到卢卡茨对她说道说道:“再过十几个小时,你应该就能看到一条重大新闻——罗科曼尼亚的现任总统因卷入一场十年前的恶性案件而被参议院弹劾,获奖面临牢狱之灾。他们给我定下的犯罪日期则是10年前的12月22日。但那天我其实和你在一起。我不在索林尼亚和洛特尼亚的边境,而在白森林。”    第 18 章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就为了夺得政治上的主动权而已,他们居然就能这样对你?”    当卢卡茨终于向项灵熙解释清了现在他将要面临的情形,觉得这件事完全已经超出了自己想象力的项灵熙艰难地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而真正遭遇了这一切的卢卡茨却显得十分镇定,并说道:“他们可以。如果他们希望建成的罗科曼尼亚和我希望的很不一样,或者如果他们根本就不希望索林尼亚和洛特尼亚重新合并成一个国家,那他们就可以冒这样的风险。我甚至可以说,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这是值得的。”    可他的这番话语却让项灵熙觉得自己完全是在对牛弹琴!现在就和对方坐在一张长沙发上的项灵熙不禁转过头去,想要好好和对方说说她看到的问题重点,可她却是因此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事——现在,这间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并且这个在十年前的时候就已经能轻而易举地迷倒她的男人现在就在她的眼前,和她那么近,那么近。    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的项灵熙感觉自己连心跳都乱了,并在很用力地稳了稳心神之后狠狠地想了想两人上一次见面时的情形后才说道:“但你不觉得他们不该这样对你吗?”    很认真地看着项灵熙眼睛的卢卡茨似乎有些疑惑,不明白他的那些政敌为什么不能这么做。于是项灵熙试着接着说道:“毕竟……毕竟你为这个国家做了这么多。而且,你对这个国家也那么重要!”    在看了项灵熙好一会儿之后,卢卡茨转回头去,并且终于没能忍住地笑了起来。那让项灵熙感到既尴尬又羞恼。    可没等项灵熙红着耳朵开口把话题引回到正轨上,相隔十年再次相见时总是在项灵熙面前表现得好像陌生人一样的卢卡茨说道:“那么多年不见,你看起来好像变了很多,但在很多地方又能给人熟悉的感觉。”    “那么多年都不见,你还能记得这些,也真是难为你了。”    项灵熙其实不想把话说得这么冲,却是一出口就是这样的一句。那让她懊恼极了,可才想和对方解释一下,就听到卢卡茨并不在意地笑着对她说:    “不客气,我的记性很好。”    或许从十年前起,卢卡茨在项灵熙的面前就一直是这样——顶着让人不由心生好感的帅气外表,却总是说出气人的话。但他又会在很多不经意的瞬间不自觉地说出打动人的话语,让人为他怦然心动又不自知。    就好像现在这样,他准确无误地叫出项灵熙的名字,并在得到了项灵熙的惊讶表情后笑着说道:“我说了,我的记性很好。”    如果放在十年前,看到这样的卢卡茨,项灵熙会觉得……无论他之前说了多讨人厌的话,自己都能原谅他了。    而如果放在十年后的今天,项灵熙会觉得……她应该能立马被激发出无限的斗志,去为对方上刀山下油锅。    但这其实是不对的!    于是项灵熙头疼地问道:“如果我跟你一起回罗科曼尼亚,去那里出庭作证,我的处境会不会很危险?你能保障我的安全吗?”    “如果从一名政客的角度出发,我会说——在进入罗科曼尼亚之后,你不一定完全不会遭遇危险,可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但事实是,索林尼亚和洛特尼亚才刚刚合并,在罗科曼尼亚的洛特尼亚部分,我的掌控力还不足以做到完全保证你的安全。我甚至可能连我自己的安全都保证不了。”    项灵熙简直目瞪口呆。要知道她原本打算在对方给出他肯定以及万分肯定的回答后顺势表示——那她可以考虑考虑。可谁曾想,已是一国总统的卢卡茨先前在首都机场见到项灵熙的时候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睁眼说瞎话,说得每个人都信他,甚至说得项灵熙怀疑起自己的记忆。可现在,他却是在这么关键的问题上如此直白,直白得项灵熙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    深吸一口气后沉默许久之后,项灵熙终于在憋得窒息之前问道:“那如果我选择不去呢?毕竟我那么弱小,又胆小,而且还是一个神经纤细的艺术家!我觉得我很可能没法鼓起勇气跟你一起去罗科曼尼亚。”    卢卡茨:“那我就对你的选择表示理解,然后启动备用计划。”    项灵熙简直要大声喊他“卢卡”了,但就在她觉得她与这位阁下之间的谈话是真的继续不下去了的时候,卢卡茨又说道:“但是只向你表示理解而不表达遗憾,是为了激发你的愧疚感。为了让你最终改变想法,决定跟我一起回罗科曼尼亚。毕竟,这是在中国,绑架一名中国公民去为我出庭作证不像是一个足够好的主意。”    在短短几分钟里已经经历了数次激烈的内心挣扎,并且来回摇摆的项灵熙听到这里又觉得哭笑不得了,并说道:“对,那主意糟糕透了。因为我肯定会因为心怀怨恨而去做不利于你的伪证。或者干脆就伪装出一副妄想症患者的样子,就好像今天下午在国安局里的那样。”    可谁曾想,卢卡茨居然还会在回想了一会儿之后说道:“你装得不错。如果在法庭上的时候你也这么表现,陪审团的人会相信你的。”    说着,两人就都笑了起来。    可是在之后,项灵熙脸上的笑容就很快消失了,并带着紧张和挣扎对卢卡茨说道:“我觉得我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考虑这件事。你不能……不能突然一下就出现,然后就让我马上就做出一个这么高尚的决定。”    卢卡茨:“不是‘马上’,灵熙。我可以等你到明天早上五点。”    这一下,项灵熙是真的觉得自己又弱小还无助了!并且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他们一个一个的都要让她这样的落魄艺术家去经受如此巨大的考验!    “我……”深吸了一口气的项灵熙再次抬头看向卢卡茨,看向他的的那双冰一样颜色的眼睛,却是在他的期待目光下笑容转淡,并在对方无意且间接地拨动了她神经中最为敏感的一根之后板下脸来,态度冷硬地说道:    “很抱歉,我不能同意你的请求。为了帮你搭上命可以,毕竟它本来就是你救回来。但是我不能搭上我的画——尤其是我的许多幅画。”    第 19 章    “你说你不明白这和我的画有什么关系,啊?这怎么可能没有关系!你以为十年前我和你有合影吗?没有!我只有你的单人照片!因为你那时候看起来根本不近人情还冷冰冰的,我这么连累了你,给你拍照片都只敢偷偷拍。过了十年,我好容易鼓起勇气把照片发到你的推特主页上,却还被你们删了照片,又被推特封了号!如果法庭说那张照片原本就是你交到我手上的,那我们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和你联系过的邮箱你早就已经不用了,给你发过的那么多封邮件你也只回过一封。一封!而且那封邮件里的内容还很敷衍,好像我们一分开你就立马翻脸不认人了,也根本什么都说明不了。你的电话号码不和我说一声就换了,那我还怎么证明我的确在十年前的白森林见过你?我只能证明我那个时候在白森林!连那个时候的旅馆收据我都还留着。    “可是我给你画过很多画,你在白森林时的画,几乎每一幅我都拿到我朋友的画廊里展出过。而且每次展出我都会和你的画一起,在画廊里合影留念。所以我只有用那些才能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可你现在却跟我说,你连我的人身安全都保证不了,那我怎么相信我的那些画是可以平安回到这里的?我要是连人带画一起在罗科曼尼亚被轰没了,我就真的毁了,什么都没了!你能想象没有《星夜》的艺术界吗?你能想象没有《蒙娜丽莎的微笑》的卢浮宫吗?你能想象没有‘大卫’……哦不,这不关雕塑的事……”    面对突然变脸,且还变脸得如此彻底的项灵熙,这个成熟的政客第一次在她的眼前流露出了迟疑和尴尬的情绪。    卢卡茨:“我只给你……回过一封邮件?”    项灵熙:“对,只有一封。而且可能只有四五行。”    卢卡茨:“那我应该还给你回过几条手机短信?”    项灵熙:“所以你是想要我告诉你,你到底回了几条短信吗?我的记性也不错的。”    卢卡茨:“不,不用了。”    项灵熙:“你确定吗?我现在就可以数给你听。第一条手机短信你回得还挺快的,但是第二条手机短信……你隔了一周才回复我。第三条……”    卢卡茨:“好了灵熙。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一条一条数给我听。”    项灵熙:“第三条我已经不记得你隔了多久才回我了。是不记得有多‘久’。”    当项灵熙几乎是咬着那个“久”,说完了这句话的结尾,两人之间再度沉默下来。而终于没能忍住地豁出去,且说了那么多的项灵熙终于是头疼地捂住自己的脑袋,并内心崩溃地说道:“抱歉,我不该把话题扯这么远。”    “没关系。”卢卡茨试着说道:“也许我们之间不适合隔着远距离用文字来交流?我记得我们当年在白森林面对面的时候就相处得不错?现在也聊得很好。”    卢卡茨努力地想要在这种时候打一个圆场,怎奈何项灵熙却是在眯起眼睛看他后很快地抓住了他们刚才已经飞速略过的重点。    项灵熙:“等等……”    卢卡茨:“什么?”    项灵熙:“你好像对我说的……我去你的推特账号发你的照片却被删了留言还被封了账号一点也不惊讶?”    卢卡茨:“……”    项灵熙:“那条留言是你删的!你也早知道来中国可能会遇到我!所以你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    面对项灵熙的质问,卢卡茨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后试着换了一个更有意义的话题道:“也许我们可以就带几幅画回去?”    项灵熙:“几幅?!”    眼见着项灵熙看似又要发病,曾以军官的身份带队完成过多次危险任务的卢卡茨不由得让自己的身体稍稍后退了那么几毫米。可是项灵熙却似乎根本没发现这一点,并站起身来,向卢卡茨边示意边说道:    “过来,卡拉乔尔杰总统阁下。请跟我过来。”    项灵熙再一次准确地喊出卢卡茨的姓,并用这样带上了头衔的尊称来称呼对方。    两天前,项灵熙只不过是要当着很多人的面,把她画的卢卡茨里最平凡的一幅贴上149美元的标价送给对方,然后就遭至对方的全然否认。现在,对此耿耿于怀也根本无法释怀的项灵熙终于可以在只有她们两个的房子里,“逼迫”对方好好看一看她画的那些画了!    看!给我看!你给我好好看着!    然后再给我好好回答我到底能不能只是选几幅带走!    在把不知道她意图的卢卡茨带到了画室门口之后,项灵熙先是关上了客厅的灯,而后打开了画室的门,先请对方和她一起走进画室,在把门关上之后才一下打开画室顶上的水晶吊灯。    这个与他有关的世界就这样一下子尽情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是他先前从未想象过的世界。    绚烂的、温柔的、落寞的、愤怒却又带着美好向往的、爱意满溢的。这间并不大的画室里挂着的每一幅以卢卡茨为主题的画,都能让他本人感受到一种复杂却又很美的情感,以及那更重要的——从画布上蓬勃而出的能量。    这种能量强大到让他不由地想要触碰那些画面,哪怕只是触摸一下画框也好,让他能够更好地感受它。    那是二十岁时的他,连画中的他所拥有的眼神都是那样的熟悉且让他感到怀念。    可那又不仅仅是二十岁时的他,而是在油画的色彩中超越了时间和空间。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吸进了无尽的星空,被吸进了那幅描绘了星夜雪山的星空中,而后看着杏花在他的眼前静静盛开。    当卢卡茨挪动脚步,在这间画室里兜兜转转,并最终转身看向项灵熙的时候,他会发现……项灵熙就站在杏花盛开的地方。    项灵熙:“这么说,你喜欢它们?这些画?”    卢卡茨:“对,很喜欢。”    项灵熙刚刚还气势汹汹的要和对方说这说那,可是作为画出这些画的人,项灵熙却是如此轻而易举地因为卢卡茨看这些画时的神情而被打动了,连眼眶都湿润起来。    但是这一次,她却并不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无一不让她喜欢的外表,或者他由心而发地说出的一些话语而被打动。    此时的她被如此深刻的打动,只是因为卢卡茨看着那些画时的神情告诉她,眼前的这个人明白她的这些画的价值,也明白它们对自己而言的意义。    事实上,还从来没人在看到这些画的时候给她以这样的感觉,仿佛与她产生了很强的共鸣感,又让她感受到这么深刻的被认同感。就连她的好友安广厦也没有。    在向项灵熙表达了自己对那些画的喜欢后,卢卡茨又继续看起了这间屋子里摆放得那么密集的一幅又一幅画作,并向项灵熙问道:    “我以为,你现在应该已经是一位很出色的画家了。是这样吗?”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项灵熙在失落之下又不乏幽默地说道:“只是可惜的是,这样认为的现在还很可能只有你和我,还有我的一个朋友。”    从项灵熙的话语和神情中已经明白了她意思的卢卡茨又再次问道:“你想要通过外交部送给我的,就是这样的画吗?”    “不。”项灵熙很诚实地说道:“摆在这个房间里的画是我比较喜欢的,和近期可能一直会拿出来看的。但最好的和最普通的全都还摆在我朋友的画廊里。原本打算送给你的,就是一幅比较普通的画。”    对此感到十分好奇的卢卡茨失笑着问道:“有多普通?”    项灵熙的双眼只是望向卢卡茨,望向他的那双冰一样颜色的眼睛,就好像卢卡茨望着她一样。在那一刻,项灵熙突然又紧张起来,她感到自己的胳膊都可能有些颤抖了,却还是稳了稳自己的腿,向对方走去,再不打算错过向对方表达自己的机会。    她伸出手来,随手指了指离她最近的那幅画,并一边伸手比了比卢卡茨的头顶一边说:“如果说,这幅画是这样的高度。那么……我拿去外交部的那幅画……”    说着,项灵熙的手比过卢卡茨的眼睛,比过他的鼻子,比过他的嘴唇,却是并不碰触到对方地相隔数厘米,一直比到了对方的胸口才停止,说道:“就只有这点高度。”    那一刻的项灵熙让卢卡茨突然很想抓住她的手,她拿起画笔画下些的手,她在自己的身前那么近那么近的地方比了好几下却又不碰到自己的手。可他却依旧把自己的意图隐藏得很好,并说道:    “听起来,它也很好,我该收下它的。而不是装作从没见过你。我想我错过了很多?”    项灵熙退后了一步,眼睛紧盯着对方,且并不愉快地说道:“陈秘书说,我们不能送价值超过150美金的礼物给你,所以就给它标了149美金,让外交部出钱从我这里买下它,再把它送给你。”    卢卡茨又看了此时显得又倔强又明艳的项灵熙好一会儿,说:“只有149美金?我以为你会不舍得。”    “对,我是很舍不得。我更舍不得给我的画标上那么低的价格。但是幸好,幸好现在我已经把那该死的989块人民币还给他们了。我也一幅画都不打算借给你了。除非……你陪我一晚上。”    完全已经紧张疯了的项灵熙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让它不要被眼前人听出颤抖。她在十年后的这一关键时刻扛住了重压,并抬着下巴很高傲地问道:    “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第 20 章(一更)    看着项灵熙的那双有着很大能量的眼睛, 形状漂亮的嘴唇,在衣领间若隐若现的锁骨,还有她那在修身的衣服下一切都显得如此恰到好处的身体线条。卢卡茨放慢了语速地说道:    “我想我……应该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不理解。”    卢卡茨一定是明白了项灵熙的意思, 但从提出这个“条件”之前起就已经紧张得快疯了的项灵熙却似乎并不明白卢卡茨的意思。又或者说……她理解错了这个男人的意思。    “你不理解?那好, 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因为我想要在和你结束了我这辈子最大的冒险之后真正开始我的生活!”    也许这样的话对于一个女孩来说实在是很难以启齿, 但项灵熙觉得她应该豁出去了,在今天晚上彻彻底底地豁出去。因为, 她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一个机会了。    很多事要做起来或许会很难,可一旦错过了,她说不定会在往后的数年、甚至是更多年的时间里不断地懊悔,又或是悔恨。那就好像是她在过去十年里所经常感受到的。    所以,说出来。    反正, 眼前的这个男人经历了那么多的大风大浪,根本不可能被她这样一艘小纸船给吓跑。    反正, 就算他被吓到了, 只要他答应了自己的“条件”, 那么不管他心里是如何想的, 他总是得和自己相处很多天的时间。    所以,把心里的那些话都说出来!    “都已经十年了, 我没法亲近我身边能遇到的异性。因为他们只要想牵起我的手, 我就会想到上一个这样牵我手的人是你!我没法和他们接.吻,因为我连你都没吻过,却要把那么宝贵的东西给他们,这种事我一想到我就会觉得这实在是让我感到无法接受。那就更不用说……更不用说和他们做更亲密的事!    “我知道你们男人理解不了这种心情, 或者可能罗科曼尼亚的女孩也理解不了。但是……但是这些第一次对于我来说,对于我们这里的女孩来说是很重要的。我们必须把它给对的那个人,或者……我起码得确定这个人一定不会是我以后一想起来就感觉后悔和懊恼的。但我已经遇到过你了,我遇到了你可我们之间却什么也没发生。”    虽然已经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可项灵熙却发现自己还是没法一下子把全部的心里话都说完。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她的水晶吊灯,很轻地骂了一声“该死”,而后再是猛一个深呼吸,看向此时就站在她眼前看着她的卢卡茨,说道:    “你让我还怎么去接受那些和你相比什么都不是的男人!所以我必须,必须得和你发生了些什么,然后才能真的开始本来就该属于我的,平平凡凡的生活!”    卢卡茨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项灵熙的身上,并看着她感觉十分糟糕地抱了抱自己的脑袋,而后又用那双在此刻显得格外漂亮的眼睛看向他,向他问道:    “现在你能理解我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提出这样的‘条件’了?当然,我不是在威胁你。我们达成这一点也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你真的和你在对外公布的信息上说的那样,没有妻子、没有未婚妻、也没有女友。我不会去动……”    “我没有女友。”在项灵熙因为紧张而继续不断地说出更多之前,卢卡茨打断了她。他罕见地打断了一位女士对他的叙说,并说道:“可我还是不理解。”    在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耻度破表的话,却还是没能被对方理解了意思的项灵熙感觉自己就要崩溃了之前,卢卡茨开口道:“你是一个对于男人来说很有吸引力的……女孩。”    在说到“女孩”这个词的时候,卢卡茨不禁笑了出来,并在项灵熙因此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后说道:“你还带我到你的画室,让我看到了这么多你画的我。你真的不知道这些含义吗,灵熙?你为什么还会觉得,这样的事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还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条件’?”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后知后觉地还没有回过神来对方已经同意她的“条件”,抑或说是“提议”,项灵熙在紧张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笑出来道:“我对于男人来说……很有吸引力?”    卢卡茨:“对,你很漂亮,很有魅力,也很生动明艳。”    项灵熙:“可是追我的人一直不多。”    卢卡茨:“为什么?”    当卢卡茨说着这些话语的时候,他已经一步一步地靠近了项灵熙,当他一抬起手就能触碰到项灵熙脸颊的时候,项灵熙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说道:    “也许是因为我上班的时候会去楼道里做俯卧撑,回家还在小单杠上做引体向上?”    这句话语让两人都笑了起来,而放松了下来的项灵熙则继续说道:“可我又不在器械上练推举,也抬不起比我自己还重的东西。”    卢卡茨:“也可能是因为,他们感受到了你的拒绝。很明显的拒绝。”    项灵熙:“或者他们担心等到分手的时候会被我举起来,再扔在地上?”    这下,两人都又笑了。卢卡茨放在项灵熙脸颊上的手轻轻挪到了她的脑后,他倾下身来,亲吻眼前人的嘴唇。仅仅是从这个吻中,他就能感受到项灵熙此时有多么的紧张,似乎表面上的镇定都只是她的伪装。    “你喜欢……温柔一点的,还是粗鲁一点的?”    在轻吻了项灵熙的嘴唇好几下之后,卢卡茨这样向她问道。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和害羞,项灵熙没能够很快回答他。但卢卡茨也并不着急,并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而后项灵熙终于回答道:“我喜欢……喜欢你最原本的样子。”    “如你所愿。”    卢卡茨又吻了一下项灵熙的眼睛,而后对她露出了能让人意识到很多的笑容,这就这样直接轻松地把人一下抱起来,在项灵熙发出短促惊呼声的同时把她扛在了肩膀上,推开画室的门,并又很快走进这套房子里唯一还关着门的那个房间。    那便是项灵熙的卧室。    卢卡茨把人放到床上,拉上窗帘,而后他才打开了放在床头柜上的小灯,看向才刚刚坐起身来靠在床头板上的,显得有些慌乱,却是在朦胧的小灯下显得更为吸引人了的项灵熙。    而后,他便在脱去了西装外套后吻了这个在今夜对他说出了如此美妙告白的女孩,并一边吻着她,一边解开她的外衣,并扯开她最贴身的那件衣物,触碰眼前人的皮肤,并用掌心的温度令她不住地战.栗。    “在这种时候,你应该也解开我的衣服。”    当身下人如此乖顺地任他摆布的时候,卢卡茨不禁出声提醒。于是项灵熙在抬起左手的时候也试着抬起被卢卡茨手指交缠着扣着的右手,却是发现对方并不愿意就这样松开她。    “你只能用一只手,灵熙。只用一只手,在我吻你的时候这样做。”    可那实在是太难了,直到项灵熙几乎都已经要在这个人的眼前一丝不.挂了,她也只解开了卢卡茨的三颗衬衣衣领。    但这根本就和项灵熙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于是她强行挣脱开被对方扣着她右手的钳制,并又坐起来了一些,并在对方带着笑意的注视下掀起一点被子,把自己遮起来了一些,再是用膝盖撑着对方,不许他靠近也不许他捣乱,气呼呼地盯着对方,把卢卡茨的衬衣纽扣全部解开,让对方那比她想象中还要更完美也更具荷尔蒙的身体展现眼前。    那一刻,项灵熙只能愣愣地,愣愣地盯着对方,连一点点她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想法都没有了!但还不等项灵熙有足够的时间找回思考的能力,脸已经红到了耳朵根的她就已经被对方揽着腰往下一拽……    但是正当所有的旖旎和令人炫目的事都要到来的时候,这才意识到了一件尴尬事的卢卡茨停住了动作。并向项灵熙问道:    “我猜你应该会希望我们的这个晚上有一点避.孕措施?”    咦……?对啊!    被冲昏了头脑的项灵熙经对方的提醒这才反应过来她都忘了这件事了!于是她连忙向卢卡茨点头。非常坚定的点头。    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在叫嚣着:虽然好像有一点可惜,但是我的人生还没有开始!怎么可以这样一次就有了宝宝!    饶是见过很多大场面的卢卡茨,他也在遇到了这种问题的时候感受到了尴尬,并努力克制着这种尴尬向项灵熙问道:“所以……你这里有没有……避.孕套?我没有随身带这种东西的习惯。”    听到了这个问题的项灵熙情绪十分激动,并向对方反问道:“你认为我这样的人可能有在家里随时备着这种东西的习惯吗?”    “我认为……这是个很好的问题。”说着,卢卡茨松开了项灵熙,并也靠着床头板,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并在片刻之后不住地发起笑来。    那样的笑显然会让项灵熙恼羞成怒,却又还没发发作,只好也抱着被子慢慢坐起身来,并在犹豫之后慢慢地靠到了卢卡茨的身上。    感受到了那份温暖柔软的卢卡茨笑着搂住了项灵熙,在她的头顶落下了一吻,而后问道:“你介不介意先帮我一次,然后我让保镖出去买?”    “我当然介意!这种东西……这种东西怎么能让保镖去买!”    项灵熙感觉自己简直要疯。让人知道卢卡茨留在她这里很久是一回事,哪怕卢卡茨的保镖对这里发生的事心知肚明也是这么一回事,但是如果让保镖大晚上的出去买这玩意儿,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后,项灵熙又很警觉地看向卢卡茨手上的动作,并跪起身,把卢卡茨的左右手一边一只的按住,并说道:“你自己先解决一次也不行!我们说好了的,今天晚上你已经归我了!”    对于项灵熙的这一理直气壮的要求,卢卡茨只得无奈地笑着点头。    而后,项灵熙又盯了他一会儿,在确定对方真的会信守承诺之后就起身把刚刚才被对方脱掉的衣服再一件一件穿回来,并在踩上拖鞋的时候气势十足地说道:    “我去买!你给我在这里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睡前先更出一章来!剩下的等我明天早上爬起来再说!说好的陪一晚上不是做模特不晓得大家会不会有一点失望!哈哈哈哈哈给你们看我的隐形车和玩具车!让专审来!随便审!我们开车不违章!以及很多读者关心的V后更新问题——在结束开V的三更之后应该会把日更字数提到4000+!还请大家多多支持哟!    第 21 章(二更)    “注意注意, 项灵熙现在正在走出公寓楼。”    守在楼下这个住宅区里,以及住宅区外的国安局特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得到了这个信息。至于那些被卢卡茨从罗科曼尼亚带来的安保团成员,他们则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守在楼道里的那几名保镖的通知, 也把独自外出的项灵熙纳入了他们的保护范围。    然而可惜的是, 这会儿的项灵熙并不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她真的还不如听卢卡茨的,让他的保镖下楼替他们去买那该死的避.孕套!甚至于她也没有看懂她离开时卢卡茨脸上的那种不同寻常的暧昧笑意。    这会儿她就踩着有点飘的步子, 自以为十分警觉地看了一眼四周,却实际谁的视线也没能躲开地向着不远处的一家便利店走去。    并且,为了能够有更多的选择,她还特意挑了离她家稍微远了那么一点点,却是大了一些的那家便利店。    “她要去哪儿?”    “看不出来。”    “把地图调出来。”    国安局这一行动小组的通信频道里传出了这样的对话。    “嗯……前面有一个药店。”    “罗科曼尼亚总统生病了?”    “那也应该通知我们这里的医生?”    这几名训练有素的特工一边猜测着项灵熙的意图, 一边跟着她,却又不让看似已经十分警觉的项灵熙发现他们。    身长腿长, 看似镇定却实际十分着急的项灵熙很快就走过了那个被国安局的定为了潜在目的地的药店。于是那几个特工又在通讯频道里交谈起来。    “不是药店, 再看看前面还有什么。”    “前面还有几个宵夜档, 她是过去买夜宵?”    “不像, 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太警觉了。有古怪。”    “要通知陈秘书吗?他之前特意留下话,让我们不管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通知他。”    “通知, 就说项灵熙在晚上十一点突然单独外出, 目的不明。”    并不知道自己的身后跟着一群小蝌蚪的项灵熙自以为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主意,并在深吸一口气之后鼓起勇气给自己戴上墨镜,用围巾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而后又拉上了外套上的帽子, 尽其所能地不让便利店里的收银员认出她其实就是附近的居民。    她走进便利店,却在收银员对她说了“欢迎光临XX”之后尽可能距离收银台远一点地走过它。在看清了结账处摆出的避孕套只有品种那么单一的几盒后,项灵熙开始一排一排地走过货架,并用视线迅速扫描货架上的那些单品。    在项灵熙走过了最后一排货架的时候,她看到了摆在很里面的避/孕套专区,光是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到好几种不同的牌子,还有同一牌子的不同品种!    可项灵熙刚想停下脚步靠近那排货柜仔细看一看,她就发现那名看起来那名还年纪轻轻的男收银员正敬职敬责地微笑着看她,仿佛正准备回答她想要提出的各种问题!    瞬间怂了的项灵熙也向那名年纪比她还小的男收银员回以一笑,而后走过面前的这排货架,在便利店里又绕行起来。    就是在此时,穿着高中校服的一男一女走了进来。几乎只是用眼睛的余光瞥过一眼,项灵熙就能从两人亲密的样子判断出这一定是一对小情侣。而后这对高中生情侣就径直走向项灵熙先前走过却没能有勇气停下来的货架。    女孩子大大方方地拿起一盒杜蕾斯,对她的小男友说道:“这个!上次用过的冰火颗粒螺纹好用!”    男孩子则说:“嗯……我觉得没有冈本的超薄安全.套好。我们还是买冈本。”    女孩子倔强道:“不,我就要冰火颗粒螺纹的!”    男孩子又说:“那两个都买。”    女孩子仔细思考了一下,憋憋屈屈地说:“那好……都买也可以。”    两人遂拿起了两盒,走向收银台,而哼着歌的女孩子欢快甩起的马尾辫还在经过项灵熙的时候打到了她的脸!    诶,好疼。    真的好疼。    摸了摸自己被打到的脸颊,项灵熙默默地低了头,并不再用手把围巾不断地拉高。脚步中透着她复杂的心情走到刚才的那排货架上,把那对小情侣买了的两种避.孕.套一样拿了一盒,用手小心地挡住它们的包装,仿佛走去被行刑一样慢吞吞地拖着脚步走向收银台。    或许是因为这一过程实在是让人感到太过紧张,项灵熙根本就没注意到此时有个身材高大的白人男子也走进了这家便利店,并在看了一眼她没能遮全的避.孕.套包装之后也走向了她刚刚磨磨蹭蹭待了很久的那排货架。    可是见怪不怪的年轻男收银员却似乎根本不明白项灵熙想要速战速决赶快离开的心!    收银员问:“请问会员有吗?要买一杯奶茶吗?我们现在搞活动,再买两瓶酸奶还有优惠。”    听到这些问话,项灵熙连忙低着头说道:“没有,不办,不要,不要。”    于是收银员很快又向项灵熙做起了第二波推销。只不过,这一次他的推销终于对了。他说:“那杜蕾斯的润滑油要吗?它和你手上的这款冰火颗粒螺纹的安全.套一起买可以有优惠的。”    咦?    这个,用得着……的吗?    需要用的吗?    先前还因为对方的推销行为而感到烦躁和焦虑的项灵熙沉默了,并陷入了思考。片刻过后,她说:“那我……买。一起买了。”    可就在收银员拿起一瓶润滑油扫出它的价格时,那名在高中生小情侣走出便利店后才进来的白人男子把又一盒其他品种的杜蕾斯放到了收银台上,并对项灵熙说道:    “还是买这款。这一款的尺寸大一点,那两款都太小了,你看看这里写的,规格都是52.5mm的。”说着,把项灵熙先前拿的那两盒翻到了背面给项灵熙的那名白人男子压低了声音地对她说道:“总统先生可能用不上。”    那一刻,抬起头来看向对方的项灵熙帽子滑了下去,围巾回到了下巴的下面,只剩一副墨镜还勉勉强强地架在她的鼻梁上,却是已经遮不住她的那双透露着震惊的眼睛。    “结账。”    卢卡茨的那名保镖在项灵熙还没能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收银员说了这句话,而后很快就把钱付给了对方。并又向项灵熙问道:“需要我替您拿吗,项小姐?”    “不了……我自己、自己拿就好……”    保镖向项灵熙点了点头。    接着项灵熙就又后知后觉地说道:“你别、别和我并排走,也别就跟在我后面走。”    保镖再次点头,并在项灵熙走出便利店后跟在了她的……斜后方。而男收银员的声音也就此在他们的身后响起道:    “谢谢光临。”    与此同时,国安局的特工也终于联系上了刚刚在酒店里洗了一个澡出来的陈秘书。    “喂,周组长你好,是我,陈烨。你们刚刚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紧急情况吗?”    这下该轮到底下人已经看清了一切的周组长尴尬了!他忙示意此时就在他旁边的那名属下来帮他挡一挡!    “喂,陈秘书你好,我们周队刚刚有事离开了一会儿。是这样的,我们没发现什么紧急情况,只是看到项灵熙刚刚下楼了,就来通知您。”上级已经逃跑的技术部特工这样回答道。    陈烨很快问道:“卡拉乔尔杰总统也下楼了吗?”    技术部特工:“没有,她是一个人下楼的。她去了一趟便利店买东西。”    听到这里陈烨纳闷了。他想,莫非项灵熙这会儿买的东西很重要?如果不是这样,国安局的人为什么要特意来通知他?    于是陈烨又问道:“她去买了什么?”    技术部特工:“一、一盒某品牌的避.孕套。包装盒上写着至尊持久装!”    陈烨:“……”    现在,项灵熙就拿着这盒在包装盒的正面写着“至尊持久装”的杜蕾.斯走上楼去,迎接楼道里的那些白人保镖们的微笑注视,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走过了刀山与火海,内心仿佛已经经历了三千个日夜那般疲惫不堪。    当她再次打开自己家的房门,并在走进家门后倚靠到了已经关上了的房门时,她看到已经换上了高档男式睡袍的卢卡茨手上拿着一杯加了冰的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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