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小别 (1)
赫朗走进江靖达的房间时, 他显然还在工作,身边整齐地叠着一堆文件,神情认真,直到赫朗映进他的眼中,他的双目中才有了一丝柔和的情绪,摘下眼镜问道:“朗朗和妈妈吵架了?” 楼下说话的声音不小,听得出是争执, 他虽然担心,不过知道宋清莲宠孩子,应该不会怎么骂朗朗, 也就没有下去打断养母。 赫朗瞥了江靖达一眼,将自己摔在床垫上,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 他这才发现,原来每个世界都会有他的规矩和约束, 而不是脱离了封建礼教的古代社会,就能够无忧无虑地享受自由。 人活着, 本来就不那么轻松。 江靖达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坐到床沿边,摸了摸他的脑袋,嘴唇微动, 犹豫地开口。 “乖,爸妈都很爱你,如果是能够做的事,委屈一下自己, 让身边的人开心也未尝不是好事。” 说着,他的目光若有所思。 赫朗看了他一眼,扭过头去,直言不讳:“爸妈急着我结婚的事,让我去见女生。” 这句话让江靖达放在他后脑勺上的手猛地一僵,半晌无言,又收了回来。 他看向已经脱离了稚嫩的少年,此时的他只余眉间的一抹青涩气息,也是因为如此,才显得他身上更加富有生气,更加青春,江靖达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危机感。 他想做些什么,却又发现自己是那么无力。 在父母的决定前,他有什么能力抵抗呢? 纵使他在商场被称为是天之骄子,更说他是难得一见的商业之才,但是实际上,他也只不过是打理公司的工具罢了。 此次回来,他大概察觉到了养父的身体每况愈下,所以他才将执行总裁的位置给他。 虽说现在公司大部分事情是他掌权,但也仅此而已,他没有股份也没有董事会老人们的支持,手上的权力也都是养父所给,只要他想收回,也是分分钟的事情,生杀大权还是掌握在他们手中。 会这样紧紧捏住手里的股份,也当然是因为江父更希望自己的亲生儿子能够在未来继承家业。 而在他们的宝贝儿子长大之前,公司便交给了江靖达打理,而他们也是吃准了他是个可靠之人,并且待他们的亲生儿子极好,才如此放心,虽然江家对江靖达不薄,给他的权利也不失为一种信任,可一开始打的算盘,也未免太无情了些。 江靖达也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他知道养父和养母的打算,也知道他们一心只有朗朗。 他不介意为朗朗铺垫前路,也感谢养父给了他机会到公司里磨练,但是江靖达此时才意识到,这样的他,想要留住他的朗朗,是远远不够的。 江靖达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能让朗朗受委屈,即便是父母,也不行。 “做你想做的,但千万不要委屈自己。” 他的这句话真诚可鉴,赫朗的心情也逐渐放松下来,感觉到自己并非是毫无依靠,起码哥哥就会在他的个人意志上给予尊重,除了偶尔发些莫名其妙的闷气。 赫朗原以为这件事会就此淡下,但是宋清莲当日与他争吵的事情被江父知道之后,更是火冒三丈,直喊着孩子果然是翅膀硬了,一定是叛逆期叛逆了,连妈妈的话都顶嘴。 江靖达也以为还有时间让他去部署全局,却没想到翌日,家里又因为此事吵了一架,而且他自己也在场。 父母的不理解直接让他们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他不想和他们争执,但是他们的一言一句都这么咄咄逼人,让他觉得自己没有被尊重,在是他们儿子之前,他还是一个人,他不会为此放弃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赫朗微微恼火,显得颇失了几分冷静,但还是一意孤行。 他一副不予理睬的模样让江父怒不可遏,捂着心口咳嗽了几声,宋清莲立马上去扶他坐下,责骂道:“你爸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你还惹他生气!” 她美目一低,泫然欲泣。 赫朗颇为烦恼地揉了揉额角,耳边的说教让他耳根子都发疼了,难不成他要就此妥协不成? 不说这件事在他心中有多么难以接受,需要让他花极大的力气委曲求全,再说了,女方一辈子就等这么一次婚礼,婚后他可不保证自己能够对她们上心,给予她们需要的关爱,这对于她们而言也是巨大的伤害,他可做不出这样的混账事。 上一世他可以步步为营,沉稳谋划,可这一世,周围人对他无底线的宠溺和纵容,也让他的神经完全放松了下来,以至于性格都开始改变,变得无法再轻易妥协,去委屈自己了。 只要是他不愿意接受的,无论是谁,他的骨子都倔强得如同一头小兽,绝不屈服。 当宋清莲再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一向沉默寡言的江靖达也开口,欲要劝阻,却惹怒了宋清莲,“你不过是养子罢了,哪里来的资格干涉我们的决定!” 赫朗皱眉,拉住江靖达的手。“哥,没事,不用帮我说话。” 他想,他干脆在父母面前坦白,反正被骄纵惯了,他似乎已经很难再记起收敛是如何写的。 总之,这对剧情也没有什么影响? 他深吸了一口气,直言不讳,“我喜欢男人。” 这句话像是冷却剂,让所有的吵闹都回归了寂静,江父和宋清莲面面相觑,不可思议。 而江靖达也是眉头紧蹙,为他这句话而搅得心中波涛汹涌,心脏狂跳。 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江父怒极,指着他鼻子颤颤巍巍说不出话,“你、你!” 这么说,他是以后都不打算结婚了,而是要找男朋友丢完他们江家的脸? “朗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别胡闹了!”宋清莲急得跺了跺脚,身上的珠宝也晃动得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我很清楚我说的是什么,我不能欺骗你们,也不能欺骗你说的那个女孩子。” “不孝子,你闭嘴!”江父竟是奋力给了赫朗一巴掌,宠爱之深所以恨之切,他的话在自己耳中是那么不知廉耻,他不得不失望之极。 赫朗的脸歪过了一侧,鲜红的印子在白皙的脸颊上触目惊心,响亮的巴掌声在客厅似乎有着回音,一层一层,也荡在了江靖达的心上,让他的心陡然一停,立马大步将他揽在怀里,挡住江父。 “父亲,可以了,朗朗知错了,我这就管教他。” 打了这巴掌也让江父难受至极,僵硬着沉重的身体不再言语,宋清莲对江靖达轻哼了一声,管教?他敢对朗朗说半句重话?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江靖达也就架着赫朗回了房间,为他上药,心中五味杂陈。 他一边心疼朗朗脸上的伤,一边又焦急着怎么处理他和父母之间的矛盾,而听到了朗朗喜欢男人之后,更是让他不得安宁,胡思乱想了好久。 计划赶不上变化,江父翌日就下了决心,要将赫朗就送到了国外的一间贵族大学,说是那里纪律严谨,可以改造学生。 签证和转学手续,一切都办好了,江靖达下班回家看到佣人忙碌地收拾屋子,整理赫朗的行李之后,顿时手足无措。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就这么短短的时间,他的朗朗就要离他而去了。 江靖达咬紧牙,在墙上打了一拳,恨自己没有能力去反抗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处处受限,无法施展抱负,所以没有资格把他留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朗朗离他而去。 “我去求求爸妈。”他拉住赫朗,声音沙哑。 赫朗拉着行李箱,看着司机搬到后备箱中,对江靖达摇了摇头,面色冷淡,“别去了,你这样,只不过是消磨父亲对你的感情罢了。” 他不想为此,让江靖达和养父母生出矛盾。 被强迫送出国,赫朗其实也是懊恼的,因为这代表着他又要来到一个新的地方,适应新的环境。 不过他最后欣然接受也是有他的理由,他认为江靖达虽然天资聪颖却不够野心,竟然满足于帮养父守住产业即可,难道他不知道父亲打的是什么主意吗,只要自己一长大它很可能就会被直接踢下台交出大权,还是他即使知道了也无所谓? 赫朗有些头疼,他虽然已经能够融入这个世界,但是一些高科技的东西,还有及其有难度的数码,经济,商务,他都是一窍不通,他还真没敢告诉父亲,他一丁点都不想要这份产业,生怕又像之前一样,再把他气个半死。 总之,等他这次离去之后,江靖达应该也会对安于现状的自己做出改变,这一段分别,说不定对两人都是好事呢? 在机场的时候,江靖达还是接受了事实,默默送他离去。 “你走。”嘴上是这么说着,可当人真的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之时,那种如同指缝中流沙的不安感,让他还是忍不住抓住了赫朗的手臂,艰难地开口。 “快些回来……哥哥等你。” 赫朗拨下他的手,留下一个微笑便转身。 “等哥哥接管了江氏,我再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爱我的人越来越少……【烟】话说我的短篇《红》完结了【抹泪】鬼畜病娇攻和幻想症受什么的,有兴趣可以在我专栏已完结那排翻看看。 ☆、姜皎 赫朗来到英国之后, 便听闻了那里的博物馆和展会办得是如何盛大,也迫不及待去一睹,西洋的古董到底是什么样子。 惊喜的是,展览馆上也有一些中国古代的珍稀奇品,赫朗这么一看,就忘了什么学校和反省。 “这是一个元代青花葫芦瓶,至今还是个孤品, 被威立士拍卖行发现,当年拍出了五千万的高价,是难得一见的珍贵之物。”一个清朗的声音传过来, 似乎对这件展品颇为了解。 赫朗侧目,打量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发现他终于在满是陌生的外国脸庞中,看到了一张有亲切感的面容, 但是他与自己的黑发黑瞳又不大相同,身上还带着几分英伦绅士的味道。 就在刚才, 他就一直跟着自己,和自己看同一件展品,赫朗还疑惑这人到底有何意图,现在他终于开口了。 而且这个人他看起来是行家, 周身轻松自如的气息,似乎是和这些古董打了不久的交道,赫朗好奇先问道:“您是?” 看赫朗终于注意到自己,那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彬彬有礼地微微鞠躬,向他递了一张名片,赫朗双指夹过,看了一眼,原来他叫姜皎。 “江朗旻。”赫朗也朝他微微颔首,说了自己的名字。 接着,姜皎便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告诉赫朗,他是居住在英国的华裔,有四分之一的混血,所以外貌才会如此。 目前他在做艺术公司,一般接触的是外国的鉴赏品,但是也在搜集在国外零落的古代艺术品,想要开拓中国古玩的市场,这次展会的小部分古董,也是由他们提供的。 对方的态度温和,对他也很坦诚,赫朗又遇到了兴趣相通的人,在这孤独的国外,终于是宽心不少,也和他慢慢交谈起来。 原来姜皎是觉得他很合眼缘,看起来也像是行家的模样,所以不知不觉就跟了他一会儿,最终决定和他搭话。 在得知他的名字之后,姜皎更是微微惊喜,“我听说过你的,虽然在英国,但是国内的圈子我一直都很关注,对你也有所耳闻,好像很厉害呢。” 赫朗抿了抿嘴,谦虚道:“略懂皮毛。” 姜皎弯起嘴角,笑容很是灿烂。 “既然这么有缘,今晚我请你吃个饭?” 赫朗犹豫不决,虽然和这人挺聊得来,但是毕竟只是陌生人,他不习惯与一个人进展的这么快。 “别拒绝我,好吗?”姜皎再次发问,语气失落,眼睛微微垂下,似乎在恳求他,让人不忍心拒绝。 赫朗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吃软不吃硬。如若别人对他强加意愿,那么他便会万分厌恶,如若对方好言相劝,或是苦苦哀求,他纵使再不愿,似乎也会心软下来。 姜皎狡黠一笑,牵着他就去了当地有名的中菜馆,自来熟得似乎他们已经相识许久。 要是放在以往,赫朗说不定会排斥,但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外,他却是非常感激对方,让自己能从他的善意以及他带自己来的中餐馆里获得归属感。 姜皎这个人也的确性格开朗,和他相处不会感到拘束,所以赫朗倒也不反感与他相处,一顿饭过后,姜皎又与他交换了联系方式,他犹豫了几秒,还是给了。 没想到自此之后的每一天,姜皎都会邀请他出来,不是吃饭就是游玩,美名其曰尽地主之谊。 赫朗一开始还是拒绝的,不好意思让陌生人为他这么破费,况且他还是做公司的,应该会很忙碌?这么浪费他宝贵的时间不好。 但是姜皎这个人的确会有一种魔力,很容易就让人心生好感,而且每次的拒绝都会让他目露失落,像是一只被抛弃的狗狗,让人不得不答应下来,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不久,但是他们之间的确进展的很快。 再接着,姜皎便带他去了自家公司,为他讲了不少东西,甚至还介绍了员工给他认识,赫朗疑惑地看向他,觉得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是这样的,其实我想聘请你当我们的鉴赏师,负责中国古代的古物一块。”姜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最后还是开口,摆明了是诚意邀请。 原来打了这个主意,赫朗恍然大悟,但是碍于自己还在所谓的“反省”阶段,想都没想就拒绝,“承蒙厚爱了。” 姜皎失望地微微叹气,带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趁赫朗不注意的时候顺手锁了门,走近赫朗,双目中熠熠生辉的光芒黯淡下来。 “为什么总是要拒绝我呢?” 他一开始只是因为合眼缘才和他搭话,但是接触下来,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更是对他颇为欣赏,认为他年轻有为。 而他礼貌疏离的态度和不似世间俗人的古典气质,不知怎的,便让他产生了高不可攀的仰望感。 以至于他在第一晚过后,脑中便留下了他的身影,第二天会忍不住约他出门,到了第三天,第四天,皆是如此。 他越想要接近,就越发现这人迟迟不对他放下心扉,他将自己的一切都全盘托出,可是他却只知道那个人丁点微不足道的信息。 一向也算的上是骄傲的他,是鲜少有这种吃瘪与不甘的滋味的,他想不通为什么他会一次又一次拒绝他,是他不够好吗?他什么时候才能不拒绝自己,愿意与自己坦诚些呢? 看姜皎心情不佳,闷闷不乐的模样,赫朗便多加辩解了一句,“我年纪不大,而且还有学业,实在是无暇顾及。” “工作很清闲的,课余就可以。”姜皎回答的快速,也步步后让。 他的一部分的确是为了公司着想,毕竟他是不可多得的鉴赏师人选,竟然年纪轻轻就能够快准狠地鉴定出真假的古物。 但是另一个对他来说更重要的原因也是因为,他想要跟他有长期的来往。 毕竟这个人不在英国长居,只是来读个书,要是哪天他随随便便就回国了,他该到哪里找人去? 可即便姜皎这么说,赫朗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再次推辞,“我考虑一下。” 这下子姜皎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带他去看他们公司投资的古董。 “这类的白瓷我也经常买,的确好看。”赫朗打量了一下,漫不经心地开口。 姜皎挑了挑眉,怎么感觉他是因为好看而随便买这些动辄百万的古董的。 “你是喜欢收藏?” 赫朗点了点头,然后又说了自己如果收藏过多的话,也会卖掉一部分,用来购买新的古董。 他的古玩都是自己倒腾的,就像是倒卖,渠道总是不稳定,也不够安全。 但是姜皎的公司却有成熟专业的投资经验,如果他能够学会类似的古董投资的话,那么在相关的方面他就能够得到更加细致的建议,从而获得更加大规模的资金。 姜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心里蓦地一喜,认为自己终于有了可以吸引到他的地方,“古董投资这方面我可以帮你,相应的,留在我们公司做鉴赏师?薪水优厚不说,还包老板亲自安排的豪华三餐食宿,怎么样?” “老板安排的?”赫朗被他的语气逗得忍俊不禁。 “每天带你去吃这么多饭你都忘了吗?”姜皎摊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赫朗微笑,态度算是答应了。 姜皎趁机,立即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劳动合同。 赫朗微微惊讶于他这么快就能拿出一份合同,睨着眼问他:“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 “你觉得是就是。签了合同,我就能把你绑在身边了。”姜皎笑了笑,语气不大正经,咬字也不禁含糊不清,给人的感觉完全像是在开玩笑。 赫朗没注意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合同,发现期限是五年,立马问他,“太久了,有没有一年的。” 姜皎摇头,“我们这里的合同都是五年。”他竟然想签一年的?可是……一年也太短了,那不是没过多久,他想跑就跑了? “那我不签了。”赫朗放下笔。原本他就不大愿意的,签约这么久的话,或许还会耽误到他回国的事情,万一还会影响他的任务,他还是安全为上。 他这句干脆的拒绝让姜皎面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心中升起一阵失落,但又确实想让他留下,即便是一年也好,最后还是照他的要求,不情不愿地给了一个短期合同。 亲眼看着他签了字,核对了之后,姜皎将他交给助手放好,心情稍微回升了一些,约他晚上去吃特色的中国菜。 “你不会是缺人陪你吃饭?”赫朗半开玩笑地问他,怎么这人每顿饭都要约自己,是真的没事干了吗,像是在试图无孔不入地插入他的生活里。 “是啊,我很可怜的,没人陪我吃饭陪我去玩,所以你要大发善心,每天都陪我啊。”姜皎朝他眨了眨眼,笑得灿烂,但是这番语气,怎么看都像是在哄骗他。 赫朗当然是不相信这人的油腔滑调的,每次出去吃饭都引的一群女生侧目,他竟然也会说没人陪吗。 作者有话要说: 江靖达(绿帽):当然是原谅朗朗啊。 我觉得姜皎还是有一点点点点可爱的…… ☆、一见钟情 一顿饭吃的好好的, 姜皎却突然来了兴致,说是为了庆祝赫朗有了工作,而他有了好员工,所以特地点了一瓶酒。 赫朗在古代的时候偶尔会饮酒,但那时候饮用的也都是些梨花酒以及青梅酒之类,度数低的。 自从来了这个世界他便不曾饮过酒了,不清楚这个世界的酒是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姜皎点的酒是高度数的。 对方为他认真的斟了酒,他也不好不喝,便一饮而尽, 以表示对方说的“感情深,一口闷”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仅仅是喝了这么一杯他便已微醺,耳根发烫, 身子也热了起来。 “一杯而已,不会?不可能醉的啦, 再来一杯,最后一杯。”姜皎不以为然,继续为他倒酒。 看到赫朗这么容易醉,他倒是有一丝惊喜, 连忙又灌了一杯,便听赫朗说自己此时头昏脑胀了。 姜皎结了账,笑意盈盈地把他扶起来,好心地问道:“我送你回家?” 他贴的极紧, 耳边的话语也无比清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赫朗的面颊上,酒精的作用让他浑身滚烫。 “喝酒了,不能开车……” “我可没喝啊。”姜皎回答得飞快,顺带无辜地摇了摇头,嘴边的笑容却尤其狡猾。 虽然他们的杯子里都是一起倒的酒,但是被劝酒的一直是赫朗,他可是只假模假样地喝了半口。 赫朗无奈,算是妥协了,他的确无法自己回家,只好交出了自己的地址。 由于对学校宿舍有了阴影,他是自己一个人住,因为自己无法照顾自己的起居,所以家里也为他安排了佣人,定时为他准备三餐,定点上门为他打扫房间。 可是除了白天他外出时家里或许会有人,其余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在家。 所以在姜皎问他家里有谁可以照顾他的时候,赫朗便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见他的表情沉默,姜皎打了一下方向盘,问道:“你不会是一个人住?” “嗯……”赫朗被说中,只能点点头,又解释了一句,“不过白天会有阿姨过来照顾我——” “你是笨蛋吗。”姜皎踩住刹车,车子突然停下。 赫朗第一次被这人瞪,心情复杂,却又想到他是为了自己好,便不做声了。 “回去没有人照顾你,给你煮醒酒汤,你怎么会睡得好?白天,白天有用吗?等阿姨来的时候你早就头痛死了,我告诉你啊,明天你就得来给我工作,你要是有一点不舒服,我就扣你工资。” 姜皎语气严厉,说了一堆责备的话,手上却不停地摸着他的脸颊,看他是否真的醉的厉害。 他的手很舒服,而且这些关心也挺顺耳的,赫朗不禁放松地闭上了眼。 姜皎微微懊恼,小声嘀咕,“本来是为了要你家地址的,没想到会是这样,早知道就不灌你酒了……” 虽然他也是个成年男子了,但是姜皎就是对他担心的不行,觉得这人看上去就不会照顾自己,要是他不多对他上心的话,他该怎么办? 说起来,姜皎这才发现不对劲,问他:“你是留学,为什么不在学校住?自己不会照顾自己还敢一个人住……看你对学习也不上心,难道来英国就是为了看两场展览?” “唔……我好像是被赶出来的。”赫朗闭着眼,迷迷糊糊回答了他的问题。 “哦?为什么?”姜皎微微惊讶,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子的。 “他们要我见女孩子,我说我喜欢男生,爸妈就生气了——”赫朗醉酒了,说出的话都没通过脑子,直肠子地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这听得姜皎嘴都合不拢了,艰难地开口重复了一遍,“喜、喜欢男人?” 赫朗对自己的性向羞于说出口,听到他诧异的语气,也是苦笑了一下,“是不是很奇怪?虽然没有喜欢的人,但是我知道自己喜欢不了女生……” 姜皎看着车窗,尽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心却是一直砰砰猛跳。 他深吸了一口气,趁赫朗此时闭着眼睛,转身凑近他的脸庞,细细地看着他此时的模样,怀疑这人不会是喝醉酒了开玩笑? 一直没有机会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此时竟然叫他心满意足。 这人的睫毛纤长,还微微颤抖着,像是在他的眼上驻足的蝴蝶正在扇动翅膀。 早知道他长得清隽,但是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一眼一鼻,都生的如此标致,让他的心紧张得像是毛头小子一样,甚至将视线下移,发现他的嘴唇上似乎还有残余的酒液,将他的双唇浸润得还泛着水光,看起来柔软无比,带着致命的诱惑。 姜皎看的眼神微微呆滞,立马强迫自己收回目光,生怕自己会一个控制不住就吻上去。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开了车厢内的空调,回答了赫朗许久前的问题,“不会。不会奇怪,这样很好。” 赫朗疑惑地掀开眼皮,却只能朦胧地看到姜皎对自己笑,星光点点,不知是在他眼中,还是在天上。 “一个人住太孤独了,而且你现在喝醉酒了,这么晚也没有钟点工帮你,不然到我家?”姜皎依旧这么好客,自然而然就为他安排了去处。 赫朗可能是醉的不省人事了,姜皎便按着他的头点了点,像是他亲自点头答应的一般,然后满意地调转车头,愉悦地开口:“那么,就回我家。” ………… 第二天,赫朗发现自己和姜皎睡在一起的时候,脑子都要炸掉了,一脚就将他踹下了床。 姜皎赤着上半身,揉了揉蓬松的头发,眯着惺忪的睡眼看他。 赫朗严肃地问道:“我昨晚是否说了奇怪的话?” 姜皎装作绞尽脑汁地模样想了想,然后在他紧张的目光中开口,“有啊,你说你来英国是被家里赶出来的……还有,你说你喜欢男人。” 赫朗懊恼地唾骂了自己一句,怎么一喝酒什么都往外说,这人也是的,怎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带他回家,和他一起睡,他们家就没有客房? 他拿起床边的衣服,上面并无酒气,而是快速洗净烘干过后的,还残留着洗衣液的香味,他满意地穿上衣服,瞥了姜皎一眼,“你知道我喜欢男人还敢和我睡。” 姜皎毫不避讳,抿唇一笑,“没关系啦,我好像也挺喜欢你的。” “你是同性恋?”赫朗穿衣服的动作一顿,转头打量了他一眼。 姜皎摆摆手,指了指他,“不是啊,就只是喜欢你。” 赫朗面无表情地系好最后一颗扣子,拿起自己的手机和钱包出门,“现在解约还来得及吗?” 姜皎以为他说真的,连忙起身,拉住他的胳膊,“不要!我刚才开玩笑的,你不要生气……” “放开。”赫朗甩了甩胳膊。 姜皎乖乖放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眼巴巴地看着他。 “算了,以后别开这种玩笑……很奇怪。”赫朗说完,心里一阵别扭,皱了皱眉。 他认为姜皎是个不错的人,也诚心想和他好好相处,但是他绝对不想让两人的关系演变成更亲密的方向,所以才会对他若即若离,保持距离。 姜皎低着头,“嗯”了一句,又立即扬起笑容,“好啦,别说这么多了,一起去上班。” 跟着他来到办公间,只见铺着红布的长桌上,端正地摆着各式各样的古玩。 “今天公司里收购了一批古玩,你看看,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收藏价值如何。”姜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赫朗早已被吸引到了跟前,眼中微微一亮,立即从头到尾逐个翻看了一下,大概有黄釉笔筒,豇豆红釉梅瓶,一对嘉庆诗文小碗以及一个乾隆红釉方口贯耳瓶。 旁边还有一个工具台,上面放着工具,以便让他鉴别真伪。 不过赫朗一向不喜欢用工具,只凭借最原始的听和看,一摸到这些古玩的时候,情绪就已经被调动起来,拿起一个瓷瓶便坐下细看。 姜皎也在他对面坐下,一瞬不眨地盯着他,似乎自己没有正事干一般。 待赫朗看完第一个瓷瓶,忍不住暗示他:“你听说过没有,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言下之意是提醒他去做自己的工作。 “是啊,我也喜欢认真工作的男人。”姜皎托着下巴,对他微笑,像是故意扭曲了他的意思。 “……”赫朗放下瓷瓶,无言,这人就这么放荡吗。 姜皎看他面色不佳,立即转移话题,指了指瓷瓶,“你觉得这是真的吗?” 赫朗轻敲瓶身,响声清脆悦耳,证明瓷胎细致密实,无损裂,高温烧成时,瓷化完全,又翻看了一下瓶底的纪年款,铁划银钩,釉面有云蒙气,以及内部和瓶口,确定了七八成,便点点头。 姜皎的眼角翘起,带出一丝期待的笑意问他,“那,你看得上眼吗?” 赫朗摸了摸瓶身,认同地点头,“尚可。” “那就送你。”姜皎大方地开口。 赫朗差些没摔了瓶子,立马摆正放好,婉拒道:“太贵重了,不能收。” 早知道结果是这样,可姜皎还是有些失望,抱着手装作生气的模样,“这些东西对你来说也不算贵重?我看你单纯只是不想收我送的东西。” 赫朗微微叹气,慢条斯理地擦了擦一些古董上面残余的灰尘,“你这么想送东西给我,干脆把公司也送给我算了。”然后他就把这里古董全部拿走,然后把公司给他哥。 姜皎像是摇着尾巴的小狗,帮他接过瓷瓶小心翼翼地放好,喜笑颜开地回答:“可以啊,公司连着老板一起送给你。” 说完,空出来的手,直接覆在了赫朗的手背上,温度相接,肌肤相贴,带着一丝暧昧不明的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姜皎么?但是篇幅有限,可能戏份也不太多…… ☆、回国 赫朗被姜皎这么握住手, 太阳穴突突地跳,视线下移,勉强地扯嘴笑了笑,干脆地抽出自己的手。 “那就不用了。” “为什么?老板不好吗?” “很好……”赫朗的“但是”还没有说出口,按捺不住的姜皎就已经情绪微微激动。 “你喜欢男人,但是却没有喜欢的对象,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为什么不能给我一点机会试试呢?”他眼中玩笑的意味浅了些, 与他正视。 没想到聊着聊着,话题竟然又扯到了这上面,赫朗微微别过头, 实话实说,“我不会再爱人了。” 姜皎不信,只以为这是推脱的说辞。见他没有立即拒绝,便不知从何处找到了一丝曙光, 立即趁机一把上前抱住他,“不会的, 只要你别排斥我,给我一个待在你身边对你好的机会,不要老是拒绝我,太让人伤心了……” 他亲昵的语气让赫朗微微皱眉, 推开了他,制止道:“别这样。” 姜皎双眼黯淡地松开手,垂着头,也不知道想了什么, 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表白了他的心意。 “总之,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是我就是喜欢你。从第一天开始就是因为有好感才向你搭讪的,之后和你相处的每天,都会喜欢你多一点。到了现在,我已经不想憋着了。” 他说的语气轻松,赫朗也就听着,无动于衷。 姜皎靠近他,认真地开口,“我也不强迫你,就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情。” 赫朗有些尴尬,只好点点头。 虽然姜皎算是对他表白了,但是收拾心情之后,两人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工作上也相处的自然,即使他偶尔会开几句玩笑,赫朗置之不理便是了。 而为了能让赫朗留在他家住,姜皎也颇费了一番心思,先是带着古玩回家,以加班工作为名,又特地展示了家中的藏书,最后又请了书法家带着自己的书画来家中,赫朗被他引诱,这才慢慢松口答应的。 赫朗久久不回自己的住处,负责照顾他的保姆感觉不对劲,便打电话问了他。 “小少爷,您这怎么好几天都不回家?饭还要不要给您做啊。” 赫朗这时才想起自己没和阿姨先打招呼,抱歉道:“不用了,我在朋友家住。” 保姆疑惑地看了看手机,朋友?她家小少爷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还能有什么朋友,她一拍脑袋,想起了每天都会有一个男人约他出去,还送他回家。 想起小少爷被送出国外就是因为喜欢男人……保姆不由得开始乱想,多嘴了一句,“不会是每天送您回家那个?” 赫朗“嗯”了一声,算是肯定。 保姆和他打完电话之后,想起江父和她说过要好好照顾小少爷,可是现在这情况她这算不算失职啊? 胡思乱想之后,她只好打了电话回去和江父禀报实情,说小少爷现在不回家,跟一个男人同居。 那时,江父正好在公司里,江靖达也在身边,当他听到养父口中喊了一声朗朗的名字时,所有注意力一下子都被吸走,手上的文件也早已放下,侧耳聆听。 江父听到保姆说的“同居”“每天都约会”等等的字眼,立即就想歪了,把手机一摔,脸红脖子粗地骂道,“这个混蛋小子!竟然在外国找了男朋友!老子送他去国外,不反省就算了,还敢做这种混账事!老江家的脸面都被丢完了!” 江靖达听得浑身一僵,朗朗他…找了男朋友?有什么从他心中破土而出,那一瞬间,江靖达似乎听到了沉寂已久的心猛地跳动,在胸腔中摩擦,生出了一团火,他甚至想要直接冲到国外,当面好好地质问他一番。 江父明显变得不对劲了,粗重的喘气声在安静的办公室中尤为心惊,从椅子上跌倒在地,一副病发的模样,江靖达顾不得其他,连忙呼叫了员工还有救护车。 在路上,江靖达派人通知了宋清莲这个消息,而宋清莲在知道的第一时间之后,一边赶来医院,一边打电话到国外,劈头盖脸地骂了赫朗一顿,又叫他马上回国。 得知父亲住院的时候,国外的赫朗正值早晨,被宋清莲这么一通骂,立即就清醒了,起身穿衣戴帽收拾行李。 看了看还在梦乡中的姜皎,赫朗想了想,只好给他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他回国了,以及,如果他想要违约金的话,可以联系他。 风风火火地赶回国,赫朗又马不停蹄地奔到医院,果然看着江靖达和宋清莲在病房守着。 此时江父已经歇息,赫朗也不便打扰他,只好担忧地询问着父亲的病情。 宋清莲目中含泪,告诉他爸爸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情况还是不太乐观。 他本来就是老来得子,现如今年纪也不轻了,一些老年病症突发,隔三差五地就冒出点毛病去医院打针吃药做检查,年轻时又因为打拼事业而过劳,让他的身体免疫力低且恢复速度缓慢,岌岌可危,现在只能决定长时间住院来调养。 赫朗面带愧疚,以前在家中听他们说父亲只是小感冒,吃些药就好,他也没在意,所以现在才知道,原来父亲的身体已经如此不乐观。 见儿子低落,宋清莲再多的责备,再大的火气都立即消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对江靖达吩咐道:“你先带朗朗回去休息,这里我来看着。” 江靖达点点头,看向他手上的行李箱,想着他风尘仆仆地赶来,一定也累了,立即一把拉过他的行李,另一边牵着他的手,带他离开。 赫朗默默地跟着他,坐到了副驾驶,慢悠悠地扣着安全带,一路上两兄弟都没开口。 江靖达似乎有话要说,但是迟迟问不出口。 赫朗主动问他:“哥哥?是不是有什么想和我说。” 江靖达转了转方向盘,犹豫了一会儿,“你在国外交了男朋友?”虽然语气平板,但赫朗就是听出了一丝小心翼翼的味道。 “不是,只是朋友。”他回答之后,立即疑惑起来,江靖达怎么会问这些问题?他是怎么知道的?联想到保姆打给他的电话,依照她的性格,怕是早就把自己卖了,只是他没想到保姆竟然是这么看待他和姜皎之间的关系。 赫朗的这个回答,让江靖达立即松了一口气,心中堆积的郁气也消散了大半,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是他自己也没想到的。 可即使他这么说了,江靖达还是耿耿于怀,就像是当初朗朗的同桌孟伦一样,仅仅是送了自家小孩一个手表,他就忍不住把他调查了一番。这次这个,又会是谁呢? “他是怎么样的,对你好吗。” 赫朗想了想姜皎,除了粘人和油腔滑调之外,总体印象还是好的,便点了点头。 江靖达不说话了,微微用力踩下油门,车的速度显然快了不少。 赫朗被车速吓得略微心惊,但是侧目一看,他又是面无表情,不像是有事。 江靖达沉默地开车,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早在朗朗说过自己喜欢男人之后,他就不可控制地每天都在胡思乱想,也想过朗朗以后的恋人会是什么样的。 但是,谁会配的上他的朗朗呢?他那么好,那么优秀,谁能这么幸运得到他的青睐呢?光是想想,就让人嫉妒。 他希望那个人是专一的,坦诚的,也是最爱他的,能够让他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能够给予他不输给任何人的幸福。 可是任他怎么想,最爱朗朗的,不是只有他吗?他有自信,自己的喜欢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得过。 那么如此,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能也成为那个可能呢? 这个念头陡然一出,像是心花怒放一般,又让他茅塞顿开,思考着可能性。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而且还陪伴了他数十年,怎么来说,他都是最了解他且最爱他的人。 江靖达看了一眼车镜,猛地一个刹车,赫朗都以为自己要摔到前面了,却又被厚实的胸膛挡住,接着车门被打开,江靖达一把将他从车里抱起。 赫朗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捶了捶他,“哥哥,为什么要抱我起来。” “你累了,需要休息。”江靖达风轻云淡地回答,长腿几步就迈到了家门口。 赫朗对他的说法无语,皱眉道:“再怎么累,一两步路还是可以走的。” 江靖达不置可否,但还是没把他放下来,这一抱,直接把他抱到了房间里,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尽管如此,手却没放开,就这么抱着。 江靖达用着抱小孩的姿势抱着他,像是他还是当年的小豆丁。 可这么大个人了,还整个被他拥在怀里,赫朗觉得别扭,伸脚踢了踢他肚子,提醒道:“哥哥,我要睡觉了。” 江靖达面色不改,“你睡,哥哥抱着睡。” 赫朗忍不住发了一句牢骚,“哥哥,你今天太粘人了……” 叹息声过后,江靖达的拥抱却是更紧,说话似乎都在微微颤抖,“再也别离开哥哥了……哥哥受不住。”能忍到今天,在他眼中已经是奇迹了。 赫朗垂眼,看了看他,应道:“以后不走了。” “真的?”江靖达的声音低沉,再次向他确认。 赫朗为了能够摆脱他,自然是快快应下。 江靖达这才松手,将他这句承诺放在心中,任他扎根生长。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是潜水吗…为啥我感觉没人在看…orz 哥哥还是原配=3=准备要知道自己的心意了…… ☆、转让 或许人老了之后, 很多事情都会看破,却也会更执着与未完成的事情,江父便是如此。 他原本就知道自己身体不够硬朗,这几年更是越来越差,所以才会将产业逐渐交给江朗旻,但没想到这么快,他的身体就已经撑不住了。 在重病不起时, 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便尤其着急将身边的所有事都安排好着落。 他的愿望,无非就是希望自己的亲生儿子能够懂事些, 乖乖回来继承家业,娶妻生子,为江家延续香火。虽然封建保守,却也无可厚非。 但是理想总与现实背道而驰, 到了这个关头,江父深知自己很可能没有机会再纵容他, 于是趁着自己还有力气起床的时候,便唤来了律师,留下了遗嘱,并且把股份转让给了自己的儿子, 算是用这个来逼迫他接手公司的事情。 或许这对儿子来说会无法接受,但是江父也无计可施,只后悔自己当初没有让儿子多来公司里学习,反倒是纵容他每天溜出去画画写字, 净做些没用的事情。 赫朗只觉莫名其妙,怎么他突然就被公司的重任压住了,连忙想要找父亲再商量,可是母亲拦在病房,一步都不让进,摆明了没有商量的机会,只说让他好好跟着哥哥学习管理公司。 这让他对着江靖达时总是心虚不已,感觉自己像是抢走了应该属于他的东西,毕竟公司是他父亲的心血,也是江靖达的心血。 “哥,你怎么想的?”赫朗问江靖达。 但是他似乎不为所动,伸手捋了捋赫朗的乱发,风轻云淡道:“本来就是父亲留给你的,我只不过帮你守了一段时间罢了。” “那你的抱负呢?”赫朗瞥了他一眼,语气果断,“反正那些东西我都不会,去了公司也无济于事。” “我教你。” “我不学。” “那你想怎么样?”江靖达垂眼看他,耐心地询问他的想法。 赫朗看了他一眼,又打电话到医院,确定了母亲这个星期都不会回来,便将早已准备好的股份转让书给了江靖达,要他签字。 宋清莲是妇人家,让她挥霍购物可以,可是做生意完全不是她的范畴,所以江父的股份的大部分都是赫朗的,不过也有极小部分是江靖达的,算是他这些年为这个家任劳任怨的回报。 如果赫朗能将自己的股份转让给江靖达,他便能够拥有相对控股权,他依旧能坐稳掌权人的位置,他相信这个,江靖达比他更清楚。 眼看这这个机会就近在咫尺,江靖达还是沉默,拿着股份转让书看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签。 “你签不签。”赫朗眉间一片愠怒,装作不耐烦地催促了他一句。 这样的姿态果然有效,江靖达是很少看他生气的,见他这般,身体自动就握起了笔,服从他的命令签了名字。 既然朗朗已经给予了他的信任,他如何能够不收下呢?届时,朗朗不是只能够依赖他了吗?他暗暗地打着这个心思。 赫朗这满意地笑了笑,拿着钢笔的另一端戳了戳他的脸颊,“哥哥,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啊。” 江靖达捉住他作乱的手,放到怀里,贴至心上。 他就这么毫无防备,彻底把父亲留给他的依仗,给了自己?他知道朗朗是生性如此,把这当做重担,恨不得将它脱手,但是这毫无疑问这也代表了他对自己的全部信任。 虽然他的做法显得鲁莽而冲动,天真而不谙世事,但是,这就是他喜欢的人啊。 江靖达回以一个清浅的微笑,赫朗或许是没看到的。 公司开始了大整改,江靖达终于真正握住了手中的控制权,由此产生的影响也是一连串的,纸终究是包不住火,转让股份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宋清莲,在报纸以及周边人的口中再三确认之后,她差些要昏厥过去,立即冲到了自己儿子那,怒气冲冲地质问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就这么把你爸的心血给了外人?!你是不是蠢!你要气死妈妈吗?!”她平时对自己的孩子都是宠爱有加,即使对着佣人乱发脾气,对赫朗也是温言软语,但是这件不是非同一般的小事,叫她如何能够用温和的态度以待。 “哥哥不是外人啊。”赫朗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 宋清莲语塞,咬牙切齿。 她原本还想让自己的儿子拿着股份作为依仗,控制住江靖达的,却没想到他又来了这出,而且事已至此他竟然还不知错,对哥哥比她这个做妈妈的还亲。 她只好连连道赫朗是白眼狼,又直接冲到了公司,将报道甩到江靖达面前。 “他不懂事把股份给你,你就真的拿得下手?!朗朗这么喜欢你,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即使她的态度不佳,江靖达也始终对她保持尊敬,感激这个把他的朗朗带来到这个世界的女人。 面对她的质问,他波澜不惊,听到她说那句朗朗那么喜欢你,更是心头柔软,像是发誓一般承诺,“母亲,您放心,我会护朗朗一世喜乐无忧。” 宋清莲嗤之以鼻,但还是半晌没说话。 他对她儿子如何,大家都有目共睹,她还真的无法在这件事上指责他,她不过是气不过,家里的产业就这么到了一个不是亲生的手上了。 江靖达微微抿嘴,“木已成舟,不管您怎么想,朗朗我会照顾,您我也会赡养,江家的责任我也会承担起。” 既然他都如此说了,宋清莲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妇道人家还能说什么,只是气堵得慌,立马就说和江父一起去国外治疗和旅游,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他们兄弟俩。 虽然是气话,但是也算是一种无奈的妥协,对他的承诺半信半疑。 而江靖达这边,还真的出现了棘手的问题。 他年纪轻轻,即使有着实力和成绩,董事会一些倚老卖老的成员也免不了发牢骚,试图想要暗中收购股份,把这个黄毛小子给踢下来。 江靖达可谓是忙的焦头烂额,几天都没有回家,这也让赫朗疑惑,内心的一丁点责任感,也驱使了他想要去公司探望一番的欲、望。 他自己打车,无声无息地来了公司,因为从未来过,楼下的前台似乎不太认得出他,犹犹豫豫,只一边打量一边问他来找谁。 “江靖达。”赫朗看了看电梯,发现自己似乎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应该说,他对家里的产业,公司一无所知,只知道这么一个从佣人口中得到的地址,他深感惭愧,责备自己这样该如何才能帮助任务对象。 前台小姐微微怔楞,能够直接将他们总裁直呼其名的,绝对不是一般的身份,连忙便带着他来到了总裁办公室。 赫朗摆摆手,让她退下。 刚打开门缝,赫朗感受到门内低沉的气压,自觉止步,不知为何做起了偷听的勾当。 “王董现在就紧盯着我们,你竟然在这节骨眼出错?”门缝后隐约能看到江靖达的身影,板着脸像是千年冰块一样,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员工,吓得对方身体都打颤。 听着对方开始不断道歉,甚至是低声下气的求饶,赫朗终于推开了门,缓缓走到他身边,“有问题就解决,和员工置什么气。” “来了?”江靖达方才阴沉的气息骤然收回,一脸惊愕,似乎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办公室中会出现他的身影,在快速反应过来之后,他便起身拉了自己的椅子给他坐下。 看了看桌上的时钟,还有外面的大太阳,他差些忘了员工在自己面前,直接开始问赫朗是怎么来的,有没有吃午饭,几天不回家看着他,他有没有休息好,外面的阳光这么猛烈,有没有晒着。 原本还满头冒汗的员工此时一脸复杂,觉得自己此时的存在尴尬无比,也不知道该不该听。 江靖达缓缓转头瞥了他一眼,他便机灵地点了点头,立马跑出了办公室。 “那你呢。”赫朗不以为意,转了转他的老板椅,抬头问江靖达。 他才不相信佣人没有报告自己的作息给他,应该说是自己在家里的一举一动都被他得知的相当清楚,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理。 反倒是江靖达果真是工作狂,几天下来看着面色都憔悴了不少,他才是那个需要关心自己有没有吃饭休息的人。 “自己这副模样还好意思关心我。”赫朗瞥了他一眼,干脆牵起他的手大步往门口的方向走去,“陪你去吃饭。” 江靖达不说话,就心甘情愿地被他拖着走。 两人一走出办公室,就已经吸引了多数人的注意。 待两人离开后,方才在办公室的里的员工才小声告诉众人,“刚才我被老板批评,差点以为自己要完蛋了,这人进来之后,老板马上就开心了起来,还把位置让给他坐,连吃饭喝水的事情都要问,像养崽子一样。” “卧槽?坐老板的位置?太惊悚了!”众人皆是不可思议脸,接下来一天的闲暇时间都陷入了这件趣闻之中。 等休息好了之后,赫朗把江靖达关进了办公室,让他今晚准时回家睡觉,自己却没有立即离开,反而是在办公区晃悠了一会儿,也不小心听到了那么几句他们讨论的内容。 “有没有感觉老板今天心情很好啊?” “有啊有啊,今天那个小帅哥来了之后,他就没叫过人进办公室。你知道吗,上午的时候老板可是叫了十几个人进办公室,轮着批评,小范和小王已经直接被炒鱿鱼了!” “唉,没办法,我听说啊,上面的人现在就想弄我们老板,也不知道有没有安插什么人进来,老板为了安全起见,这样也无可厚非。” 赫朗从身后靠近,带着微笑打断他们,语气温和,“姐姐们,现在是休息时间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腐离,七云,仙女本人,似水,别叫醒我,番茄炒鸡蛋壳还有老王等的地雷,抱住金主爸爸们的大腿=3=有天使也在追我的赤黑文吗,就那本绝对命令,我终于更新了【喜极而泣】 ☆、落花有意 赫朗的出现让几个人都大吃一惊, 认出他就是她们口中议论之人时,纷纷低着头不作声。 倒是有人猜出了他的身份,试探地喊了一句“小少爷。” 赫朗点点头,算是应下,然后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们中间,一脸苦恼的模样,“哥哥最近几天都待在公司不回家, 没有时间陪我了,你们知道哥哥是在忙什么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看了看他的模样, 知情人还是忍不住都告诉了他,并且拜托他快些带他们老板回家,这几天公司里的气压已经够低了。 赫朗成功套到话,向他们还以感谢的微笑便直接奔回家找瓜兔。 找瓜兔的理由也只有一个, 就是问它能否再让手册帮他一个忙。 但是这次瓜兔显然没有帮助他的能力,耷拉着耳朵, 懒洋洋道:“为了防止宿主借助外挂和金手指开大,做任务松懈,所以手册每个世界只会提供一次帮助呱。” “好了,我知道了, 只是你能不能别说话加呱。” “宿主大人,瓜兔不想改,呱。” 赫朗揉了一把兔头,大概知道它的意思, 也就放弃了从手册处寻求帮助。 瓜兔抬眼看了看他,微微摇头,它知道它的宿主想要帮江靖达解决公司里的问题,但是无奈他自己没有接触,想来现在也只能干着急。 它是以为它的宿主会为这些事大费心思的,但是没想到,在短短时间内,赫朗还是拿到了股份,急匆匆地放到江靖达面前,让他签字。 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状况,江靖达明显惊愕不已,以为他在开玩笑。 但是在细细确认了凭证之后,他又不得不信。 “朗朗,怎么弄来的,嗯?”江靖达不可思议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按住他的头询问道。 赫朗打下他的手,理直气壮道:“买的啊。” “哪来的钱?”江靖达当然会疑惑,朗朗的零花钱不是都拿去买古玩了吗?难道还会有剩余?就算是剩余,也不可能支持得起这笔巨款啊。 赫朗沉吟了好一会,抚了抚已经被他留长了的头发,最后只轻声告诉他:“古董和书画都是值钱之物啊。” 他接触的古物,少说也是几十万,甚至有上千万的珍稀之物,在英国回来之后,他更是知道了怎么利用手上的资源做投资。 而且赫朗自己的每幅书画也都价格不菲,以他的鉴赏水准以及创作水准,早就已经完全足以让他日进斗金。 他是不懂多余的东西,只是凭借强大的资金来将一些零散的股份强行高价收购,而这百分之几的股份,到了江靖达的手中,则是刚好能够帮助他取得绝对控股权,让董事会一些躁动的人安静下来。 江靖达听了解释,久久缓不过神,从未想过一向似乎游手好闲,而且最厌恶公司事务的弟弟,竟然会为了帮助他,而做到这个地步。 “我听说你手里的流动资金被压住了——不过没关系,我——”赫朗沉思了一会儿,还想说什么。 江靖达早已一把抱住他,将他未说完的话打断。 其实这些事情根本不应该由他来操心,他自然会自己去一一尽力,但是他没想到,弟弟竟然有心关注他的情况,并且还将他放在了心上。 能够完成这么了不起的事情,他的朗朗果然是最好的。 江靖达不言语,只抱着他,反复用脸颊磨蹭他的头顶,表达他内敛的感情。 “你对我也好啊。”赫朗不以为然,生怕江靖达会多想,为自己加上什么心理负担。 江靖达的动作顿了一下,握住他的肩膀,问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好吗。” 赫朗顿了一下,转头看了他一眼,江靖达也鼓起勇气回望,目带浅浅期盼,可赫朗还是半晌才开口道:“因为我们是兄弟啊。” 江靖达的双眸瞬间黯淡下来,分不清他这是故意还是真的不懂,这句理所当然的话听起来本应该是温暖的,但是在他眼中,却那么冰冷。 赫朗眉头一皱,直觉气氛有些许变化,立即说自己肚子饿了要回家。 眼看着这个人又要从自己眼前溜走,江靖达脑子里热血一轰,不知怎么就冲动地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我来告诉你答案。” 他的面容完整地倒映在赫朗双瞳中,让他一时间忘了挣脱。 再接着,江靖达的声音就变得无比温和,像是在叙述故事一般,平直,简单,却又动人。 “但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爱屋及乌,你养的兔子喜欢吃什么,喝什么,我都知道,你喜欢书法和瓷器,我也有看,你喜欢的东西,我也会去喜欢。” 有些话一开了口,就如同开了闸门一般,不管是心中的情愫还是话语,都如同汹涌的水波。 他想,在第一天,那个小小的身影撞进他怀里的时候,也直接撞进了他的心里……或许有些肉麻,但都是他真是所想。 赫朗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瓜兔不知道怎么就听到了关于自己的内容,呱了一声,暗搓搓地笑了笑,传音给赫朗,“你看,你哥哥说你喜欢我诶,对不对?宿主你说对不对,你喜不喜欢瓜兔嘛,呱。” 赫朗被瓜兔吵的心烦意乱,加上自己还一时没拿定注意怎么回复,面色显得有些冷漠,推脱道:“公司的事情还不够多吗?先解决现在的问题。” 他其实并不想用上这么冷漠的语气,但是鉴于上辈子他对甄溥阳的满腔温柔,最后换来的结果,他决定这次不再和任务对象有感情纠纷。 江靖达的热情被浇灭,也瞬间清醒了过来,心中五味杂陈。 能够鼓起勇气表白心中所想,对他而言已经十分艰难,幸而,此次开口,也让他如释重负。 只是朗朗明显的推脱和拒绝意味,还是会让人郁闷的。 江靖达垂下眼睛,安慰他,“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他多么想回到以前,朗朗还是孩童的时候,对着他的模样乖巧又温顺,似乎只要被他看一眼,整个身子都要化了似的。 而现在,他已经不是会追随自己的少年,但是即使他一个冷漠的眼神瞥过来,他还是想要追随。 赫朗以为江靖达也是个通透的,知道什么为重,所以也没再多管,只是减少了待在家里的时间,而是在学校多晃悠。 他在回国之后,立马就花了一番周折去了原本要在国内读的大学。 而在那里,他很凑巧地就遇到了孟伦,他以前的同学。 说起来还真是不好意思,他特意送给自己的手表被江靖达给丢了,他却一直没敢和他开口。 孟伦再次看到赫朗时,显得十分兴奋,围着他打量了一圈又一圈。 “我以为你一定会来这里读书的,所以也弄了进来,就是没想到你怎么突然跑国外去了啊。”说到这里,孟伦不满地撇了撇嘴,肩膀都耷拉了起来,委屈巴巴的。 赫朗不好意思地向他道歉,毕竟当初两人是心照不宣约好一起上一个大学的。 这次重逢让孟伦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勾肩搭背地带赫朗去吃饭。 席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 “诶,我想起了,你哥最近和我们家有生意来往。” 赫朗问了几句,也满意地点点头。 孟伦倒是突然不满了,凑着脑袋就到他旁边说,“你知道吗,就为了做这么一次生意,我姐卯足了劲想要勾搭你哥,呵,这女人真是……” 说着,孟伦的语气带着浓浓不屑,表情张牙舞爪的,像是对她憎恨已久。 “嗯?”赫朗疑惑地看向他,孟伦对自己姐姐就这个态度吗?而且她和江靖达又是怎么一回事? 孟伦喝了口酒,不屑道:“嗨,我姐啊,不是我亲姐,是小三生的。” 一谈起他姐姐孟欣月,孟伦的嘴巴就没停下来过,滔滔不绝地倾诉她的恶性,“这女人手段了得啊,小时候就把我骗得团团转,让我给她背了不知道多少黑锅,还害我被爸妈吊起来打。” 说完,孟伦咬牙切齿,直接啐了她一口。 赫朗挑眉,表示大开眼界。 他又喝了一口酒,语气颓废,“孟欣月那女人就这样,见识到了?” 孟伦是好不容易遇到赫朗,缠着他便不肯放手了,说是今晚他爸要他参加酒会,他姐也在,他不想自个儿去,非得要赫朗陪他,反正他哥也在场。 赫朗虽然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但是却因为被保护的严严实实,这样的聚会一次都没参加过,除了想开开眼界,也是因为抵不住孟伦的纠缠。 他是没有和江靖达提前说过的,所以晚上他出现在酒会上时,江靖达也显得惊讶,撇下正在交谈的人便捧着酒杯向他走过来,眼中带着微微的不赞同。 “谁带你来的?”江靖达直接问道。 赫朗指了指一旁的孟伦。 “喂喂喂——你就这么把我供出来啊!”孟伦无辜地摆摆手,又转头责备赫朗的坦诚。 两人小打小闹的样子似乎关系很好,江靖达一时无法插足,只能静静旁观,瞳孔幽黑。 或许是看到孟伦和江靖达都在这里,一个身着礼服的女人款款而来,姿态优雅,端着一杯香槟自然地靠近在江靖达身边,轻轻地搭手在他肩上,如同绅士淑女的组合,赏心悦目。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我收到的评论少了一大半…是因为晋江抽得你们回复不了吗…我绝对不相信我是被抛弃了【抹泪】 ☆、适得其反 看到自己讨厌的姐姐也凑了过来, 而且和江靖达一副娴熟的模样,孟伦不太舒心,扭头一看身边的赫朗,却是面色如常,四处张望像是来观赏一样的悠闲姿态,他不满地扯了扯身旁人的袖子。 赫朗终于微微侧目,意识到这就是孟伦口中的姐姐。 她的面容姣好, 看起来端庄美丽,嘴边也常挂着笑容,让人心生好感, 看到赫朗在打量她,本能性地升起一丝防备,却又立即化为了温和的笑容,还亲切地称他为弟弟, 而不是小少爷, 孟欣月的称呼让江靖达皱眉, 不动声色地转身放好酒杯,也抖掉了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