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节
季云深拿了一支药膏,挤出点乳液,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腕上涂抹,这药膏抹上去凉凉的很舒服。 “你把手机借我,我给陆于皓发条信息。”她的手提包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季云深手一顿,将手机给她,看她打出一段话后发到一个陌生号码里,他眉心微微一皱:“你会背他的手机号?” 乔稚楚不以为然:“我记忆力一直都很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是经常联系的号码,我都能背出来。” “你和他经常联系?” 乔稚楚想了想,经常联系倒是没有,只是他们认识那么多年,都是老朋友了,记得号码不奇怪。 她没回答,他也没再问,涂抹完药膏,季云深便道:“你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着,他就去洗手间洗了手,自然而然地掀开被子,躺在了她的身侧。 乔稚楚起初很抗拒和他这样亲密,毕竟之前她把话说得难免绝,现在这样让她很不自在,但他却轻而易举地桎梏了她,把她按在怀里,淡淡道:“安分点,好好睡觉,别做其他的事。” “……”到底谁想做其他事啊! “闭眼。” 情深是她,缘浅是她和他 068章 那里都不对 季云深的声音低低沉沉,夹杂着倦意在耳边响起,她本能地听从命令。 半梦半醒间,乔稚楚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自己的脖颈轻轻啄着,带着几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翌日早上,季云深醒来,怀里的乔稚楚还睡得很熟,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胳膊上,面朝外蜷缩成虾米状,后背和他的胸膛相贴,他们这样的的姿势,就像是两匹在陆地上相互追逐的马儿,他曾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这种睡姿的解释,上面说,这是最亲密的陌生人。 他眉头微微一皱,伸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转了过来,让她面朝着自己。 乔稚楚拧着眉头嘟囔了一声什么,但还没醒来,白皙干净的脸颊深深陷入柔软的枕头,乌黑的头发披散开,蜿蜒出一曲妖娆的小调。 他低头,在她的额头上温柔地落下一吻。 曾几何时,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每天早上醒来时,身边都安稳地躺着一个她。 …… 洗漱后,季云深换了衣服出门,想着去楼下拿早点,等乔稚楚醒了可以吃,不料一打开门,就看肖云蓉站在他的门口,她还是穿着昨天晚上那件睡衣,好像是已经等了一个晚上。 肖云蓉眼眶通红,瞳眸中布满血丝,脸因头发都被扎起来而显得又小又尖,分外惹人心疼怜爱。 她看到他出门,无神的眼睛像是忽然被点了火的柴堆,瞬间亮了起来。 季云深没有在她面前停留,直接要走,她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咬着唇凄楚地喊:“云深哥……” 季云深被她拉住不得不停下脚步,她抱着他的胳膊,虽然没有掉眼泪,但那声音沙哑却要比掉眼泪还要让人不舍:“云深哥,云深哥,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那样做的……” 季云深微微抿唇,目光只落在前方。 不生气?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如果昨晚不是有闫老先生出手相助,按他们和胡总的过节,乔稚楚可能毫发无损吗?她什么都不知道,却敢自作主张! 肖云蓉的声音覆上一层委屈:“我是怕他们人多,你一个人去会吃亏,我怕你出事,我这是在担心你啊……你怎么能因为这个生我的气呢……而且我后来不是也告诉你了吗?如果我真的是要害她,那条信息被我删除后,这世上根本没有人知道有过那条信息存在,可是我还是去告诉你了,这不就能证明,我其实不是真想要伤害她,我……” 季云深打断她:“所以你才没有立即把你送回纽约。” 肖云蓉震惊,万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云深哥……哥……你说什么?你要把我送回纽约?就因为那个女人?” 肖云蓉第一次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竟然这么低。 她哭了一整晚已经哭不出来了,只能在眼底聚集起氤氲,又是难过又是不甘地看着他。 “算了,我不是也没事吗?”身边的一扇门忽然打开,乔稚楚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季云深出门的时候她就醒了,肖云蓉解释的时间里,她已经洗漱好换好衣服。 季云深立即看向她:“时间还早,可以多睡一会儿。” “不了。”乔稚楚和肖云蓉的视线对上,前者平淡,后者复杂,她也没心思去琢磨她:“算了,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季云深立即挣脱肖云蓉的手上前拉住她:“你要去哪里?” 乔稚楚抿唇道:“回安逸酒店和陆于皓汇合。”说完,季云深的脸色瞬间发黑,她只能补充解释,“我和他是一起来的榕城,往返都买了同样的机票,回程时间是中午,我还要回去收拾东西,现在真的要走了。” 季云深慢慢松开手,薄唇微抿:“江陵见。” 区区三个字,却将乔稚楚撩得有些失神,连忙低下头匆匆道:“江陵见。”然后就逃了。 昨晚她的短信发得及时,陆于皓不是很担心,只是上飞机后,追问了她昨晚的细节。 乔稚楚省去被胡总绑架的片段,说了开头就直接跳到结尾:“我没事,就是喝醉了,被好心人救回去。” 陆于皓‘哦’了一声,闷声道:“被季云深啊?” 乔稚楚诧异他竟然一猜即中,他扭开头说:“我认识他的手机号码。” 她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摊开报纸盖在脸上:“巧合而已,巧合而已。” “报纸有毒,别盖在脸上,这里有提供睡眠眼罩。”说着,陆于皓将报纸从她的脸上拿下来,又将睡眠眼罩挂在她的双眼上。 乔稚楚本来只是为了避免尴尬,现在倒是不得不真的睡一下。 那份报纸被陆于皓拿去看,上面报道了榕城昨晚松桥下有社会闲散人士聚众滋事,被公安机关依法拘留的事,陆于皓摇摇头,敬谢不敏:“榕城和闽南都是出了名‘乱’,以后能不来还是不要再来好了。 乔稚楚闻言笑了声:“外面的人还说江陵也不是个太平的地方呢,可我们不都在那里生活得好好的?其实这些东西离我们很远的,不用杞人忧天。” 陆于皓想了想:“也是。” *** 周六日的假期过去后,乔稚楚又按部就班地上班。 威格信在江陵当地的名声越来越好,招牌越打越响,每天都有案子找上门,忙得律所人仰马翻。 偏偏这时候,季云深在华盛顿那边的投资公司出了点事,他又匆匆出国,少了一个强悍的援手,工作压力更大,好在律所里的律师们个个实力过硬,加班加点勉强能处理完。 杜舒云身兼律师和助理两个身份,平时还要负责转述一些事情给季云深,比其他人还要忙点,好不容易有个午休时间,本想补个觉,却被肖云蓉一个电话叫了出去——自从上次她喝了她一碗汤,她们已经成了统一战线。 杜舒云揉着肩膀踏入餐厅,一眼就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神色不郁的肖云蓉。 她脚步顿了顿,心思转了一圈后才走过去,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你心情不好吗?” 肖云蓉垂下眼睫没说话,杜舒云心领神会:“是因为云深哥?” 肖云蓉看了她一眼,神情更加委屈。 “你和他分手了?”杜舒云心里微惊,连忙自我否认,“不会不会,你们可是未婚夫妻,怎么可能分手!” 她现在已经和乔稚楚撕破脸皮站在她这边,就指望着能抱紧她的大腿得到好处,要是她和季云深分了,那她怎么办啊? 肖云蓉咬了咬唇:“我和乔稚楚相比真的很差吗?他居然为了乔稚楚连续几天都没理我,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 原来只是吵架了。杜舒云松了口气,安慰道:“乔稚楚哪能和你比?只是比你会用手段而已,她那种女人,不用手段有哪个男人要她。” 肖云蓉不相信地看着她。 杜舒云道:“你看她没你年轻,没你漂亮,没你有家世,只要眼睛不瞎,都知道该选谁,你要自信点,你和云深哥虽然还没结婚,但是你们已经订婚了,是公认的一对,无论是谁,敢来抢你的男人的,都是小三!你还怕一个小三吗?” 和季云深的婚约她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所以一直以来她都不敢用这件事拿乔,但她心里是真的喜欢季云深,希望婚约是作数,如今被杜舒云说他们是‘公认’的一对,心里不由得触动。 “是、是吗?” 她和他……真的是公认的吗? 杜舒云斩钉截铁:“当然是。” 一周后,季云深终于回国,乔稚楚偶然偏头,透过百叶窗看到他在里面办公的样子,莫名的,心里松了口气。 她发现自己很奇怪——他不在的时候,她的神经总是紧绷着,也不知是在担心什么,现在他回来了,就在她一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她就能很放松,很轻松。 恰好她有几份卷宗需要给他,便起身拿进去:“这些是你不在这几天结案的几个官司。” 他接过她的卷宗,说了一句:“把百叶窗帘合上。” 乔稚楚不明所以照做,将拉伸一拉,窗帘合上,立即隔绝了内外视线,她刚想转身,身后却忽然贴上来一具温暖的身体。 乔稚楚微惊,忍不住缩了一下,低声道:“你别这样……” 他的手从背后环上来,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仰起头,而他便从后面探头亲吻下来。 像衔着一朵玫瑰花那般咬着她的唇,轻轻辗转,慢慢倾轧……这个男人有最冷硬的轮廓,有最清冷的眼眸,此时却愿意这样,用尽他的柔软来对她,乔稚楚心口微酸,一时忘记推开他,等到察觉唇下微疼,她才骤然回神,想起在几天之前她曾说过的情深缘浅。 像是被戳中最敏感的一点,她倏地从他怀里挣开,后退几步看着他,季云深忽然笑了,弯弯的嘴角,漂亮的唇线,是最性感诱人的完美弧度。 他将她再次拉到自己怀里,没再做什么事:“那天你在餐厅说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后来我想了想,觉得很不对。” 乔稚楚微微一愣;“……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 情深是她,缘浅是她和他 069章 也许你并不爱我 乔稚楚微怔。 “我说过,我从没有想要跟你讨论过去的是非对错,我只想给你一个未来。既然这样,那我们分开的六年根本不是问题,那段过去我们可以当做不存在。” 乔稚楚先是一惊,随即又是一怔,最后愠怒道:“怎么可能当做不存在!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再怎么做也抹灭不了痕迹,那六年横在我们中间那么清晰那么明显,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见?” 他到底明不明白她的意思?覆水难收,破镜难圆,他们之间就是这样啊。 他以前不是这么不通人情的人,怎么在对他们的感情上,总是这么固执? ……是了,是固执,是执着,也是执念。 乔稚楚似乎有些明白了。 她慢慢呼吸着:“云深,其实我们只是执念而已。” 季云深薄唇抿成了锋利的线条。 她有些恍惚地笑了笑:“也许你并不爱我,只是记着我是你的前女友,我们曾有一段美好,所以才会……理所当然地以为,我们应该继续下去。不如你换个角度想想,你愿意跟我一辈子在一起吗?一定是犹豫或者抗拒的,你看,这就是不爱。” 不是有句话是这样说的——男人总是把分手后的前女友依旧当成是自己的女人。 他大概也不能免俗。 她的话语里夹杂了她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尖刻,却已经刺伤了眼前这个人,季云深的眼底燃起一片怒火,倏地将她横抱起来,将桌子上的文件和笔筒全部扫落在地,不顾那一地的哗啦啦响声,只管将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丢在桌子上。 乔稚楚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斜躺在桌子上的姿势让她感觉很没安全感,下意识挣扎想要起身,可还没有所动作,就被他按了下去。 “你凭什么?!”他像一头野心勃勃的饿狼,露出尖锐的獠牙和利爪,威胁着毫无反抗能力的她,“是你欠了我,我都还没说什么,你凭什么擅自给自己加设定加戏份?自以为是,自作聪明,你问过我的意思吗!” 他倏地掐住她的双颊,一字一句地警告:“乔稚楚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欠我,我没说结束,你就休想逃走!” 一辈子。 又是一辈子。 乔稚楚红了眼眶,她愿意啊,如果他爱她,她愿意一辈子都留在用身边,可是她怕他强硬要留下她,只是因为恨她怨她,她这么爱他,怎么忍受得了他用看仇人的眼神看她? 她和他现在就像是困在两个不同的铁笼里,但却都妄想着扑到同一个世界去,结果注定只有支离破碎这一个下场。 突然,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随即响起的一声惊呼将他们的对峙拉到终点。 门口那人,喃喃地喊了一声:“云深哥……” 原来是肖云蓉。 乔稚楚将季云深推开,他还是紧紧握着他的手,她掰了好一会儿才掰开,手腕上已经留下红痕,她抿了抿唇,整整衣服直接出门,和肖云蓉擦肩而过时,她听到她低低地喊了她的名字:“乔、稚、楚!” 她目不斜视出了办公室,不管其他人都是怎么看她的,直接进了洗手间。 她用手捧起水洗了把脸,闭上眼睛任由水珠从长睫滑下,她的心情很压抑,闷得生疼。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睁开眼,视线一时有些模糊,但镜子里却清晰倒映出一个红色的身影,她一吓,倏地转身:“肖小姐。” 肖云蓉穿着红色的连衣裙,眼神有些怨恨:“乔稚楚,在榕城的时候,你救了我一次,我也帮了你一次,前两天我还给你送了东西,我们之间就算是两清,以后你不准再把你帮过我的事拿出来说,更不要仗着你救过我一次,就以为自己特别了!” “季云深除了是我哥,还是我的未婚夫,这一点,我相信你不会不清楚,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挑战我的忍耐心!” “肖小姐。”乔稚楚听不下去了,你说完了吗?如果你说完了,那就轮我说两句。” 肖云蓉微微咬住下唇没说话,乔稚楚走出洗手间,去拿了样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