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节
倚地泼在陆于皓身上。 陆于皓穿的是银白色的西服,那嫣红落在衣服上尤为显眼。 “哎——” 那男人先是很疑惑地转头——他感觉刚才有人绊了他一脚,可他找了一圈,却没找到身后有什么人,心里大为困惑,暗骂了一声撞鬼了。 男人回头对陆于皓好声好气地道歉:“抱歉抱歉,真是对不起,一时没注意看路。” 陆于皓眉头皱成一团:“怎么搞的啊!” 那男人连连致歉,陆于皓被他吵得耳朵疼:“算了。”他赶走男人,转而对乔稚楚说,“楚楚,你我去换身衣服,你先在场内走走,看到喜欢的随便拿,记我的名字,等会我再下来找你。” “好。” 应是这样应的,但乔稚楚又怎么可能让陆于皓替她付钱。 陆于皓走后,乔稚楚也不干坐着,起身在场内到处走走,欣赏放在会场两边的藏品,这些藏品罩在单玻璃箱里,上了密码锁,只能看不能碰。 季云深端着一杯红酒,从高大的厅柱后走出来,半眯着眼睛看着乔稚楚的方向,缓缓喝下一口红酒。 乔稚楚走到一个造型奇特,像被放大了数十倍的鼻壶的青花纹花瓶边,绕着打量了一圈,喃喃道:“青花瓷吗?” 这时,有个两鬓斑白的老人杵着龙头拐杖走过来,他戴着老花眼镜,眼睛浑浊,盯着那花瓶下的名牌半天,奈何字太小,他看不清,只能问乔稚楚:“小姐,麻烦帮我看一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字。” 只是举手之劳,乔稚楚没拒绝,看了看说:“这是明朝永乐年间的青花瓷,出自景德镇。” 老人大为失望:“永乐年间的啊,我以为是景泰年间的。” 明代的景德镇青花瓷的确是以景泰年间最为出名,但乔稚楚还是忍不住说:“其实永乐年间的青花瓷也不差。明代永乐年间国力强盛,景德镇陶瓷业也随着繁荣,在海内外颇负盛名,和宣德年间的青花瓷一起开创了中国青花瓷的黄金时代。这个青花瓷是永乐早年的,款式较为相似洪武末年,更为珍贵。” 老人又凑近了些端详,半响,点头道:“好像的确不错。”说着就回头,招呼了一个戴黑绒手套的服务生,“我要这个,拿出去记闫老的名。” 服务生立即照办。 乔稚楚瞠目结舌,这种青花瓶价格不菲,他竟然说拿就拿,这么阔绰? 老人回头对她笑道:“你真专业,你的编号多少?等会我到你们老板面前夸你几句。” 乔稚楚又是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地解释:“我不是会场的工作人员。” 原来是误会她是工作人员,难怪刚才让她帮他看名牌时的语气那么理所当然。 乔稚楚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打扮,再去看那些服务在藏品边的解说员,恍然大悟——原来她们都穿了同色的长裙。 她摸摸鼻子笑说:“我是陪朋友来参加晚宴的。” 老人哈哈大笑:“原来你不是会场的工作人员啊,哎呀,你帮我讲解那么多,还那么精细,我还以为你是呢。” 只是一个乌龙的小误会,乔稚楚也没放在心上,和老人告辞继续看别的东西。 季云深一直不近不远的地方看着她,嘴角也不由得随着轻勾起。 肖云蓉一身米黄色露肩长裙,站在他身边男才女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先是一惊,随即心里一恨,但面上还是保持得体微笑:“那是乔小姐?她真聪明,什么都懂。” 季云深一杯酒喝尽,将酒杯随手放在桌子,眼睫流转出些许骄傲之色,心想,她可不只懂这一点点。 乔稚楚想上洗手间,奈何找了一圈都找不到,想找个过往的服务生问问,不经意间,她听到了一处会场灯光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传出呜咽的求救声。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救命,救命啊——” 她走过去看,原来是一个醉鬼压着一个女人企图不轨,那女人穿着米黄色的长裙,裙子已经被撩起,她不是男人的对手,挣扎不出来,只能无助地哭泣:“你放开我……我求求你放过我……救命啊——” 乔稚楚忍无可忍,走过去将那个醉鬼从女人身上踹开,抓起女人的手把她拽起来:“走!” 她带着女人跑到足够安全的地方才松开手,回头想问她有没有事,结果这女人竟然是肖云蓉! 肖云蓉精心编制的发型散了,衣裳凌乱,一脸泪痕,狼狈不已,看到竟然是她出手相救更加惊讶,倏地撤回手,连连往后退了两步:“怎么是你?!” 乔稚楚事先也不知道是她,不过就算早知道是她的话,她应该会救的,毕竟她们也没什么过节,能帮的话,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负。 她只道:“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你最好还是别一个人偏僻的地方。” 肖云蓉匆匆整理裙子,心情很复杂道:“你怎么会帮我?” “举手之劳。”乔稚楚道,“你不会是一个人来的?你快回你舞伴身边。” 肖云蓉垂着眸说:“我跟云深哥一起来的,他刚被人邀请走了,我想找他,才会到那个地方去。” 原来是季云深一起来的。 乔稚楚感觉心脏被人揉了一把沙子,有点不舒服:“既然找不到就在会场里等着,他总会回来的。” 她不想多说转身就走了,走了几步,她就听到身后的肖云蓉凄凄楚楚地喊了一声:“云深哥……” 她脚步不受控制地停下,忍不住回头。 果然是季云深回来了,他看到那个模样的肖云蓉,脸色刹间阴沉:“怎么回事!?” 肖云蓉本就是个娇弱的美人,此时长睫带泪,委屈地抽泣,更是楚楚可怜,她埋头在季云深的怀里抽抽搭搭,会场里人来人往,季云深干脆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将她拉着走了。 看到这里,乔稚楚眼神晦涩,木讷地转身要走,忽然,背后有人喊了她一声:“乔稚楚!” 乔稚楚下意识转身,对方立即捂住她的嘴,将她从宴会上拖走,无人施以援手。 *** 季云深带着肖云蓉回酒店,她胳膊有摩擦破皮的伤痕,他找来医药箱,先用消毒水擦拭伤口,然后才涂抹药膏。 他问她发生什么事,肖云蓉断断续续说了自己的遭遇,又很害怕地躲进他怀里,季云深的手顿了顿,还是将她从怀里轻轻推开,让她靠在沙发上。 “那你怎么逃出来的?” 肖云蓉眼睛闪烁了一下,支支吾吾道:“我咬了他一口,他吃疼放开我,我就趁机跑了。” 季云深涂抹完药膏,想用创口贴把伤口贴起来,只是医药箱里只有纱布,他起身说:“你等我一下,我出去买创口贴。” 肖云蓉点点头。 出去后,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叮铃一声收进来一条信息,肖云蓉原本是没想看的,只是眼角扫过去,看到了乔稚楚的名字,她微微一愣,鬼使神差地点开了信息。 ——乔稚楚在我们手上,想要她活命,今晚十二点到松桥下来,记住,一个人。 肖云蓉手一抖,手机被她拂落在地毯上,她连忙捡起来,握在手里,心跳莫名地加快起来,在胸腔里砰砰乱撞。 乔稚楚被绑架了? 要云深哥一个人去? 她微微咬紧下唇,看着那条信息,越来越心里不安,她能肯定季云深看到信息后,一定会不顾一切过去救乔稚楚,但也一定会有危险,万一对方有很多人,而且都是不要命的,那、那他怎么办? 不行,不能让他去。 她颤着手点了删除键,系统再次跳出对话框提示是否确定删除本信息,她的手指又迟疑着点不下去。 可是不去的话,乔稚楚会有危险? 手指稍稍挪开一寸,这时季云深的脚步已经在门外响起,她来不及再次权衡,立即按下了确定删除键,然后匆匆将手机放回桌子上。 季云深的身影下一秒出现在门口,她脸色微白,勉强冲他一笑。 情深是她,缘浅是她和他 067章 又是因为乔稚楚? 当晚,肖云蓉怎么都睡不着,盯着分针走了一圈又一圈,走到了凌晨一点的位置,此时距离那些绑架犯要求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时间越久,她心里越不安,那强烈跳动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她想起了乔稚楚在宴会上救她的事,担心和愧疚,不安和恐惧,种种负面情绪席卷而来,她倏地坐直了起来,呆呆地望着漆黑的窗外半响,终于受不了这种煎熬,快速下床,跑到隔壁间敲门。 “哥……哥你睡了吗……” 喊了一会儿,季云深穿着睡衣开门:“怎么了?” 肖云蓉心一横,咬着牙说:“其实,刚才有人给你发了一条信息……说乔稚楚在他们手上,让你去松桥桥底见他们……” 季云深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对不起,我刚才……”肖云蓉抽低着头抽泣着想要解释,季云深已经夺门而出,看他不顾一切匆匆而去的背影,肖云蓉在眼眶里滚动的泪水嗒一声掉了下来。 …… 季云深车速极快地赶到松桥,松桥下堆积着很多建筑材料,高高的屏障足够藏下几个人,他毫不犹豫冲过去,根本不去想这些建筑材料后会不会忽然窜出个人对他不利,然而他找了一圈,这个地方根本没有一个人。 他抿了抿唇,拳头紧紧捏着,刚想打电话找人来帮忙,身后忽然有细微的声响,像是脚踩上沙子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立即转身,竟看到乔稚楚安然无恙地站在他身后几米处。 “楚楚!” 乔稚楚站在原地喃喃地喊:“云深……” 季云深大步跑过去,一把将她抱住,胸膛感觉到她传出的温度,高高悬着的心总算落地。 乔稚楚闭上眼睛,在他怀里深深呼吸,他的怀抱有她熟悉的淡淡香气,是她这辈子最安心的归宿。 “云深,你……” 还来不及说什么,高架桥上忽然传来警笛声,这时候有人声音微紧道:“是警察来了吗?” 季云深倏地看过去,才发现在几步之外还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位,竟然就是晚间慈善会上,乔稚楚帮助讲解青花瓷的那个老人,而出声的是他身边那个看起来像是保镖的男人。 老人和他对视了一眼,回头对季云深淡淡道:“你们走,这里我来处理就好。” 乔稚楚抓着他胸前的衣服轻声说:“是胡总找人抓走我的,大概是想找你算账,幸好闫老先生救了我。” 闽南的胡总! 季云深眼底掠过狠戾。 上次他在闽南欺负乔稚楚,因为有廖舒和他养父求情,他才只废了他一只手当做是警告,没想到,他这次竟然还敢做这种事! 这次别想他会轻易放过他! 季云深横抱起乔稚楚,走到老人面前,认真道:“多谢。” 老人微笑:“不用客气,就当是我给这位小姐今晚耐心帮我讲解的酬劳。” 季云深颔首,不多说,立即抱着乔稚楚回到车上,刚将她在副驾驶座放下,回头就看到肖云蓉穿着睡衣,披着头发站在他身后,她身子单薄,在东风里好似纸片摇摇欲坠。 不用想,警察肯定是她找来的。 她咬着下唇轻声喊:“云深哥……” 季云深不想理她,直接打开车门上车,疾驰而去。 …… 因为闫老先生出现得及时,乔稚楚倒是没受什么苦,只是双手被绳索捆住,有些血不流通,她扭了扭手腕做些活血运动,只希望明天手腕上这些红痕能消失。 季云深紧紧握着方向盘,目光清清冷冷地看着前方,看似平静,但其实内心如倾倒了的火山岩浆,烧成了一团。 他声音沙哑,低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乔稚楚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不用道歉,我也没什么事啊,多亏了闫老先生,回头我也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季云深没有接话,把她带到自己住的酒店,乔稚楚连忙说:“我在安逸酒店有订房间了。” 此时此刻季云深哪肯让她一个人回去,乔稚楚无奈,只好退一步说:“好,那你把换手机借我,我给陆于皓发个信息,免得他担心。” 他还是不听,车停在停车场后,又再次将她从副驾驶座横抱出来。 刚才再松桥下没什么人就算了,可这里是酒店,乔稚楚有些不好意思:“你别这样,我能自己走。” 他置若罔闻,乔稚楚干脆将脸埋在他的胸口,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丢脸的是他,没人看到她的脸的。 季云深把她抱到他的房间,才刚刚放上床,她立即弹跳起来,尴尬笑道:“我全身脏兮兮的,还是不要弄脏你的床。” 她在泥地里滚了一圈,裙子早就不能看了,她自己难以忍受道:“我借用一下你的浴室洗个澡。” 季云深深深地地看着她,点头道:“浴室的柜子里有干净的睡袍。” “好的。” 乔稚楚立即溜进浴室,在浴缸里注满水,脱掉裙子躺进去,还没囍一会儿,浴室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她吓了一跳,下一时间抓起浴巾挡在胸前,回头一看进来的人是季云深。 “你怎么……” 他在她浴缸边蹲下,将她一把揽入怀中,她在他怀里僵硬了身体,不知道该说什么,季云深只是抱一会儿就出去了,直到浴室门重新关上,她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季云深走到落地窗打电话,面色阴沉,眸子在这漆黑的夜里更显得诡谲。 “找人把胡昊天的根基打断。” 楚铭城诧异:“他又怎么你了?这样不大好,他怎么说都是你表叔,你这样做不是不给你养父面子吗?” 季云深面无表情继续说:“再废了他一条腿。” “……”楚铭城抽抽嘴角,心想季云深不是这么狠戾的人,这个胡昊天到底又作了什么死? 仔细想了一下,楚铭城恍然大悟:“又是乔稚楚?” 只有在乔稚楚的事情上,他才会这么反常,这么不顾轻重。 季云深没有耐心跟他解释,看浴室的门还开了,就漠然道:“做干净点。” “……好。” 季云深挂电话之前,忽然说:“顺便帮我查查榕城的闫老。” 这个酒店很高级,浴室里应有尽有,除了有干净的浴袍,还有没开封的内衣裤,乔稚楚找到了自己的尺码换上,裹浴袍就出去。 季云深收起手机从落地窗外回来,看了她一眼:“过来坐下。” 她听话地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