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节
“你小心点。” “就在小区门口,担心什么。”睢冉笑着走开,走到小区门口,冬季的夜晚格外黑沉,路上行人不多,橙红色的路灯下停着一辆银白色的轿车,车头靠着一个男人,他额前头发被风吹得微乱,他并不在意,听到脚步声看过来,碎发后的眼睛盛满星光。 “云深哥。”睢冉小跑过去,有些微微喘息,双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跑步的原因,有些微微泛红,“你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季云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把这个给乔稚楚。” 睢冉原本雀跃起来的心情就像忽然被人铲了一铲子雪盖上去,瞬间凉了大半,脸上的笑也渐渐散去:“是给楚楚的生日礼物吗?你今天怎么不自己给她?” “下午太忙走不开。” 睢冉将小盒子在掌心转动:“都已经来了,亲手给她,她应该会更高兴。” “不用了,你给她就好,多谢。”季云深转身上车,“回去,我走了。” 睢冉勉强提起微笑,挥手再见。 季云深启动车走了,目光凝视着前方,专注而认真,后方却传来一道懒洋洋的询问声:“为什么不自己送?跑了整个江陵才找到满意的,这份心意让她知道,她一定很高兴。” 是楚铭城,他像是累坏了,在后座的座椅上‘葛优躺’。 季云深淡淡道:“她不需要知道。” “得,您老就揣着骄傲在那里闷骚着,就是可怜本少爷,从下班陪你逛到现在,晚饭都还没吃。”他爬了起来,探着身到往前面,在他的导航仪上点了个地点,“走走走,海鲜城,补充点营养。” 季云深看了一眼,按他的路线开去了,到了一座平时以价格死贵闻名江陵的海鲜城,楚铭城先下了车,指了指一旁:“车子停在那边就好。” 季云深笑看了他一眼,直接转了车头下坡:“你自己去吃。”说着,他就直接踩下油门,重新回到马路上,一眨眼,车子就去了十几米之外。 楚铭城瞪圆了眼睛:“卧槽卧槽,做人不能这样啊,我是让你来付账的啊!喂!季云深!季云深!” 季云深看了一眼后视镜里气得跳脚的人,无声笑了一下,目光触及放在副驾驶座上的另一个小盒子,停顿片刻,一声无声淡叹息溢出唇边。 其实他现在也有点后悔,应该亲手交给她的,可他一想到她下班前那个态度,笑得那么假,完全陌生的公事公办口吻,就连说‘谢谢’也说得那么虚伪,如若他那时再主动提起她生日的事,倒成了别有用心。 连礼物都不想当面给……其实说到底,他就是怕她看出他其实还在意她。 睢冉买了药回公寓,在楼道口打开了那个小盒子,是一枚戒指。 她出电梯时,恰好碰上乔稚楚要出门,看到她回来,她松了口气:“你怎么去那么久?我正想去找你。”毕竟是晚上,一个女孩子外出不大安全,她心里有些担心。 睢冉晃晃手里的塑料袋,笑道:“看药的品种有点多,就多看了几样。” 乔稚楚拿过她的药,倒了杯水吞了两颗:“我洗澡好了,先睡了。” “嗯,好。” 睢冉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开柜子,将那个小盒子藏在最深处,像从此以后都不要它重见天日一般。 乔稚楚躺在床上,盯着时钟过了十二点,才拿起手机,已经收到了很多信息,有她哥哥的,有陈明的,有朋友的,还有腾讯QQ的,唯独没有他的。 轻叹口气,她丢开手机,拉掉台灯,睡觉。 第二天早上,乔稚楚去给季云深办公交文件时,发现季云深比平时多看了自己几眼,她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以为自己穿错了,但上下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啊。 带着困惑,乔稚楚出了办公室,去茶水间泡了杯咖啡,靠在台上随手翻了翻今天的报纸,不是很意外地看到了她昨天为威格信打官司的新闻。 这些媒体人也真是神通广大,也不知道从什么途径了解到的,竟然知道她跳槽的全过程,言辞之间倒是趋于中性,没再明嘲暗讽夹枪带棒地攻击她。 “楚楚姐。”有人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乔稚楚回头,是昨天给她药酒的女律师,她笑着说,“我能这样叫你吗?” 她看起来年纪比她小,喊一声‘姐’倒也无可厚非,乔稚楚点了下头:“当然可以。” 这个女律师叫杜舒云,也是季云深从华尔街带回来的名牌律师之一,虽然只有四年的从法资历,但她所接手的案子,胜诉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已经算是翘楚了。 这个杜舒云似乎有意和她走近,乔稚楚在社会上这么多年,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对来历不明的讨好有一种天生的警戒,并没有很热络,只是让彼此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转眼江陵也正式进入了冬季,这天乔稚楚结束一个赶了半个月的案子,泡了杯咖啡走到窗边,一只手推开窗,天空已经飘洒下漫天小雪,这是今年的初雪,一片一片摇摇曳曳,拽着人的思绪走远。 说起来,她在威格信已经工作两个月了。 正想着,面前忽然伸出来一只手,拉上了窗户,男人声音沉而磁:“下雪了,吹风容易着凉。” 乔稚楚抬起头看他,他的下颚弧度紧绷,处处透着冷硬,他的身体随着动作有小幅度地的向前倾,后背碰到她的肩膀,她也才想起来,他们也有许久没有这样亲近过了。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他没什么烟瘾,平时是不抽的,大概也是太疲累了,就抽根烟提提神。 “哦。” 停顿了一下,乔稚楚转过身说:“广式酒楼那个案子,三天后开庭,我想晚上就飞去做准备。” “好。” 他点头了,乔稚楚也跟着点头,也没什么话题可以继续聊下去,她就回办公桌,收拾材料准备晚上飞闽南。 下午她提前下班,回公寓收拾东西,顺便洗了个澡,季云深说得对,下了初雪天气反而更冷了,听说闽南更冷,她有些畏缩地抖了抖,连忙找出一件加厚的羊毛和毛呢大衣穿上。 七点半的飞机,她七点到了机场,过安检时她摸出手机关机,这时后面有人说了一句:“走快点。” 这声音有点耳熟,她倏地转身。 居然是季云深。 “你也要去闽南?” 好久不见,我的前任先生 042章 你是为了我而来吗 离江陵有五六个小时的飞机路程,乔稚楚登机后就裹着毯子睡了,季云深在她身边的位置,手里拿着文件,可眼神却住她身上看了几次。 乔稚楚容貌出色,这点毫无疑问,只是她平时为了故作老成,总是穿那些古板或者颜色暗沉的职业套装,相衬之下,她的人也逊色了几分。今天她却一改常态,穿了明亮却又不落俗套的黑裙和红色毛呢大衣,那红色是正宗的纯红,让人不觉得艳,只觉得热烈,第一眼看到她时,他都觉得惊艳。 季云深伸手将她的薄毯拉高些,她无意识抿抿唇,依旧是熟睡着。 五个小时后,飞机在闽南机场下降,季云深喊醒了乔稚楚,她边走边伸懒腰,看来这一觉睡得不错。 “先去吃点东西。”已经夜晚十点多了。 乔稚楚没有意见,两人就近找了一家餐厅,点菜的时候,她无意中看到季云深食指上戴了一枚戒指,那是一枚白金戒指,款式简约却不失精致,套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上,倒是美感。 乔稚楚仔细想了想,他似乎不是个爱戴饰品的人,怎么这次戴了戒指?什么时候戴的?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大概是感觉到她的眼神,季云深轻咳了一声,莫名的有些别扭,解释道:“店员不让拆,只能买一对,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哦。” 什么不让拆?什么买一对? 乔稚楚一脸茫然。 吃了点东西,两人往订好的酒店而去,路上乔稚楚又问他:“你为什么也会来闽南?”这个案子一直都是她单独负责,难度也一般,也不需要他这个老板亲自出面? 季云深将车窗按下一点,冰凉的空气迅速涌进来带走车厢里的闷燥,闽南临海,空气里若有若无带着海腥味,他淡淡道:“顺路。” 顺路? 去哪里顺路?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中午,委托方得知他们已经到了,很热情地表示要请他们吃顿饭,乔稚楚答应了,跟季云深说了声,两人一起过去,季云深西装革履,而她还是穿昨天的裙子和外套,站在一起莫名般配。 这次的案子是一家广式酒楼的招牌菜被人剽窃了独家秘方,他们和委托方见面地点也约在他们家的酒楼,两人到包厢时,酒楼老板胡总和他的秘书已经在了。 胡总一见季云深,立即哈哈大笑着走过来和他握手:“他们说云深你也来了,我本来还不信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叔叔谢谢你啊,这次有你来,一定稳操胜算!” 季云深微笑回应:“叔叔本来就是十成十的受害者,就算我不来,我们所里的乔律师也能胜诉。” 叔叔? 乔稚楚惊讶不已,广式酒楼的胡总竟然是季云深的叔叔? 季云深看了她一眼,主动解释道:“胡总是我养父的表弟,我的表叔。”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会特意来一趟闽南,想来应该是顾忌着亲人这一层关系,才过来亲自把关的。 乔稚楚想明白了。 四人入座,从这一桌的好酒好菜上可以看出,这个胡总的确和传闻中的一样财大气粗,九八年的红酒说开就开,一点都不含糊,期间他不停地劝酒,乔稚楚盛情难却只能跟着喝,只是她一喝干,胡总又马上倒给她,她推脱都推脱不了。 幸好季云深解围道:“你胃不好,别喝太多,而且我们下午还有正事。” 胡总的秘书随即调侃道:“胡总,您看看,您刚才可是自作多情了,你家亲侄子可不是为了咱们酒楼的案子来的,是为了护花来的呀。” 胡总露出一脸恍然大悟:“哈哈哈,瞧我这点眼色都没有。” 乔稚楚有三四分醉,听着这话,就笑说:“胡总,您就别再开玩笑了,我还想在威格信多干几年呢,别让我回头见我家老板都不好意思。” 季云深闻言微微皱眉。 “哈哈,那是我们的不是了。”胡总深深地看了乔稚楚一眼,拿起酒瓶又往他们的酒杯加了些,“无论如何,来者是客,我怎么都要尽地主之谊,云深还是我侄子,咱们也是一家人,今天一定要吃好喝好!” 季云深对胡总敷衍地应了声,拿开乔稚楚的酒杯,淡淡道:“你上次喝酒胃出血的事忘了吗?不准再喝了。” “这也没喝多少啊,也就半瓶而已。”胡总晃晃酒瓶示意,季云深没看他,直接揽着半醉的乔稚楚起身:“叔叔,今天谢谢招待了,但是我们下午还有别的事,就先这样。” 胡总眼光一闪,不动声色地一笑:“那好,那就等这个案子大获全胜,我再摆庆功宴,到时候我们叔侄一定要好好喝个够。” 季云深没做表示,拉起乔稚楚往外走,等出了包厢门,他的脸色刹间就沉了。 好久不见,我的前任先生 043章 你无耻! 乔稚楚走路摇摇晃晃,显然醉得不轻,她睁着朦胧的眼睛看着脸色黑沉的季云深,有点不明白:“我们下午有什么事?案件材料我都准备好了啊。” 季云深冷冷一笑:“这么说你还不想走?还想跟他们喝?” 乔稚楚不知道哪里又惹他生气了,本能地去拉拉他的袖子,哄道:“不喝,不喝了……” 季云深看那包厢门有要打开的趋势,应该是胡总他们也要走了,他立即拉起她的手大步下楼,乔稚楚任由他拉着走,一直到酒店他才放开她,她微低着头,鬓边两束头发被风带着轻抚她的脸颊,难得这么安静乖巧。 季云深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你上去休息,我有事出去一趟。” 乔稚楚反应有点慢半拍,直到季云深走出十几步远,她才回神,连忙跟了上去,直接抓住了他的胳膊,季云深皱眉,刚想问‘怎么了’,却见她双颊酡红,眼底一片水雾蒙蒙,分明是醉了。 季云深觉得自己大概是高估她的酒量了,重逢不久他们曾在酒遇见,那时她醉得来连自己都认不出来就投怀送抱,这回估计也是醉得神志不清。 轻叹了口气,季云深只能拉着人上楼,把她按在床上,看着她闭上眼睛才出门。 秋夜凉如水,季云深顶着一身寒气回到酒店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他在自己的房门前停了一会,还是转了脚步去隔壁的房间,他知道房间密码,直接按了密码开门,屋内黑漆漆的,只能听见哪里有泠泠水声。 他往里面走了几步,床已经空了,倒是浴室的灯亮着。 看来是酒醒了。 季云深转身准备回房,这时,浴室的门恰好打开,乔稚楚裹着浴巾出来,两人四目相对,都忘了反应。 她的头发悉数包裹在头巾里,鬓角微湿,短小的毛绒贴在干净白皙的额头上,大概是被热气熏的,浑身肌肤都是淡淡粉红色,无限旖旎在这个密封的空间里慢慢释开。 季云深先反应过来,他看似很平静地将视线移开,但乔稚楚却看到了他耳尖一点红色,心突跳了一下,迅速闪回浴室,憋了好久憋出一句:“你无耻!” 季云深又气又好笑,摇摇头说:“我只是来看你睡了没,既然醒了,饿的话,打电话让客房服务给你送吃的。” 乔稚楚揪着浴巾,脸色爆红,心脏在胸腔里突突地跳,哪还听得见他说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门外似乎安静了,乔稚楚这才敢打开门,从缝隙中看了看,确定季云深已经走了才敢出来。 …… 两天后就是开庭的日子,原本他们只需等开庭就可以,但也不知为何,胡总忽然说要让他们和被告方见个面,乔稚楚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原告和被告在开庭前水火不容,双方律师更是保留各自底牌,这个胡总倒好,非但要见面,还要她把掌握到的证据链告诉对方,说一切后果他自己承担。 拿人钱财,自然雇主说什么她就只能做什么,乔稚楚只好按照他说的办。 广式酒楼在这个案子里时候绝对的受害者,加上证据充足,被告方趣味酒楼必输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