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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相煎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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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姐?!她怎会在此?”周牧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咬牙踱了两步, 勉强镇定下来, 低喝道:“你守在这里, 孤王去会会她。”    全敬安垂手称是,几步退到龙榻旁。    室中更无人, 门窗都紧闭着,只弥漫出一股子颓败的气息。全敬安瞅着床榻上病弱的天子, 袖起了双手。    寝宫之外, 周牧歌身着冰蓝宫装, 领上扣着一袭遍地红梅的白貉大氅,遥遥的站在丹墀旁的白玉石阶上, 风轻云淡, 是掩不住的瑰丽惊艳。    周牧屿走出寝宫大殿,见着她面上仿佛毫无倦意,拿不准她是何时回的京城, 只得笑迎了上去:“皇姐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派个人来与我们说一声, 路途辛苦, 也好着人去接你。” 他一壁说着, 一壁拱手行礼,目光扫过十步开外的公主府十二亲卫,慢慢垂下了眼睫。    话音落地,无人接话。    空荡荡的月台上寒风微瑟,周牧屿还行着礼, 他福气得厉害,腰身圆滚,半躬着身,已折得难受。可皇姐没发话,他不想树这个敌,只能寒着脸,先忍着。    过了良久,周牧歌才淡道:“不过回家罢了,哪有这般多讲究。陛下在寝宫里?本宫许久未曾面圣,先去给陛下请个安。”    “皇姐。”周牧屿直起身拦道:“皇兄龙体欠安,已经歇下了。”    “哦?”周牧歌望向远处流云,天时还极早。    周牧屿咳了一声,道:“太医说皇兄需得多修养。”    “既如此……”周牧歌语锋一转,嘴角弯出浅浅的笑意:“本宫更应当亲往叩安才是。”她说着,抬脚就往寝殿走。    “皇姐!”周牧屿提高了声量急嚷一句,还未将阻拦的话再说出口,周牧歌已停了脚步,略侧过头,眸光横扫过来,冰冷如霜刀!这般寒凉的冬日,更是令人心头一凛。    周牧屿脚下猛的顿住,身后公主府十二亲卫一齐向前迈了一步。    守在寝宫周围的玄衣甲卫立即围拢,成半固之势。    “五弟。这是何意?”周牧歌站在龙凤丹墀外,语气波澜无起伏,听着耳中,却如凉透在心底。    周牧屿眼珠子转了一圈,挥挥手,玄衣甲卫左右退开。周牧屿笑道:“前儿个皇兄心悸,总说有人意图行刺,臣弟想着他病中难免有顾虑,多布些人手,总要让皇兄安心养病不是。皇姐既然要面圣,臣弟也不好拦着,只是皇兄病了好些日子,只怕多有不便,还是让臣弟先进去伺候了皇兄更衣,再请皇姐进殿。”    他笑嘻嘻的朝殿里跑了几步,掩上三交六椀菱花门,隔绝了外头的阳光,一瞬间脸上已是阴冷的戾色。    “殿下。”全敬安抱着拂尘看他走到龙榻前。    周牧屿看都不看他,一只手压到床沿上,俯着身直盯着周牧宸病瘦的脸,狠戾道:“周牧歌要来见你,人就在外边。你最好别给她说些什么我不想你说的话。她是个女人,我不想杀她。但你若漏出点什么,就别怪我不念这点骨肉亲情!”    他说罢起身,寒着脸冲全敬安森然道:“你留在这里,半步不许离开。皇姐若斥你,你就说陛下身边离不得人。”    全敬安忙低头道:“奴才明白。”    周牧屿往殿门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扭头往兽首大熏炉瞅了一眼。全敬安顺着他的眼光望去,机灵的小跑上前,搬开炉盖,麻利的冲炉里投了一撮香篆。    甜腻的香气很快弥散开,冲淡了些许久门扉久闭的闷气。    情势已坏到什么地步,周牧歌不是没有设想过,只是她当真站到了寝殿中,望到龙榻里奄奄一息的皇帝,心中仍是忍不住狠狠一退。    这一退,只在心里。    她拽紧了手,指甲陷进掌心中,面上不动声色,趋步上前。    “陛下。”    周牧宸微睁着眼,眼眸动了动。原本丰神俊逸的脸庞已蒙上一层黯淡的黑灰色。    人之将死的颜色。    “陛下。”牧歌坐在床沿上,微笑道:“我是牧歌呀。”    “牧歌……”牧宸也牵了牵嘴角,勉强算是笑了一下:“你何时回来的,笛儿可好?”    “牧笛很好。她诞下一个小公主,长得脆稚可爱。孩子还太小,往后大一些,定要抱回来,给陛下磕头请安的。”牧歌说着,眼圈已红了。但那泪意只停留一霎,又被她忍了下去。    “好。好。。”周牧宸一直望着她眼睛,嘴角弯得更明显了些,“你们俩……咳咳咳……”他话未说完,喉中一紧,忙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周牧歌一手扶住皇帝的肩膀,回头呵斥道:“还不快倒温水来!”    全敬安不敢怠慢,转身往床榻旁的茶案走去。    明黄色的床幔层叠低垂,阻挡了往来视线。周牧宸扶着牧歌按在自己肩上的手臂,指尖一划,碰到了她华丽的袖口。    周牧歌微微一怔,低下头看着病入膏肓的皇帝。    皇帝直望着她,神色清明,他缓缓的缓缓的,眨了眨眼。    全敬安很快将茶水捧到榻前。    周牧歌站起身,拢住衣袖,离开龙榻。    周牧宸的状态很不好,周牧歌只逗留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一句不问他的病,他也一句,都未曾说起。    离开时周牧歌很想回头,再望一眼,她唯一的哥哥。可她终究仰起头,推开寝殿的门,迎着冬日里烁烁的阳光,走出了大殿。    冬日严寒,周牧屿还在外殿候着,正端了茶盏,吹开茶沫,细细的品。    见到周牧歌出来,他放下茶盏,恭恭敬敬的又行了礼:“皇姐,皇兄可好些了?”    牧歌摇摇头,叹道:“本宫不知,只是看着很是倦怠的样子,想是陛下登基之后政事繁忙,案牍累极。方才见着刘太医,果然说皇兄要静养。本宫也不好久待。太子还小,此处,你多费心些。”    “是。臣弟知道了。”周牧屿垂下双眼,遮住了眼中得意之色。    千步廊上雕饰着精致的飞禽走兽,周牧歌一亭一亭的走,与过往时光的闲庭信步毫无二致。    她知道,明里暗里,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她。    “殿下。”太医院副院使刘允疏朝文亲王请了个安,“陛下的脉象已岌岌可危,若是再受外力压迫,恐怕……将有不虞。”    周牧屿烦躁的挥他出去,郭铭禧从侧旁疾步过来,回说吏部侍郎来了。    吏部侍郎虽不是文王府幕僚,却收过文亲王不下十万两银票。但他依仗文亲王,为的并不只是银子,而是当初文亲王亲口允诺的一句:“孤王若能问鼎天下,必拜侍郎为尚书。”    此时文亲王请他对面坐了,问道:“皇兄绝不松口玉玺之事,孤王如要登基称帝,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吏部侍郎三十开外,面白无须。他摸了摸下巴,回道:“殿下,陛下龙体违和,群臣久不见圣面,已有非议。何况太子已满十岁,若无玉玺加盖的圣旨禅位,殿下要继位,只怕人心难服。”    周牧屿重重的捶了一下手心,吏部侍郎垂眉道:“殿下,微臣寒窗苦读时,同窗尝有比微臣先赶考而得名次者,而今宦海浮沉,微臣却总是比他们站得略高了一些。所以,您已隐忍了这么久,何必还在乎这短短时日呢。”他压低了声音,觑笑道:“掘地三尺,必有至宝。陛下不愿交出玉玺,殿下且耐心寻一寻便是。有了玉玺圣印,谁还敢质疑圣旨的真假?到时陛下再驾鹤西去,天下,还不是唾手可得么。”    周牧屿听得哈哈大笑:“爱卿真乃孤王之智囊也。”    他放松了心情,扬着声唤丫头进来沏茶,跟着丫头一道进来的还有郭铭禧。    见王爷心情转好的样子,郭铭禧也凑近了笑道:“殿下,长公主到锦钰宫给太后娘娘请了安,咱们安在锦钰宫的桩子回报,公主并没久坐,只叙了几句话,远远听着仿佛提到了牧笛公主和容太妃,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    “皇姐现在何处?”    “已出宫去了。”    周牧屿放下心,舒了一口气:“找人看着公主府,也不必盯得太过。别让她搅了孤王的事便是了。”    “微臣省得。”    小年夜里,瑞宫的殿台楼阁都结了薄薄的霜,细雨斜织着,日暮里最后一抹光,终于散去了。    周牧屿坐在御书房侧面一张大桌案上,看着面前堆积成山的奏折。    他还不敢堂而皇之的坐到龙椅上,名不正则言不顺,这点儿理,他还懂。    随手挑起一本奏折,写的是允州秋末歉收,冬岁饥荒,当地州牧求朝廷开仓赈灾。他无趣的扔下折子,这穷乡僻壤,年年歉收年年饥荒,管是管不过来的,把人都饿死了才好,省得还要拨银子。    可样子还是要端足,他打个哈欠,提笔写了:善。    御书房的门外响起叩门声,精瘦的黑衣男子闪了进来,下跪磕了头,面色有些慌张:“殿下,睿王的车驾没拦住。”    周牧屿捏着御笔的手顿住了:“没拦住,是什么意思?”    “我等奉命在云州往瑞京的路上设伏,睿王的车驾有三百名侍卫护着。”    “三百名护卫,你们就失手了?”    “不是。”精瘦男子脸上显出懊恼的神色,磕头道:“小的知道此番任务的重要,带足了人手去的。可实在是……”    “说!”    “实在是睿王并不在王府的车架里!”    周牧屿在桌案后站了起来,盯着他道:“你可看清楚了?”    “小的看得仔细,是当真没有。”    周牧屿沉默下来,他扶着桌案站了好一会,才眯着眼,一字一字阴森道:“再派人去,将你手中的人全部散出去,沿途搜寻!寻到了,就!地!格!杀!”    作者有话要说: 冷冷清清周牧歌,大爱~~    -------------    蓝雨 砸来手榴弹一枚;    十四 砸来地雷一枚;    一支半节 砸来地雷一枚;    江夏 砸来地雷一枚。    谢谢呢。每一个打赏,都是鼓励和肯定。再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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