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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谁说这是一只呆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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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芝是否逃婚?是否存在另一人与她一起私奔?仅凭猜测,那是猜不出具体答案。    展昭整理出了宣州向兴旺镇的所有可行路线。既是请了府衙的人查询两三年前沿途脚店的住宿记录,也向江湖上专门打听小道消息的组织递出询问帖,收集相关的任何消息。    人过留影,世上像布震那样,追查其数月都没确定行踪的人毕竟少。    哪怕是不知具体位置的布震,这一路还是发现了不少他的踪迹。等冯黄抵达江南,依照那幅完整刺青,总该能逮住人了。    故而,也总该有人知道孟芝的踪迹。    “小姐,第四十九个了。杨郎君说他知晓孟家旧事,想以此请小姐弹琴一曲。”    秋分说着信封递给了琴凝,“这会,言先生和柳郎去书铺了。要不要我让那位改明再来?”    从三年前开始,琴凝就和望琴楼的妈妈改了契约书,减少了接待客人的数量。    除了一旬两日的固定场次,出楼弹琴基本不去,看不顺眼的要听琴也不去。有意请她弹琴的陌生客人,必须在信纸上写点什么,哪怕是一句话打动了她才行。    极少人才会让琴凝破了规矩。    不过,这回为了查明孟芝死前半年遭遇过什么,琴凝放出话,但凡带来线索的人,她都会见一见。    未免有人浑水摸鱼,丑话说在前头,凡是弄虚作假的,那就以后就放到黑名单,她再也不可能为之弹琴。    千万别小看粉丝的力量。哪怕这个年代没有追星族这种说法,但好琴曲者闻风而动,恨不得顷刻间手握一叠孟家旧闻。    如果说听琴凝一曲尚不够吸引人,那么传递的消息一经核实,有柳三变为你填词一首呢?外加怪大人为你量身定做的短篇志怪故事呢?    言不周的志怪画本传至江南,此处书迷专门给她起了昵称‘怪大人’,不少人的新年愿望是去汴京听戏。    对于称呼,言不周不甚在意。    这段日子展昭依照下面乡镇旅店报上来的消息,去一一查实是否与孟芝有关,而她留守望琴楼帮着加一把火,希望线索乘风千万里尽快上门。    二月末三月初,宣州城几乎为这个消息沸腾起来。    八成是拥趸者闻讯而至,两成是投机倒把者嗅出商机。他们本身对词曲志怪没兴趣,但可以转手把机会高价卖个别人。    如今是为找与孟家有关的故人了解情况,又不是什么犯法的事情,那还不点快行动起来。    不过,有价值的线索姗姗来迟。好比琴凝见过的四十八位客人,那还真都带着孟家旧闻旧物而来。    孟家曾也是宣州富户,家败时变卖家产,被带到望琴楼的物件全都是此来源,却探查孟芝身上的变故没有任何帮助。    琴凝看了一眼天色。天色近黄昏,言不周与柳永应该不会回楼吃晚饭。她就先开启信封,其中并非什么爱慕诗词或是逗趣的话,而是一张涂涂改改的琴谱。    来访的杨郎君是一位琴痴,这是他自己做的谱子,希望得琴凝指点。    这些时日,他几经周折才弄到一件孟芝旧物,他常渴望能明日离开宣州前见一见心中的琴艺大家。    “请杨郎君进来。”    琴凝已经不报希望有人能确切说出孟芝的遭遇,眼下仅是为一张曲谱请人入屋一叙。    杨郎君没想到真能立即见着琴凝,急忙将抱着的长盒子放到桌上。    他有些傻兮兮地笑着挠挠头,没耍任何花枪,一股脑地就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琴小姐,将此物卖给我的人保证,它是孟芝的紫竹洞箫。我对箫的研究不深,但也看得出这是一支好箫。真假不论,买下都不亏,这就买来送你了,只求琴小姐弹一曲我的谱子。    四年前,我有幸听过琴小姐的琴。当时就想这辈子能为你谱一曲,听你弹奏它,我就死而无憾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在为此努力。”    可惜,修修改改了四年,才弄出一张堪称勉强的曲谱。    琴凝拿着曲谱也说不出如此打击人的话。她对杨郎君有些模糊印象,似是杭州来的富家小郎君,当年就说过一定会带着琴谱再来找她。    “杨郎君有心了。不过,可别说什么死而无憾,郎君尚且年轻,前方自有姹紫嫣红美景千万,止步于此曲谱未免遗憾。”    女神说什么都对,女神弹什么都好听。    杨郎君一个劲地点头,他已经做好一切洗耳恭听的准备。    暮色中,琴凝少有地弹了一曲谱子尚待改进的琴曲。小院之外,偶尔有人走过听闻此曲,却半点都不觉它不够完美。    琴音动人,高超的指法技艺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有感情。当到达一定境界之后,最重要的是能否赋琴以情。    此曲一出,正呈现出少年人逐梦时的热情与初衷。    有苦涩有欢喜,哪怕从没获得旁人的肯定,却还是孤注一掷不怕落空。    杨郎君傻笑着地离开了,对他来说余音绕耳会多年不绝。临走前前,他红着脸说‘想要一辈子听琴小姐的琴’,却又不敢听到回答就匆匆疾步冲出了望琴楼。    琴凝笑着摇摇头,没将那句好似许诺的话放在心上。她见了多少春花秋月,也就懂了几分人心易变。    缺了琴,又有几人真的活不下去?正如这管紫竹洞箫堪称少见佳品,但也只能落于富贵人之手。家败之际,还不是要被变卖出去。    这支紫竹洞箫錾刻着鎏金‘玉醴’二字。    卖箫人告诉杨郎君‘玉醴’是孟芝的表字。孟家曾经以酿酒富甲一方,玉醴既是美酒亦是仙液,以此为表字倒也与孟芝的身份背景吻合。    据说紫竹洞箫被孟父变卖还债,后来又被葛家赎回,将它当做聘礼又送还孟芝。当葛家孟家相继出事,这支洞箫就再度流落到了坊市中。    故事编得不错,却是真假难辨。洞箫是不是孟芝的旧物,恐怕也仅有她本人能有给出肯定答案。    琴凝端量着手中的箫,此物做工精致之极,让爱乐之人见了不免想要试一试。哪怕她在吹奏乐器的造诣上不如弹拨乐器,眼下却升起跃跃欲试的想法。    这一念头来的又快又猛,洞箫仿佛流光溢彩吸引持有者吹奏仙乐,而让人忽略了胸前纸包中的凤凰尾羽微微发烫。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箫声散入风中,萦绕在望琴楼的小院一侧。    在隐隐迢迢的哀乐中,琴凝眼前出现了一片泛黄的回忆。    孟家酒坊后侧的竹林里,初次学习吹箫的七岁女孩怎么吹都曲不成调。    正在女孩懊恼之际,低头着走路就撞上了来竹林挑水的酒坊小伙计,将八岁男孩撞了个仰面跌坐在地。    那年,竹林微风。女孩华服锦衣,男孩粗布短打。    意外的一撞,少东家拉不下脸来道歉,小伙计却也敢出言嘲讽某人的萧声很难听。    少不更事的时候,不那么在乎身份之差。有些看似不可能成的情谊,便不知不觉结下了。    有人认为此种情谊最为简单,不为家世的变化而变化。    当酒坊易主,女孩从锦衣玉食变作一贫如洗,母亲为还债务劳累过度而亡。    在亡母坟前,女孩不见昔日笑意晏晏的那些朋友,只有男孩拿来了大半积蓄,叮嘱她藏好以备不时之需。    后来,豪爽的父亲变得阴郁无比,温和的兄长鲜少再露出笑脸。    某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女孩艳羡地看了一眼从门前经过的姑娘,她们穿着新衣提着食篮说说笑笑正去踏青。    仅有一眼而已,被女孩的父亲瞧了正着。在距离女孩十一岁生辰一天之隔时,她被父亲狠狠鞭打了一顿,永远无法忘记父亲刻薄恶毒的话语。    ‘想要过好日子是?那就嫁到葛家去。你该庆幸曾定下的那份婚约,否则你这辈子还能攀上什么高枝?!    要财没财,要貌没貌,哪个大户人家会要你。没用的东西,长成这样卖到楼里都不值钱。’    那一刻,女孩清晰地认识到过去会夸赞女儿可爱的父亲死了。满背的鞭伤,是隔壁的邻居大娘看不过去帮着医治的。    到了约定秘会竹林的日子,男孩听闻了女孩所受的一切。    他信誓旦旦地承诺如果她的未婚夫不是良人,将来哪怕与天下为敌,也一定会带她逃走。    誓言对天成,竹林风不止。    风动时分,女孩吹了一曲洞箫,或是她没有天赋,仍旧是曲不成调。    一晃五年,少女的未婚夫死在了毫不光彩的花柳病上。谁想父亲竟然还要她嫁过去守活寡,只为了两家人成了姻亲就能相互帮衬。    少年偷翻过墙,他要来完成誓言,绝不能让少女就此断送后半生的幸福。    两人孤注一掷地逃了,带着所有能带的家财,一路遮遮掩掩从宣州向南出发。    想着要去岭南之遥,南方不是未婚夫家的经营范围,他们就能找一处小村子更名换姓的住下来。抛却过往,安度余生。    岂料变故突生。    兴旺镇边的小路上,少年说肚子疼要去树林里解决一下,却再也未见踪影。    马车上的少女越等越心急,提着灯笼跑入树林渐渐迷了路。    当她听闻林中渐响的脚步声,看到一列火光飘忽,来人却是未婚夫的哥哥与一众打手。    ‘想问谁给的消息?是你的奸夫项正。项正察觉了我在带队追捕,他给我捎来的信,希望用你来换我们葛家对他既往不咎。    想得倒是很美,这一会他该是驾着马车逃跑了。先让他跑也无妨,反正先抓住你这个私奔的贱/人才最重要!’    ‘我不信,你们是抓住他,毒打他了对不对?’    少女近乎疯狂地摇着头,坚决不信少年会背叛她,却当头被扔了一封信。信里不算端正的一番话正是少年的字迹,其上内容正说了要抛弃她,独自去享受好日子。    信的最后写到,「小的再也不想逃了。又不是带着天仙美人出逃,逃到岭南那种荒蛮夷之地,整天对着无颜女有什么意思。    如果是宣州的大美人琴凝小姐,那小的还拼一把。这会只求葛家高抬贵手,小的帮着你们抓走孟芝,放过小的。」    恍惚间,琴凝看着这一幕幕故事发生变化,此刻她仿佛身临其境,正在那个漆黑的小树林里,前方一丈正是少女泪流满面几近绝望的神情。    “不要——”琴凝高呼声未落,就眼睁睁地看着少女取出袖中金钗,狠狠刺入了她自己的心口,鲜血瞬间沾满布衣。    金钗落在了草丛中,少女却缓缓转头看向琴凝。    “在家逢巨变的时候,是项正陪在我身边;在父兄面目全非的时候,是项正陪在我身边;在我知道葛武恶心人的那些事情时,是项正陪在我身边。    当我没有得选,要不嫁入葛家守活寡,要不出逃远方时,是项正来到我身边说他会坚守诺言。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背叛我,难道真是因为我长相普通,不值得那一句冲冠一发为红颜。    琴小姐,我多想要做一天的你,去感受一下美人的生活有何不同?一天就好,去问问项正,是不是只要我不再普通,他就不会变?”    孟芝期待地看着琴凝,“琴小姐,你愿意吗?”    琴凝不知何时已经落下了两行清泪,孟芝的过去太过悲哀,孟芝的眼神太过真诚,让她差点就要点头。    此刻,琴凝却觉胸前一烫,一股似是羽毛烧焦的味道弥散开来。    这下哪还有什么黑夜小竹林,分明就是在望琴楼的屋内。    不知何时,孟芝已经身着青绿色婚服出现了。她手握着洞箫,距离琴凝仅有一箫之远。    只要琴凝一说愿意,孟芝就能顺理成章地附身了。    说时迟,那时快。    ‘哐——’窗户被猛地从外撞开。    言不周抬手就向孟芝所在投去几张符箓。她在几条街外听得萧声就绝不对,此音一出鬼气乍生。当即就用了为数不多的飞行符,呲溜一下窜到望琴楼小院。    眼下,言不周完全不给琴凝开口的机会,两手紧紧捂住其双朵。侧身间使出巧劲,她就把琴凝带到了半丈之外。    几乎同时,只听洞箫发出了尖利鬼嚎声。    若非以虚镜之力阻隔,这种忽而爆发的鬼煞之气,可以把人硬生生地聋了。    孟芝被符纸扔了正着,疼得惊怒中嚎叫起来。    她确实想要以此震聋来人而借机逃走,却没想到催动附着的洞箫往窗口飘去,半支箫刚一飞出去,后半截却被一股大力抓个正着。    不待孟芝催动全力挣脱,顿时只觉一股罡气入魂,几乎将她整个鬼体都封锁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有同情心!我只是单纯想要过一天琴小姐的生活。想要知道美女的日子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就不会被人嫌弃,不会被人背叛。仅此而已。”    言不周面无表情地看着孟芝。不必多问,从背叛二字,大概也能猜出孟芝的私奔对象出卖了她。    “鬼话连篇,我凭什么信你。孟芝,不论你身上发生过什么,葛家的八位伙计与你有仇吗?他们死在了大火里。更不提,那场大火烧伤了二十一个人,其中十五人重度烧伤,半年不到就相继病逝了。    “他们是葛家的伙计,那就是活该受累!”    孟芝见言不周油盐不进,原本哀怨的脸色也狰狞起来。“正如我是孟家人,注定要为孟家还债,不能逃了那一场婚约,要被葛家报复永世不得翻身。我凭什么同情他们。”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言不周直接催动了虚镜之力,她的第一个疑问是孟芝还有没第三个分/身。    尽管孟芝极其不愿意回答,但是虚镜之力直接控制了她的思绪,给出了无法作假的答案。    一支金钗、一支洞箫,那是孟芝最在意的两样东西。她渴望的却从未得到,只得死后分魂寄于其上。    金钗是恨无穷,洞箫是怨无穷。孟芝的执念是想知道项正逃过了葛家追捕后过得如何了。如果过得好,那真想将他活活杀死。    言不周微微垂眸,她接到了展昭的传信,说苍雨山有一股规模不大的土匪。    那个当家人很可能是孟芝的旧故项正,两年前正大当家带着一摞财宝上山,招兵买马搞起了山寨,专门截杀途径商贾。    “就项正一事,我会秉公处理的。”    言不周也算变相给出承诺,而她没有直接刺探,开口问了孟芝的第二个问题。“说,布震在哪里?”    孟芝却仰天狂笑起来,笑声中催动了所有的力量,她不没本事伤人逃走,却还能孤注一掷自杀于此。    “哈哈哈,没有布震,我就不能报仇。是他帮了我,再造之恩,此生难偿。记住,我和他们不一样,做鬼也绝对不会出卖恩人!”    此话话音未落,洞箫就砰的爆裂开来,碎得再也拼凑不起。    言不周即刻伸手一捞,却是迟了一步,什么都没能再捞到,只余阴气飘散开去。    屋内,静寂无声了半晌。    琴凝终是稳定了情绪,擦干眼泪没有再看洞箫碎片,而走到言不周身边担忧地说,“言大人,刚才那一声巨响,你的耳朵没事?”    言不周也抬起了头,对上琴凝一副在看护花使者的神色她笑着反问,“难道,我看起来很像舍己为人的模样?”    琴凝想也不想重重点头,却只换得言不周坚决地摇了摇头。    “我没那么傻。先确定伤不到自己,才会帮一帮他人。”    言不周说着挥一挥手就朝门口去了,没有再留下关心琴凝。她可不敢多招桃花,避着些可能因救命之恩而被人以身相许的事情发生。    “让人把地上扫干净,照一般垃圾处理就行。这里已经没事了。”    是吗?    琴凝并不信这一回答,却也笑着摇了摇头。    孟芝有一点说错了,不是美人就一定被偏爱的。    琴凝深知人最怕的就是迷失自己。一如她刚刚被洞箫诱惑,差点将自己推入险境。可好在她不会被一时错生的感激所迷惑,将后半生的感情搭进去。    子夜,苍雨山。    两年来,项刀疤所拉起的一支土匪盘踞于此。官府前两次围剿因为对地势的判断有误,都让其逃了开去。    这支土匪特别在打一开始就拿着上等兵器,后来截杀了一些商队,更是有不断的钱财武装山寨。    夜色里,山寨众人却没发现有一道身影从其屋顶上掠夺,那是将整个山寨的地形里里外外摸清楚了。    展昭借着夜色掩住身形,将山寨的守备分布都一一详细地记录下来。    山脚下,围剿土匪的军队已经再度集结,而他也没想到查着孟芝旧事,居然会查到山寨的头上。    从宣州到兴旺镇沿途一路查,终是查到两年半前有过一对少年少女借宿过。少女的相貌与孟芝一样,而再查少年的去向,项正的踪迹是在兴旺镇附近断了。    出乎意料的是,扩大搜查范围,发现苍雨山半年前来了一批有钱的土匪。带头大哥诨名项刀疤,本名就是项正。    此次,展昭与军队联手合作,由他负责探查清山寨土匪武装情况,必是让第三次围剿一举成功。    踩点很顺利。根据踩点得来的地图所示,又总结了两次失败的经验,军队第三次上山静悄悄地包抄也很顺利。    当山寨有人发出叫喊声,对于这些土匪来说为时已晚。    三侧进出口都闯入了围剿士兵,围剿军几近是势如破竹,一打一个准挑了山寨最重要的几个防守点。    项正还在床上左拥右抱,听得外头金戈作响声,猛然惊觉前两次成功避过了围剿,此次居然被人不动声色地打上门来了。    他跳起来刚要去取兵器,这就听得房间的窗户被从外‘哐’地踹开了。    下一刻,一柄长剑直接横在了项正的脖子之侧。    剑尖滴着血,这会还不是项正的血,但如果他乱动作,那就不好说了。    展昭只先问了项正一个问题,“你盗走孟芝的嫁妆,就为弄这么一个杀人劫财的山寨?”    围剿之前,展昭已经查了项正过往。    了解到项正曾经是孟家酒坊的伙计,想来他与孟芝是年少相识。这也不难解释为何孟芝冒着大风险与他一起私奔了。    结果,孟芝被抓回葛家死了,项正却是过了两年酒/池/肉/林的日子。    项正僵着身体不敢动,深怕脖子上的剑抖一抖。当下,他看着面生的展昭,也反应过来,这会有人查孟芝查到了他头上。    必是围剿军与眼前出剑如电的高手联手了,山寨被摸了个清楚,这才会今夜一下被攻破。    “原来是那个丑八怪带来的晦气!”项正忿忿啐了一口,只觉脖子上的剑贴得更近皮肤了,他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了。    “我说的是实话,孟芝长得本就非常一般。牡丹花下死做鬼才风流,她哪里值得我赌命,我不想被葛家追杀!    盗了她的嫁妆,我就是想过些快活日子。这两年多好,葛家人意外都死了,这山寨里的日子快活赛神仙。”    这一会,围剿士兵推门入内了,是将铁锁铐住了项正。    展昭看着被押走的项正,淡淡补问一句,“项正,你不后悔吗?年少相识,孟家家变之后,孟芝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这么做,你于心何忍,害死一个信你如斯的人?”    项正的脚步顿了顿,似乎有那么一瞬悔意,却只摇了摇头。    “小时候没见过世面,才会以为自己能做英雄。后来才知道做苦力打工的日子真不好过。    当那么一大笔钱放到我的面前,没道理,我选孟芝不选钱。选了她,就要安安分分地隐姓埋名过日子。我不想那样,宁愿短暂地快活两三年就好。至于良心、情分,那能够管饱吗?”    链铐踉跄声越来越远。    展昭看着项正被押送下山,一夜山寨破,他将剑收回了剑鞘。    遥望山月凌空,十五的月亮恐怕也说不清,世间不忘初心且善始善终的人又有几何?    “哎呦,展大人。其他人都下山了,您怎么就走在最后一个。”    鲁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前前后后围着展昭转了一圈,没给展昭片刻继续多思多虑的机会。    “快快,和我去马车上。我得确保您的左肩没有旧伤复发。出门前,我向言大人离了军令状,必定会照看好您。您可别为难我了,成不成?”    “成,必须成。”展昭无奈地点头。出发前他保证过会注意伤势,只要说到做到,回头就能解禁不再全面忌口了。    四月初一,宣州城热闹如昔。    除了少数人,没有谁知道葛孟两家发生过什么纠葛。人们至多也就感叹一句,曾经在孟家做过伙计的项正竟是落草为寇。    昨天,项正被判刑问斩了。联系前些天,琴凝小姐悬赏孟家旧事,人们都脑补了那恐怕就是为了调查土匪的事情。    山寨被一锅端了,那么一切就恢复正常了。    客栈小院。    言不周没有继续住在望琴楼,在孟芝魂飞魄散后,她就入住客栈等展昭回宣州了。    这会,她却坐在书桌边,看向窗外发呆。墨汁滴到纸上也不自知,皆因新的《金钗怨》志怪故事不好收尾。    从丁娘子到孟芝,面对长辈之命媒妁之言,她们不逃是死,逃却也是死。不争的,被亲人踩着尸骨上位。敢争的,却也难防等闲变却故人心。    世事多艰,笔下的故事又该不该以喜剧收场?    “既然决定不了,就暂且别多想了。”    展昭来到言不周身后,直接抽走了她手里的笔搁在一旁。没让言不周继续为此纠结下去,将她拉了起身。“走,一起去一个好地方,让你彻底忘了这些烦心事。”    “啊?”言不周疑惑着就被拉了起身,被拉着向客栈外走,“什么好地方?你怎么都不事前打个招呼?”    “必须事前打招呼吗?那想给惊喜怎么办?放心,我又不会卖了你。”    展昭示意言不周上马车,这就让鲁浩向西城门方向走,他们赶在黄昏前出城。    惊喜?有什么惊喜能让人忘了一切烦恼?    言不周不明所以地看着马车出了城,从官道拐入了乡野小道,最终在一户农家门前停了下来。    门扉半开着,里面传出了一阵阵香气。    霎时间,言不周瞪大了眼睛。这种久违了的牛肉汤香气,她自打来了大宋就没再闻到过。    如果说汴京想吃羊要花大把银子,起码花钱还有的吃羊肉。    然而,牛肉就不一样了。朝廷严禁屠宰牛,一旦被发现可能要坐牢,只因牛是用来耕地的。至于不耕地的牛,这年头没有此类牛群的养殖。    因此,想要吃牛,而且是吃到健康牛肉。牛老了病死自是不行,只得等牛突发意外。    比如说耕田不看路撞了,意外亡故,牛本身却很健康,这就在县衙登记好,才能偶尔吃一顿牛肉。    “昭昭,你怎么找到的?”言不周一脸兴奋地看向展昭。“你知道我肖想牛肉很久啊?”    这个惊喜来得太突然了,言不周却是再满意不过。    古人诚不欺她,没什么烦恼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有的话就多吃几顿。    展昭也笑着起来,难得见言不周如此喜形于色。“你说过的话,我都记着。包括那句‘有羊无牛,终是遗憾。’这半个月,我和孙队长一起去剿匪,今天凌晨他家牛意外撞树死了,这就请大伙来包餐一顿。我厚着脸皮带你来蹭饭了。”    还真是大伙一起吃。    圆桌席上已经坐着七八个人,柳永与男装打扮的琴凝早也到了。孙队长是琴凝的粉丝,柳永是捎带来蹭好吃的,和言不周被展昭带来差不多。    孙队长见人到齐了,哈哈一笑,“今天敞开肚子吃!一头牛,十个人都不一定吃得完。我搞了几道牛肉炒菜,还有的片好了直接锅子里涮牛肉。别搞什么斯文讲究。记着了,快手有,慢手无啊!”    一桌十人,相互之间并不都熟识。    不过,孙队长很会炒热气氛,三杯两盏淡酒下肚,大伙就都放开了矜持,谁也不谦让地筷子不停入锅了。    炉火煨着锅子,高汤的热气腾腾冒出。    与锅里的白萝卜、南姜、绿色蔬菜一起吃,更是不觉得大口吃肉会腻着了,反而更衬出了新鲜牛肉的香嫩多汁。    这一刻,食客们鼻头唇齿间,全都是鲜甜香味。    展昭适时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是记得医嘱暂且还不能多食。    他刚一侧身,发现言不周彻底沉浸到牛肉世界里。那一本满足的神色和年半月吃烤鸡吃撑时有七成相似,连鼻尖沾了酱汁也毫不在意。    展昭盯着那一块酱汁好半晌,又环视了一圈,在水雾热气模糊中,大家都在埋头苦吃。他终是低声唤到,“阿言……”    “恩?”言不周下意识转过头,干什么三个字尚未出口,只见展昭趁此机会拿着手帕碰到她的鼻尖。轻轻一拭,把酱汁擦干净了。    展昭笑着晃了晃手帕,白色上的一抹褐色尤为明显。“小馋猫,嘴角还有。现在擦,还是等一会?”    不等言不周说什么,对过的柳永好像听到有人说话抬起头。    言不周只见残影掠过,手里多了一块帕子,而展昭已经又拿起筷子,若无其事地去夹菜了。    谁说这是一只呆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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