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会在7月30日星期天凌晨2点发布。 (2)
还有点难度。 心里活动丰富的许涵,随意地将肩膀往墙上一靠,等着地瓜先生自行解决生理问题。 “嗯。”简短应了一句,过了片刻,地瓜先生又开始给许涵刷新三观了。 只见这位病号先是低下头,缓缓抬起双手,然后……在自己裤腰和裤裆前头一阵乱摸…… 半天等不到动静的许涵斜眼一瞟,见到地瓜先生可以说是十分脑残的自摸行为,不禁嘴角一抽,直接看傻了。 过了几秒,地瓜先生又开始拉扯裤子上的松紧带,他好像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裤子,左拉一下、右拽一下。(注2) 认真埋头研究了一会儿,地瓜先生发现这松紧带如此设计的好处,恍然一悟,紧接着双手往裤腰带上一抓,唰地将裤子一把推到胯、下…… 哗啦啦……水流声终于汩汩而下。 被地瓜先生的诡异行为惊到石化新境界的许涵简直不忍直视,立刻侧过身,抬手捂着自己的半张小圆脸,内心开始翻滚。 这尼玛不是摔成弱智了……怎么上个厕所解个裤子就和发现新大陆一样啊! 就在许涵内心不住吐槽的时候,地瓜先生总算解决完个人问题了。 “我,好了。”地瓜先生的声音和语调仍然怪异和僵硬。 “唉。好了就行。洗手。”许涵心累。 “……”霍去病有些纳闷,他看了看周围,都没发现有水的地方。身旁的白色圆盆(洗脸池)内并无清水。而据他观察,这间茅厕内唯一有水的地方就是自己眼前的便桶内了。 难道……要用刚才自己的尿……来洗手吗……这种事……不能忍…… 霍去病瞪着白色的便桶,木然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一丝不怎么好看的表情。 许涵百无聊赖,靠着门口等了两秒,见地瓜先生忽然抬头,奇葩地环视了一下厕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之后又将目光停留在唯一有水的……马桶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涵觉得地瓜先生此刻盯着马桶内的目光有些惨不忍睹。 “你干嘛愣着啊。自己尿的尿,不会冲了啊?”许涵挑了挑眉毛,奇怪地看着脸色有些发青的地瓜先生。 “如、何,冲?”地瓜先生一脸懵逼。 许涵无奈仰头长叹一声,走过去摁了一下冲水按钮。 霍去病眼神闪了闪,稀奇地盯着这个白色便桶内,有水从四处汇入桶底的黑洞里,将其内冲洗的洁白如新。 “行了别发愣了,快去洗手。”许涵扶着地瓜先生到洗脸池旁。 地瓜先生又将视线移到洗脸池,继续一脸迷茫:“如何……洗?”他学着刚才许涵的动作,摁了一下水龙头,可是并没有清水从那个细管中流出。 听到这句话,许涵特别想跪下。 这什么人啊!水龙头都不会用?!脑子到底摔成啥样了啊?轻微脑震荡?根本就是重度脑震荡,将脑子摔成了豆腐渣! 许涵气结,哼哼着努力深呼吸,才将心中那火烧火燎的感觉压下去。 不对劲…… 许涵眯起眼睛,盯着地瓜先生的眼睛和脸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端详了片刻,发现地瓜先生并没有在和他开玩笑,也没有装失忆的迹象。他是真的不会用水龙头。 这下子,许涵终于觉得事情不对了。 许涵的脸色从刚才的无奈和不耐烦沉了下来,一脸凝重。他悲催的发现事实情况好像很严重,他现在真的严重怀疑地瓜先生这次受伤,真的是伤到了大脑。 许涵扭开水龙头的开关,见清水从水管中涓涓流出,抬头看着地瓜先生的眼睛,耐心说道:“呐,有水了。你洗手。这个水龙头要这样旋转着才能打开和关闭。” 霍去病盯着许涵使用水龙头的动作,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想要对着许涵扯一下嘴角,却发现自己脸部的肌肉仍然木木的,没什么知觉。看来自己意识操控这具身体的动作已经没有问题了,只是对于细微表情的把握,还得等后续恢复体能时慢慢适应了。 许涵再次细观他的表情全然不像作假,也跟着收起漫不经心的态度,从洗脸池旁的瓶子里摁了点洗手液,捧起地瓜先生的手,为他一点一点的仔细清洗。 霍去病原是盯着许涵摁洗手液瓶子的动作,那瓶中滴出的粉红色粘稠液体让他很是好奇,可过了一会儿,他就被许涵为他洗手的行为吸引了注意力。 霍去病极少与人如此亲近,即便以前在府中一直有奴仆和侍女,贴身之事他也很少使唤他们。军中男儿,可不似那些文官、贵族一般娇贵。 此时,他的双手被这个看似滑头,言行粗鲁又吝啬钱财的男子如此细心地捧在手中搓洗,连指缝都耐心的替他洗净。 肌肤相触的温暖以及流水的清凉互相交织,这种奇异的感觉使霍去病心中倏然升起一股柔软的情绪: 此人,暂时可信。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汉武帝时期,已经出现了纸。但那时的纸质地粗糙,还不作为书写工具使用,纸的制造技术的改进和真正普及是在东汉时期。西汉当时常用的书写记录工具是“简牍”。简牍有竹、木两类。至于帛书:先秦时已有。《墨子?明鬼篇》中已经提到“书之竹帛”。但帛素价昂。东汉?崔瑗《与葛元甫书》犹说“帛书”是“贫不及素”。 ———— 注2:汉代人贴身着裤。裤有两种:一种并不缝合的裤管,只用一幅布缠于腰股之间,名犊鼻裤。另一种是合裆的裤。《释名、释衣服》:“裤,贯也,贯两脚上系腰中也。”《急就篇》颜注:“袴合裆谓之裤,最亲身者也。”就是这种裤。所以霍将军是从来没见过我们现代经常穿的腰间有松紧带的裤子哒。 ———— 心疼我骠骑将军,到了现代变成了生活十级残障人士,啥都不懂,啥都不会 2333 ———— 自虐的作者查资料查的心好累,但我仍然想要最大程度的还原汉朝人物穿越到现代后的各种生活习惯差异的畅想,甚至是人物思想观念的不同之处,我也尽量去精分揣测哈。不尽之处,欢迎留评交流指出。 ☆、鸡飞狗跳2 许涵将地瓜先生扶上了床,眉头拧了又拧之后,决定先尝试着问他一些问题,来测试一下他是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那个……霍先生,是?”许涵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先生?何意?我不懂……你在说甚……” (注1) “大哥,我从刚才就想问你了哈。你这说话怎么老是自带古风腔?而且还是现代语加古风腔的诡异混搭?”许涵是真的不太明白地瓜先生说话到底怎么回事,语调奇怪也就算了,连用词都透着一股不伦不类的自编自创现代古风混合体。 难道是之前做替身演员背古风台词造成的? 可是,一个连马桶都忘记怎么使用、水龙头都忘记怎么开的家伙,还记得受伤前背的几句台词?这……是不是太说不通了? 要么就是……这家伙在装病、装可怜,不想赔他砸坏电视机的钱?!还是想装病,赖在他家不走?!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了。 以小人之心度骠骑将军之腹的许涵这么一联想,刚才那点升起来的同情心顿时就给掐灭了。 这边许涵正被自己的臆测弄的负能量满满,那边的霍去病经许涵的问题提醒,心下了悟。 霍去病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简单的说,就是他现在头脑里有两种语言的记忆,而在他的灵魂还不能完全驾驭这具身体时,他没办法很准确的将以前使用的语言和脑中储存的这里使用的语言进行很好的融合表达。 所以他现在无论是语音、语调,还是言辞的表达,说出口时都是各种穿插交杂,也就变成许涵口中所提的“现代语加古风腔的诡异混搭”。 这点他倒不担心,眼见眼前的小胖子大概想和他套话。霍去病也乐意奉陪,毕竟他需要了解他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今后有没有危险。 自己此时还不能很好的说清楚,而且他也不知道眼前男子的底细,所以霍去病选择不答反问:“这里,是,哪国?皇帝,是谁?” 许涵一囧:“呃……中国。咱这儿没有皇帝,只有主席……” 地瓜先生真的将拍戏融入灵魂了嘛?生活常识都没了,话都不会说了,还记着台词呐?这得敬业成啥样啊!TAT 霍去病不明白许涵说的“中国”是什么意思,可见许涵的神情不似说谎,于是木着脸继续问:“你,哪族?”(注2) 他现在担心的是,这小胖子是匈奴人。 许涵被他奇怪的问题弄得有点懵:“汉族。你呢?”(⊙o⊙) 回答了这个问题,许涵觉得地瓜先生好像大大松了口气。为何谈话竟变得如此诡异? 许涵有点想哭。 地瓜先生神情放松很多:“你,主公,是谁。” 许涵瞪着眼睛,一脸呆相:“我,没有,主公。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被地瓜先生一句接一句的台词弄得头脑有点失灵,他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不是,大哥,咱是不是谈话内容有点歪了?!您先别问我了成吗,我现在就想知道你叫啥名儿。” 有了名儿,明天就能带你去医院看病了。临时病例可是要写名字的,看你这样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怎么写字了。 霍去病仔细端详了许涵几秒,微微扬起下巴,语气凌然地说:“霍!去!病!” 霍去病……霍去病…… 哦,原来他之前替演的是目前拍的大汉人物传记题材电视剧《卫青传》里的骠骑将军霍去病啊。难怪这台词都带着古风味儿呢。 但是!忘记了生活常识和怎么正常说话的人,还记得之前工作中的角色?还记得台词?! 记得自己替演的角色,那肯定也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许涵如此推断,脸渐渐黑了。 尼玛怎么想都觉得这家伙有点儿像在蒙我的感觉啊? “我不是问你替演的角色名称。我是问你真名儿。中文实名。”许涵摸不透地瓜先生到底是真病呢还是装傻呢,所以口气就没刚才那么好了,他有点儿不耐烦地扒了扒头发。 地瓜先生非常严肃地看着许涵,语气中隐隐含了骄傲:“霍去病,乃我,真名。” 说正事呢你这样绕来绕去开玩笑是想怎样啊!果然是不想还钱是?果然是想赖着装失忆是?! 许涵这下不爽了,撇嘴嘲讽道:“您是哪位霍去病啊?您哪个国家的啊?您老家在哪儿啊?” 想玩是。来,我陪你玩。不就是角色扮演吗?!我会! 地瓜先生一脸正直,认真看着许涵:“大汉,河东平阳。官拜大司马。”大概是谈到十分严肃的话题了,地瓜先生居然一口气说了完整句子,都不带断句的。 许涵额头青筋一跳:“现在不是玩Cosplay的时候!!大哥,明天带你去医院要你名字有用的!你身份证呢?身份证上的名字,叫什么?!” 地瓜先生正襟危坐,脸部表情特别认真:“身份证,是什么?” =口=|||| 许涵的内心,此刻是崩溃的。 装。你再装!身份证是什么你不知道?装太过了反而穿帮你懂不懂?!懂不懂?! 爸爸要生气了! 许涵想起来今天被一起送来的,除了这位霍先生之外,还有一个像是行李的大箱子。他也不想再和地瓜先生继续“打太极拳”了,干脆“噌”地从矮凳上站起来,回到客厅开始翻腾那只箱子。 行李箱很大,许涵气呼呼地打开来才发现里面有一半儿是空的,不由一愣。 地瓜先生的行李非常简单,两套外面穿的替换衣物,两套秋衣秋裤,以及三条很旧的男式四角内裤,再有几样基本生活用品,就没别的多余的了。 另外,许涵在他行李箱的暗袋内翻出了皱巴巴的800块钱。 许涵拿着这800块钱,蹙了蹙眉头。 这人,孤身一人远离家乡出来打拼,也挺不容易的。想起自己离开家时,大箱小包的加起来能有三大件,还有平时父母长辈给的零花钱积蓄,也够小两万,到了B市后,又有黄宪诚这位发小的帮衬,比这位的条件简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许涵看着行李箱内少得可怜的东西,怔了一下,心头一软,气消了不少。 地瓜先生想装病赖这儿,大概也是走投无路,没办法了…… 再说,他也不确定地瓜先生是不是装病。毕竟他脑震荡后昏迷了将近6天却突然醒来,这种情况还真的挺少见。 许涵随意扒拉了一下地瓜先生的生活用品,很快就在箱子内侧的拉链隔带内翻到了地瓜先生的身份证。 之前两人虽然已间接、甚至直接的认识了,也见过了,可从头到尾许涵都没搞清楚地瓜先生的真名。而拿着地瓜的病例时,他当时心烦意乱的,也没想起来去看病例封面上的姓名。 这回拿了他身份证出来,可得好好记下来,看地瓜先生这样子,估计以后和自己还有得磨。不知道名字,万一被骗了或者被坑了,哭都没地儿哭去。 许涵气势汹汹地取出身份证,动作夸张地将它在手中摆正,拧起眉毛,聚精会神瞪着姓名栏。 “!!!” 等许涵看清地瓜的真名后,不由自主地长大了嘴,几乎惊掉了下巴。 这下,他的脸可算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五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姓名:霍去病。 看清这几个字的时候,许涵浑身一震,仿佛有一道雷凭空劈下,顿时将他劈得头脑放空,愣了能有半分钟。 地瓜先生……真的没有骗他啊…… 他真的叫霍去病啊! 尼玛这货在用生命玩COSPLAY啊!! 地瓜先生的父母是怎么想到给自家儿子取了个短命将军的名字啊!!!! ——行,地瓜先生,你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1: “先生”一词,在各个朝代所代表的称呼意思不同。《论语?为政》:“有酒食,先生馔.”注解说:“先生,父兄也.”,既先生是指父兄。到了战国时代,《国策》:“先生坐,何至于此.”均是称呼有德行的长辈。汉代称呼有学问的老儒为某某生,如伏生、辕固生、田生等等,皆是先生的简写。所以小胖子叫霍去病“霍先生”,就类似“霍老师”的意思,地瓜肯定无法理解小胖子为啥称他作先生了 注2:在汉代,人们常把汉族建立起来的中原王朝称为“中国”,兄弟民族建立起来的中原王朝也称“中国”。 —————— 勤奋作者继续凌晨偷偷更新~ ^V^~ ☆、眼见为实 由于地瓜先生的身体还没恢复,当夜许涵将卧室的床让给了他,自己拿出备用的毛毯,窝进并不宽敞的沙发里对付了一夜。 隔窗望着夜空中闪着银白冷光的星星,许涵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今天发生的状况太多,先是好友打来电话约剧本使他乐开了花,接着又是地瓜先生被送上门之后的各种折腾,接二连三,接连不断的,让他连喘息缓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许涵望着星星,回忆今天发生的各种事。虽然地瓜先生瞧着是挺可怜,但毕竟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打算呢。 在沙发上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许涵才觉得有点困意了,可他又不太放心地瓜先生,万一这小子半夜没盖好被子,就他这个虚弱的身体,在只有几度的夜里这么一冻,又得平白生一场病。 许涵对此联想颇感无奈,只好起来,轻手轻脚摸进卧室,见地瓜先生好像睡得不太、安稳,被子被他蹬掉了一半儿,搭拉在床沿将掉不掉的,许涵又轻轻给他把被子盖好才回到客厅去睡觉。 霍去病其实在卧室的门把手轻微转动时,就已经感觉到有人要进来了。但这具身体目前的状况太差,他没能及时醒过来。直到许涵和做贼似的,挨到他床边,他才微微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观察许涵是否想要对他做出不利的行为。 没想到许涵只是半夜单纯的过来给他盖了一下被子,这使霍去病回想起儿时,他生病时母亲也是如此悉心的照料,很温暖。 好像自从自己被陛下选中,进宫任侍中一职,直到后来官拜大司马,霍去病就再没体会过这种淡淡的温暖。 卧室的门被许涵又轻轻关上,室内却没有立刻陷入黑暗。霍去病望着门缝里漏进来的一缕亮光,微微出神。直到那暖黄色的光源熄灭,霍去病才又闭上眼睛缓缓入眠。 第二天,当小区里的鸟儿刚开始鸣叫,天色蒙蒙亮时,许涵就醒了。心里揣着事儿,他睡得很浅,还不停做梦。 一会儿梦见地瓜先生被确诊为脑残,得了精神病后把他家给砸了。许涵跪在地上不停哇哇哭着给房东磕头赔礼道歉,存折也被房东没收了。 一会儿又梦见大漠飞沙中,有一位身着古装的将军骑着马,身披战甲,手持长、枪,从远方疾驰而来,马蹄带起的沙尘将他笼罩在一团沙雾之中,而长、枪的枪头在一片雾霭一样漂浮的黄沙里泛着森冷而耀眼的银光。 最后那人终于奔到他面前,许涵一看——好么,那张脸竟然是地瓜先生的。这时候地瓜先生还居高临下垂眼看他,面容冷酷地说:“你的电视机我赔不起。” 许涵在梦里翻了个白眼,鄙视地瓜先生重新做回替身演员,有了工资还不肯还他钱。他气得直接在梦里喊“咔——”。结果这么一“咔”,就把自己给“咔”醒了。 许涵翻身起来,抹了把脸,觉得心被这乱七八糟的梦境搅得特别累。 听卧室里头还没什么动静,许涵匆匆进卫生间洗脸刷牙,拿了十来块零钱去下楼买早饭。 …… 关门声将睡眠中的霍去病给吵醒了。他缓缓从床上坐起,伸出双手将掌心朝上,仔细观察起自己的双手。 这是一双虽然粗糙,但是没有薄茧的手,骨节分明、手指很长。霍去病微微用力空握了两下,觉得体内那种撕扯般的疼痛已经消退很多。 于是他又活动了一下肩膀,转了转脖子,身体僵硬木讷的的情况也明显好转。眼睛不像昨晚看东西那么模糊。他意识到,经过一夜的修整,他的灵魂和这躯体已经融合地差不多了。 霍去病掀开身上轻巧的薄被,穿上那双只做了一半鞋面的奇怪棉布鞋,学着昨天那男子转动门上的“机关”,打开卧室门来到客厅。 然后,他慢慢的,一步、一步地走到客厅,顺着一面透明的墙(玻璃窗)上透进来的天光,他看到蔚蓝的天。 霍去病被这天光吸引,缓慢靠近那面澄透的墙。 接着,这位灵魂穿越两千年悠悠岁月的汉朝名将,被他视线所及的景物,震撼了。 从对面两栋高楼的中间极目望去,霍去病看见有形状奇特的东西来回穿梭于道路上。他猜到那些可能是车,因为他看到那些物体有圆形的轮子,也有人坐在其中转动手里的圆盘控制它的方向。 有些人蹬着有两个轮子的东西,在道路两旁骑行。道路边有几家小铺子,很多人正在铺子前头排队买着什么。 街道两边有行人在行走,脚步匆匆。有些人穿得很厚的短衣,可偶尔也能看到有些女子穿得极短的裙子,露着两条光溜的大腿就那样堂而皇之的和其他人一样行走。并且其他的行人们也和见怪不怪一样,对这些女子视若无睹,并没有停下来围着这些女子指指点点。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看着奇异的人事物,霍去病感到有一种茫然无措从心底升起。 这里的道路,这里的车,这里的铺子,还有这里的人,所有的人、事、物都和大汉朝截然不同。 这是……全然陌生的国度。 霍去病不自觉地抬起一只手,伸向那面透明的墙。仿佛只要这样,他就能穿透梦境,重回大汉。 可当他的手被一片冰凉阻挡,他才发现这面透明的墙无法被穿透。 冰凉,而真实。 这一切,都不是梦。 …… 等许涵提溜着热腾腾的早饭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地瓜先生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了。许涵完全不知道,这位地瓜先生趁他不在时,就跟观光似的,将他家里里外外兜了个遍。 当许涵打开门时,他只看到地瓜先生一脸肃然,正襟危坐。 呃……这是什么样的恢复速度啊。 许涵再次在心中发出惊叹,脸上却带了笑容:“哎?老兄,你可恢复的真快。过来吃早饭,我猜你肠胃还很弱,所以买了粥和包子,应该都挺好消化的。” 刚说完,许涵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啊……我应该叫你小弟才对,我看你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才23岁,很年轻啊,比我整整小三岁呢。” 霍去病眉毛微微一挑,在沙发上继续坐了几秒,才慢慢走到饭桌旁,拉开凳子坐下。 “嗯?我觉得……你今天怎么有点表情了?脸上不像昨天看上去那么面瘫了。”许涵一边说着,一边将粥倒入桌上两只空的瓷碗里。 粥是刚煮好的,温度很高,他怕在一次性的纸盒子里放久会把盒子给溶化了,所以找了瓷碗来盛。之后,许涵又将装着几个包子的袋子推到霍去病面前:“呐,快吃。吃完咱们去医院。” 地瓜先生点点头,坐在餐桌旁默默地喝粥啃包子。 许涵喝了几口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于是又偷偷瞟了几眼让他觉得不对劲的地瓜先生。 地瓜先生这吃相…… 太不接地气了!好文雅!他真的是从小地方来的?!这举手投足怎么这么有古韵气质呢?不是那种装出来的气质,而是自然无比的优雅和规矩,一举一动中又透出一种利落的潇洒。 许涵囧。他记得那次请地瓜先生吃麦当劳时,这小子的吃相还挺豪迈的啊。 难道地瓜先生当了一个多月的替身演员,他们公司专门给他做过传统礼节培训的吗?!可他不是失忆了吗? 许涵自己都快受不了自己了,自从昨天地瓜先生醒过来,各种奇怪的举动、生涩而奇特的发声和说话方式,已经将他逼成内心持续吐槽模式了。 许涵觉得自己就要被自己脑中的问号给折磨死了。 为什么他总觉得他们两个人不是生活在同一个时空的?怎么相处下来,哪哪儿都觉得别扭呢? 许涵干脆停下不吃了,直愣愣地瞪着地瓜先生吃饭。 “怎么不吃了?看我,做什么。”地瓜先生见许涵一脸傻相地盯着自己,放下手中的粥碗,咽下口中的食物后,才开口问道。 “……哦,哦哦,没事,我就想说,你要是粥不够吃,这儿还有豆浆。”许涵被他的问话拉回了乱飞的神智,这会儿有点尴尬,赶忙将手边一杯豆浆推到地瓜先生那边。 霍去病:“豆浆?淮南王做的?” 许涵一愣,有点哀怨地瘪嘴道:“啊?这怎么说呢……你突然考我豆浆的历史……我答不上来啊……” 许涵拿起手边的豆浆,插入吸管开始吸溜,却忽然意识到今天地瓜先生说话比昨天顺溜多了,虽然语调还是奇怪,问的问题更奇怪,可好歹断句情况明显好转。 霍去病见许涵将一根细管插、进了一个看上去像纸类做的深杯中,放到嘴边允吸,也学着他的样子拿起另一杯,嘴巴刚碰到管子张嘴就要吸,许涵突然轻呼:“停!” 霍去病:“嗯?” 许涵因为视线一直都在地瓜先生身上,所以及时制止了悲剧发生。他看霍去病那架势,觉得他很可能上去就是一大口。豆浆是现磨现煮的,照地瓜先生那个喝法,非烫到嘴不可:“你小口一点儿喝,这个刚煮好没多久,很烫。” 霍去病嘴角微微一抿:“嗯。多谢。” “呃……不用这么客气。” 不用……多谢这么有礼貌……? = =|||| 许涵收回智障一样的目光,三两口将早饭扒拉完。 许涵皱着两条毛茸茸的小眉毛想:赶紧吃完去医院,这是大事中的大事。复查结果简直太重要了,我都快等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能知道地瓜是不是脑残了,许小胖子急不可待中~~这章终于满了3000字,短小作者菌表示很开心^V^ 明天依然上午10:30之前更新,之后的更新提示都是捉虫! ☆、这是你男朋友? 今天的天气很好,碧空如洗,风和日丽。微风中夹杂着花香和青草的清新味道,使人心情愉悦。 医院里一如既往的,来看病的人很多。许涵和地瓜先生去的早,所以没排几个人就挂了号,复诊,拍脑部CT,一路都很顺利。 许涵站在走廊上,等地瓜先生进药室换外伤药。 眯着眼睛看窗外开得正艳的一株海棠,许涵回想起刚才神经科医生和他说的话。 医生:“看片子显示,他的脑部很正常。” 许涵:“医生,呃……也许这样说不太好,但……我总觉得霍先生的行为举止很奇怪,整个人的气质也变了。他好像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甚至对于日常用品的使用……也显得异常笨拙。不过他居然还记得他以前的工作内容。脑震荡会造成这种结果吗?” 许涵将昨天地瓜先生醒来后的一系列情况很详细地告诉了医生。医生给他的回答是,从拍的脑部CT片来看,并未发现异常。出现这种情况,可能只是暂时性记忆功能失常。毕竟他昏迷的时间确实太长了。至于以后的情况,还有待进一步观察等等。 许涵收回视线,仔细琢磨了一下医生说的话后开始自言自语: “说了和没说似的,直接说他醒来后脑抽了不是更直白?” 许涵吐槽的正High,没注意有个人正朝自己走来,越来越近。 “许涵?是许涵?” 许涵被回头一看,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和他说话的这年轻男人是谁:“你是……?” 对方中等身高,很瘦,穿着浅紫色Polo衫,米白色紧身裤,乍一看挺惹眼的。 许涵盯着男人的脸仔细瞧了瞧,那漂亮出众的五官依稀和记忆中的脸重合:“祁俊?” 许涵想起来了,这人是自己的高中同班同学。当时高二时调动座位,他就坐黄宪诚的前面,对黄宪诚一直都表现的很热情。每次许涵和黄宪诚一起踢球或者讨论题目时,这人就喜欢往他们跟前凑。 有一阵子他们三个人一度曾走的很近。直到后来有次聚餐,祁俊趁着黄宪诚喝醉偷偷亲了他的脸,正好被自己给撞见了。 在那一刻,许涵明白了,他喜欢的人,祁俊也喜欢。他们是情敌。 什么也不用说,彼此心里自动就给对方划出界限,从那以后许涵就和祁俊疏远了。而之后黄宪诚也发现许涵和祁俊之间的微妙距离,也就渐渐不与祁俊往来了。 “哈,真的是你。我瞅了半天都不太敢认。”祁俊确定自己没认错人后,态度变得放松下来,薄而红艳的嘴唇翘起一边:“你怎么长这么圆润了?” 许涵被他问话的方式弄得不太舒服,眉头不自觉蹙起,不答反问:“你怎么来医院了?” “啊,陪我老板过来开点药。”祁俊不在意的笑笑,态度很随意。 “哦。”许涵也懒洋洋应了一声,之后就不再开口。 久没见面的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沉默的尴尬。 “你和黄宪诚还有联系吗?”隔了一会儿,祁俊才又起了话头。 许涵:“嗯。有。” 祁俊:“能……方便把他手机号给我吗?” 许涵听他这意思,是想联系黄宪诚,心里又有点儿不得劲:“我得问问他行不行。” 祁俊一愣,大概是没想到许涵会这么直白的回答他。他手在裤子口袋里摸了摸,大概是习惯性地想拿烟,可刚拿出烟,才想起这是医院的公共区,不能抽烟,于是又把烟盒给塞了回去: “行,这我名片,上面有我手机号。你帮我问问他。”说着,祁俊从衣服口袋里取了张黑底银字的名片递过去。 许涵“嗯”了一声,拿过来瞥了一眼。 【潮流影视有限公司 / 制片人&执行副总裁特别助理】 擦!这货居然是将地瓜先生甩锅给我的影视公司的人。 真是冤家路窄。 许涵心里顿时更不爽了,“不耐烦”三个字很快自动爬上了他的脸颊。 “喂。你这什么态度啊。毕业这么久了,还这么喜怒形于色呢?现在在哪高就啊?”祁俊好笑地看着脸比以前圆了一圈的许涵,语气明显带了点揶揄的意味。 许涵:“自由职业。” 许涵心里正想这人怎么还不走呢,都明摆着两看相厌了,还非得留下来膈应彼此,祁俊的手机就在这时很给力地唱了起来。 “喂?知道了知道了,这就过来。”祁俊啧了一声,摁了通话键,不耐烦的回了对方一句话后,直接给掐掉了。 “我走了,回见。”祁俊将手机揣回裤子口袋,就往医院大厅出口走去。可走到一半儿,却又回过头来,凝视了许涵几秒,声音忽然低沉起来:“他,知道你喜欢过他吗?” 许涵心里一跳,挑起眉毛看他,并未回答。他们都知道,祁俊口中的“他”是谁。 祁俊也不管他是不是回答自己,接着又问道:“或者说,你还喜欢他吗?” 许涵心里很紧张,甚至有些慌,他不知道过去这么多年,祁俊为什么还要这么问他。 “这个重要吗?” 祁俊垂下眼帘点点头,自嘲般笑了笑:“重要啊。至少对我挺重要的。你放心,没什么事我不会轻易告诉他你的感情的。” 许涵听出他话里的威胁,脸色不自觉沉了下来,一时半会儿的,他有点犯愁该怎么回答祁俊。 一阵清凉的穿堂风从走廊里吹过,许涵盯着祁俊脸上欠揍的微笑,不经意打了个哆嗦。 许涵在心底承认,要论到“妖艳贱货”这个需要厚脸皮和显摆的属性,他绝对比不过祁俊。毕竟这家伙可是从高三一开学就公然和隔壁学校的校草交往了。 现在他们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没开口,可谁也没收回视线,仿佛互相角力,谁也不肯相让。画面谜之尴尬。 “喂。”地瓜先生低沉悦耳的声音此时倏然在身后响起,许涵却第一次发现这人声音这么好听。 简直就是救星! “你换完药了?”许涵侧过头,对来到他身旁的地瓜先生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异常灿烂。 霍去病没出声,奇怪地看了看许涵脸上的谜之笑容。 祁俊被突然出现的第三人打乱了步调,他先是被这男人沉默却无法忽视的气势给震了一下,之后反应过来,顿时有点不爽:“这谁?你男人?” 许涵没想到祁俊突然这么问,愣了几秒后,赶紧冲祁俊点点头。 不能让他还觉得自己喜欢黄宪诚,许涵现在好不容易将黄宪诚在心里的位置摆正在好朋友上,如果被祁俊中途搅和了一场,后面再想和他维持友谊就会变得很尴尬。 裂痕一旦产生,想要修复就不是这么容易了。再说,黄宪诚都有女朋友了,要是传到他女朋友那里,让他女朋友误会了只会更麻烦。 所以许涵在见到地瓜先生的那一瞬,简直就像遇见了救世主那般兴奋不已。 祁俊挑眉,明显不信。他刚才分明还感觉到许涵对他露出的微妙敌意,这说明许涵直到现在还对黄宪诚念念不忘。 可现在许涵身边忽然就天降了一个男人。而且,这男人无论是身高、身材还是长相,都无可挑剔,尤其是他周身自带的“哥很牛逼”的压迫性气场,真的越看越有味道。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很少能见到有人能将百来块钱的佐丹奴穿出几万块的爱马仕的气质,而许涵身边的这个男人,恰恰是这类人。 Gay的世界里,颜值和身材是重要择偶标准,就许涵现在这小肉包子的身材,能钓到这么帅的男人? 许涵在心中暗骂祈俊忽然在地瓜先生面前爆了自己的性向,一时冲动拉了地瓜做垫背,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万一地瓜先生没搞懂现在的状况,来一句“我不是”,那他可就糗大了。 谁料到地瓜先生简直不要太上道!他左手一抬,搭在许涵肩膀上,右手一勾,大方搂住了他的腰,之后冷漠地看向祁俊。 许涵这瞬间感动的都要哭了。 祈俊嘲讽的笑意敛去,神情明显冷下来,沉声说:“行。我知道了。再见。” 无论这男的是不是许涵的男人,至少他现在的行为都表示他肯卖许涵这样的面子。光凭这点,祁俊已经没了看许涵笑话的兴致。 直到祁俊走远,许涵僵硬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霍去病收回手,站在他身边看着祁俊消失的方向,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是谁。” 许涵的声音听上去有点飘:“情敌。” 霍去病:“情敌?” 许涵:“嗯,以前的。” 霍去病:“以前?” 许涵长长叹了口气:“大概。” 霍去病:“……” 默默走在前面的许涵现在心情不太好,霍去病能感觉到。 许涵刚才一直都在和他念叨,挂号花了他多少钱、拍CT花了他多少钱,换外伤药花了他多少钱,可现在许涵只顾着沉默前行,头一直低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霍去病本来话也不多,许涵一直不说话,他自然不会主动招惹他开口叨叨。 医院外面的马路上车水马龙,对面的早点包子铺已经做完了早晨的生意,正在收拾蒸屉和桌子,准备收工。 许涵盯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心情有些飘忽不定。 平时还没觉得什么,可祁俊的出现,勾出了自己往昔很多回忆,也勾出了在心底淡的几乎看不出痕迹的情感。 许涵原以为自己对黄宪诚的那点儿喜欢已经随着时间远去,可新的刺激一出现,他心里泛起的那股浅浅的酸涩,又明白告诉他,他依然“贼心不死”。 无论怎么说,新的恋情没有出现,那点儿旧的“惦记”就还是挥之不去。 没办法,谁让他的感情经历太寡淡,从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后,就只暗恋过好友黄宪诚。 要么,下次去Gay里猎艳试试? 可要是去了那里找男人,就感觉自己是专门去约炮的。许涵想了想,还是将心里那点罪恶的源头给掐灭了。 不谈恋爱也挺好的,靠着猛男杂志和万能的右手,也可以拯救世界! 许涵无奈的沉沉一叹,强行将自己调为阿Q模式,甩掉心里那点儿小灰暗,打起精神找地瓜先生道谢:“刚才,谢谢你了。” 霍去病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必谢我。” 许涵:“?” 霍去病抬头看了看天空中刚刚飞过的一群白鸽,坦然说道:“我吃你的,花你的,也没给钱。这就当付账了。” 许涵额头青筋直跳:敢情这家伙看着话少,肚子里黑水也不少!想赖账呢!这货肯定是从昨晚到今天都装失忆呢! =口= “那可不行!一码归一码!欠我的钱一分也不能少!”许涵决定回去就翻出账本,把地瓜先生今天花的钱统统给记清楚了。另外,他还要继续努力联系表姨,让表姨通知地瓜先生家里人赶紧过来将人给领走。 别想赖在我家里不走!老子可不养小白脸!再说你脸也不白。 ┑( ̄Д  ̄)┍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第一个配角登场啦~嗯。。。 明天有事,停更一天。后天早上8点更新~ ☆、怄气 许涵一边沉默着走路,一边瞥了一眼地瓜先生。 地瓜先生脸上还是那样没什么表情,但一双眼睛却在不停地打量街景,眸中的光彩从炯炯有神变得逐渐黯淡下来。 许涵自从见到地瓜先生醒来之后,就从没猜对过他在想什么。 可霍去病心里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他现在完全没有和身边这个男子闲聊的心情。 这里比大汉先进太多太多,不需要牲口就能自己开动的车,干净且有秩序的医馆,甚至有些店铺的门都是自动开关的。霍去病在看见这一切的一切时,心里已经无比震撼了。他原本以为已经可以称雄世界的大汉朝,根本没法和这里相比。 许涵一路都没再和地瓜先生说过一句话。光地瓜先生那样光明正大的想赖账的态度,就让他憋了一肚子气。 影视文化公司基本上都集中在市中心,许涵不想离市区太远,可市区的房子又太贵,折中下来,他在二环接近三环的地方租到了房子,这样如果要去这些公司商谈,他只要倒两部车,花个50分钟就能到。这房子还是黄宪诚给他联系的,每个月4000元的房租,40平方米的老公房,中等装修,但好在干净。许涵对这样条件的房子已经很满意了。 许涵每个月收入差不多八、九千,扣掉房租、水电、网费、手机费、生活费和交通费,大概还能存个千把块钱。虽然很少,但也能积少成多。可是如果还要负担地瓜先生的医药费和生活费,那基本上每个月就得月光了。 光说今天,带地瓜先生拍片、换药、挂号等的医疗费用就搭进去三百多。这种开销,要他一个人负担真的有点吃不消。 可这人才刚从一场大病中醒来,再说他还和表姨家沾亲带故,许涵就算再抠门也不能把人往外赶。所以他只好暂时忍气吞声地养着这只地瓜了。 养就养,等联系到表姨,请他家里人来把他接走,估计也就多个把月的时间。可他总有不爽的权利。 两人就这样谁也不理谁,各怀心思地走着。 直到进了家门,两人的嘴都和缝上了似的,一声不出。 许涵到底是个操心的命,进门换了拖鞋后,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温水给地瓜先生,没好气的将水杯重重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呐,吃药,这药是活血散瘀的。”说完,许涵看了看墙上挂钟的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去医院又是挂号又是拍片又是换药,着实挺花时间。 许涵卷起袖子,打算到厨房去做饭。 刚走了没两步,却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那只地瓜。 只见他面对眼前的那盒药,有点茫然无措,一会儿拿起这个药看了看,放下,一会儿又拿起来闻了闻。 “你看什么呢?连药都不会吃了?” 地瓜先生一脸懵逼地抬头看了许涵一眼:“真的,不会。这上面,很多字,我看不懂。这里的药,和我们那里不一样。” 许涵不禁嘴角一松,总算被地瓜先生像无知小童一样憨愣的表情逗乐了。 也对,自己和他一个病号计较什么呢。看地瓜先生现在这样,应该算是九级生活残障了。和弱智也没什么区别,虽然许涵对地瓜先生如此诡异、如此彻底的失忆情况表示无法理解,但他确实不觉得这人在装失忆。 许涵这人平时虽然抠门,可心不坏。除了钱之外,他不算是很计较的性格,也不愿把人往坏处想。他是心思比较简单的那类人,说白了,也是因为懒。 懒得想太多,懒得去勾心斗角。 既然医生也说不确定,那他就当地瓜先生确实摔脑残了。整天猜来猜去,也忒心累了。 许涵将两片药片从铝制包装纸中抠出来,放在桌上:“呐,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摔坏了脑子。如果你是,那你这演技也可以去当影帝了。把这两颗药放到嘴里,然后喝水吞下去。会吗?” “嗯。”霍去病老实点了点头,照许涵的指导把药片含进嘴里,预料中的苦味并没出现,反而甜丝丝的,味儿还不错。直到将药合着水吞了下去,霍去病还觉得这样的药简直就是大夫的良心之作。 霍去病冲许涵抱了抱拳,表示谢意。 许涵愣了一秒,觉得地瓜这感谢的动作挺奇怪的,但也很快就该干嘛就干嘛去了。反正这只地瓜从昨天到现在就没表现得正常过,许涵也适应的挺快,到现在已经有点见惯不怪。 不一会儿,许涵在网上订的新电视机就送来了。安装人员很快就将液晶电视安装完毕。 许涵将电源和有线电视线路都插好,拿着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 一般许涵不工作时,都会习惯性的把电视机打开。有点声音,他会觉得家里不那么冷清。 “有人!有人!盒子里有人在动!”霍去病看着电视屏幕里逐渐清晰的影像,“嚯”的一下站了起来,抬起右手挡在身前。好像是以前从来没见过电视,所以看到电视里会动的人、事、物,地瓜先生很激动。 “喊什么喊。看来你真的伤的可以啊,电视都不记得了吗?我们这里,每家每户都有的。”许涵默默告诉自己要耐心,这人现在可是一个毫无生活常识的巨婴。 地瓜先生依然站着,瞪着眼睛,梗着脖子狠狠盯着电视机,活像要把它给吞了。 许涵揉了揉额角:“唉。电视机啊,我怎么和你解释呢。就类似画,就那种照片啊,那什么……水墨丹青啊……这种,只不过它是会动的画。它就是通过AD转换将模拟视频信号转换为数字信号,处理后再转换为模拟信号去控制液晶分子的扭角。呃……我和你这么说你是不是……听不懂?” 许涵见地瓜先生在听到“画”时明显松了口气,可之后他脸上又出现了迷茫的表情,估计是越听越糊涂了,所以许涵干脆停止说明,给他一点时间让他慢慢消化一下他刚才说的。 地瓜先生诚实地点点头表示听不懂,思考了一会儿后又问:“那,它是用什么,点燃的?它里面的画会发光,是用火吗?” 许涵笑了笑,和哄小孩子一样的竖了竖大拇指:“对,好娃子,真聪明。这个通了电,打开开关就能看。电嘛,就算是火的强化产物。你可以暂时这么理解。总之,你就记得,这个盒子就是装了很多会动的画。通了电,这些画就会自己开始表演了。就和讲故事、看戏差不多啦。” 霍去病听许涵说完,已经将身体放松下来,又坐回沙发上,带着“我很好奇”的表情继续当问题宝宝:“它,什么画都有吗?” 许涵说:“差不多,挺全的。你有想看的?” 霍去病迟疑了一下,神情严肃地说:“有,大汉吗?” 许涵蹙起眉头,眯起眼睛认真想了想,说:“你是想看历史。嗯,那你可以看中华上下五千年,或者百家讲坛之类的纪录片,讲解汉朝的那几集。正好我这儿有网络电视,应该能有。” 许涵拿了另一个遥控器,摁着开关调了调,果然,翻到纪录片那边,真的有《中华上下五千年》,许涵摁了播放键:“呐,你搁这儿看,我去做饭。你可别一激动又把我这新电视给砸了。就算你这钱以后得还我,可也不带这么暴殄天物的哈。” 地瓜先生正襟危坐,很有范儿的和许涵“嗯”了一声,然后就将目光凝注在电视屏幕上,专心观看。随着恢宏大气的背景音乐响起,纪录片正式开始。 许涵见他如此乖巧,呼了口气,继续去厨房准备食材,打算烧个蛋炒饭,在加一个番茄蛋汤。 然而,许涵还是放心的太早了。他只当地瓜先生是在用生命Cosplay,忘记了所有日常的常识,却还记得他替演的角色。 但令许涵没料想到的是,这个他以为的Coser,是个真货。大汉朝隔空快递,内核纯正,童叟无欺。 既然是讲解汉朝历史的纪录片,那么有恢宏的建国立业、一展宏图,自然也就有如落日般哀伤的结局。 大汉朝这位以保家卫国为终身信仰的战神,在看到汉朝陨落的那一刻,当真能像看着别人的故事一样的淡然吗? 作者有话要说: 注:汉承秦制,小篆是西汉重要的应用文字之一,东汉以后才逐渐被隶书取代。所以我们的骠骑将军到了现代是个文盲,心疼! ———— 嗷~精神病要受刺激发病了,窝好怕怕 _(:зゝ∠)_ ———— 明天还是上午10:30以前发新章哈。10:30以后的都是捉虫! 晋江又抽了,新封面发不上去!气! ☆、暴怒之下(修bug) 许涵烧完午饭,将蛋炒饭和番茄蛋汤分碗盛放,然后端到客厅。 这时候电视里刚讲到汉高祖刘邦如何知人善用,注意纳谏。许涵见地瓜先生看得聚精会神,也就将他的那份儿端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喂。吃饭了,筷子会用的对,既然这么喜欢看,那就边吃边看。”许涵将一双筷子塞到地瓜先生手里后,自己去饭桌旁吃自己那份儿。 一顿午饭吃的倒是很和平。许涵吃完自己的,又去地瓜先生那边给他收拾碗筷。 地瓜先生的饭碗和汤碗都已经被吃的干干净净,可他仍然盯着电视机目不转睛。许涵在感叹他饭品好,一粒粮食也不浪费的同时,也对他一心二用的本事有了初步认识。 洗好碗筷,许涵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跑到胃里去消化食物了,困的不行。于是他干脆去沙发上躺着,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午觉。 等他醒过来时,地瓜先生仍是一脸沉迷,对着电视机屏幕深情凝视。 许涵心想:至于么……看个纪录片和看深夜小电影似的,这么无法自拔…… 见地瓜先生一副走火入魔的专注神情,许涵倒了杯水放到他眼前:“记得喝点水。” 地瓜先生眸色沉沉,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机,无暇顾及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许涵摇摇头,起身离开,去厨房泡了杯咖啡,之后又抱了笔记本电脑到这位重度沉迷纪录片患者的旁边坐下,打开这两天要写的软文,开始专心工作。 午后的阳光从透明玻璃窗外倾泻进来,将室内照得明亮而温暖。 许涵一边码字,一边时不时地拿起咖啡唆上一口。地瓜先生安静坐在旁边看着电视。两人各做各的事,谁也没妨碍谁。 许涵写完一篇稿子时,忽然意识过来,这样有人陪在身边的小日子,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 唔……偶尔这样,也不赖。 高举双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完成工作的许涵一身轻松,捏了捏肚子上的肉给自己放松放松,动了动脖子以及肩膀,之后往沙发上一靠,打算跟着地瓜先生一起看两眼现在正在解说的汉武帝在位期间的发家奋斗史。 这时,纪录片中正讲到汉朝名将“霍去病”短暂而传奇的一生。许涵直到这时,才发现身旁的这位小兄弟双手紧握成拳,搁在他自己的膝盖上正在轻微颤抖。他两条结实修长的小臂肌肉绷紧,还能隐隐看到皮肤下的青筋微微鼓起。 艾玛!看来地瓜先生真的很喜欢霍去病啊。看到这英雄的传说,就跟看到当年的自己似的这么激动。 原来……这是一位资深迷弟啊!许涵恍悟。 一边观察忍着激动的地瓜先生,许涵一边在心里感叹地吐槽。 也许是观察地太过细致入微,由此衍生出了新的灵感。许涵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个精神病学的疾病名称,与这只地瓜的种种行为对上了号。 ——妄想症。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许涵迅速打开浏览器,输入百度网址,手指飞快地打了这三个字上去,按了回车。百度秒回了许涵的求助: 【妄想症又称妄想性障碍,是一种精神病学诊断,指“抱有一个或多个非怪诞性的妄想,同时不存在任何其他精神病症状”。妄想症患者没有精神分裂症病史,也没有明显的幻视产生。但视具体种类的不同,可能出现触觉性和嗅觉性幻觉。尽管有这些幻觉,妄想性失调者通常官能健全,且不会由此引发奇异怪诞的行为。】 看完这个精神疾病名词的解释,许涵结合地瓜先生这几天毫无假装迹象的奇葩行为: 语言表达奇怪,九级生活残障,对自己是“大汉朝的霍去病”这位名将这件事深信不疑…… 由此,许涵大胆推断出霍地瓜这货就是摔了脑子以后,不知道把哪段脑回路给摔残了,得了妄想症。 其实仔细想想,他也挺能理解地瓜的妄想。 依据许涵对受伤之前的地瓜先生的记忆,那是位自卑而内向的老实人,经济拮据,在现实生活中苦苦挣扎,活得没有存在感。 而与他同名的汉朝将军“霍去病”,则应该恰恰相反,虽是家奴出身,但他幼年时家中已发迹,母亲家族显贵,少年时便已军功赫赫,名震四方。 每个男人心中都有英雄情结。 许涵推断地瓜先生内心应该是一直期待自己能变成人人敬仰的英雄的。所以,在地瓜的脑子内存清空后,却偏偏对他替演的角色念念不忘,妄想自己是汉朝名将霍去病,以此来满足自己对新生活的期望。 很好!困扰了自己两天的疑惑,终于有了结论。 许涵对自己的机智感到高度满意与赞同。 心中疑惑陡消,许涵心情大好。 这个午后真是美的像一副画啊~ 就在许涵满心以为这样美好的午后,将会顺利过渡到同样美好的傍晚时,一个下午都没惹事的地瓜先生,终于没辜负许涵的推断。 ——开始犯病了。 正当纪录片平缓叙述着汉武帝的嫡长子在巫蛊之乱中被奸臣迫害,举兵反抗,兵败逃亡后自杀时,这只安静的地瓜骤然暴起,拿起手边的水杯就朝地上狠狠一掷:“荒谬!” 玻璃水杯被猛然大力砸到木地板上,“啪”的一声被砸得粉碎。 许涵被突然暴走的地瓜吓得差点把膝盖上的笔记本给掀了下去。 愣了几秒,见地瓜又拿起手边的遥控器想要砸电视,许涵才总算从惊呆中回神。 许涵愤怒地一把拉住霍去病的手,开启怒吼模式: “住手!看的好好的,你他妈的又是哪根筋抽了?!” 砸了一个电视还不够,这回又要来砸第二个! 自己之前担心他抽风犯病,坐在他身旁随时监督,还真的是明智之举。许涵心有余悸。 “胡说!这盒子在胡说!陛下怎么可能杀了太子?!” 霍去病气得两眼通红,满脸怒容,双拳紧握,浑身都因发怒而颤抖。手被许涵紧紧握住,他蓦然一个转身,将许涵一下子甩出好几步远,紧接着又将冒火的眼睛扫到了身旁的矮凳。 许涵被他猛地一甩,脚下不稳,身子一歪,肩膀狠狠撞到了柜子角上,立时疼的他泪花闪闪。 许涵一边心想这家伙又发的哪门子疯,一边伸手想要给自己揉揉,结果冷不丁一瞟,恰好瞄到霍去病的眼中闪着狂暴凶狠的光。 眼见这只凶恶的地瓜伸手想要去拿矮凳轮电视机,许涵心里突然就跟被刀割了一样的疼。 2000大洋! 半个月的房租! 四分之一的月工资! 真可谓是人为财死。许涵的守财特质在这一刻发挥了神奇的作用。 一想到新电视又要被砸坏,本来有点害怕暴怒地瓜的许涵,忽的就跟磕了勇气值暴增的药水似的,也不管霍去病是不是精神病发作了,抬手就将身边的一杯冷水泼到愤怒的霍去病脸上,接着又纵身一个飞扑,一把抱住了他: “冷静!冷静!这电视机好贵啊!砸坏了我和你拼命!” 霍去病正被纪录片中所讲述的历史激得疯狂,他可不管什么贵不贵的,也根本不怕许涵的威胁。他只知道,他疼爱的外甥,他仁善温柔的姨母,就这么被害死了! 被他一向尊敬的陛下杀了! 这根本就是这个电视机在胡扯!在造谣! 霍去病怒吼:“胡说!造谣!它该死!” “怎么就胡说了!?这是历史!历史你懂不懂?!这种纪录片就和史官说话差不多,剧本和台词都是几次三番和史学家求证、校对过的!你他妈凭什么说这个历史是胡说?你是当时亲眼看见了,还是亲耳听见了?啊?!” 许涵捧着巨疼的肩膀,对着这个精神病就是一通痛心疾首的狂吼。 奈何等了一秒,见他眼中的怒火依然没平息,于是许涵眼珠一转,灵机一动,干脆用他能接受的方式训他:“这他妈的是司马迁写的啊!你不是说你是霍去病吗?!司马迁你知不知道!” 这要是个普通人,估计这会儿还一脑门子全是狂怒呢,管它是谁说的,先掀了桌子,把能砸的都砸了,泄光了火气再说。 可问题就是,霍去病,不是个普通人。 他几乎是在听到许涵提到司马迁的一瞬间,就抑制了自己几近疯狂的想要砸毁一切的冲动。 名将之所以称之为名将,一定有他“非常人所不能及”之处。 自十七岁开始征战沙场,历时六年之久的戎马生涯,霍去病曾无数次历经生死搏斗的关键时刻。 在带领自己手下成千上万的士兵,抗击匈奴铁骑大军的战斗中,浴血奋战。 几乎所有参战的人,全身血液都会因为激烈的拼杀而沸腾。 在这种分分秒秒都面临死亡和杀戮的时刻,在人的勇气和残杀本能达到巅峰的时刻,作为一个军队的最高指挥者,霍去病还需要极度的克己和判断力,来分析战场上瞬息万变的各种情况,找出克敌制胜的关键所在。 而这种热血翻涌下还需要保持头脑冷静的情况,他已经历了许多次。 这不但是偶然,而是用实际战斗锻炼出来的一种罕见而卓越的才能。 这是千万名士兵中都难得挑得出来的一位英雄。 千古名将,绝不是轻易可以被惯有的头衔,也绝不是光凭傲人的勇气和武艺就能随便获得的殊荣! 作为一名但凡出战就从未失败过的少年将军,霍去病拥有一代名将所不可缺少的宝贵品质: ——克己和睿智。 也正是这种天赋的品质,使霍去病在听到自己熟悉的人名时,立刻就从盛怒中冷静下来,迅速开始分析和判断许涵所说的话。 司马迁……那位敢于与陛下顶撞的人,那位遍访河山去收集遗闻古事的太史令…… 霍去病不动了,两眼顿时就失去了神采,怔愣地站在原地,像一团忽然被冷水浇灭的烈火,只剩下焦黑狼藉的一堆死灰,任凭许涵死命抱着他而不再挣动分毫。 是啊……他凭什么这么断定那盒子里所说的都是造谣呢…… 他根本毫无立场说这纪录片是在胡说。 自己死时,小太子才11岁,姨母卫子夫贵为皇后,正得盛宠。可根据这纪录片所述的太子自杀时,已是过了而立、接近不惑的年纪,然而自己当时已故去二十多年了。 皇家无情,世事难料。 他在世时,也亲自经历过。与母亲本家的卫氏家族,与舅舅(卫青),以及与舅母平阳公主之间原本由亲厚无间,再到复杂难明的亲情变化。 更遑论是高耸入云天的陛下和其子嗣之间,受奸人蛊惑,而产生的皇权纷争误会呢? 就在这两分钟的时间内,霍去病的心思已经如闪电般转了几转。 不行!他要回去!如果他在,他绝不会让那帮奸人得逞! 霍去病眼神一凛,垂下眼帘,沉声道:“你可以松手了。” ☆、将军的眼泪 许涵见霍去病自己缓缓调整了呼吸,眸色幽深,已不再处于暴怒的边缘,才犹犹豫豫地松开了他。 霍去病想明白后,重新燃起斗志,眼中爆发出动人心魄的神采: “我要回去!这究竟是哪里?!我既然能借尸还魂来到这里,我就一定可以重回大汉。只要我在,我绝不会让那帮贼子的阴谋得逞!你送我回去!你送我回去!” 许涵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听地瓜先生连借尸还魂这种荒唐的说辞都用上了,可算见识到这精神病犯得是有多彻底。 为了打消这家伙如此不切实际的妄想,许涵适时展现了他作为文字工作者的语言运用能力,提着嗓门吼了回去,兜头就给脑抽的地瓜泼了一大盆冷水: “你他妈能不能别再抽风了?!回什么大汉?我拜托你现实点行不行?我也没赶你走,好吃好喝伺候着你,你还幻想自己是汉朝名将呢?!” 许涵越吼越激动,撸了撸袖子增加气势: “你所心心念念的那个大汉朝,早就已经被历史的风沙掩埋了2000年了!你曾经以为的泱泱帝国,虽然灵魂不灭,但是躯体已经换了好几茬了!汉朝灭亡以后,又经历三国两晋南北朝、唐宋元明清,然后到民国,再到现在的中国。现在你所在的这个时代,是21世纪社会主义新时代!你他妈快给我醒醒!别再继续犯病了!第一台电视的钱你还没赔给我呢,第二台你又想砸?!你再砸一个试试?还真当我不敢把你赶出去了?!” 霍去病被许涵吼得浑身一震,立在原地愣了足有两分钟,才最终脸色苍白的颓然跌坐回沙发上。 原来自己的重生,已经过去2000年了……霍去病几乎在许涵将这些事说出口的瞬间就已经相信它的真实了。 因为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先进,那么陌生。 重回2000年前,无疑痴人说梦。 霍去病沉默地坐着,一声不吭、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 曾经发生过的每一件事,都好似在他眼前渐渐浮现,巍峨的未央宫,高高在上的陛下,声名显赫的卫氏家族,仁厚宽和的舅舅卫青,漠北仿佛没有尽头的风沙……战场上竭尽全力的殊死相搏…… 霍去病大梦初醒,摇了摇有些昏沉的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回忆,脑海中仿佛从那高彻大殿上听到陛下威严的声音: “骠姚校尉去病斩首捕虏二千二十八级,得相国、当户,斩单于大父行籍若侯产,捕季父罗姑比,再冠军……” “骠骑将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