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7)
她脸上见到了。” “哼哼哼哼……” 又是一阵令人胆寒的诡笑。那声音又冷漠又怪异,这与素日里待客的她判若两人。 槐夫人面前,她只是个不争不抢,不具一丝侵略力的老妈子; 太守大人面前,她是那碾能成饼搓能成条儿,只求陪伴不求名分的痴心妇人; 宾客前,她是个降得住老爷,也深得正室夫人信任的神奇侧室; 只有在宁儿和自己院儿的下人面前,她才可以卸下面具,做回自己。 将要亥时,品味书斋的灯烛仍是亮着。 慕容烟的脸上没有一丝困乏,却是满布着怒意。前去传唤香儿的婢女还没有回来。 他今晚是铁了心杠上了,倒要看看你几时才肯着家! 红杏先前回了自己的房里,藏了些东西,如今才又来书房看看。 绕过回廊,远远便看到书房的灯还点着,她没想到公子今日会如此有耐心,当真等到现在! “公子,”她轻推开门,挤了点笑意在脸上,“您还没休息?” “人呢!” 慕容烟脸上那怒意更甚。婢女自己回来,这是等到还是没等到? 红杏从京康到汀罗一路追随在公子身边,是一众婢女中办事儿最令他放心的……难不成是这时辰了香儿还没回府? 红杏自知失职,却不得不如实交待,“公子,澹台姑娘方才回府了,只是……” “只是她说累了,困了,让公子有事明日再传她。” 慕容烟这唯我独尊的性子,哪是几句推脱之辞便能轻易打发的。 哼,人回来便好说! 他起身便不由分说的迈出门,朝香儿的院子快步走去。 香儿这处小院儿,算慕容烟这套府院的一处附属,原是果园儿前的一处观景临居,修的很是雅致。 他在自己的府院内行走,不管去哪间,不管多晚,也没下人敢拦。 只是以前碍着香儿的品性,不愿惹她不开心罢了。现在却是顾不得这些。 此刻香儿已换了亵衣躺在床上,拿一薄棉织物盖了半边身子。婉婷出屋前吹息了烛塔,仅留床边儿的一支细烛,燃出一小片儿昏黄。 香儿躺了许久都舍不得吹息它,因为她还毫无睡意。 “咣!” 房门猛的一下从外面被人推开,香儿打了一个寒颤从床上惊坐起,眼神惊恐的看向门那边。 可是整间屋子,除却榻边的一盏烛光,其它皆是黯然一片。 她看不清来人是谁,倒是那人将她这边的风景一览无余。 “婉婷?” “是你吗?” 一连两句都没得到回应,香儿不自觉的朝床里的角落缩去,眼睛还涣散的看着前方,尽管阴影里什么都找寻不到。 她想起那片茂密的果园,心中惴惴难安。该不是有坏人从那面溜了进府?可这好歹是太守府啊!谁那么大胆…… “婉婷!” “婉婷!” 想到这儿,她大声呼喊起来!婉婷的房间就隔着两间屋子,应是能…… 婉婷尚未入睡,一听到叫喊便提着灯笼急急的跑了过来,见门敞着,便提灯一照,便吓得后退了两步。 “公子,奴婢没长眼惊扰了您!” 慕容烟脸上带着不悦,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斥道:“滚出去!” 婉婷匆匆看了香儿一眼,便赶忙退了出去,老实回自己屋里。 “慕、慕容烟?”香儿虽然仍看不真切,但声音没错了。 她说不上现下心中是放松了,还是更紧张。 除了刚进府那日,慕容烟没有再失礼过。就在自己对他的设防越来越淡之际,今日却是为何又夜闯闺房? “恩。”那阴影中只是平淡的应了声,听不出是喜是怒。 “公子这么晚了有何急事?”香儿把话放的客套了些,慕容烟不是蛮横的人,不去激他的火应该形势可控。 “你今日去哪儿了。”虽是问话,却是不带一丝疑问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命令。 “我……”香儿想过随便编一个理由,可又觉得撒谎没必要。以他的品性,万一派人跟踪了?那还不如照实说,反正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去了蒙羲将军的府上。” “噢,果然。” 他的身影慢慢走出阴暗,虚晃的烛光照在脸上,像幅画儿一般,冷漠的没有一丝表情变化。 香儿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他,心中不免忐忑。不对,这不是平日里的慕容烟。 他这是……又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香儿:我又做错了什么…… ☆、美差美差 晚来月上和银烛, 桂子香浓凝瑞露。 如今太守府的瑞园,正是桂花初落, 一片芬芳馥郁。 慕容烟瞅了一眼床边儿,“能坐么。” “不能!” 慕容烟的态度,让香儿也是摸不着头脑。这算硬闯么?可是却在询问她的意愿…… 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公、公子有何要事, 非要半夜来找香儿谈……” 她一脸胆怯的缩在床角,往胸前拽了拽那织物,遮着单薄的亵衣。 尽管开口是尽量的佯装镇定,但那战战兢兢不利索的口舌却是出卖了她。 哼……白天奸滑得跟个小狐狸似的, 一到夜里却像只惹人怜的兔子。 慕容烟那一脸的淡漠顿时有些崩不住, 明明来前还一肚子气…… “我倒是想白天找你谈,可你一天人在哪儿呢?” 他长舒一口气儿, 虽是带着抱怨,却是语气中有了熟悉的感觉。 唔……原来是为这个生气。 澹台香看着他的脸色回暖,心终于踏实了点。她感受过上了邪性的慕容烟, 那可…… 一点儿也不好对付。 “今日长孙夫人又请了大夫来, 我才躲出去……” “跑太急, 身上一两银子也没带,还得磨叽到入夜才敢回来。” 香儿解释的有些委屈,当初是谁撒的这没边儿的谎啊!躲躲藏藏已是心累, 还要再受你挤兑。 慕容烟确实不知今日请大夫之事,眼下听说了,不免生出一丝愧疚。 “以后不用躲了,我已买通了全汀罗城的大夫。任谁来给你把脉, 都只会自秉医术不精,把不出早喜之脉。” 说完,他直对着香儿的眼神瞬时有些落寞的往下落去,却正巧看到那凝脂般的软糯,若隐若现的羞藏在亵衣下。那疏织的丝罗料子薄透亲肤,确是贵人们最爱的内着。 慕容烟只觉心下一揪,一股热浪涌上胸腔。他眉心紧蹙着,深咽了下口水抑制那不安分的躁动,可身子还是耐不住打了个激灵,不自觉的轻颤了两下…… 香儿看不懂他脸上的复杂,只觉得眉眼间似有强压的愁云惨淡。 这是愧疚了么? “那个,也没什么啦……我正好也要去给蒙羲将军汇报慕容小`姐的伤势。” 这名字像盆冷水般,刹时浇灭了慕容烟胸中的热流。继而一声不屑的冷哼。 “哼!他若是真在乎慕容宁的伤,早就自个儿去看了!再不济也会派个亲信。” 慕容烟倨傲的抬了抬下巴,垂着眼睑渺视着香儿,“偏拐八百个弯儿,找你个连那院儿门都摸不进去的婢女探什么消息?” 澹台香打心底里看不上他这轻狂劲儿。 质疑就质疑呗,非要摆那副门缝儿里瞧人的样子是几个意思? 她很想发作! 脑中飞快的闪过一幕:她不顾一切的跳下床,朝着慕容烟那贱贱的脸上抽了一巴掌! 真爽! 只能臆想罢了…… 回过神儿来,她才发觉自己紧皱的眉头已是引起了慕容烟的不悦。便赶忙散了那抹愁云,柔声道: “公子说的是。” 慕容烟微微侧了下脑袋,带着一丝质疑。她何时如此乖巧了? 嘴角却勾起一丝释然的笑意,她也没敢维护那人嘛! 憋屈的说些违心话,这对澹台香而言无疑是种深刻的折磨。 她想尽快结束这一切,便打了一个哈欠道:“公子,对不住,香儿实在是奔走了一整日……” 边说着,还欲保持清醒的抖了两下脑袋。 慕容烟今日要说的话已是说完了,原本便是想告诉她大夫的事儿。只是后来又动了怒,现在既然气也消了,便不打算再作为难。 “那你休息,明日来伺候我梳洗。” 说罢便一个浅笑走回阴影中。 那门吱嘎一声响,香儿知他已是真的离去,这才踏实的坐回床边儿,可脸上的浓云不散。 伺候梳洗? 所以是要像红杏那样天天摸你脸喽?还要随时担心哪个动作一不留神儿重了,扯疼了你头发? 澹台香越想越气,若是给她分点体力活儿倒无妨,偏偏是贴身侍奉他的? 这摆明是在整她嘛! “慕容烟你个娘炮有病!” “房里七八个贴身婢女还伺候不好你梳头洗脸?是脸有多大!头有多大啊!” “自己娘炮还看不惯人家蒙将军那种纯爷们儿!” “我看你就是嫉妒!**裸的羡慕嫉妒恨!” …… 越骂越带劲儿,原本的暗自嘟囔演变成坐那儿叉腰骂…… 就差从床上暴跳起来了。 纵然是这样,她却还不是今晚情绪最糟糕的人。 因为最糟糕的那个,此刻正在屋门外。 攥紧的拳头已是被指甲掐出了两道红痕…… “明早你给我等着……” 晶莹的晨露挂在桂枝头,映照着果园儿里的色彩斑斓。 伴着几声悦耳的莺啼鸟啭,新的一日便如此开始了。 夜里起了狂风,清晨却又是一片安详,最近汀罗城的天气总是这般无理头。 眼下才刚过卯时,房里的澹台香正沐着温暖的朝曦,做着她的黄粱美梦。 往日里,她都是要这样慵懒的睡到辰时下刻,所以婉婷从不会像别院儿的婢女那么辛苦,早早的便要起床备水备餐,伺候主子梳洗用早饭。 “姑娘!该起床了!” 一声不合时宜的大喊,香儿惊的身子抖了下睁开双眼。 迷蒙了片刻,才确定站在屋子中央的竟是红杏! 香儿便像受了内伤的武林高手一样,捂着胸口,蹙缩着额头,就差一口鲜血涌出喉咙…… “红杏,我是哪里招惹你了……你这两天怎么偏偏跟我干上了!” 香儿委屈的要将哭出来似的,明明梦到了吴彦祖…… 这是来这方世界后,头一次梦到原世中的人啊,何况还是正和他吃一顿48万的烛光晚餐! 美食,帅哥,双重打破,致命啊! “姑娘您忘了?从今日起,您要替红杏伺候公子梳头洗脸了。” 面无表情的说出这话儿,红杏内心也是复杂的。这到底是罚还是赏? 在她看来,能天天第一眼见到公子,那是多么幸福的美差…… 沉睡时的公子格外吸引人。 那细长的眉眼,弧度如画般柔和。 长而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打出一道迷人的阴影。 血色充沛的薄唇,像是擦了最美的唇脂。 …… 她常常看着看着,便情不自尽的凑的近一点儿,再凑近一点儿…… 美则美矣,只是一千个女子眼中,便有一千个慕容烟。 他在红杏眼里是主美貌主桀骜的神,澹台香可不这么想…… 慕容宁那疤要是划他脸上多好?洗洗洗!洗你妹啊! 盆成那秃瓢要是长他头上多好?梳梳梳!梳个茄子! 一番臆想,气已是默默的撒了大半。香儿这会儿已是淡定了,便对红杏笑了笑道: “你先出去等我,我换件衣裳。” 自打来了太守府,她就懂得了什么叫做“克制”和“城府”。 “克制”就是把嘴上想骂的话,放到心里去骂。 “城府”就是我原本想给你一嘴巴子,而我选择默默的拿起刀,等待时机趁你病要你命。 不消片刻,红杏便见她穿着得当的打开房门,脸上看不出一丝为难的说道:“走!” 说起来,澹台香进太守府的时日不算短了,却是头一回来慕容烟的寝室。 以往要么是慕容烟来她的瑞园走动,要么就是传她去书房,或者厅堂。 这样一想,慕容烟还倒有几分识礼? 当然,百花池那次不算。 熏香袅袅,美人卧塌。 红杏是极不情愿此情此景与人分享的。 若此刻是她独自前来,她定会步履轻盈的走至床榻边儿,细端一番:公子夜里可有踢被?脸上可有梦魇的痕迹? 然后轻唤一声:公子~ “慕容烟!太阳晒屁股了!”伴着这声粗吼,慕容烟身上的被子被猛一下掀至床尾! 澹台香从一进屋看他还舒服的在床上躺着,气就不打一处来! 早早的让红杏把我从床上拽起来,你却赖在这儿睡的香香的?还一脸贱兮兮的淫笑,做梦娶媳妇了啊! 慕容烟没来及被吼醒,却先被拽被子这一下给惊醒了。 他迷蒙着双眼,恍惚的看到澹台香…… “唔……你怎么先起来了?” 是啊,梦里你不是刚刚才沐完浴,躺到床上? “我怎么先起来了?”这话儿落香儿耳朵里,简直是天大调侃。 但她深吸了一口气儿,恩,好在这熏香的安神效果不错。 一旁的红杏实在看不下去了!公子还迷糊着,你居然这时候冲他大吼大叫的,吓掉了魂儿怎么办? “澹台姑娘!您现在好歹也是公子的侍婢,一言一行都是太守府的脸面!” “说什么做什么时,能否谨言慎行,注意斟字酌句!” 噢!嫌我说话不雅? 香儿也不恼,冲红杏笑了笑,又转头看着床上迷迷瞪瞪的慕容烟。而后屈膝行礼,浅笑言道: “公子,日晒至臀,可起身矣。香儿伺候您梳洗。”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烟: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香儿:你。 ☆、东窗事发 天已大亮, 可这服侍的流程却还没有正式开始。这是为何呢? 因为进屋时端来的那盆水,慕容烟嫌太凉了。香儿是照着常温端来的, 又怎么会想到他单单是下床,便磨蹭了一柱香。 这会儿,香儿正端着一铜盆热水, 重又进了屋。把盆儿往架子上一搁,转身强挤出个不耐烦的敷衍笑容道:“公子,热水来了。” 慕容烟一脸淡然的伸出右手尾指,轻轻往水中一探, 便立马缩了回来。 “太烫了!” 红杏一听神色紧张起来, 赶忙盯着公子的手询道:“公子,您手没事?”转而又忿忿的瞪着澹台香, 那要杀人似的神情,让香儿想到在塘步镇骂慕容烟时,出现的那一群泼妇。 “怎么会烫呢, 我明明冷热掺半的!” “就是烫。” 红杏:“公子说烫就是烫!” 香儿顿时觉得这争执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这完全是以多欺少的指鹿为马啊! “那香儿先伺候公子梳头, 水放一会儿就凉了。” “不,我要先洗脸。” 香儿:…… 她也不想执拗,因为知道执拗不过眼前这主儿。便索性一屁股坐到桌子旁的坐墩儿上, 那就干巴巴的在这儿耗着呗! “谁让你坐下的?”红杏一脸不满的看着她,像看西洋景般。哪有主子站着婢女坐下的?给了你两件好衣裳还真就当自个儿是主子了?就算主子还分个三六九等呢!公子在这儿能轮得到你? 慕容烟倒是不恼。乖巧丫头府里多的是,他不会怪香儿的失礼,但他却想折腾着她玩儿。 “你去把水吹凉。” “吹……凉?”香儿质疑的瞪着慕容烟, 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然而他笃定的神情告诉她,就是用嘴巴把那盆水吹凉! “公子,香儿还是直接给您再去换一盆儿。” 香儿端着铜盆一出门儿,便忿忿的将水泼在地上!那狠劲儿,那架势,仿佛地面是慕容烟的脸。随后她拎着那空盆出了卧房所在的院子。 这刚一出来,便远远看见一个衣着体面的老妪,带着两个年轻的婢女,气派的朝这边走来。香儿并不认得这些人,但又觉得那老妪似是有些眼熟…… 不过她们来慕容烟的卧房做什么?这位主儿可是有洁癖的,除了跟了他多年的那几个贴身婢女,别的下人可不能随便来这边儿转悠。 那三人应是也看见了她,其中一个小婢女夷悦的指着她,对那老妪道:“纳兰嬷嬷!那姑娘就是澹台香!” 这话虽轻,香儿却是听得清自己名字。当下心中一惊:这些人该不是冲自己来的? 嬷嬷?香儿有些明白过来,这府里有嬷嬷服侍的哪还有别人! 想来,这便是槐夫人在北晋皇宫里的嬷嬷,一路跟着夫人陪嫁到太守府。香儿虽不知晓其名讳,却是在上回夜宴夏侯大人时见过的,毕竟府里像她这辈分的下人没有第二个了,所以那远远的一面,印象却是深刻。 眼见三人到了跟前儿,香儿机敏的随着那婢女的称谓,行礼请安道:“纳兰嬷嬷。” 香儿早听说这纳兰嬷嬷是个格外严厉的人物!极注重下人礼数。固然她也只是个下人身份,却是深得太守和槐夫人的敬重,如今在这太守府更多的像是在养老。 若在她眼皮子底下冒冒然失了分寸,后果,哼哼…… 出乎香儿意料的是,纳兰嬷嬷此刻却是一脸和气,见她行礼甚至客气的伸出双手将她搀扶了下。那双绵软厚实的老手,却是保养得当。想来,跟着槐夫人一路从北晋皇宫到这通洲太守府,也是养尊处优,没吃过什么苦的。 嬷嬷款语温言慰道:“澹台姑娘无需多礼,您现在身子贵重。” “老奴是奉槐夫人之命,请姑娘去清雅阁一叙。” 身子贵重?果然还是传到槐夫人那儿了…… 香儿虽早知这是必然,但左右也想不好个对策。说到底,慕容烟那拖延法子也只是顶一时之用。总不能再过十天半月的,那些大夫还自称脉象浅,诊不清。那可真是医术不精,可以卷铺盖回家了! “有劳嬷嬷了,您且先回,香儿回去给公子说一声,就去。” “夫人昨日已是等姑娘大半天了,固今早一起床,便吩咐老奴抓紧请您过去。姑娘还是勿要耽搁了,老奴让芙蓉过去给公子禀报一声便可。” 纳兰嬷嬷虽是态度和缓,语意却是不容置否。香儿感受到了这位宫廷打滚多年的老妪身上的圆滑与果决。 现在对自己尚属客气,待谎言拆穿之际,不知道摆出的会是哪张脸了。 既然她话已至此,何必不接着这虚让的几分脸面,顺着台阶下呢。 “嬷嬷说的是,”香儿又冲着她先前指的身后那女子虚行一礼,客套道:“那就只好劳烦芙蓉姐姐跑一趟了,不然公子正等着伺候梳洗,这下不回去定要动怒了。” 芙蓉还她一常礼,柔声道:“姑娘放心。”便接过铜盆,往慕容烟卧房的里院儿走去。 慕容烟此时,正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那卷梁玉冠,心想那么重的玩意儿整日压头上。罢了,今日不出府,还是带那玄纱冠。 这时却听那房门被轻声叩响。 进来的这不是母亲房里的女官芙蓉么?若是旁人兴许他还会不悦,既然是亲娘那边的也就罢了…… “我娘找我有事儿?” 芙蓉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面带笑意,慢条斯理的说道:“夫人见近几日汀罗的夜风大,所以昨日公子未去请安,便担心公子是不是身体不适。今儿个一早便不放心的派奴婢过来看看。” 说着,她仔细打量了一圈儿,又放心的笑言道:“见公子生龙活虎的这样儿,奴婢就放心了。” 芙蓉虽自称奴婢,却是槐夫人从北晋皇宫陪嫁来的女官之一,品阶和素养自是高于一般下人。 她进屋好一会儿了,却聊的皆是些嘘寒问暖的话,至于夫人传唤澹台香那事儿,可是只字未提。连那铜盆儿也被她放在了门外。 这自然是纳兰嬷嬷交代好的,这事儿能不惊扰公子,就不要惊扰。免得这边儿人刚带过去,夫人想问的还没问明白,就被公子又带了回来!哎,从长孙夫人嘴里听说,公子可是护这丫头护的紧呐,旁人近都近不得。 “她怎么还没回来!”慕容烟已是有些不耐烦。 饶是芙蓉能说会道从进门儿就没冷下场来,却也是没能分了慕容烟的心。 “红杏,你出去看看!” 芙蓉瞥了一眼红杏,又慢声慢语拖延道:“公子说的,可是您那位侍婢,澹台姑娘?” 慕容烟一听,疑惑道:“你见着她了?” “奴婢进来时确实见着那位姑娘了,只是正巧瞧见她把铜盆儿放到门口,匆匆忙忙的走了。” “什么!”慕容烟顿时怒形于色,才让你打了两回水就给我玩罢工! 一旁的红杏却是觉得有点儿不对劲,那丫头是没什么规矩,但要说她活干一半儿就撂挑子走人,有点儿奇怪…… 慕容烟早已怒从心中起,哪还会想哪样是可能,哪样是不可能啊。话简直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出: “红杏你马上给我去瑞园!就算是把她绑也给我绑回来!我倒要看看今天这梳洗她是逃不逃得掉!” 再说槐夫人的清雅阁内,澹台香可是提着一颗心进来。 这是第二回来这地儿了,上次还是替尉迟玄来求医,见到的蒙羲将军。 “赐坐。” 槐夫人这善意,却是让香儿更加忐忑了。因为赐坐这种话一出口,她更加清醒的认识到长公主的威严。 ☆、假孕后果 上回见槐夫人, 自己还是跪着,这回再见, 却能坐于下首了。只是那局促的忐忑感并没有好多少。 香儿明知此来的因有,却率先装傻的打破了这尴尬局面,探道:“不知夫人传唤奴婢来是有何吩咐?” 槐夫人神色自诺的端起茶杯, 润了下喉咙,倒是一点儿看不出着急。今儿个她早饭都没来及用,就派纳兰嬷嬷去堵人。因为听长孙夫人说,先前已是请了几回大夫都扑空, 这个小侍婢一天到晚忙得很。 先前趁人未来, 夫人吃了两块儿小点心。这会儿人既然来了,她便抿了口茶结束了这敷衍的早点。身后的婢女从容的接过茶杯, 放到椅侧的四脚方几上,又给夫人递了润湿的热帕子,夫人这才边擦着手, 边问道: “你当真是怀了烟儿的骨肉?” “回夫人, 是!” 自打那日婉婷讲了太守府那件旧事, 香儿就知自己没得选择了。 太守之前的一个侍婢,当年妄图效仿长孙夫人的上位之路,便买通府医谎称怀子, 意图太守多留宿几日弄假成真,结果如意算盘没打成,漏了马脚,直接被太守夫人下令沉了塘。 状况虽不同于那侍婢, 但谁又会在乎起因呢?还不是看谁受益便认定谁作蛊。谎是慕容烟撒的,可最终拆穿了遭罪的只会是自己。横竖是背锅,倒不如过两天好日子找机会来个意外小产…… 槐夫人脸上浮现欣忭之色,但言语却又有斥责之意:“这等喜事你倒是沉得住气,我若不问,你准备拖到何时再来报啊?” 香儿赶忙起身行了歉礼,推诿道:“夫人,奴婢出身卑微,不够格当面禀报太守和夫人,只能告诉公子全由他作主。奴婢也不知公子竟还瞒着夫人……” “噢,原来是烟儿……罢了罢了,这是大喜事,就不追究这些小事了。” “是。”香儿这边应着,心里却是对槐夫人的偏护之心颇有微辞。别人不告诉您,就发火。自己亲儿子不告诉您,就罢了罢了不追究…… 长公主又怎样,还不是跟市井小民一样护赎子。 这时门外进来了一位女官,走至大堂正中,冲槐夫人行礼道:“夫人,千代大人到。” “恩,让他进来。”夫人应道。 千代?不就是传说中北晋来的神医么!慕容烟买通的全汀罗大夫,包不包括他?香儿显得有些慌张,他这种身份必不会说学医不精,诊不出之类的话。 不一会儿,从门外迈进来一位白衣儒巾的男子,显然此人便是那神医。只是这年龄有些出乎香儿意料,原本她只当这等人物该是胡须斑白的神仙老道模样,却想不到是如此年轻且文弱的书生相。 这么算来,当年他以北晋第一医官身份随夫人来大秦时,才…… 不该啊。 “见过夫人。”千代行一常礼,便直截了当的转向香儿,笑颜道:“澹台姑娘,请容许在下为您请脉。” 无需槐夫人吩咐便如此,可见是一早便示意过了。躲是躲不过了,香儿笑吟吟的点头应允,手却是冰冷的将寒意送达全身。 她将云袖撩起一些,手腕平放在方几的软垫之上,一丝热度顺着对方那纤细的指尖,游进她的脉搏。那张强作镇定的皮相下,是颤抖的血肉。她闭上眼,像等待宣判的罪人。 却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这平静打破。 “夫人,公子他……” 婢女怎么可能拦得下主子,特别是慕容烟这种主子…… 被命令守门的那婢女,除了象征性的轻扯几下袖角,什么劲儿也使不上,最后只得为难的跟在其身后一同进来。 纳兰嬷嬷狠狠的剜了这婢女一眼,真是不懂事!拦不住便拦不住了,还喃喃的一副来告罪的模样,这不等于是告诉众人是夫人让你拦着公子的? 慕容烟原本就气槐夫人私下带人,可毕竟是他亲娘也不好指责什么,正好一进门就将气撒到这不知死活的婢女身上: “府里敢拦本公子的你是第一个!给我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这厢刚气急败坏的冲婢女发了威,一转头又瞧见千代还给澹台香切着脉,便不由分说的疾步上去,牵着香儿的手就猛的抽了回来,冲着对面的人怒道:“她的手你也敢碰!” 千代大人冤枉的表示我只是个大夫啊……“公子,就连长公主抱恙时,也是由在下请脉啊。” “嘿!”这下慕容烟更来脾气了,跟我顶嘴? “我娘的手能不能碰,那是我爹说了算!但她的手能不能碰,就是我说了算了!” 香儿听着这话怎么这么别扭。于是悄悄转头看了看槐夫人,果然那脸色…… 这会儿她的手还在慕容烟的手里,被死命的拽着。她便用力扯了几下,示意慕容烟槐夫人那边儿。 慕容烟一见他娘阴着的脸色也吓了一跳,方才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的触怒了母亲大人,立马觍着脸坐了过去。槐夫人似是真往心里去了,扭过头,往那弥勒榻的一侧挪了挪。 慕容烟也跟着挪了挪又凑过去,瞬间孩子气的撒起娇来,“娘,您想看儿媳妇,怎么不给我说呢,我带她来给你看个够就是了。” 槐夫人虽有严厉的一面儿,但对这宝贝儿子也是没脾气的,即使有了脾气也是瞬间破功。 自己宠出来的孽障,哭死也得受着啊! “你呀!那你说说,为什么这么大的喜事儿不给娘来报?还得等着府里都传遍了,这才轮到娘这儿!”槐夫人怨怼的语气里已是没了怒意,听起来倒是有那么点醋劲儿。 慕容烟正了正身子,坐得端方了些,瞬间不似先前的孩子模样,竟恳切起来。 “孩儿就要受封爵位了,原是想到时再一并告诉娘。” 槐夫人听了这话,看着儿子的眼神突然深了些,又转头看了看澹台香,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既而下令道:“你们都下去。” 香儿这边一脸懵的如坠五里雾中:今天主角不是我么?不诊了? 待所有人都退出了屋子,槐夫人才又开口询道:“烟儿,现在没旁人了,你老实跟娘说,到底是想干什么?” 慕容烟一改骄纵德性,一脸认真的答道:“娘,若是孩儿早就告诉了您,您必然得给她个名份,晋她作侧室。” 这话中,槐夫人已是听出排斥之意。从先前听他说要等封王再报时,她就有种不祥的感觉,这下便更甚了。 “怎么?一个身份卑微的县令府婢女,有朝一日居然母凭子贵,成了未来郡王的妾室夫人,这不该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吗?” 慕容烟负手站起,“她做梦敢不敢想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儿如何想。” 槐夫人自是明白他这话里有话,“那你倒是说说,想给她个什么名份?” 慕容烟先是微垂着眼睑,然后笃定了似的,望着案上摆的龙凤呈祥玉如意言道: “依我大秦规制,王室娶妻不得为妾籍,侧室终生不得扶正。” “所以母亲,孩儿宁愿您不去晋她,就让她这样没名没份的做个小小侍婢。” 槐夫人这是头一回看到这宝贝儿子如此有算计,也是头一回见他坚定一件事。这么个大秦国出了名的纨绔儿子,突然冒出来的这股子精明原是值得她欣慰的,却想不到是用来跟自己作对上! “所以你还打算立这个侍婢为王妃?” “你是觉得等到封王了,有了自己的王府,就能为所欲为胡来了?我和你爹就再也管不了你了?” “这么看来,连她现在有孕都是你考虑周全的!不然待你受封后,无名份无子嗣的侍婢可是进不了王府。” 慕容烟微微垂下了头。从过去到现在,他做纨绔也好,学着算计也罢,无非是在保护想要保护的人罢了。 说起来,父亲慕容谨对他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想当年,慕容谨正值壮年便官至御史中丞,在朝中前途一片大好。不久,妹妹被立为后。再不久,北晋长公主嫁予了他。随着门徒越收越多,一时间满朝文武,风光无出其右!甚至连丞相参本前,都特意与他知会。 后来御史大夫年老体衰,满朝皆道他是无二人选。孰料陛下却选派了他人。自此慕容谨便知圣上已是有了芥蒂之心,朝中脉络太深反会引发猜忌,所谓福兮祸所伏。 不日,他便以寒疾加重为由,请求调至常年温热的通洲。 通洲乃南疆富庶之地,做一方太守要权得权,要自由得自由,既远了朝堂纷争,又躲了帝王猜忌。 最终,皇帝只当他是娶了公主无心政事。那后,每回再见,反倒越发亲近了。 太守正妻娶的晚,所以难免有几房妾室。但自打公主进门,就再未纳过妾了。尽管子女众多,他却也只宠慕容烟一个,自小把他惯上了天。仿佛只有这一个是亲生的,那些都是捡来的! 慕容烟自小耳濡目染,通过父亲的故事总结出一个真理:做才子是最蠢的。 大好青春拿去读书,没出息便罢了,像他爹那样有了出息,最后还得靠装没出息保平安! 何必呢? 何不伊始就省下大把精力,安心做个吃喝玩乐享受人生的纨绔子弟。 结那么多党干麻!收那么多门弟干麻!最后还不是树倒猢狲散? 倒不如交几个狐朋狗友,有钱一起花,有难各自飞。简简单单,快意人生,挺好!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谨:总结的好!我烟儿说的都是牛掰的! 慕容其它子女:那我们都是……瞎掰的? ~·~·~·~·~·~·~·~·~·~·~·~·~·~· 谢谢【大包子】【七月】的霸王票~么么哒 41章了,能追到这儿的相信是真爱了。以下两点作者君要和大家说一下。 一,千汀不会无端伪更,但有2处以上错字、病句、屏蔽词时,会捉下虫,所以看到旧章更新时不用重复看,情节是不会有改动的噢~ 二,这是千汀的晋江处女作,因此并不指望收益,纯是为爱发电。哪怕最后只剩一个收藏也会更至完结,所以大家可以放心坑品。 爱是哪来的?文收,作收,评论,这些都是鼓励,在此谢过 ☆、慕容家族谱 “婉婷婉婷!快!快!” 婉婷见姑娘一进瑞园就火急火燎的样子, 想是出了急事,便撂下叠了一半的衣裳就跑去她房里。 “出什么事了姑娘?”她急急的询道。 “今天出大事了!吓死我了!你快!快去……” “啊?”她见姑娘语无伦次的, 看来事态果真严重! “快!快去多拿些好吃的!给我压压惊!” 婉婷:…… “烤鸭!我想吃烤鸭,找人马上去醉仙楼买!” “还有蹄髈!要红烧的,让厨房现在就做!” …… “对了, 有人不满的化就说是慕容烟要的!” 自打来了太守府,她虽没名没份的,却是有私院有婢女,府里下人都道她是半个主子。只是香儿从没敢当自己是什么主子, 半个也没当过。 但今日之事一发生, 她突然意识到这吃得饱穿的暖的好日子不定有几天了!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不如就颓靡几天,享受下慕容烟的恣意生活,也不枉这九死一生的穿越一遭。 眼下顶着孕妇的名声, 也不好出去瞎玩瞎乐的, 能做的只有吃好喝好了。 不消半个时辰, 那诺大的八仙桌上已是美味佳肴,食案方丈。 想挥霍又怕浪费,香儿便死拉硬拽的让婉婷作陪吃点儿。婉婷坐在主子的桌上, 根本踏实不下来,哪敢像她那样放开了海吃,便一直问东问西的了解今日的情况。 直到听她说到公子所说的话,还有夫人听后的怪异举止, 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姑娘您有没有想过,以公子的身份,不至于仅是为拦长孙夫人的责罚,便非要扯下怀孕这么大的谎。” 香儿早就觉得他没什么好心,这下一听连婉婷也质疑了,更觉得事有蹊跷了。 “所以说嘛!我那时还傻了呵的在心里感激他!当他是情急之下为护我周全呢……真是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婉婷惆怅的看了看她,这是领悟到哪儿去了…… “婉婷不是说这个啦!您先前说公子提到授爵再公开,夫人便脸色不对了。” “嗯!”香儿随便的应着,她尚沉浸在悲愤转化食欲的美妙过程中,满视野满脑子都是下一口夹哪块儿肉好。 婉婷放下筷子,侧身面向她,很郑重其事的说道:“姑娘!大秦的王室子嗣冠礼授爵后,前府的婢女和奶娘都要遣散,不得带进新王府的。新王府的下人一律由皇室统一派遣。” 听到这儿,香儿吐出刚夹进嘴的一块儿蹄髈,瞪大眼睛,带着点儿憧憬…… “所以他授爵后我就自由了?” 婉婷瞧着她一脸认真却又听话不听音儿的样,着实头疼! 公子撒谎分明是想留下她,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她怎么就是听不懂呢? 想着想着,婉婷不由得紧紧皱起眉头,白废了公子一片挽留的苦心。 “婉婷,你怎么了?你愁什么?是不是担心我被遣散后,你又要回浣洗房了?”香儿像个操心长辈似的,伸出手帮婉婷捋了捋蹙起的额头,那油便糊了她一脸。 婉婷气急的推开香儿的手,她气的倒不是自己猪油蒙了眼,而是主子猪油蒙了心! “哎吆姑娘!公子若是对外说您有了孩子,您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他去新王府了啊!” “王府?”香儿愣了,瞬间有种喜事变丧事的感觉,一下暴跳起来!“那我是要一辈子做他侍婢吗?” “当然不是!母凭子贵,姑娘这样跟过去起码是个妾室身份。” “妾室?”香儿重又坐了下来,垂下了头。妾室在我们那儿就是小三儿啊…… 当年她在那头儿连劈腿都接受不了,如今怎么可能甘心做别人的小三儿! 婉婷又想不通的歪了歪脑袋,咂了咂嘴。 “可公子既然有心晋您做妾室夫人,却又为何不趁现在讨封?明知怀孕是假的,拖下去不是更夜长梦多。” 算了,不通就不通!她也只是个普通下人,能看的比主子还远已是不易了。就她这点阅历放别院儿里,只怕是最后知后觉的那个了。也就是跟了这么个主儿,才能显摆两句呈呈能耐! 其实婉婷知道姑娘并不傻,相反还很聪明!她自己做的局儿都心思缜密,脑洞无限。缺的只是历练,这种深府大院儿里察言观色、人情世故的历练。 还好自己在这府里那么多年,听得多看的也多了,如今多少能帮姑娘长长心! “所以,你是说慕容烟为了让我给他做小妾,才故意撒谎我怀孕的?” 听到姑娘这样问,婉婷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不对!吃了十几年太守府的大米,怎么这才跟着新主儿个把月,就帮着算计起公子来了…… “哎呀姑娘,婉婷可什么也没说……” 香儿忧心忡忡的看着眼前这丫头,颠三倒四的该不是傻了?“可我在这儿啃了两个猪蹄儿半只烤鸭的功夫,你嘴也一直吃吃叨叨的没停过啊!” “奴婢、奴婢……今儿早收回的衣裳还没给姑娘叠好!姑娘慢用!”婉婷说着便匆忙告了个礼,一溜烟儿的出了屋门。心想这吃人嘴短的感觉,着实是一言难尽。 “妾室?”香儿还是不停的在思考这个问题,“那不就是像长孙夫人那样……” “槐夫人坐主席,她就得坐客席;槐夫人坐上位,她就得坐下位;槐夫人站在太守身边儿,她就得靠边儿……” “不只这样,连子女也受泼及!慕容烟惹事儿,太守乖乖去擦屁股;慕容宁惹事儿,太守觉得给府里丢脸!这次受伤就是绝佳证明。” 最终她得出的结论便是:妾室做不得! 于是赶忙塞了两块儿红烧牛腩进嘴里,拿热手巾擦了擦一张油嘴儿,就往慕容烟的书房跑去了。 以慕容烟的习惯,这个时辰就算装装样子,也会去书房马马杀鸡小憩一下。 果不其然,一到书房门口,香儿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浪笑。 她抬头看了看书斋上方赫然悬挂的那块牌匾,恩,可真有品味!便连门都懒得叩,一掌推开! 两个婢女正跪在地上,一左一右的抱着慕容烟的腿在敲打按摩。慕容烟又酸又爽的躺在醉翁椅上前后晃悠…… 听到声响,两个婢女吓的赶紧松开了手,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在她们看来,毕竟眼前这姑娘是唯一上过公子床的,纵是当前没个名份,也已有了身孕,以后总归会得个侧室夫人的地位。 暮容烟这一惊,也睁开了眼,看着门口说不上是笑是怒的香儿,茫茫然竟有点像个做错事儿的孩子。 这感觉不对劲儿啊…… 他是这府里的主子,未来还是王爷,两个婢女给捏捏腿怎么了?这么一想,他又有点儿面带委屈。 香儿看着他这敢做不敢当的怂样儿,莫名有种像看自家不成气的窝囊孩子感觉! 不屑道:“不就是按摩个足三里么,瞧你笑的那个贱样儿。” 两个婢女一听,吓的头都不敢抬,伏在地上就差给她磕一个了!心想这姑娘怕不是醋劲儿太大气疯了?还没晋成妾室呢,就这么大脾性…… 不由得又在心中默默感叹婉婷命苦,从浣洗房调出来摊上了这么个主儿,对公子尚且张嘴即骂,对贴身婢女……哎,一天到晚不知得遭多少罪。 而此时婉婷正翻了瑞园的矮院墙,在果园里绕圈儿踱着步,消化这阵子养下的脑满肠肥。府里新做的冬装刚刚送过来了,她试了上月新量的尺码,竟是塞不进去了。 摊上这么个日落就睡三竿不起的懒主子,也不知是福是祸了。 这边,慕容烟竟是头一回这么好脾气,当着下人面儿被骂了也没回嘴!只是默默想着足三里是什么玩意儿? “你们两个下去。” 随着他的一声命令,两个婢女像百年死囚重见天日似的!身子都没敢直,爬着就出去了。 “那个……那个,你有孕在身也该时常找下人按跷下……”慕容烟只顾着打破这尴尬局面,又不知说点儿什么,想着把这按跷之术推广给她,也能让她少生点儿旁门心思。竟是一时情急,忘了怀孕之事子虚乌有。 果真是谎言说上一百遍自己都信了。 香儿皱着眉头看着惯性使然,还在醉翁椅里晃荡着的慕容烟。 “公子,奴婢愚钝,有几点不明可否向您请教?” 慕容烟见她这般客气,有些受宠若惊,赶忙应道:“可以,知无不言。” 香儿满意又惆怅的点了点头,不疾不徐的逐一问道: “奴婢听说,太后是槐夫人的亲姑姑?” “是” “奴婢还听说,皇后是太守大人的亲妹妹?” “是” “这么说来,太后是您的姑祖母,当今陛下是您的表舅,而皇后是您的亲姑妈?” “香儿你真聪明。” 她最后总结道:“所以,令尊实际上是令堂的亲姑妈的儿媳妇的亲兄长。” 不等慕容烟回应,她自己便肯定的点了点头,仿佛想通了什么…… 慕容烟呆愣在那儿,摇椅也不晃了,这才急急伸手打断道: “不、不、不,没有血缘!不是近亲!”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吐槽的【百年死囚】梗请大家脸熟它~大秦刑罚设定:无期徒刑上限百年。 未来揭秘的‘千代永葆青春’和‘恭叔穿越失忆’上会有用处。╮(╯▽╰)╭ 一不小心剧透啦……当我啥都没说…… ☆、可怜之人 汀罗城, 蒙羲将军的临府内。 “殿下,上回臣费尽心机帮您把人骗了来, 结果您三言两语就把人给气跑了!” “现在又想让臣再把人给请回来?”蒙羲在气哼哼的冲昭王抱怨,他狠命的摇了摇头:“您另择高人!臣可没这本事。” “我……我当然不是真的想要气她。”昭王倒未生蒙羲的气,只是脸上颇显无奈, 一副要哄他的打算。“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她与其它女子的不同。” 蒙羲鄙夷的瞥了眼昭王,干脆背过身去,懒得多听狡辩。毕竟自己情商有限,容易被殿下蛊惑。反正这次他真的已打定主意, 坚守本心, 任殿下这回说破嘴皮,也绝不再掺合这等无聊事! 一个时辰后的通洲太守府。 守卫正一面恭敬的招呼着贵客进府, 一面让婢女快去通报给长孙夫人院儿里。 长孙夫人的心腹老婢大富、大贵,此刻正在院儿门口指挥着家丁栽种。 大富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这个季节可不是移植桃树的好时候, 也不知能不能活。” 大贵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树能不能活不重要, 人能活就行了呗!再不给买个安心,小姐这边怕是活不下去了。” 这对儿双胞胎从十多岁就被卖进了府,伺候了长孙夫人二十余年, 跟着她从没名份到京康生子,再到回汀罗晋成妾室。熬到这把年纪成了府里的老婢,也不打算嫁人了,姐俩早就打好主意在府里养老下去。特别是如今二人在太守府的下人中, 辈分也算极高了,大有多年媳妇熬成婆的快意。 只是尽管主仆情份这么多年,私下议论起主子们的事儿,可一点儿不会嘴下留情。 “夫人也是病急乱投医!那算命的随便说小姐句‘婚嫁多波折,桃花旺姻缘’,这回府立马就要种桃树……” “还不是自己当了一辈子妾,怕小姐跟她一样没个好出路!” “哼!要是栽棵桃树就能嫁到好人家,我早去桃园当果农了!” “嘿嘿嘿嘿……”两人畅快的八卦一通后,相视奸笑了起来。这真是个愉悦的下午。 这时一个小婢女急急忙忙跑进了院儿来,一看到这姐俩就找到了目标似的。 “大富姐、大贵姐,快……快通报长孙夫人,蒙羲将军来看宁儿小姐了!” 姐妹俩看了看彼此,交换了个难以置信的眼神儿,才应道:“噢……噢……这就去。” 目送小婢女离去后,姐妹俩才疑惑的看了看眼前刚栽上的桃树,真这么灵验? “夫人!夫人!蒙将军来看小姐啦!” 两个老婢一路跑一路叫,因为她俩也不确定,此刻长孙夫人会在哪间屋子或是哪处亭子。 蒙将军出于什么心思来看小姐,她们可不关心。现在这么激动,关心的只是夫人一高兴能给多少赏钱儿!所以这种报喜的活儿,必亲力亲为,不假手他人。 在宁儿房里的长孙夫人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叫喊,不由的站起身来,心想该不是自己听错了…… 蒙将军会来?她以为自打宁儿破相难复原的消息传出去后,和蒙羲的缘分也就算断了。毕竟就是没出事时都是高攀了…… 长孙夫人快走了两步,打开窗子叫住大富大贵,细问之下,竟属实! “宁儿!蒙羲真的来看你了!看来他对你还是有些情谊的!兴许真就不嫌弃……”夫人转身激动的对宁儿说道。 宁儿正倚靠在床上。原本这点儿小伤没多重,可是她却天天躲屋里,以泪洗面的不见天日,整日里拿自己当个下不了床的病人养着。 这下一听说蒙羲来了,脸上说不清是期待还是恐惧,只是立马乖乖的下床梳头挑衣裳。 这厢,蒙羲正坐在太守府的待客厅里候着。依规矩男客是不便进府里妇人们内院儿的,懂事的下人已先行送来上好的茶水招待。 他边大口喝着茶,边在气自己又没原则的揽了这活儿。虽说他也确实有心来看看慕容宁,但这趟主要是为昭王殿下跑腿儿来了。 殿下说的那是什么荒唐借口! 什么叫这姑娘太有个性太可爱,让他一边忍不住挫她锐气,一边又忍不住要帮她? 这……这算什么?这到底是欺负还是动情啊?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因为殿下这心思听起来很像一种脑疾。 若是喜欢便带回府,若是不喜欢便送出府,现在这玩儿的是什么猫捉老鼠! 这通洲太守府里,蒙羲现在方便行事的也就长孙夫人这院儿了。他和太守大人虽因公务有些往来,但这事儿却是难以启齿。至于烟公子那边……哎,不提也罢。 不消两盏茶的功夫,长孙夫人和慕容宁已是穿戴整齐的来到了待客厅。慕容宁戴着半截面纱畏畏缩缩的跟在母亲身后,那面纱将两眼以下全遮住,但仍是漏了一小段疤痕在额间。一进门儿,正巧赶上一阵过堂风,把那面纱掀起了个角,吓的她赶紧双手捂着脸…… 要说这人啊,还真就是得看命!多少人磕墙撞柱子的,最后留不下一点儿疤。偏就她慕容宁,让个秦筝的丝弦弹一下就当真破了相,伤口还外翻结痂丑陋的狠。 可蒙羲看到的那刻,却丝毫不觉丑陋,只觉得可怜。 他所认识的慕容宁,是邻家小院儿里一个外室所生的小妹妹。七岁前没见过亲爹,娘亲没名没份,家中恶奴欺主。 没错,初时的大富大贵可不像现今这么心腹,回想起来,那七年是另一本故事了。 慕容宁胆怯的望着蒙羲,刚才的丑陋他可曾看到?蒙羲垂下了头,不是难以直视,而是不想让慕容宁紧张到不知所措。 慕容宁将面纱重新整好,小心的用一支手拽着角,走到蒙羲跟前,见了个礼。 蒙羲赶忙将其搀扶,安慰道:“宁儿妹妹无需多礼。” “近来公务繁忙,未能探望,宁儿最近身体可好?” 慕容宁听着这些话不知内心有多激动!宁儿……这可是小时的称呼,长大后从未听他如此亲昵的叫过自己。 就在泪水将要涌出眼框的那一刻,慕容宁突然清醒了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隔着面纱都能触碰到那突兀的伤疤,那手感……她恨不得此刻的自己是头野兽,伸出尖锐的指甲将那凹凸不平的结痂抓烂!抓烂!都抓烂! 看着她逐渐狰狞的样子,和那越发放大的瞳仁儿,长孙夫人不禁心下一揪,这是疯疾要发作了!然而在接下来的一刻,她却平静柔和了下来。因为…… 蒙羲伸手轻轻摘下了她耳上的金丝攒珠坠子,然后将其勾在面纱的末端。这下那时不时经过的风儿便不会再把面纱撩起。宁儿的泪便在此刻矜持不住,倾注了下来。 一旁的长孙夫人看在眼里,先是宽慰的一笑,旋即那心酸之感便袭上了脸面。 ☆、借调婢女 “宁儿, 你别想太多,车到山前自有路。”长孙夫人一边宽慰着自己女儿, 一边又热情的招呼蒙羲道:“蒙将军,您快请坐。 “听说您这回是特意陪昭王殿下来汀罗的,公务繁忙还特意来看我们宁儿, 将军真是有心了。” 转头又对大富大贵吩咐道:“快让人来把茶换成我屋里的白毫银针!再添上几道精致茶点来。” 两个老婢一出门儿,就相视咂了下嘴,这银针可是大秦宫赏下来的贡品,老爷的最爱!老爷偶尔来偏院儿坐坐, 才在这边也备下了点儿, 夫人这回真可谓大方! 蒙羲也顺势安慰道:“长孙夫人说的是,我大秦的名医神医如此之多, 怎会连这点儿小伤看不好!” “你们放心,待我回京康后,自会找御医问些好药来。” 长孙夫人见蒙羲如此上心, 自是欣喜不已, 但她却有心说道:“其实哪用去寻那没边儿的, 府里不就有位神医嘛。” 蒙羲这才想起,对啊,这太守府里可不就有位北晋来的御医么, 据外界所传,医术比大秦宫的御医有过之无不及! 便疑惑道:“那为何却还是治不好?” “这哪儿是治不好,是压根儿不好好治!”长孙夫人已然不把蒙羲当外人看了,遂忿忿的抱怨道。 在长孙夫人看来, 太守大人虽与这禁军统领没过多交情,却是极为认可他的能力和家境。若是让太守以为蒙羲有意娶宁儿,说不定到是能给这未来女婿几分颜面,让千代把那神药拿出来! 老爷可以不在乎一个庶出女儿的脸,可若太守府与将军府结了亲,老爷总得在乎太守府的脸,还能让女儿就这样花着脸嫁进将军府? 所以长孙夫人突然想通了!这已不是什么有容貌才有婚姻的问题了,而是得先有了这桩婚姻做保障,才能换回宁儿的容貌! 所以她不能认输!非但不能因宁儿的破相而退缩,反倒应该抱紧蒙羲这颗救命稻草! 见长孙夫人一直卖惨诉苦,蒙羲先是好意劝慰几句,却发现长孙夫人总是婉转驳掉他的宽慰之辞。他这才明白,长孙夫人要的不是同情和慰藉,而是实打实的为她娘俩做点儿什么。 蒙羲一介武官哪擅长这嘴上功夫,被长孙夫人一番攻心,应也不是,推也不是,连想抬屁股走人都被哭哭啼啼的母女挡着去路……便只得端着茶杯不放,不停的喝茶来化解尴尬。 一柱香过去了,两柱香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也过去了…… 蒙羲实在是吃不下也喝不下了。 “夫人!”他站起身,拱手敬道:“您别担心了,蒙羲赴汤蹈火也把那药给宁儿弄来!” 他终于见识到比殿下还令他没辙的人了。大话是说下了,可是如何要? 找太守? 他以什么身份?未来女婿么,还是路见不平?说到底这是人家家务事,强行斡旋那可真是比人家亲爹管的还宽…… 找太守夫人? 盟国长公主,话说软了必是要不来,话说重了一个措辞不当搞不好就是国际问题! 找慕容烟? 这可真是他最不想有交情的一位主儿!大秦宫时便能躲多远躲多远,如今却要找上门…… 罢了! 品味书斋里,澹台香正忙忙和和的照顾一头小猪…… 前几日,不知哪个闲人送了慕容烟这么个玩意儿!说它是个有灵性的茶宠,天天浇天天灌能从鼻子里喷出水来! ‘茶宠’香儿自然是知道的,茶客们放在茶盘儿里把玩的小件儿,多为紫砂陶土。可眼前这个玉石的小猪,真的也能利用热胀冷缩原理喷出水来么? 纵是心中质疑,她也只得照着慕容烟的要求做,一遍遍将煮开的热茶淋在小猪的身上,然后像个傻子似的盯着它那实心儿的鼻子,盼着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慕容烟坐在醉翁椅里前后摇晃着,一脸慵懒的怡悦。对他来说,这何尝不是一个美好的下午?神怡心静,就这样慵懒的享受这段慢时光。 他看着香儿,香儿看着猪。 一切是那么美好。 只是一个婢女的通报声却是打破了这份美妙。 “公子,蒙将军正在待客厅,要见您。” 尽管红杏已是小心翼翼的叩门,低声细语的汇报,却还是惹得公子一脸怒意。 “没空不见!” 红杏为难的卑身不起,天知道她最不想做的事,便是惹怒公子!可是……接下来的话不得不说。 “澹台姑娘,蒙将军也要见你。” 尽管红杏连头都不敢抬起,但就在称谓说出口时,慕容烟已是警觉的瞪上了她,下半句出口,他眼中便是怒火中烧!紧接着红杏的话落地儿便吼了起来:“他到底是要见谁!” “公子息怒……蒙将军说的是先见公子,公子若不见,就见澹台姑娘……”红杏委屈到不行,传话是她的职责所在啊,难道还能只传讨巧的,拦下不好的? 香儿这边早已停下手里的活儿,从刚才听到蒙羲来了,她就想去招呼下。毕竟苏公子再不招人喜欢,蒙羲都还是恩人,不能混为一谈。于是便向慕容烟简单的行了一礼,说道:“那公子,香儿先去看看,您……” “谁说让你去的!”不等她把话说完,慕容烟已是气急的打断道。 香儿直起身,奇怪的瞪着他。两人有过结? 最终,蒙羲等来的是慕容烟。 慕容烟进厅,往那主位潇洒一坐,就摆起了主人架子:“来人,给本王把这破茶破点心的都换了!这些也是人吃的?剩下的都扔出去喂猪!” 本王?府和印还没到手就这么心急了。 蒙羲倒是不恼,只是看着慕容烟坐后的那幅中堂“俭以养德”,觉得无比好笑。眼下慕容烟尚未正式授爵,便还算是一介草民。细究起来,慕容烟倒是该向他行个简礼。 “慕容公子,今日造访的唐突,还请见谅。京康一别,不知公子近来可好?”他本就非拘礼之人,既然慕容烟已是摆上王爷的谱儿,若为这等小事儿执拗反倒显得可笑。 “蒙羲,你说我是该称你统领呢,还是将军呢?”慕容烟斜眼看着蒙羲,眼中没一丝尊敬。“大秦可是百年无战了,你这袭来的镇国将军之爵,有些纸上谈兵啊。” 镇国将军乃武官正一品,是蒙家世袭下来的爵位,可在郡王面前行平礼。而禁军统领这个实职依大秦规矩,却是要在郡王面前俯身见礼。将军之爵高于统领之位,所以一般人会拣着高的称呼,而慕容烟此时却是有意挤兑。 “祖父当年随先帝开疆扩土,先帝赐予祖父镇国将军之名号。蒙家袭了三代,我辈却是无建功立业的机会,深感惶恐。公子既有疑问,正好可代蒙羲请辞。” 蒙羲这话,表面看似愧疚自己袭着虚名,实际却是在讽慕容烟:有种冲皇帝说去! 慕容烟在他眼中,实在是不能与常人混为一谈。若是常人这样给下马威,他必会觉得对方目中无人,可慕容烟这种纨绔子弟,目中从来没有过人,逮谁都是口无遮拦,反倒不觉得有何针对了。 慕容烟正了正身儿,似是被这话激的有些不自在,却也左右想不出什么话好怼。若是单纯的耍嘴皮子,蒙羲自然不是慕容烟的对手,可蒙羲将话到这大义上,慕容烟瞬间觉得肚里缺货。 所以他也不打算逞这口舌之争了,便干脆说道:“行了行了,知道你家都是大功臣。那你这功臣之后找我这纨绔之流有何贵干啊?” 纨绔便是贵族中的氓流,或许这便是慕容烟不招恨的地方。不只对别人说话不怎么礼貌,对自个儿也向来不知啥是客气,总让人有种一碗水端平的感觉。 蒙羲也端了端坐姿,切入正题。 “两件事。” “其一,近来昭王下榻在下官府邸,随行从简,均为侍卫,多有不便。所以想从太守府调几名婢女过去。” 慕容烟一听是这等无所谓的小事,便爽快的应了下来,“这好说,其二呢?” 蒙羲见他倒不小气,只是还是需要特别强调下:“听下人说,有一个擅长烹饪的,叫澹台香的婢女……” 作者有话要说: 香儿:我不是擅长烹饪,我只是擅长品鉴。 ☆、蒙羲求药 蒙羲说这话时, 轻描淡写的状似随意,却是从慕容烟脸上看到了愠恚之色。他只当香儿是这太守府里区区一婢女, 如今看来,情况有点儿复杂。 慕容烟就这样看着他,那眼神中有些许讶异, 些许不满。 善于烹饪?府上再不长眼再没脑子的下人,也绝不会这样给人介绍香儿。自打来了太守府,哪让她下过灶房,她会切菜还是会调料都没人知晓! 蒙羲今日所来, 分明是拐着弯的要澹台香。 一番复杂的神交后, 终于还是蒙羲又开了口。 他略显尴尬的询道:“这……是不是有什么不便之处?” “呵呵”慕容烟笑的既冷又敷衍,“你想要厨子, 我可以借你十个八个的。但她,你就别打主意了。” 说完还觉得不过瘾,因为在慕容烟看来, 以蒙羲和慕容宁的关系, 还有当初派御医救尉迟玄, 怎么可能会不知香儿是自己的侍婢?明知关系还敢来要人! 便又挖苦道:“蒙将军今日来,可探过我那破了相的妹妹了?” 蒙羲听他这样损自己的妹妹,想到方才长孙夫人哭诉的那些, 这下倒是全然信了,内心有些抱不平的言道:“宁儿只是面容受了点儿伤,远没到破相的地步。” “那你倒是让她好啊?”慕容烟讥笑道。 “贵府不就恰巧有治这伤的奇药么?这便是打扰公子的第二件事。” 蒙羲这话当真让慕容烟觉得,手伸得有点儿长。 “怎么, 蒙将军这是以妹夫自居了?插手起我们太守府的事儿了!” 品味书斋内,香儿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浇着那茶宠。慕容烟走时交待了:回来时得让他看到猪喷水! 红杏这会儿正好送来一壶新烧好的水,香儿便讨好道:“红杏,你看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干麻每次见我都本着个脸?” 红杏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姑娘说笑了,您马上就是这府里的主子了,红杏怎么敢对您本着脸。”说完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