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番外(7)
第三棵树 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隐在大片纯白的梨花林中, 望不见尽头。 下山的路僻静荒芜,杂草丛生,不太好走。对于霍初雪这种土生土长的城里人来说显然是有些吃力的。 这个点太阳已经完全沉下山头,天空中残留着一抹橘红,淡淡的金粉色, 轮廓模糊。 那栋小别墅也渐渐远去,被甩在了身后。 霍初雪一直紧紧跟着管家, 生怕自己跟丢了。老人家腿脚快,显然是走惯了这种山野小路。 有好几次她都追不上老人的步伐。可又不好意思开口让人家停下来等等她。 经过近四十分钟的跋涉, 她总算是下山了。 和管家告别后,她只身去酒店。心里始终惦记着一件事,一到酒店,她甚至都来不及洗澡,就直接打开了电脑。 在搜索框里敲下“贺清时”三个字, 再轻点Enter键,网页上瞬间跳出一大串相关的消息。百度词条更是 罗列了一大串。 她随意浏览了一下, 在简介里看到一则信息—— 「现为C大文学院外聘教授,授课《古汉语文学》、《汉语言赏析》等相关课程。」 果然, 她的记忆不会出错。就在刚刚, 两人分别的时候她问他的名字, 他告诉她:“贺清时, 清时过却的 清时。” 清时过却, 贺清时。 她当时就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只是一时间又想不起究竟在哪里听过。如今看到百度百科上的简介她才骤 然想起读高中那会儿她跟着母亲去谢老家做客,她就见过这位贺清时教授。 只是那会儿她年纪还小, 对陌生人不甚上心。加之总归是年岁久远,她见到贺清时本人竟也一时之间想 不起来。 原本只是陌生人,可兜兜转转,经年过后,陌生人又会与你相见。 有时再见是再也不见,可有时再见就真的是再次见面。 不得不说,缘分这种东西有些时候就是这样神奇的令人惊诧。 —— 原本还想在扶桑再玩一天,可就是因为贺清时的一句话,他说他明天就走了,她就提前驾车回了横桑。 如此魔怔,她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横桑的日子依旧忙碌,门诊、手术,成天在医院里忙得不可开交。 闲暇之余她也会不自觉回想起那个短暂而又令人不可思议的午后。总觉得那天恍惚,是上天的恩赐,让 她有幸结识了一个有故事的男人。只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他。当时就应该要个号码的。 *** 日子过起来也快,一转眼从扶桑回来大半个月就过去了。 横桑的春天乍暖还寒,冷热交替频繁,流感自然而然盛行。身为一个医生,霍初雪自认为自己还算有常 识,可也不幸中招了。 头天晚上,她接手了一台高难度的高位截瘫手术。历时好几个小时,手术很成功。可她自己却是精疲力 尽。 当初她学习,父母和其他长辈就劝过她。姑姑梁满满更是反对的厉害。可她还是偏执地投身姑父门下, 成为了一位骨科女医生。骨科工作强度大,伴随而来的压力更是与日俱增,很多女孩子都吃不消。因而在骨 科女医生很是稀缺。 从医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手术经历无数,有很轻松的,自然就有高难度的。时常在手术台上连续站好几 个小时。 整个人累得厉害,只想好好睡一觉。甚至都来不及将身上的手术服换下来,就躺在地上睡着了。 蜷缩着睡了一觉,也没盖毯子,第二天一早便华丽丽地感冒了。 早上跟着一群医生查房,她的鼻子闭塞,完全不通气,鼻音很重。 姑父陈清源如今是骨科的科室主任。听到他这么厚重的鼻音,忍不住皱眉,“感冒了?” “嗯。”她吸了吸鼻子。 “等查完房赶紧去药房拿点药,最近流感横行,别让它闹厉害了。” “姑父,您就放心,我晓得照顾自己身体。” 陈清源想起重要的一件事情,对霍初雪说:“这周末去家里吃饭,我都被你姑姑念得头疼。” 她赶紧拒绝:“这周末可不行,我有事。” “那你自己去和你姑姑说。” 霍初雪:“……” —— 查完房霍初雪就被姑父催着去药房拿药。 早上九点,正值医院早高峰,门诊大厅围了一堆的人。 药房窗口前等候取药的人排着长长的队伍。 霍初雪赶时间,上午还要出门诊。 她和药房的同事打了个招呼,一下子就拿到了药。 拿了药正准备走,却被人突然抓住了手腕。 她整个人剧烈一怔,本能地甩手,一转身就看到贺清时的管家贵叔手里拿着就诊卡手足无措。 “贵叔?”她面露惊讶,“您怎么在这儿?您生病了吗?” 贵叔显然是没想到自己随手抓来询问的女医生居然会是少爷的朋友。 一看到是霍初雪,贵叔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笑意,摆摆手,“不是我。” 考虑到贵叔是聋哑人,霍初雪拿出手机敲字,“不是您?那是贺先生?” 贵叔点头。 “他怎么了?” 贵叔在手机里写,“发烧。” “所以你现在是要干嘛?” “我需要帮少爷缴费,但是没找到缴费窗口。” “交给我。”霍初雪接过贵叔手里的就诊卡。 她先替贵叔去缴费窗口缴了费。 老人家实诚,缴费一结束就掏钱包还钱给她。 她直接拒绝,轻笑一声,道:“我找贺先生拿。” 贵叔:“……” 然后霍初雪和贵叔一道去了输液室。 她将单子交给输液室的值班护士,跟她打了声招呼,让她提前给贺清时输液。 贺清时正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在休息。 因为生病男人面色苍白,没什么血色,显得有些病态。但毋庸置疑,那张脸还是那么清俊而浑然天成, 吸引了周围很多打量的目光。 每次见面,这人都是在睡觉,还真是凑巧! 贵叔走上前悄悄拍了拍贺清时的肩膀,他便醒过来了。 刚醒,男人眼神朦胧微眯,透着迷茫。 贵叔跟他打了个手语,他这才注意到霍初雪的存在。 “霍小姐是医生?”他有些意外,视线投放在她身上的白大褂。 身穿白大褂的霍初雪比他之前看到的要干练许多,严谨,清冷,有那么一丝生人勿近的冷硬气质。 “怎么不像吗?”她挑了挑眉,微微一笑,“我在骨科工作。” “骨科?”他嘴唇干涩,咬字缓慢,“据我所知骨科女医生好像很少。” “是很少,整个科室加实习生也不到三个。” 贺清时:“……” 她跟他解释:“骨科工作强度大,很多女孩子都不愿到骨科工作。不仅骨科,现在很多女孩子都不愿学医 了。” 他点点头,深表赞许,“学医确实辛苦,霍小姐勇气可嘉。” 霍初雪:“……” 肿么有种老师夸奖学生的错觉? “霍小姐也感冒了?”他注意到她手里的药。 她摊摊手,语气有几分无奈,“是啊,近来流感盛行,而我也不幸中招了。” 他也跟着笑,开玩笑:“大概真是年纪大了,容易感冒。” “贺先生很老?”她细细打量着眼前这张俊颜,“我瞧着挺年轻的。” 其实刚刚替贺清时在窗口缴费时她就特意看了他的出生年月。她知道他的真实年纪,一个三十七岁有故 事的男人。足足年长了她一轮。只是岁月善待他,他这张脸是如此年轻,一点也寻不见岁月沧桑的痕迹。 她自己都惊讶,在看到贺清时的出生年月时,她当时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竟然是依到他这个年纪,父亲 估计会彻底爆炸。明明啥事儿都没有,她居然脑补了一出老丈人见女婿勃然大怒的场景。想想都匪夷所思! 贺清时说:“快四十了,不年轻了。” 霍初雪:“……” 这人如此实诚,这下真是叫她不好接话了。 好在小护士恰好来给贺清时输液了。 而几乎同一时间霍初雪的手机响了,是同事打来催她上班的。 挂完同事的电话,霍初雪说:“贺先生,之前说有机会请你吃饭,今天既然碰不到了,不如留个电话如 何?” 贺清时说:“好。” 他最晚缴费,可却是最早输液的那个。很显然是霍初雪私下替他跟值班护士打了招呼。他这人不喜欠人 人情,这个人情迟早都是要还的。就冲这点,留个号码无可厚非。 霍初雪不懂男人的思量,轻而易举就要到了他的号码,这让她有些兴奋。 要到号码,她心满意足地和贺清时道别:“我上午还有门诊,先走一步。” “霍小姐慢走。” 插入书签 —— 目送霍初雪离开,她的白大褂衣角拐过走廊,消失不见。 贵叔这才比划手势,告诉贺清时:“少爷你的医药费是霍小姐垫付的。” “你怎么没把钱还给她?” 贵叔:“霍小姐说她找您拿。” 贺清时:“……” 贺清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等下次我还给她。” 左手输液,他用右手掏出手机,给霍初雪去了条短信。 「谢谢。」 她应该是在忙,没回复他。 —— 等霍初雪再看到这条短信时,上午的门诊已经结束了。 她直接给贺清时打了电话。 “贺先生,我是霍初雪。” “我知道。” 男人的嗓音有些沙哑,有股沙砾的质感,透过电流传入耳中。一颗心痒痒的,仿佛过了电,有些麻。@无 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定了定神问:“点滴打完了?” “刚打完,正准备回去。” “你等等。”她及时叫住他,话完全未经大脑,脱口而出:“我请你吃饭?” 她话音一落,那边便陷入短暂的沉默。数秒过后,她清晰真切地听到他低沉嘶哑的声线,“好。” 那一瞬间,霍初雪似乎听到了早春的树破芽的声音。 更多动 态>>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这设定不讨喜,可我没想到你们竟然这么不喜欢。好,我的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