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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案(未完待续)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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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PTX4869之类身体变小药剂的痕迹。    “呃......”难得连一向沉稳的井翔也有些不知所措,挠了挠头,问,“你怎么知道的?”    蒋东川抱起女孩,把她放在自己腿上。    “何浩然以前一直是她妈妈每天下午来接他回家的,可是上个星期四,他早晨来的时候就不太开心。我问他怎么回事,他就说妈妈晚上不会来接他了。”小静回忆着当天发生的事,“她妈妈不工作的,那天早上他爸爸送他来,我当时以为是因为她妈妈生病了。结果他说,是因为他半夜醒来,发现他爸爸在打他妈妈。”    几个大人互相对视一眼。    蒋东川说:“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有必要关于这件事问一问何浩然。”    “可是现在何浩然还不知道他妈妈死了。”小静的手按在两张照片上,撇了撇嘴,“我妈妈死的时候我还小,所以没什么感觉,但是何浩然已经大了,他如果知道自己妈妈死了,会很伤心的。”    蒋东川看着自家已经五岁高龄的“大人”,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虽然她从不抱怨,但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这孩子其实还是想要有一个母亲的。    可偏偏他这个父亲前几年在家的时间也屈指可数,小静小小年纪拥有超出同龄人的老成,想来也是没有被父母宠着才变成这样。    回过神来,蒋东川的大掌拍拍小静的脑袋:“你刚才也说过,何浩然已经是大人了,有些事情我们不能骗他,他也有权利知道的,是不是?”    小静想了想,点了点头,小声说:“没错,现在骗他,以后他可能会更伤心。”    “蒋队。”井翔及时拦住,“要不他妈妈去世的消息还是缓缓再说,先问出她被打的事。”    蒋东川点点头,对女儿说:“去帮爸爸把何浩然叫出来,我们有事问他。”他又嘱咐了一句,“先不要把他妈妈的事情告诉他,好吗?”    小静点点头,然后跳下蒋东川的大腿走进办公室,不一会儿,何浩然揉着眼睛从里面出来。    “叔叔,小静说你们有问题想问我。”何浩然白白净净的,眉眼间都像极了孙慧,汪小山看着他的脸,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别的想法。    李华刚想开口说话,她抬手拦了一下,随后在方家荣耳边耳语几句。    方家荣听罢清了清嗓子,然后冲何浩然招招手:“浩然,来叔叔这边。”然后在男孩移动到自己面前的时候,男人突然攥紧双拳,飞快地在男孩脸前虚晃两下!    没想到何浩然竟然直接跌坐在地上,熟练地把脑袋埋进膝盖里:“对不起对不起!不要打我!求求你!”    几个人互相对望,彼此都在对方眼神里看到几分惊讶。    而男孩依旧不肯抬头,声音中带了哭腔:“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求求你们不要打我!”    井翔立刻俯身过去,半蹲在他面前,按住他的肩膀:“浩然,浩然!”    男孩拼命地挣扎,井翔只能压住他:“浩然,没有人要打你,我们不会打你的!”他说,“你看,刚才的叔叔攥拳头并不是想打你,而是想要捶自己的腿,你看!”    劝了好久,何浩然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抽泣着看向方家荣,看到他确实是在捶自己的腿,才伸出小手开始擦眼泪。    李华心疼地递了纸巾给他:“我们都是警察叔叔,警察叔叔是不会打小朋友的。”    “嗯!”何浩然带着哭腔点点头。    “浩然。”看他心情平复了点,井翔问,“能告诉叔叔,谁朝浩然挥过拳头吗?”    何浩然扭过头不说话。    蒋东川突然冷着脸说:“那个叫汪小湖的女孩看上去很皮,我看有可能是她打的。”    “不!不是汪小湖打我的!”可能刚才真的被吓到了,男孩一边着急反驳还一边打嗝:“我,是我在幼儿园和别的男生打架,老师叫我爸爸来,爸爸很生气,然后就打了我。”他继续磕磕绊绊地说,“后来晚上妈妈回家,爸爸问妈妈去哪儿了,两个人就开始吵架,接着爸爸还打了妈妈。”他最后还没忘告诉蒋东川,“真的不是汪小湖打我的。”    几个人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一招竟然让何浩然顺利地把何寿打过孙慧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带着对男人的不满,汪小山瞪了蒋东川一眼,然后回过头来问何浩然:“爸爸打妈妈是不是上个星期四的事?”    男孩想了想,点了点头,又突然摇了摇头:“爸爸说,不让我告诉别人的。”    小孩子就是这么单纯,明明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在孩子身上,却还仗着自己的父亲身份让孩子隐瞒挨打的事实。    看男孩刚才抱着膝盖防御的姿势如此熟练,相信这样的拳脚相加不会是第一次。    几个人忙着安抚何浩然的情绪,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    李华过去接起来:“您好,玟中区公安局。”    “你好。”那边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我看到电视上你们登出来的照片,说是见过那个男人的可以提供线索。”    “请您稍等一下。”    李华朝井翔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把何浩然抱进办公室。    他回头打开免提:“您可以说了。”    “呃......我是在小区门口卖早饭的。”电话那边的人说,“今天早晨出摊儿的时候,我见过那个男的。”    李华一边飞快地记录着一边问:“您怎么肯定就是这个人?”    “他就在路边坐着,坐了好长时间,我收摊的时候他都还没走。”电话里说道,“我看他穿的还挺整齐,不像是个要饭的,就多看了他几眼,所以印象特别深。”    “那您出摊和收摊的时间是几点?”李华问。    电话那边说:“六点半到九点。收了摊我就走了。”他还说了自己摆摊的具体位置,就在小区门口附近。    “谢谢您,您现在方便来一趟局里吗,我们给您录一份口供。”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汪小山错了错拇指和食指,李华立刻补充道,“而且还要给您支付线索费。”    “好好好,我这就过去!”电话那边一口答应。    “也就是说今天早晨一大早,李德良就在何寿的楼下呆了超过两个半小时的时间,这期间只是坐着,别的什么都没做?”李华皱皱眉头,“他这是什么意思?”    “想知道什么意思很简单。”蒋东川沉着脸,“我记得刚才那个买早点的说的位置附近虽然并没有摄像头,但对面有个小超市。”他看了看表,时针指向八点,“如果幸运,今天值夜班的店员可能和昨天是同一批。”    “我去。”方家荣主动请缨。    “老二李华,你们在这儿等送线索的人和看好这几个孩子。”蒋东川起身,“汪小山,我们突击审问何寿。”    距离何寿被带回警局带现在,才过了仅仅八小时。    八小时后,一切他编造的故事,将从此刻开始推翻。    何寿被带了进来,蒋东川和汪小山已经准备好。    他看上去状态不错。    “律师刚走,是不是有好消息啊?”汪小山坐定,问。    何寿苦笑:“老婆现在都死了,再好的消息都不算好消息了。”他顿了一下,“只不过律师告诉我,以现在的情况来说,我自卫杀人被判无罪的可能性很大。”    “是吗。”汪小山似笑非笑。    “对了。”何寿问,“我儿子现在怎么样?”    “你还挺关心他的。”汪小山盯着他,“昨天晚上打他的时候怎么没想起他是你儿子啊?”    “什么我......”何寿眉头一皱,急忙否认,“我什么时候打过他?你们听谁——不可能,我昨天晚上根本没打过他!”    “那你哪天晚上打过?”汪小山紧追不舍。    “不就是——”何寿差点脱口而出。    汪小山上半身前倾,盯着他的脸替他补完后面半句:“不就是上周四晚上吗?”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进展十分顺利,哦也!    ☆、破碎的家庭(07)    何寿知道自己瞒不住了,憋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是,我承认我那天是心情有点不好。”他叹了口气,“生意连续两年亏损,那天早上财务给我看了今年的利润表,又是亏损,我的心情已经很差。下午幼儿园老师打电话,说我儿子竟然在幼儿园跟别人打架......”他一边说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我实在是很对不起我老婆。不过我马上就和她道歉,她也原谅了我,我们还决定要一起面对今后的生活,一起努力。”    说着,他的眼眶又红了。    “那一年前的那张病例呢,你怎么解释?”汪小山继续问。    何寿愣了一下:“那是她不小心摔下楼梯......”    “从哪里的楼梯?”    何寿:“我们住的那栋楼上的楼梯......”    “你们家住在十三楼,那天电梯也并没有出故障,为什么你老婆会走楼梯?”汪小山看着医院档案问,“记录上显示你们是在晚上十点零八分就医,这个时间你老婆下楼干什么?”她的语气咄咄逼人。    “我怎么知道她下楼干什么!”何寿已经有点崩溃。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她的伤根本不是摔下楼的时候摔的!”汪小山一砸桌子,“她是被你打的!”    何寿双眼通红:“我没有!”    “你有。”汪小山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悯,“你生意失败,就把所有怨气都发泄在她身上,隔三差五就打她来出气,是不是!”    “我不是我不是!”何寿双拳紧握,重重地砸在桌上,“是她先和那个男人眉来眼去的!”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什么老同学,呸!”    汪小山和蒋东川对视一眼。    “你说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就是另一位死者李德良?”蒋东川问。    何寿咬着牙不说话。    “原来是这样。”汪小山恍然大悟,“所以今天上午你回家,发现家里竟然有别的男人,再仔细一看竟然是你认为的那个与你老婆有染的李德良,所以你恼羞成怒,先杀死了孙慧,再杀死李德良,是不是!”    何寿的精神已经全面崩溃,他拼命摇头:“不是不是!我没有杀我老婆!我老婆不是我杀的!”    “因为你的长期家暴,导致孙慧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倾向,她的精神状况给你的生活带来很大的困扰,你忍无可忍,所以在冲动之下杀了她!”汪小山继续逼近。    何寿两只手抱着自己的脑袋,低下头:“不是的,不是的......”    “嗡——”    蒋东川的手机这时候震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是李华发过来的一段文字。他扫了一眼,然后快速把手机递给了身边的人。    汪小山看了一遍手机上的文字,突然抬头看着何寿。    半晌,她突然冷笑了两声。    “我知道了。”汪小山说,“你根本不是情绪失控一时冲动杀了孙慧,而是早就有预谋的要杀她!因为你知道孙慧给自己投了巨额保险,一旦她被人杀了她就可以领到五百万的保险金!”    何寿瞪大了眼睛:“我不......”    “你生意失败,高利贷都不借给你钱,亲戚朋友没有一个人相信你可以东山再起,于是你就打上了保险金的注意、”汪小山面色阴沉,说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一点点刺进对面人的胸膛,“刚才你的律师来,告诉你的恐怕还有这件事。”她突然探身向前,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他,“你申请的保险赔偿已经在走程序了,不过可惜,只能到走程序了。”    她看着他,满眼都是讽刺。    “不是不是......”何寿抱着脑袋,痛苦地摇着头,“我是想要那笔保险金,可是我真的没有杀我老婆!”    汪小山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那你说啊,你老婆怎么死的?事到如今你还敢说是李德良杀的?”    “不是......”何寿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他像快破布一样摊在椅子上,痛苦地闭上眼睛,“我老婆......她是自杀的。”    汪小山一怔。    他叹了口气,缓缓讲述着那些过去的事。    “我和我老婆七年前结婚,结婚不到两年她就怀了孕,我们生活很幸福。尤其是儿子出生那一年,我辞职创业,竟然让我一年就赚了一百多万!可是后来,公司的生意开始出现问题,连续好几年都是亏损,我开始每天很焦躁,根本静不下心。那时候,老婆和儿子就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只有每天晚上回到家看到他们,我是才有努力工作的理由。可是一年前的某一天——”    何寿的眼里开始有愤怒聚起。    “那天晚上我回家,发现家里竟然有个别的男人。我老婆说那个人是他们大学里一起玩的朋友,好多年没见面。可是我看得出来,那个男人看我老婆的眼神,和当年追她的时候的我一模一样!而我老婆,她竟然也笑得那么开心——自从我生意失败后,很少看见她笑得那么美,她一定是跟那个男人有一腿了!”何寿双拳紧握,额头上的青筋都要爆起,“我那天实在是生气,就在她送那个男人出门的时候,在后面推了她一把。”    何寿眼里的恨意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哀伤。    “我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可是我何尝不是呢?”他面上流露出几分懊悔,“我真的很后悔,当时我就给她道了歉,还保证自己再也不会打他。她当时还答应我,说我们会一起面对现在的困难。”他抬头看向对面两人,“你们说,我怎么会杀她呢!”    他继续说道:“十一点多的时候我下班回家吃饭,可是进门却发现我老婆站在窗边,她竟然想自杀!我劝她她也不听,最后,她还是跳下去了......后来,那个叫李德良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也来了,他竟然说是我杀死我的我老婆,还扑过来要杀我!”    他抿了抿嘴:“后来发生的事,就和之前说的一样了。我和他打架的过程中,不小心把他推了下去......”    汪小山将信将疑:“那你为什么说是李德良杀死了孙慧?”    何寿苦笑:“就像你刚才猜的那样。那个男人掉下去以后,我在家里很害怕,还打电话报了警。但是我刚放下电话,就想起来我老婆还有保险的事,就想,干脆将计就计,骗你们说是那个男的杀了我老婆,这样我就能拿到五百万,不仅能让公司起死回生,房子也不用卖了,儿子也不需要转学......”他摇摇头,“是我太贪心了。”    从审讯室出来,蒋东川突然拉住了汪小山的手臂。    “什么事?”    “你相信他说的话吗?”男人问。    两人并肩往外走。    汪小山扯了扯嘴角:“你相信吗?”她目光沉静,“一个打老婆孩子,在杀了人之后还能冷静的想到保险,并且把整个现场布置成被洗劫过后样子的人给的口供,反正我不敢信。”    两个人拐进办公室,正好看见井翔正在和两个男人说话。    “蒋队。”    看见两人进来,井翔起身介绍道,“这就是刚才打电话来提供线索的陈先生,我刚才已经给他做完了笔录。”    蒋东川看向另一个陌生的男人:“这位是?”    那个男人上前一步:“我是1301的住户,听说隔壁出了事,所以带了我们家的监控过来,看能不能提供一些线索。”他解释道,“是这样的,这是我们家大门上面的摄像头,虽然照不到隔壁家,但是这个是摄录一体的,能录音。它大概是录下了今天上午邻居家吵架的声音。”    汪小山和蒋东川对视一眼,彼此在对方眼里看到一丝亮光。    半小时后,两人重新回到审讯室。    此刻他们手里拿到的,是提取了视频中的音频后,经过处理整理出的一份文字记录,上面清楚地记着两人说过的每一句话。    同样的一张纸,也出现在了何寿的面前。    “看看。”汪小山说,“11:08分,你说‘你就知道给我添麻烦,要死怎么不早死’。”她顺着往下念,“11:12分,你说‘你就是个没用的东西,什么忙都帮不上,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冲到马路上找辆车撞死,这样就有保险金了’。”    “11:14分,孙慧说‘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好过’”    “11:15分,你说‘如果你敢自杀,我就把你儿子也送下去陪你’”    何寿拿着纸的手开始颤抖:“我,我是说过这些话,可是我老婆她,她确实是自己跳下去的!”    蒋东川则是拿出了另一份资料:“我们在你家的落地窗旁边采到一组脚印,证实是你老婆孙慧的,这组脚印是正向面对落地窗,说明她在那里站了很久。”    他又拿出另一张纸:“这份是孙慧胃里提取出来的残余物的化验报告,里面有抗抑郁药的成分。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就是你打完孙慧后和她和好,她是真心想和你一起走下去的,所以她才会在第二天,在窗边站了很久之后,最终放弃了自杀,还吃了抗抑郁的药。”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口口声声说求自己原谅的丈夫,原来心里最想的是她被车撞死,然后就可以拿那五百万的保险金。”汪小山冷眼看着他,“孙慧确实是自己跳下去的,在这之前她和你大吵了一架,甚至还用水果刀吓唬你,还划伤了你的手。但你并没有安抚她,反而还不停地用最恶毒的语言去逼她。”    “你回家的时候看到李德良站在你家楼下,知道如果他看见孙慧摔下楼以后他一定会上来找你,你就在孙慧坠楼后在家里布置好一切,等李德良上来再把他推下楼,把你老婆的死嫁祸给他!”汪小湖说,“孙慧的手上有墨水,我猜大概是她在吃药之前已经写好了遗书,被你后来在伪造现场的时候找到销毁。”    “你说你劝你老婆不要死,我看你根本就是一开始就惦记上了那笔保险金!”她深吸一口气,“你知不知道她当时是做了多少努力才让自己从悬崖边走了回来,而你,又亲手把她推了下去!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汪小山双眼通红,双拳紧握,全身肌肉紧绷,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低吼出来。    “够了。”一旁的蒋东川立刻身手按住她的拳头,用力往下一压,把她的颤抖包裹在自己手掌中,“够了,不要再说了。”    他沉声道。    他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激动,但是他知道,不能再让她这样说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个故事可能要开始讲讲我们小山的往事了    ☆、破碎的家庭(08)    “马上就大功告成!”    李华在电脑前疯狂敲着报告,当然还不忘点拨两句在对面发呆的少女,“我告诉你汪小山,这回你就老老实实坐着别作妖,老子这个月奖金已经揣了一半在兜里了,你要敢给老子整没了,老子就去勾引你妹妹!”    汪小山撑着脑袋翻了个白眼:“我妹妹是颜控,你没戏了。”    她拿起桌上的日历翻了翻,看到上一张某个画了红圈的日子,突然嘴角笑容消失,跳起来抓着桌上的钥匙:“我出去一趟啊!”    说完就猴一样蹿了出去。    “回来别忘了带早饭——”李华揉了揉肩膀,喊。    她骑着自己的小绵羊,一路突突突到了龙山。    登了记,又买了一束大菊花,被保安没收了一袋子吃了一半的小笼包以后,她才慢慢悠悠往里走。    停在一座墓碑前,她弯腰放下花,然后直接席地而坐。    “老王,我们今天破了个案子。”她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眼神软的一塌糊涂,“那女的和你一样,也有抑郁症,而且长得挺漂亮,你在下面要是碰着她就开导开导,说不定还能老树开花迎来第二春。”    微风轻轻吹过,树荫把烈日挡在了外面。    “这地儿还不错,坐北朝南,通风散热,左右邻居又都是大学教授,你最喜欢打麻将咯,现在是不是随时都能凑齐人呢?”她看着照片上穿着衬衫不苟言笑的男人,额头磕上大理石的碑面。    “你说说你,穿了一辈子警服,临了最后的照片都不能放张穿警服的,这白衬衫真丑,没有蓝色的好看......”    絮絮叨叨说了半个多小时,汪小山看了一眼时间,这才慢吞吞地想爬起来。谁知道腿盘的时间太长供血不足,起来的时候身子一晃,眼看就要血溅墓碑,结果下一秒她腰间突然伸出一只结实的手臂,卡主她的小腹直接把她拉了回来。    后背撞上一堵肉墙,汪小山下意识推开腰间的手跳出来,转头一看——“你怎么会在这儿?”    穿着黑色T恤牛仔裤的男人收回手,插进裤兜:“以为你出来买早饭迷路了,出来找找。”    汪小山“哦”了一声:“李华告诉你的。”她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肚子,“刚才谢谢你。”    “下次上班时间别随便跑出来才是谢谢我。”蒋东川的视线扫过墓碑前的菊花,最后落在照片上,“这是老王?”他端详着他的脸,“似乎以前开会的时候见过一面,人挺乐呵的,人缘不错。”    “人缘不错那也是工作之外的。”汪小山蹲在墓碑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一点点擦着照片上的灰尘,“死了以后嫂子求爷爷告奶奶奔走了那么久,也没能给他换面国旗盖。”    照片也不大,两下擦完。    汪小山站起来,毫不留恋地转身:“走。”    见男人没动作,她直接上手抓着他的小臂往外扯:“老王做了一辈子队长,大风大浪磐石不移,你顶了他的位子还敢来他坟前炫耀,小心他晚上找你。”    男人双手还在口袋里,跟在女孩后面悠哉地往外走:“我倒希望和他聊聊,问问他当初是怎么管你们这群幼儿园小朋友的。”    “何寿怎么样了?”汪小山问。    “不知道。”蒋东川理所当然地说。    他和她一样,半夜从审讯室出来后就再也没见过他。    “不过何浩然的姑姑刚才给我们打电话,说已经到芜城了,上午就能来局里。”他扯了扯嘴角,“这小孩儿算是乐不思蜀了,刚进来的时候还知道找找他爸,现在估计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两人带着早饭回局里,煎饼果子往桌上一放,根本没人搭理他们。    “指望你们俩带饭回来,我们早就饿死了。”李华指了指垃圾桶里的外卖袋子,“你们自己吃。”他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报告打完美滋滋,蒋队,我申请回家睡觉。”    蒋东川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三点之前回来。”    “不用不用。”李华摆摆手,“我吃完午饭就回。”说完就去朝更衣室走去。    汪小山左拥右抱,一人怒磕两个煎饼果子,然后吃饱了撑的摊在沙发上揉肚子。何浩然叼着豆浆吸管走过来,站在她旁边看着她揉肚子。    汪小山本来闭着眼,结果一睁眼看见自己身边站着个男孩吓了一跳。    “姐姐。”    何浩然的眼神十分清澈,“你是怀了小宝宝了吗?”    办公司里立刻爆发出一阵冲天大笑。    井翔一边手忙脚乱地抽纸擦着自己面前刚喷出来的水,一边问:“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怀上的,孩子爸爸是谁快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    汪小山:“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自拍一张给嫂子发过去然后说这孩子是你的?”    井翔立刻举手头像:“饶命饶命!”    而问出这个问题的何浩然看着两人聊天一头雾水地站在一边。汪小山看了看他,冲动了几次想要把他父母的事情告诉他,但每次都是嘴张开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最后索性作罢。    直到快到中午的时候,外面的同事领了一男一女进来。    彼时何浩然和小湖小静都被蒋东川送去了幼儿园,其他人在整理相关后续资料。    “二哥。”同事拍了拍靠门最近的井翔,“这两位是何寿的家属,你们把情况给他们说说。”    身后是一男一女,一个是何寿的姐姐,一个是她丈夫。    “您好您好,请坐。”井翔搬了两把椅子给他们,方家荣倒水。    井翔把整件事大概说了说:“是这样的,根据我们现在手头掌握的证据,已经完全可以告何寿教唆自杀和误杀两项罪名。”他从桌子上拿过来几张纸,“这是我们的家属告知书,你们在下面签个字就......”    “签什么字!”何寿的姐姐扯过那两张纸直接撕成两半扔在地上。    办公室里其他人也吓了一跳,方家荣更是第一时间就起身走到井翔身边。    何寿的姐姐站起来,踩在告知书上踩了两脚,指着井翔的鼻子:“你们警察肯定是收钱了!我们家属什么都不知道,昨天刚通知我们来今天就破案?”    而何寿的姐夫也已经举着手机站在一边,俨然一副熟练地样子。    原来是有备而来。    方家荣立刻走向举着手机的男人:“同志,这里不能摄像,请你把手机收起来。”    而男人则是后退一步躲过方家荣的手,对着手机屏幕一阵大喊:“大家快看,警察暴力执法了!”    何寿的姐姐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眼泪瞬间喷涌而出:“哎呦我可怜的弟弟,你从小到大都这么听话,考上名牌大学,接了婚以后拼命在外面赚钱,现在老婆被人杀了,还得被人扣屎盆子!”她跪在地上干嚎,井翔和汪小山都上前拉她,可是怎么也拉不动。    “您先起来好吗?”井翔好言相劝,“我们的审讯过程都是完全公正的,绝对不存在任何不规范行为,何寿杀了人是事实,我知道你们可能一开始不太好接受......”    “什么不太好接受!”何寿的姐夫伸手打掉了井翔扶着何寿姐姐的手,凶神恶煞地说,“我们来之前打听过了,那个叫李德良的男的家里特别有钱!肯定是他家给你们塞钱了!”    而何寿的姐姐还在哭嚎:“我可怜的弟弟,被屈打成招啊!”    身后的男人一直举着手机,方家荣连伸几次手都没抢到,最后没办法,使出了真本事,一个箭步上前三两下就把手机抢到了自己手上。    男人想冲上来,又被其他赶过来支援的同事从后面控制住。    视频总算是给删了,人也被架了出去,那个告知书的残骸井翔扫进垃圾桶,然后又打印了一份:“真是给自己找晦气,一开始就邮寄不就完了?”    “总算是没掀起大风波。”方家荣想起自己刚才删完视频说出要扣留手机的时候对面两人的表情,叹了口气。    “没事?高兴太早了。”汪小山冷哼一声,“刚才那个男的进来就一直摸手机,后来开摄像头的速度简直堪比香港警察,看着,明天......哦不,今天晚上就能送你上头条。”    方家荣摸了摸后脑勺:“是不是要有记者来?我得洗个头。”    井翔:“......我给蒋队打电话。”    “怎么了怎么了?”李华蓬头垢面地冲进来。    刚才接到方家荣的电话他脸都来不及洗就飞奔过来了,袖子都撸起来了,没想到进来以后发现大家都在自己办公桌前面安安稳稳地坐着。    “先别说别的,把手机里的视频删了。”汪小山扔给他一张SD卡。    李华皱着眉头打开电脑:“听说我们又要上头条了?”    “可能。”井翔说,“刚才蒋队带着咱办公室的摄像头去楼上开会了,现在已经过了......”他低头一看,“......三十分钟的时间,按理说也快该下来了。”    “现在的家属可真厉害,公安局都敢闹,要是普通派出所他们不得直接砸了?”他飞快地操作着电脑,“碰瓷儿碰到公安局了,这辈子还真没见过。”他视线一直黏在屏幕上,“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刚才态度怎么样?”    “温柔亲切。”汪小山撇嘴,“老二都快跪下叫那两人爹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悟空传上映了,现在心里真是此起彼伏。    老实说,今何在的悟空传是我初中时候看的,影响了我很多年,时至今日我打辩论的时候提到大圣和唐僧都会鼻酸流泪都是这本书的功劳。    没看过原著的宝贝儿们赶快去补,这是本绝对不能错过的好书。    至于电影嘛......还是单纯当做一部电影去看心里会比较好受。    ☆、破碎的家庭(09)    李华作为自封的电脑小天才,修复个手机视频自然不在话下。    “好了。”他打开视频看了一遍,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这两个人真戏精,比汪小山还能演。”    他把视频保存在自己电脑上,然后再把手机里的痕迹清楚,拔下数据线:“这手机还回去的时候是不是还要再看见那两个人一次?”    汪小山扯扯嘴角:“我自费,给他们发个顺丰。”    几个人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李华突然有点后怕:“你说不会给我们记过?”    井翔皱眉:“我们这次态度已经够好了,要是再记过,真有点儿寒心了。”    “这个破公安系统什么时候不让人寒心?”汪小山在旁边不冷不热地插了一句,“老王立过那么多功,你看他们什么时候......”    “小山!”井翔打断了她,“过去的事了,没必要翻旧账。”    办公室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蒋东川沉着脸走进来:“门口来记者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不会,这么快?”李华吞了口口水,“这不可能!”    “那两个人完全是有备而来,摄像机带着,记者也是提前找的。”男人走到电脑前,“我先看看当时情况。”    “哦好!”李华立卡把视频又播放了一遍,蒋东川看完没说话,但身上的寒气也已经散去。    他抱着手臂说道:“既然这件事不是咱们的错,那你们就不用管了,正常走程序,剩下的我来负责解决,何寿案子的资料整理好了就送进来,外面的记者不用管,等不到人他们自然就走了。”    说完,蒋东川就朝办公室走去,刚要关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转头说:“视频发给我一份。”    李华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还好个屁!”汪小山跳过来打了他后脑勺一巴掌,然后底下头在他耳朵边小声说,“这视频也发我一份!”    李华蹙眉:“你要干嘛?”    “我不相信他。”汪小山指了指办公室大门,“万一后面出事,至少咱们多手准备。”    下午正常下班,几个人换了便服,一起下楼。    “今天好不容易蒋队也没事,案子也破了,终于能好好放松一下了!”李华对着电梯镜子整整自己的头发,“蒋队,你想吃什么?我知道附近刚开了个日本料理店,好像还不错,就是有点小贵......”    汪小山阴阳怪气地搭腔:“哟,你这么说什么意思,上个月不知道是那个贱人工资最多呢。”    李华哭笑不得:“那是你们自己作死好吗!我又乖又听话,当然拿全工资咯。”    蒋东川嘴角微微上扬:“好了,今天晚上我请,就当是奖励你们下午在办公室表现得好。”    “耶!”    李华欢呼:“以后我一定把群众当亲妈一样孝顺!”    汪小山恶言恶语:“你亲妈不早就被你这倒霉儿子气死了吗?”    “汪小山你个傻-逼!上个星期你吃的馄饨还是我妈包的!”要不是在电梯里,旁边还站着蒋东川,李华早就扑上去和汪小山互相撕扯头皮了。    打打闹闹到一楼,电梯一开就听见门口闹哄哄的。    办公室的老刘从旁边匆匆走过,被汪小山一把拽住。    老刘回头看见是他们几个,立刻转过身来双臂一张把他们五个人推到拐弯处,小心地回头确认没人注意以后,才一脸紧张地说:“你们怎么还敢露面啊!”    “这不准备吃饭去吗。”李华指指后面,“怎么了这是?”    “就刚才来的那个何寿的家属!”老刘一脸愁容,“还带着芜城新闻网的记者和不知道从哪儿招来的人,一大群人在外面连滚带爬的,怎么劝都不走。”他指了指门口方向,“看见没有,大字报都贴出来了,明天就快该挂横幅了!电视台的记者都来了,今天晚上你们就等着上晚间新闻。”    剩下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    “对了。”老刘看向方家荣,“刚才我听着里面有个女的跟记者说,是个高高壮壮的警察打的她,我一猜就是你,你到底有没有碰她?”    方家荣憨厚的脸上浮现出欲哭无泪的表情:“我发誓,我最多就是抓着她胳膊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打她?现在谁敢啊!”    “那就好那就好......”老刘点点头,“不说了,我去前面支援了,没你们什么事,你们该下班下班,不过记住千万别走正门,直接从停车场开车走啊!”    说完,他就深吸一口气,快步朝前门走去。    “可我电瓶车还在前面院儿里放着呢。”汪小山说。    李华说:“他们没见过我,我知道餐厅在哪儿,等会儿走正门帮你骑过去。”    至于剩下的四个人,坐蒋东川的车正好。    “好。”蒋东川嘱咐,“离远点儿,他们说什么都别管,也别凑上去。”    “嗯。”李华点点头,朝门口走去,剩下的人则是走安全通道下到停车场。    “人家医院有医闹,咱这个是不是得叫‘警闹’?”井翔坐上副驾驶,给自己系上安全带,“你们说奇怪。以前普通老百姓都害怕警察,一听上警察局恨不能整个人都吓得哆嗦,现在倒好,都带着人打到你门口了。”    汪小山看着窗外:“以前警察晃晃枪就能把他们吓走,现在人家精了,知道你手里是和平之枪,赌的就是一个你敢不敢开。”她懒懒地缩在座位里,掏出手机刷微博,“咱就是一服务行业,还真别拿自己太当回事儿。拼命的时候他们看不见,掏枪的时候眼睛恨不能都是八千万像素摄像机,还能捕捉慢动作的那种。”    说着,李华来了条微信。    “哟。”汪小山眼睛一亮,直起身子,“前面可能要上□□了。”    蒋东川皱了皱眉头:“这么严重?”他打了几下方向盘,车子掉了个头,朝门口的方向开过去。    “刺啦——”    他猛地一踩刹车,汪小山的脑袋直接装上副驾驶的座椅。    只见一个男人躲闪不及,趴在前车盖上差点被撞到,回过神来还一边跑一边骂骂咧咧。    蒋东川粗略估计了一下,前面至少有三十多个人。    方家荣盯着窗外,喃喃道:“五百万的保险金就能把这些人逼成这样吗?”    “行了,别看了。”蒋东川的车开出大门。    没扔□□,只是调了一队特警过来。七八个黑漆漆地特警拿着枪守在门口,警察开始抓闹事的人,这些人总算是害怕了,扔下大字报就往外跑。    路上几个人都没说话。    “小山,你想什么呢?”方家荣问。    汪小山头也不抬,眯着眼:“我在想,当警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她看向窗外,外面的每条街他们出任务都不知道走过多少遍,但现在看上去仍然很陌生。    “常静分局有个姓赵的副局长还记得吗?”汪小山问。    井翔从副驾驶回过头来:“我记得,之前咱们办案的时候碰见过他。”    “前天晚上出去吃饭,回家的路上被家属报复,捅了十几刀,当场就死了。”汪小山看着窗外,说,“人家领导怎么说的,下班时间不算办公,被人捅死不算殉职。”她冷笑一声,“天下领导一般黑,祝你我以后坐不上领导之位。”    一日做警察,就有两个愿望,要不就是平平安安到退休,要不就因公殉职,除了这两样,其他死的都窝囊。    吃饭的地方距离警局不远,很快就到了。几个人刚下车,李华也骑着汪小山的小绵羊赶到。    “好消息。”停下车,李华过来汇合,“何寿的姐姐姐夫都被抓,一个没跑了。视频传到网上也第一时间被发现然后和渣浪那边联系撤下来了。”    “你看蒋队现在还没收到局里的夺命CALL,我们就知道肯定没事儿了。”井翔揽着他的肩膀往里走。    李华一愣:“那你们一个个都哭丧着个脸,咋了?”    蒋东川把在前台拿了个菜单,瞥了一眼表情阴郁的汪小山:“有人喂了一波毒鸡汤,结果呛着自己了。”    汪小山面无表情:“哦,今晚我要喝鸡汤。”    蒋东川:“这是日本料理店,没鸡汤。”    汪小山:“我不管我就要喝。”    李华:“走了走了进去了你自己爱吃啥吃啥去不管你了。”    反正最后汪小山还是慢吞吞地脱了鞋爬进房间盘着腿坐上榻榻米。    梅子酒米酒都是现成的,那边李华他们点菜的时候,汪小山这边已经开始自斟自酌起来。    蒋东川坐在她对面,看了她一眼,然后自己也拿了个空杯子出来。    汪小山抬手顺便给他倒上。    “开会的时候领导都说什么了?”他们当时光顾着诉苦,都没问蒋东川的开会情况。    男人轻描淡写:“问了问案子的情况,没别的。”他和她轻轻碰杯,梅子酒的清香飘在空气中,“你不回家谁带小湖?”    汪小山皱了皱眉:“我妈带她打麻将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过百!明天双更!谢谢大家支持~    ☆、旧事重提(01)    礼尚往来,汪小山也回问一句:“小静呢?”    “我妈带她在家看韩剧。”男人有些无奈。    “哎哎哎!”李华在桌子那头敲敲,“汪小山同志,我和你相依为命四余载,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你给我到过酒吗?”    坐在汪小山旁边的井翔自觉从她手边把酒瓶拿过来,再给李华倒上:“相依为命四余载,你难道还不知道她根本没良心吗?”    “平心而论老二,当年你媳妇儿刚生的时候是谁每天冲奶粉,是谁每天换尿布,是哪位花季少女开大会的时候抱着婴儿被领导嘲讽是未婚先孕?”汪小山的脸颊已经有点发红。    “好好好!”井翔主动给汪小山满上,“就帮我带了一个星期孩子你能吹一辈子是。”    说话间,所有人的酒杯都满了。    “来,让我们庆祝蒋队来到我们二队,而且带着我们连破两个大案!”井翔作为副队,率先举杯。    “欢迎蒋队!”李华欢呼,“奖金加加加!”    “咚!”    五只杯子碰在一起。    日本酒喝起来甜甜的不容易醉,但蒋东川开车来也不敢多喝,只是小小抿了一口。    被对面的汪小山看见,直接伸手上去捏住男人的下巴,另一只手抓着杯子往里硬灌!蒋东川一时不妨喝了两口,但是他反应也极快,下一秒伸出手抓住女孩的手腕掰开,杯子也安安稳稳带着剩下地半杯酒放在桌子上。    李华:“......你俩这是打架还是吃饭呢?”    蒋东川喝了酒之后嘴唇微微发红,眉头拧在一起,抽出纸巾擦了擦洒出来的酒。而汪小山这边则是端着自己的酒杯,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能喝?”汪小山挑衅地挑眉。    蒋东川坐着比对面的女孩高一个头,但是一只手托着腮的时候可以堪堪平视。    男人声音带了几分沙哑:“比你能。”    “呵呵!”汪小山表示不相信。    一小时后——    “你,你们俩,不带你们俩这么玩儿的!”李华趴在方家荣宽厚的肩膀上,“我第一次喝日本酒喝到晕。”    井翔还比较清醒:“明天不是双休,你们俩收敛点儿。”    而主角汪小山则是红着眼,盯着对面的男人,毫无遮拦地释放着她的招牌恶言恶语:“我特别讨厌你。”    蒋东川向后靠在墙上,气质有些迷蒙,但眼神还算清明:“我不讨厌你。”    “你不讨厌我我还是讨厌你!”汪小山摇头晃脑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你,你一空降兵凭什么一来就是队长?我,我们老二熬了这么些年,就一直是老二?这公平吗!”    一旁被cue到的井翔看向汪小山的眼神有些感动——他一直以为汪小山不待见蒋东川的原因是她觉得男人的到来是抢了老王的位子,没想到她还有这层想法。    “老王尸骨未寒,上头就急着派你来了。”汪小山眯着眼,冷笑一声,“我告诉你,论领导能力老二可能不如你,但是论背黑锅,没人比得上我们老二!”    井翔:“???”    说了几句,酒劲儿上来,汪小山顶着一张大红脸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要去外面吹吹风,李华看她走了,嚷嚷着也要一起去,结果被井翔一把按下来,转头对靠在墙边的男人说:“蒋队,你去看着小山点儿,我怕她喝多了闹事儿。”    蒋东川顿了一下,然后起身往外走,表面上看上去步伐稳健,但是快到门口的时候却差点被李华伸在外面的蹄子绊倒,幸亏身体多年训练保持的警觉度还在,条件反射般撑住了门框,才保住了自己的形象。    他们呆的是单间,听不见什么声音,外面大堂里还是挺热闹的,年轻人比较多。    蒋东川跟在汪小山后面朝门口走去,“哗啦”一声,女孩拉开门,一股热浪迎面而来,她“哗啦”一声又关上了门。    “这讨厌的夏天......”女孩念叨着,转身正好碰上一个服务员。    “美女,我们后院有樱花树,你可以去那儿转。”说完服务员还补充了一句,“而且也不是很热。”    “哦。”汪小山不喜欢花花草草,但她现在迫切需要自然风吹散那股酒气,就朝后院走去,蒋东川则是抄着手跟在她后面,看她勉强正常地掀开帘子走进后院,找到一条石凳坐下,眯着眼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蒋东川坐过去。    “还是热。”半晌,汪小山开口说道,“以为我们傻呢?夏天哪有樱花。”    背后这棵树倒是像模像样,只不过是颗假的。    汪小山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你出来干嘛?”    蒋东川不看她:“怕你惹事。”    “嗤!”汪小山鼻孔里出气,“我从小到大都是好孩子,怎么可能惹事?”    男人挑眉:“档案里写你在警校的时候带着同学翻墙出去吃烤串差点被开除。”    汪小山皱眉:“那次是那个老师故意找我茬!”她现在想起来还一肚子气,“整个年级就四个女生,都背景硬硬的,不是这个局的局长就是那个厅的厅长,只有我,白板一个,所以就针对我呗。”    蒋东川沉默了几秒钟:“汪小山。”他突然叫她的名字。    女孩“嗯”了一声。    “你绝不觉得你最近态度有点问题?”他想了想,“戾气太重。”    “哈哈戾气重......”汪小山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我要是戾气不重,现在早就升官了,那还用在这儿混前线?”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他的耳后有一道疤,只有从现在她这个角度才能看得比较清楚。    “还有你,如果你没戾气也不会来这里了。”汪小山说,“咱们在前面跟狗一样拼,功劳永远都是别人的。”    “你破案仅仅是为了功劳?”蒋东川反问,“先不说局里,就是派出所,有多少四十岁以上的刑警现在还在前线,难道他们都是因为没背景所以升不上去吗?不见得。”    汪小山沉默了。    “我知道,老王的事情可能对你有点打击,让你觉得这个世界似乎并不是很公平。老王在这个岗位上奋斗了一辈子,最后却只能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你可怜他。”蒋东川顿了一下,“其实你是害怕自己也变成这样。”    被人戳中内心想法,汪小山的心头有一丝不舒服。    “何寿家属这种情况毕竟是少数,要是都像你这种心态,医院里的医生还不能治死人了?”男人的声音带着磁性,开口闭口之间,连空气中的酒香都跟着变浓变淡。    “医生,警察,都是这样。”蒋东川说,“我们需要内心的那种信念才能支撑自己坚持下去,只要还记得自己一开始为什么选择警察,升不升官在不在一线其实一点也不重要。”    汪小山突然笑了:“你这报复心是怎么回事?不就刚才逼着你喝了两口酒吗,现在轮到你给我灌鸡汤了?”    男人的话她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他说完了,她的酒也醒了。    同时心里似乎也豁然开朗了。    “以前你们缉毒的是时候......”汪小山抿抿嘴,“是不是都这么互相激励对方的?”    蒋东川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微上扬:“这点程度可不够,我们那时候都背党章,每天晚上不背完二十遍不睡觉。”    汪小山睁大眼睛:“真的假的!”    男人看她的样子,笑意染上眼眸:“当然是假的,骗你玩儿的。”    单是抄党章怎么够?他们这些每天九死一生的人,能活着回来的,每天支撑他们从梦里醒过来的,不是什么誓言什么信念,而是同伴的遗物和骨灰啊。    吹了一会热风,两人决定回去宣布散场,谁知道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汪小山脚下不稳,差点撞到正好经过的服务员。    “抱歉抱歉!”她回身道歉,却看到那人在转身和她对视的瞬间瞳孔剧烈收缩,脸上竟然浮现出了“害怕”这种情绪。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这种情绪并不是针对她,而是身边的男人。    而蒋东川在看到那个女服务员的脸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汪小山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这回彻底清醒了。    什么情况?    “对不起。”    女服务员低下头转身想走,却被蒋东川长臂一伸按住肩头。    “你怎么会在这儿?”男人的语气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漠。    女服务员眼神躲闪,语焉不详:“我,我......”    “说了多少次,不要再跟着我!”蒋东川的态度可以说是十分强硬。    汪小山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女服务员——她穿着一身黑白的制服,身量显瘦,皮肤有点黑,眼眶内陷,有血丝,有点像个东南亚人。看年纪大约和蒋东川相仿,不过皮肤很粗,可能真是年龄会比看上去年轻一些。手指关节突出,指甲发白。脚上穿了一双帆布鞋,边缘已经起了毛。    “对不起对不起!”那女人还在不停道歉。    蒋东川冷冷地盯着她:“你最好自己辞掉这里的工作,二十分钟以后我去问这里的经理,如果你还在这儿就别逼我直接让他开除你。”    女人抿着唇,眼睛躲闪双手不安地攥在一起:“好好好,我辞职,我辞职。”    说完转身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第二更在晚上,不过我中间要出去一趟所以可能不会八点更新,会十点左右,大家等我!    ☆、旧事重提(02)    汪小山站在一边看了场的戏。    直到那个女人落荒而逃,她才看了身边男人一眼——男人紧绷的下颌线出卖了他的心情。    回到房间,蒋东川一改刚才喝酒像小猫舔水那样斯文的模样,日本酒度数不高但也一杯杯灌下去,吓得李华他们一愣一愣。    “你刚才出去对我们蒋队做了什么了?”井翔传李华的话问汪小山。    汪小山挤了挤眼睛,然后拿出手机,把除了蒋东川外的三人拉到同一个微信群群里。    【汪小山:刚才在外面遇见了个女人,好像是他熟人,两个人碰撞了几次,就成这样了。】    【李华:???碰撞??】    【汪小山:就是吵了几句,不过是蒋东川单方面压制,那个女的吓得连话都不敢说。她本来在这儿干服务员,结果蒋东川逼她辞职。】    【井翔:蒋队逼人辞职?感觉他不是这么咄咄逼人的人啊。】    【汪小山:刚才你是没看见,这人脸色差到差点把那女的吓哭,我在边上屁都不敢放,害怕听多了被灭口。】    【李华:是不是前女友之类的啊,老二你不是以前是蒋队的老师吗,知不知道内幕?】    【井翔:据我所知蒋队还是单身,上学期间也没女朋友,工作以后就一直在缉毒一线更不可能了。】    【汪小山:八成是云南那边带过来的孽债,我看那女的长相挺东南亚的。】    【方家荣:别猜了,怎么说也是人家的私事,跟我们没关系。】    蒋东川注意到桌上的四个人从某刻开始就全都抱着手机开始聚精会神地聊天,但是他没说什么,还是喝自己的酒。    散场的时候,李华偷偷把单子拿过来看了看——酒竟然比饭前要贵好几倍,一顿饭吃了他一个月的工资。    蒋东川刷卡的时候眉头也没皱。    几个人最后叫了个代驾,折腾两趟才把五个人外加一个小绵羊运了回去。    接下来的几天紧锣密鼓地交接材料,证据整理完毕后全都移送到了芜城中法,汪小山他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因为那些人不来警察局闹,改去中法门口静坐了。气得那边接待处的处长天天跟蒋东川打电话,刚开始他还接起来敷衍几句,后来直接只要看到是中法办公室的电话就让井翔替他接,开会出任务生病接孩子,什么理由都用遍了。    “恭喜蒋队成功登上中法黑名单。”李华拍拍手。    汪小山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咱们全市警队都在中法的黑名单上,不差他一个。”    “铃铃铃——”    井翔摊手:“每早十点,中法的电话比挂钟还准时。”    他看了眼办公室里,蒋东川朝他摆了摆手,他叹了口气,接起来——十秒钟后,他捂着话筒朝办公室里喊:“蒋队,南信路派出所的电话!”    蒋东川接起电话,和对面人说了几句,表情有点凝重。随后他挂了电话走出来。    “南信路派出所那边说要转过来一个案子,李华你和他们那边的人对接一下。”男人拉了个凳子坐下。    方家荣探了探头:“是不是一个女孩的虐杀案?”    蒋东川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方家荣猜对了,干脆凑过来:“我家就在南信路上,和那边派出所的人还算数,前一阵子这案子还挺轰动的。一个十四岁的女孩的尸体被发现扔在荒地里,经过检验身上有多处伤痕,下体也有撕裂伤,死状挺惨烈。”他挠了挠头,“我记得这个案子当时锁定了一个嫌疑人,是个住在南信新村的男人,平时在附近的印刷厂打工,离过婚,深居简出,性功能有障碍。不过因为一直找不到证据所以案子就一直拖着。”    他问:“怎么要转到咱们这儿来?”    “蒋队,资料发过来了。”李华快速打印了五份,分给每个人。    “这是这个案子的大致资料。”蒋东川一边看一边说,“就像师傅刚才说的,这个案子本来是他们派出所那边负责,不过就在昨天晚上,他们又在附近发现了一具女尸。”    资料的第二页是尸体照片。    “手脚有捆绑痕迹,嘴角撕裂,身上多处瘀痕,下身也有撕裂伤痕。”汪小山抬头,“和那个案子的尸体表现很相像。”    蒋东川点点头:“上次案子锁定嫌疑人后,那边派出所的民警一直监视着嫌疑人每天的动向,可以证明这个案子并不是那个嫌疑人做的。他们认为自己可能盯错了人,而且这个案子也转成连环案交给我们处理。”    第三页是那个嫌疑人的资料。    杨贵,男性,四十二岁,家住南信新村五十六号,和妻子两个人住,没有孩子。他白天在印刷厂做工人,晚上回家,生活规律,性格内向。在第一个被害人遇害的那天他请假在家没有去上班,所以被锁定为犯罪嫌疑人。且在后面的调查中警察发现,这个叫杨贵的男人有性功能障碍,生殖器官不能勃-起,因此综合女孩的伤口情况,将他锁定为了第一嫌疑人。    “第二名死者的死状和第一名这么像,同一个凶手的可能性很大。”井翔说。    “有没有可能性不是我们说的。”蒋东川转头说,“通知法医去派出所领尸体,技术员跟我们去现场。”    南信新村位于玟中区的边缘,再往西和隔壁市就隔一条高速公路。而南信新村的居民大多都是一直住在那儿的农民,这些年也有不少外地来的打工的人图房租便宜在那里租房子,慢慢地就形成了一片外地打工者的聚集地,人口流动性很强,人员素质也参差不齐。    “我都快忘了咱们区还有这么一片地儿啊。”汪小山看着窗外,感叹,“这两年一直创城创得我都快神经麻木了......就这么一片地在,芜城永远也别向创出那个文明城。”    “芜城虽然是省会,但招商引资一直做得不好,这里又太偏,投资商都不愿来。”井翔下车,环顾四周,“不过换个方面想,如果真的开发了,那这些外地来的又买不起房子的不就没有这么一块‘世外桃源’了吗?”    “所以最后的结论是——”汪小山也下了车,“有一个合理的城市规划是多么重要。”她打了个响指,“gogogo!”    南信路派出所的刘所长和南信新村街道办事处的马书记早就等在了村口,看见他们的车,快步走上来。    蒋东川戴着墨镜走在最前面,分别和刘所长还有马书记握了握手:“我是二队的蒋东川,后面是我的同事。”    “各位好,各位好。”马书记点了点头,“这一路过来也挺远的,要不先去办公室喝口水解解乏?也好跟你们说说案情。”    “不用了。”蒋东川直接回绝,“案子我们在路上已经大体了解,麻烦您找人带我们直接去现场就好。”    马书记愣了愣:“好好,那就跟我过来。”    路上一边走,马书记一边介绍南信新村的情况。    “这一片你们现在看过去,平房基本都是原来的那些居民,剩下的二层三层小楼,就都是外来务工人员住的,两边加起来大概三千多人,原居民五百多,剩下都是外地打工的。”他说,“平时这边人口流动性很大,每天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不少,我们街道办这边也不太好做统计工作,基本是每个月统计一次。”    “昨天晚上尸体是谁发现的?”蒋东川问。    “是一个晚上下班回家的工人,路过这片荒地的时候尿急,找地方小便的时候发现的。我们接到报警的时间是晚上的九点十三分,具体口供我都发给你们那儿的一个叫李华的人了。”刘所长说。    大约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他们口中两次发生命案的荒地旁。    本来汪小山还以为只是一小片,没想到这片荒地的面积非常大,粗略看得有两三亩。    “这里以前是玉米地,后来村子里的壮年都去工厂打工,地没人种,就荒废了。”刘所长指指荒地的东南角,“第一具尸体就是从那边发现的,距离马路边有二十多米的距离。”他又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第二具尸体比较靠外,距离马路也只有两三米左右。所以被那个工人一下子就发现了。”    尸体发现的周围还拉着警戒线,一个警察站在那里守着,看见刘所长带着一群人乌央乌央过来,他也向侧面撤了一步,抬起警戒让提着工具箱的老唐和技术员进去。    “谢谢你们。”蒋东川在即将靠近警戒线的时候停下了步子,转头看向赵所长和马书记,“如果有需要向你们了解情况的,我们会和你们联系。”    两人一听就知道他是在请他们二位离开。    马书记和他再次握手:“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们了,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开口。”他低头看了看表,“这样十二点的时候咱们回村里吃饭?”    “不用了。”蒋东川再次回绝,“给我们叫个盒饭就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到家,赶快爬上来更新!    ☆、旧事重提(03)    现场昨天已经采证过一遍,今天早上本来东西都撤了,听说案子转分局又给拉上的警戒线,所以里面基本该破坏的不该破坏地都差不多了,汪小山粗略估计了一下那个被压平的人坑,躺进去三四个人没问题。    果然,老唐进去转了一圈就提着箱子出来了,当场没发作,只是说了句“没什么好看的了”,但那铁青的脸色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情,现在十分糟糕。    所以最后蒋东川他们还是到了街道办公室,盒饭也改成了桌餐。    汪小山自从通过了公安系统内部考试加入二队之后就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左边坐着所长,右边坐着街道办书记,主陪位子坐着副区长。    不过当她抬头看见斜对面主宾位子上的蒋东川的时候,立刻心情平衡了一些——这男人刺客挺直腰杆板着一张俊脸,从头到脚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而老唐干脆以“要交接证据”为由先溜为快,剩下二队几条柯基刚想跟着开溜就被手快的刘所长强行留下。    “蒋队,你看你刚从缉毒那边调过来,咱们还没正式见过面。”那位姓赵的副区长握着白酒瓶子就伸手就去拿蒋东川的杯子,被男人直接不轻不重地按住了手腕。    “对不起,下午还要工作。”蒋东川说。    副区长楞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那好好好,我们就以茶代酒。”他说,“其实我和你们以前的队长关系处的还不错,我记得姓刘是?”    “啪!”    对面直接把玻璃杯怼到桌面上。    所有人都看向玻璃杯的主人。    汪小山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们王队也提起过您。”她还特地加重了那个“王”字。    气氛多尴尬。    副区长大概也意识到今天这顿午饭吃得很不合在座大部分人的心意,于是干脆开门见山:“是这样蒋队长,这个案子的社会影响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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