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 39
程绘秋的身体一天天地恢复过来。但是因为前两天太过虚弱, 以至于现在就算已经没有大碍了,还是被小楚楚和许峭当成超级病号来照顾,别说出门了, 就连床都不让下。 “天天躺在床上, 我都快发霉了!”程绘秋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对双手叉腰站在床边对她严加看管的小楚楚抱怨道。 刘楚银倾身皱着鼻子闻了闻, 一本正经道:“没有啊。绘姐姐你放心,要是你真的长霉了, 我和许哥哥会帮你洗干净的。” 小姑娘现在俨然成了许峭放在她身边的眼线。虽然论打架, 自己肯定在占上风;但是论难缠, 她自愧不如! 程绘秋无语望天花板,认命地倒回床上。 她过的是人生啊!人生啊!不是猪生啊! 赌气不跟刘楚银说话。躺了没多久,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程绘秋抱着被子的一角, 灵敏地翻了个身,循声看去。 许峭一进门就见她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望着自己,面上不为所动。走过去往床上一坐,嘴巴一瘪, 眨巴眨巴眼,摆出一副比她还可怜的样子。那模样叫人见了说不出来一句重话。 马丹,这长得好看撒娇都占优势! 见状, 程绘秋认命地躺平回去,不再看许峭。 自己真的快要被这一大一小养疯了! 不行,不能在这么窝下去。这都已经在床上躺了快十天了。笔记本的事情她还没弄清楚,要这么放弃实在是不甘心。而且也不知道白迟薇怎么样, 想她一个鬼被扣魂符折磨一遭都这么难受,白迟薇还是血肉之躯呢。 而且……也不知道他回来发现自己不见了是什么反应。 既然好说好商量行不通,那就不要怪她用点“歪门邪道”了。 “是不是只要我不下床,什么都可以?” “嗯。”小楚楚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了眼许峭之后,点了点头。 程绘秋一个鲤鱼打挺,盘腿坐起来,“那行,我太无聊了,陪我打牌。” 闻言,许峭笑了出来,“还以为你忘了这个呢。说,扑克还是麻将?”说着起身往卧室外走。 程绘秋想了想,“麻将。”顿了一下,又对着许峭的背影道:“把胖妈叫过来一起。” 听到她说叫胖妈过来,许峭先是一愣,继而会意一笑。 应该是想着胖妈最近急用钱,直接给又怕伤到胖妈的自尊心,打算借着打牌的由头塞钱给她。 许峭已经走到卧室门口,忽而折身走回床前,捧着程绘秋的脸,看着一脸茫然的程绘秋道:“小楚楚闭眼睛。” “哦!” 程绘秋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的瞬间,额头上已经落下轻轻的一吻。 不带情/欲,更像是一种奖励。 当她是小孩子吗?还来这一招。 程绘秋抬抬眼皮,面无表情地看着许峭,“干啥?” 看她不苟言笑的样子,许峭却笑得更开心了,捧着她的脸的双手稍稍用力一压,把她的脸转向床对面的刘楚银,“小楚楚,你绘姐姐是不是特别可爱?” 可爱个毛线?她的脸都被他压变形了! 但小楚楚还是很给面子地连连应道:“嗯嗯!可爱!绘姐姐最可爱了!” 程绘秋把脚从被子里伸了出来,一脚踹到许峭的小腿肚上,像个恶霸地主命令道:“干活去!” 这段时间,不仅程绘秋和方肆没有见面,白迟薇和徐承鼎也没有。那天从方肆寝室出来之后,两个人没说上几句话,徐承鼎就说有事离开了。之后白迟薇无论是给他打电话还是发信息都只是说忙,没空。 知道他训练的时间,明知道孔真不喜欢自己,白迟薇还是硬着头皮去了篮球馆。 三对三训练,方肆打后卫,徐承鼎是对方前锋。 本来照平常,这两个人对打,肯定会是一出精彩好戏。但今天却似乎都不在状态。一个像是丢了魂,一个像是吞了炸药。以至于徐承鼎带球过人的时候,直接把方肆撞到在地。 “咚!”一声闷响。 场上的人都停了下来,队友忙过来把方肆拉了起来,“没事?” 方肆抬起胳膊看看痛处,手肘破了点皮,隐隐冒血,摇头,“没事。” 孔真走了过来,眼里略带责备地看了两人一眼。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今天徐承鼎处处针对方肆。虽然因为种种原因,她对方肆也有诸多警惕,但不把私人情绪带到球场上是她的原则。 冷声道:“这里是球场,不是你们发泄情绪的地方。” 两个人谁都没搭话。 坐在场边休息的板寸发觉场上气氛不太对劲,正想着要不要过去劝劝,忽而看到站在入口处的白迟薇,咧嘴一笑,冲徐承鼎喊了声:“承鼎,迟薇来了!” 惊讶于“她”和大家的关系已经变得如此亲近,白迟薇不禁愣了一下。见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有些不自然地笑笑,冲大家点了点头。 “我过去一下。”徐承鼎低声跟孔真打了声招呼后,径直朝着白迟薇走去。 方肆站在原地看着入口处那抹熟悉的身影。虽然几乎每天上课都会碰到,但他却还没能习惯白迟薇看向自己的眼神,疏远又客气。 垂下眼睑,走到旁边,往伤口上抹了点酒精。 清晨凉爽的微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浅色的窗帘轻轻飘动。卧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程绘秋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左右看了看,确认陪她打了一夜麻将的人除了小楚楚外都已经离开之后才睁开另一只眼睛。 稍稍抬头看了眼躺在旁边睡得正香的小楚楚,程绘秋满意地点了点头。昨天晚上无论小姑娘怎么喊困,她都没心软放她去睡觉,今天总算是把这个小难缠鬼搞定了。 果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害怕把她弄醒。程绘秋抿紧嘴巴,屏住呼吸,将动作放得极轻极慢,掀被下床,偷偷溜出了门。 早上的游泳馆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哗~”方肆一跃如水,奋力往前游。到头之后,双脚往池壁上一蹬,又游回来。一连游了好几个来回,累得实在没力气了,才停在边上休息。 双臂放在泳池边上,喘着气喘着气就开始发呆。 程绘秋找了好些地方,好不容易在游泳馆里找到方肆。一进去,却见他站在水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愣愣出神。朝他走过去,不知道是她动作太轻,还是他太迟钝,直到她在他面前蹲下他都没有回过神来。程绘秋双手抱着膝盖,看到他手肘上伤口,道:“手臂受伤了啊?” 方肆像是惊弓之鸟,一听她的声音,猛地抬头,盯着她看了半晌,道:“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有多不乐意见到她?这么久不见,第一话竟然是问她怎么在这儿。 程绘秋瘪瘪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方肆不再搭理她,双手在池边一撑,从水里起来,抓起放在岸边的毛巾,披在肩上准备离开。 见状,程绘秋急忙追了上去,“诶?我才来你就要走啊?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出来一趟费了多大的劲儿?” 置若罔闻。 两个人的关系又像是回到了最初,程绘秋心里不免失落,但面上却不显露,“好。也不是为了见你才来的。我就想问问我的笔记本怎么会在你那儿。还有,更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帮我看看那个笔记本后面究竟写了些什么?说不定和我的死因有关。” 方肆头也不回,“笔记本不见了。” “不见了?!” 怎么这么凑巧?她正要发现一些东西的时候就不见了。脑子闪过一个念头,心直口快,“该不会是你发现了什么故意藏起来了?” “……随便你说。” 听他语气不对,自觉说错了话,程绘秋又追了两步,正要道歉,却见方肆忽然停了下来。 程绘秋也随即止步,看着他。 方肆转身。头发上还在滴水,像是被冷水泡过之后,整个人都失去了温度。不仅眼神,就连声音都变得冷冷的。 “能不能离我远点?” “嗯?”程绘秋愣住。 方肆看了眼旁边的泳池,沉声:“你觉得鬼守和鬼混在一起像话吗?” 要是放在以前,听到这个问题,她一定满面微笑、毫不犹豫地回答:“什么像话不像话?要像什么话?谁的话?” 然而现在,在她对这个人有过占有之心之后,听到这个问题,只觉得心里一刺。 讪讪地笑着,局促得连手不知道往哪儿放,在衣摆上摩挲了两下,干脆背到身后,“……啊。嗯,知道了。”答完还十分配合地往后退了两步。 觉得不够,又补充了两句,“既然那个笔记本不见了,就没什么事了。我以后不会吵你了。” 方肆依旧神色淡淡,听完她的话,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程绘秋站在泳池边看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里。片刻之后,深吸一口气,装作无所谓地甩了甩手臂。嘴角高高扬起,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 他们之间,不是鬼守和鬼的差别。而是…… 人和鬼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