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 7
自从得知方肆是鬼守之后,程绘秋已经连着五天没有出过门了。 “绘姐姐~”刘楚银扒拉着门框,声音软软地叫了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 程绘秋侧躺着,面对窗户。听到刘楚银的声音,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抬起放在大腿上的手,做了个“让我一个人呆着”的的手势。 知道她心情不好,小姑娘乖巧的不再吵她,沮丧地低着头往外走。 “小楚楚?” 一双黑色马丁靴走近。 刘楚银抬头,声音低低地叫了声,“许哥哥。” “你绘姐姐怎么了?”许峭的手搭在刘楚银的头上,眼睛看向卧室问道。 刘楚银抬抬眼皮,扭头顺着许峭的视线看了看,有些委屈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前几天我跟绘姐姐说了一起去找鬼守哥哥看那个本子之后,她就这样了。不理人也不说话。” “本子?什么本子?” “就是孙叔说,以前的那个鬼守那里有一个本子,我们的事全部都在上面记着,绘姐姐就想找到那个本子看看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许峭默了一下,勾起嘴角浅笑着,揉揉刘楚银的头发,“你先自己去玩,这里交给许哥哥。” 刘楚银点了点头,片刻之后又忐忑追问:“许哥哥,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惹得绘姐姐不开心?” “怎么会?你绘姐姐向来最喜欢你了,怎么会生你的气。估计是许哥哥好几天都没看她了,跟我赌气呢。” 要是搁在半年前,如果有人跟他说,许峭你会耐心温柔地哄一个小孩子的,他一定想都不想地一脚踹过去,再跟一句,“你他妈的脑子抽风换地抽去!” “那……许哥哥,绘姐姐就交给你了。”小姑娘双手握住他的手腕,郑重道。 那神色,估计结婚的时候,岳父脸上的神情也就差不多这样。 许峭笑出声来,露出整齐的牙齿,扬扬眉毛,“放心。” 一大一小换成交接工作之后,一个脚步轻快地跑了出去,一个抬腿继续往里走去。 程绘秋躺在床上细细回想着自己究竟在方肆面前出了多少洋相。 越想越觉得世界灰暗。 其实发花痴什么的,忽悠忽悠就过去了,顶多丢丢脸。但是在操场上的那次…… 只要一想到那些连父母都没说过的话他全部都听见了,程绘秋就只想下床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不过,不等她下床,有人似乎打算用自己的身体把她埋了。 “啊!”身上突然一重,程绘秋惊呼出声,慌忙扭头。 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许峭整个人压在自己身上,笑得贱贱的,“媳妇儿~” “起来!”程绘秋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 谁知,不但没有起到一点威慑效果,对方更是变本加厉。 许峭双臂一收,抱住程绘秋,眯着眼一脸满足地把下巴搁在她的肩上,用甜到腻的嗓音又叫了声,“媳妇儿。” 鸡皮直冒,程绘秋果断地讲手掌抵在他的下巴上,使劲往上推。 许峭死死坚持,不撒手,含糊道:“媳妇儿,打麻将去不去?” “烦着呢,不去!” “昨天我做梦,梦见你打麻将回回都是清一色。不想试试?” “不想!没兴趣!”再加了一分力气。 这下,终于让像是只树袋熊抱着自己的人松了手。 许峭一手撑在程绘秋身侧,一手揉揉自己的下巴,委委屈屈的,“媳妇儿,你弄疼我了。” 程绘秋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把将他上下两片嘴唇捏住,“许峭,我真怀疑你是个gay。” 说不出来话,许峭只是眼角弯弯地俯视着她。 像是承认,又像是得意。 不管哪种,看在程绘秋眼里,都是一副十足欠抽样。 松开捏住他嘴巴的手,趁他不备,扒在他脸侧把他往旁边一推,自己一个翻身下床站了起来。 回头一看许峭。 眨眼之间,许大爷已经优哉游哉地侧躺在她的床上。单手支颚,手肘撑在枕头上,狭长的眼睛含笑看着她,活脱脱的妖精。 “你又抽什么风?!” 每次面对许峭,程绘秋总有一种无可奈何之感。 郁闷了五天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忧郁气质,一见到他全见鬼去了。 “抽让自家媳妇儿高兴的风。”得意洋洋地回答。 听到他叫媳妇儿就脑仁疼。 程绘秋双手叉腰,“知道我怎么样才会高兴吗?” 貌似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许峭往前挪了挪,“你说。” “用胶带把你的嘴封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就高兴了。” 闻言,许峭忽然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程绘秋忽而正了脸色,警惕地往后退了退。 这略带娇羞的是个什么鬼? 就在她一头雾水的时候,许峭开口道:“媳妇儿,没想到你竟然喜欢玩S/M。除了胶带封嘴还要什么?要不要把我的手用领带绑起来?可是我今天没带领带过来怎么办?”神色懊恼。 眼前泛黑,程绘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憋足了气,“许峭!”河东狮吼。 对方丝毫不介意她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笑得眼冒桃花,“宝贝儿,我在。” “轰!” 火气在他的嬉皮笑脸里轰然窜起。 程绘秋沉着脸,拉住他的手强拖到床边就是一通暴揍。 揍完了,秉承着善后的良好品德,程绘秋又胡拉硬扯地把许峭赶了出去。 “诶!媳妇儿?嘶~”许峭站在门外急急叫到,却不小心扯到嘴角上新添的伤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又被打了?”一侧传来一个声音。 许峭循声扭头,见刘楚银站在角落里,看着自己的狼狈样,想笑又不敢笑。 许峭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眼底是计谋得逞的得意,面上却故作深沉,“小楚楚,你还小,不懂。有句话叫做‘打是亲,骂是爱’。” 不忍打破他的幻想,刘楚银贴心地不反驳,“哦。” 许峭用拇指摸了摸嘴角的伤口,忽而灵光一现,“等着。”说完,就下了楼。 程绘秋好不容易又变成了那个45度仰望天空明媚而忧伤的女子,正要44度仰望天空的时候,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响起,顿时那个暴躁的自己又满血复活。 恶狠狠地盯着门口,等着那人走近。 意外地,映入眼帘的是一束自己最爱的白玫瑰。 玉白的花瓣上还缀着晶莹的水珠。 微微一愣。 烦躁的情绪被安抚下来。 以至于某人贱兮兮的脸从白玫瑰花后面露出来的时候,也变得没那么讨人厌了。 见她没有直接发火撵人,许峭松了口气,指了指她的床。 “媳妇儿,我能进来把花放在床上吗?放完我就出来,我保证。” 程绘秋考虑了一阵,“唔。”带着浓重的鼻音,似乎不情不愿的。 说到做到,许峭把花放好就立马退回到门边。 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程绘秋感觉自己有点过火了,缓了缓脸色,轻咳两声,“那什么,我说,许峭。你不跟我嬉皮笑脸会死么?” “啊?不会啊。只不过,我怕认真起来的样子会吓到你。” 看看,刚说完,又来了。 程绘秋不禁翻了个白眼。 “其实我认真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把你娶回家。冥婚这事我已经规划很久了。” 程绘秋:“……” “……媳妇儿,你说咱们两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这么大点的地方,为什么我就没能遇见你呢?不然,我家老头子也不会天天为了传宗接代这事儿在我耳边吵个不停了。” 不习惯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程绘秋别过脸不看他,故意把他刚刚说的话当成笑话。 “没撞见你这尊大神,那是老天爷开眼,对我格外照顾。遇到我又怎么,当你的小五小六还是小七小八?” 许峭斜靠在门框上,“有你的话,从一到十全部都是你。” 程绘秋只想呵呵他一脸!合着她还低估了他,这都排到第十去了。 一转头,看到床上那束白玫瑰,眼神一下黯淡了下来。 如果生前遇见……大抵也和从未遇见没什么差别。 毕竟,连自己都不喜欢的自己,谁会注意? 万恶的高数课排在周一早上第一节就变成万恶乘以10086了。 高数课是全校公共基础课,考虑到师资和教室,都是大班教学,一个班基本九十人左右。不仅专业交叉,还有学院交叉。 白迟薇习惯性地坐在第三排。 因为室友不喜欢这么靠前的位置,是以她身边基本都是不认识的人,唯一一个脸熟的同院同学还不出来名字。 没什么事可干,白迟薇开始翻着上节课记的笔记,看得正专注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压低声音问:“同学,你旁边有人吗?” 抬头,只见一个男生弯着腰站在过道里,气息微喘。 白迟薇想也没想,忙拿起放在旁边位置上的书包站了起来。 男生感谢一笑,侧身进去,不忘说声“谢谢”。 上课前五六分钟,高数老师单肩背着个棕色小包走了进来。 听到皮鞋踩在木质讲台上的“咚咚”声,白迟薇抬头看了一眼,见到长得圆圆胖胖、外号“高萌”的高老师后,忍不住弯弯嘴角。 做好课前准备,上课铃就响了。 高老师双手撑在讲台边沿,扫了一眼下面,道:“好了,同学们,咱们开始上课了。” 底下一片拿书翻页的声音。 按照高老师以往的讲课习惯,新课上完之后,会找两道习题提问一下,检测检测大家是不是听懂了。 听到要提问了,下面顿时低头低了一大片。 教室里安静片刻。 “那就第三排的那个男生来回答一下。” “我……吗?”坐在白迟薇旁边的男生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都没怎么见过你,以前应该都坐在后面。看来是被我的魅力吸引到前面来了。” “……我是来旁听的。” 一下,不少人投来了目光。 讲台上的人笑容更加灿烂,“旁听的啊,看来我的魅力是大大的有啊。好了,就你了。” 男生有些迟疑,慢吞吞地站了起来,看着黑板上的那道题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手被人轻轻碰了碰,低头就看到写着整个题的解答过程的本子被推到自己面前。 心里一松,看了两眼,不算流畅地背了出来。 全部正确。 “嗯,不错嘛。小伙子继续再接再厉。” 下课铃响。 “那好,咱们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后天再见。” 白迟薇将书本收拾进书包里。 “那个。” 抬头,看着旁边的男生,“嗯?” “刚才谢谢你。” 笑着摇摇头,“不客气。” “你是哪个院的?” “工商。” 有些惊喜,“我以前也是工商的,不过服完兵役之后就转专业了,现在是金融。” 信息量有一点大,白迟薇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礼貌地点了点头,“嗯。” “现在准备考研,但数学都忘的差不多了,只好来旁听从头开始学。” “考研很好啊。” “嗯。”没了话题,男生背上包起身,“那我先走了。” 这下,白迟薇才发现对方长得很高,至少也有190。挥了挥手,“拜拜。” 男生粲然一笑,“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