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83.夜访
众臣又是一片哗然。 皇上果然为了楚王做了十足的准备！ 让楚王迎娶了嘉元公主, 那么有凉州军做后盾，楚王这个皇位，无论如何都能坐稳了。 永和帝这个打算, 可以说万无一失。 温玖也没有想到永和帝会在这个时候宣布这件事，太仓促了, 刺客之事让永和帝只好把一切都提前。 “我不同意！”忽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来。 众臣看去, 竟是萧豫！ 方才太子之位被废他都没有这么激动, 现在一听嘉元公主要嫁给楚王, 他也终于坐不住了。 温玖也向萧豫看去，他喊出那一句是直直盯着永和帝的, 目光坚定，一往无前。 随后他才慢慢把目光转向温玖，他红着眼眶，像一头被人抛弃的幼兽, 眼底深处藏着愤怒和委屈。 “我不同意父皇随意将皇姐嫁给别人。”萧豫说着话, 却是看着温玖, “她不是物品, 更不是工具。” 温玖一怔，上辈子把她当成物品和工具的, 不正是萧豫吗？ 肆意欺辱她, 没有成亲就把她当成禁脔一样，何曾让她有过半分尊重？ 随后让她和亲夏国, 不也是他的政治手段吗？ 前世的伤和今日他说的话撞击在一起, 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让温玖一时之间红了眼眶，泪水从脸颊上滑下来。 她别开脸躲避着萧豫的目光，在这件事上，她一点儿都不想同情萧豫。 永和帝缓缓地说：“朕意已决！以上三件事，朕立刻让人拟旨盖印，通报全国！都退下！” 永和帝已是无力了，说完那些话之后便靠在软枕上，喘着粗气。 群臣们只能默默退下，许多话到私底下才能讨论。 如今皇上一次性决定了三件事，可是到最后的定局是什么却不好说。 没有正式明旨下来之前，谁也不敢表态啊！ 万一现在急匆匆去向楚王表态，那么太子这边最后又靠着其他手段赢了呢？ 许多事情都不好说，还是谨慎观望为好。 群臣走在前面，众皇子走在后面。 晋王和赵王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捞到，不过现在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鹿死谁手。 赵王萧琪看着走在前面的萧豫和萧墨的背影，忍不住笑道：“真是万万想不到啊，做了十五年太子，最后居然一场梦空了！连嘉元公主都要拱手让人。” 萧豫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最终也没有停留，只是在走出大殿的那一刻，偏过头看了一眼一同出来的萧墨。 “原来你对她不是妄想，你是早就求父皇这么做了。”萧豫冷冷地说，“你以为可以如愿吗？” 萧墨抬头看着前方，从紫极殿看出去，整座皇城都尽在眼中。 这个高度，让人胸襟忽然宽广了，谁不眷恋皇位？ “她的事情，轮不到你过问了。”萧墨淡淡地说。 萧豫用力握住拳头：“萧墨，你没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说完，萧豫拂袖而去。 皇后踏出紫极殿的大门，脚步都是虚晃的，要不是身边的秦嬷嬷搀扶着，根本连路都走不动。 尾随在后的嫔妃皆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头来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刘淑妃大笑，反正她的儿子没有机会登上皇位了，那何不放肆一点。 反正皇上改立太子了，现在的皇后，将来还不是跟他们一样！ 皇后恨恨地回头瞪了她一眼，道：“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反正最后也轮不到你，你得意什么？” “等皇上下了旨，一切已成定局，你还能怎么样？”刘淑妃不甘示弱，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头一次敢这么大胆和皇后说话。 不得不说，真是太爽了！ “只要本宫还在一日，就绝没有你猖狂的时候！”皇后怒道。 “娘娘息怒，保重身体为重。”秦嬷嬷连忙劝阻。 刘淑妃还想再呛两句，也被李贤妃拉住了，这是紫极殿外面，闹得大了传到皇上耳朵里，对赵王也并非好事。 “可恨！齐妃那个贱人！”皇后在回宜春宫的路上依旧在咒骂不停，“那个贱人，平日里装得乖巧温顺，谁知道天天在皇上耳边吹风，竟想让他儿子上位！还要把温玖也娶走，她在做梦！” “娘娘，皇上忽然做这样的决定，齐妃必定谋划了许多，娘娘是否要召镇国公来商讨对策。”秦嬷嬷焦急地说。 “不。”皇后断然说，“本宫还没到绝路！对了，珍珠呢？” “嘉元公主还在紫极殿，皇上还没下旨让她出来呢。”秦嬷嬷说。 “皇上要关着她，恐怕要一直到她和楚王成亲。”皇后咬着牙，“皇上不会让珍珠回到我身边了，我就知道！当初让珍珠去齐妃那里读书，皇上就有这样的决定了！” “这么多年，齐妃不知道在玖公主耳朵边说了多少娘娘的坏话，公主年幼，被她给带坏了！”秦嬷嬷说。 “可怜珍珠和豫儿两情相悦，现在却要被迫嫁给不喜欢的人。”皇后说，“我不会让齐妃得逞，那个贱人，她不会有好下场！” 不知不觉又到了黑夜。 太医来帮温玖换了伤口的药，重新包了一层纱布，慢慢退出去。 清心送了太医之后进来，看见她怔怔发着呆，便忍不住说：“公主，今日的事情，奴婢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从今往后公主再也不用担心了，您和楚王的婚事算是定下来了。” 太子说废就废了，令人措手不及。 “还没有定。”温玖说，到永和帝驾崩之前，事情都不算定。 上辈子发生了什么呢？ 就是在这几天，真相就会大白。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楚王最终没有登上皇位，反而带着大批人马离开徽京？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清心不解。 温玖轻轻摇头，好多事情，她现在不能推心置腹对清心说了。 “我今天不舒服，想早点睡了。” “奴婢帮公主铺床。”清心忙着去铺床，很快就把温玖伺候到床榻上睡下了。 “奴婢在这里帮公主守夜。”清心说。 “不用，你去外面看着点。”温玖说。 清心点点头便走出去了。 温玖一直睁着眼睛，其实毫无睡意，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起萧豫说不同意她嫁给萧墨时的眼神。 愤怒，无助，委屈……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萧豫，接二连三的打击终于让他也露出脆弱的一面了。 她多希望能看到他真正失去皇位和一切，变得一无所有，就像她上辈子那样。 她一点儿都不会心软，无论如何，她还想看着他更惨一点！ 温玖心里又害怕，又激动，如果这一世萧墨还是没能登上皇位，还是萧豫赢了，那她怎么办？ 到那时候，她就应该彻底和萧豫撕破脸了。 不，萧豫一定不会赢的，皇上已经赐婚了，大哥会公然支持萧墨，无论如何，萧豫都不会赢！ 他会彻底的输！ 她一定要看着他输的很惨，否则，怎么堆得起她前世死得那么悲惨？ 还有她的两个孩子…… 温玖一个人想着，脸上不知道何时早已经湿透了，上辈子死时的痛楚仿佛还存在，她拼命呼吸，拼命想抬起头来。 萧豫，那个时候你到底有没有后悔过？ 你践踏了一个那么爱你的人的真心，又毁了她的一生。 你到底有没有后悔过？ 她咬着被子，不敢哭出声来，让外面的人听到又会进来询问一大堆，可她没有话解释。 忽然，寝殿中的烛光晃动了一下，温玖怔了一下，阴暗处，有人掀开了帘子走进来了。 她慌忙坐起来，刚想张口喊，忽然一个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她：“皇姐，是我。” 温玖睁大眼睛，看着那个身影慢慢靠近，终于走到她面前，然后慢慢蹲下来。 是萧豫。 白天见他的时候他依旧是意气风发的太子，可是现在，他满脸疲惫，好像一下子成长了十岁。 温玖忽然想起他统一大周时的模样，不正是像现在这样吗？ 如果有细微的差别，那就是此刻的萧豫看起来很悲伤。 “你怎么来了？这里是紫极殿，你知不知道……” 温玖的话，忽然被他抬起头一个吻堵住了，他轻轻咬了一下她的唇，说：“皇姐，别说话。” 温玖把他推开，别过脸说：“现在你不能对我做这种事了！” “为什么？”萧豫问，“因为父皇要把你嫁给萧墨吗？不可能的，我不会让你嫁，你是我一个人的。” “你胡说什么？父皇明天就会下旨，事已成定局，你还有什么办法？” “我有！”萧豫坚定地说，“为了皇姐，我什么事情都能做！” 温玖诧异地看着他，心跳忽然飞快，永和帝最后没立萧墨为太子的理由，难道萧豫知道吗？ “你要做什么？”温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