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云澈的眼中闪过异色, 不过平静的坐回宝船上, 没有多说什么。 姜柯看着云澈沉默不语的身影, 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他放下手, 暗暗抚摸着棺材。 他本有能力直接杀了云澈, 拿走仙骨。 但他没有这么做…… “再忍一会儿，很快了。”他低声喃喃，声音微弱到只有自己才能听得清, 不知道是对棺材里的人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有了灵宝船的速度, 去往天罗宗的时日整整缩短了一半，每天都在飞速前进。 直到第三日, 终于看到了星图上所标注的位置。 云澈茫然的看着面前荒芜的地方, 别说是宗门，连个漂浮的巨石都没有见到，黑暗中空空荡荡的。 不过萧凌天所说的位置正是这里。 姜柯带着棺材消失，已经两日未出现，估计是去附近星石找灵草去了, 也有可能是知道从她手里得到神骨无望, 放弃离开了。 黑暗空中, 一条朦胧细长的光芒缝隙出现，好似把整个黑暗撕裂开来，形成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萧凌天踩着灵剑飞出，迎接云澈。 “你真的找到了紫星神草？！”萧凌天疑惑, 传闻中进入黑雾区域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那里无比凶险，甚至宗门都把它列为了禁区。云澈是怎么采摘紫星神草回来的？看样子她真是神秘，隐藏了不少手段！ 萧凌天带着云澈穿过缝隙，这条缝隙是展开的某种传送结界，外界是死气沉沉的混沌，而里面则是云雾缥缈，山脉层峦叠嶂的灵地。 “啊，对了，玄兄弟已经醒了。” 萧凌天突然转过脸来，说道。 “他醒了？”云澈一怔，只有用紫星神草才可以驱除他体内的幻魔，怎么会这么快苏醒的？ 萧凌天笑了笑，眼里满是艳羡，“是长老亲自出手帮他打散了幻魔，守固本心。不过还是有些虚弱……” “但你不用担心，等用了紫星神草，他必然能恢复如初！” “恩。”云澈难得的轻松一笑，玄如是能苏醒，她内心喜悦。 毕竟当时玄如是为了守住她，才会沦落凄惨境地，差点堕落成魔。 “我现在带你去见长老！我把你天命被斩的事情告诉了长老，长老想见一见你。”萧凌天没想到长老听说此事之后，沉默了半天，最后决定要见一见云澈。 云澈果然是福泽天厚之人，能有幸得到长老亲自修复天命。 他的目光纯粹，打心底的为云澈欣喜。 两人穿过层层山峦，天罗宗巨大，有仙鹤飞舞，鲤鱼游动，皆都是有了灵智。 云澈目不斜视，这些景色并没给她多大触动，她的心里挂念着的只有玄如是他如何了。 她暗暗垂下眸子，抚摸着神宝葫芦。 只是恩情，再无其他…… 她的面色平静，心也似乎薄凉起来，已经没了当时的悸动。 “到了！”萧凌天开口道。 前面山峰上出现一座殿落，想必那就是长老闭关静修的地方。 云澈从宝船上跳下来，把宝船收起，抬起眼看着大殿之上挂着的牌匾：玄和殿。 “长老也姓玄，和玄兄弟一个姓氏，二人定然有血脉渊源。长老看到玄兄弟时尤为惊讶，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长老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惊容的样子！” “是吗？” 云澈淡淡道，踏上前一步。 殿内散发出来一股诡异的气势，迅速扫过她的身子，云澈下意识的用神识抵抗。不知为何被气势扫到的刹那，她修炼盗引诀的丝线猛然颤动，本是同根生的想法浮现在脑海。 云澈极力压制，让盗引诀丝线匿隐下去。 长老扫了一遍，并没发现什么，收回气势。 “怎么了？”萧凌天看到云澈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她。 云澈看见萧凌天面色如常，根本没有发觉刚刚被人用气势扫过，她暗暗想着，也就是说因为她修炼了盗引诀，所以才察觉到。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进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大殿内，两个身影站立，中年人威风凛凛，就算不散发出气势也能有压迫一切的威能。 一旁的男子穿着白衣，黑发青眸，清澈的眼中好似浮世三千已经散尽，只剩下薄凉。 “你已经有抉择了？”玄长老开口问道。 “是。” 他的话语没有动容。 ———— 云澈走进来一眼望去，看到了玄如是的身影。 他果然苏醒了！ 身形看起来也不似之前那么消瘦，已经恢复到玉人之姿，让人感叹。 “玄如是……”云澈走上前两步，“你终于醒了。” 这一天她等了太久。 她为魂魄，玄如是堕入疯魔，两个人在无边无际的混沌里飘荡了太久。 她心中的牵挂就是想快点让玄如是醒过来，他不该是堕落在此处的人。 玄如是没有动作，就算是见了她也面色平静，毫无波澜。两人之间好似回到了天樊城初次相见的那一天，他如此薄凉。 云澈停下脚步，怔怔的望着玄如是。 好像感觉不太一样了…… 站在一旁的玄长老看着云澈，一眼就把她给看穿，“果然是和你牵系着天命之人。” “你斩命术修炼的不错，利落斩断了姻缘，但不知为何……却又强行续上了一弦，变得如此混乱……”玄长老皱眉，如此诡异的天命他还是第一次所见。他并不知道当时是因为云澈附身于傀儡之上，才会让天命出现差池。 “今日我助你斩去姻缘，让你们二人从此再无瓜葛！” 斩天命…… 又是斩天命！ 云澈看向玄如是，玄如是一开始做的就是如此打算。 他所说的亏欠不光是对之前的弥补，他还想着完完全全与她斩断联系！ 玄如是的目光坦荡，没有躲避，他毫不愧对云澈。 “等等……”一旁的萧凌天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他带云澈来是想让长老修复天命。天命被斩，此后的命运将会被搅的天翻地覆，只剩坑人的霉运，绝不会变得更好！ “长老，您这是要做什么？” “天命不能随意斩断，这是由天定的……”萧凌天说着挡在云澈面前，直视着玄长老。 玄长老冷眼看着他，道：“他们二人只有孽缘，姻缘不断去，他能活的日子只剩一年……他将是要继承玄家成为天机之人，绝不能命丧在此地。” “可……” 可如此一来云澈从今往后的命运就会变成厄运。 “他该还的已经还清了！舍去自我，守护了她十年，让她免遭妖物吞噬……这份恩情能弥补亏欠。”玄长老冷声道。 萧凌天面色古怪，他们说的他都不理解，但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云澈会惨遭厄运，他做不到。 “长老……” “凌天，你出去！” 萧凌天上前一步还想说些什么，这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云澈动用盗引诀操控住他的身体。 他不由自主的向门外退去，还顺手带上了大殿的门。 大殿内，一下子恢复寂静。 云澈听到此事的时候本以为会伤感，对玄如是失望之极，但没想到她会如此平静，平静到心里一点苦涩都没有。 玄长老见云澈没有退缩，不禁点头，开口道：“你放心，我们修习天命之人也不是那种残酷无情之人，亏欠你的定会弥补！” “你可以留在天罗宗修炼，我会把你收为亲传弟子，天罗宗绝不会亏待你。” 天罗宗是数一数二的大宗门，能在混沌开设一个传送空间的宗门，绝不简单。而且玄长老还要破天荒的收她为亲传弟子，这可是其他人做梦都梦不到的事！ 玄长老起收徒的心思，除了是对云澈的补偿外，还看中了她的天命。她的天命连绵不绝，走到尽头又绝处逢生，如此女子，日后定有大作为。 让她沦落在外受尽苦头，就有些太可惜了。 “玄长老。” 云澈内心毫无波澜，她直直的看向玄如是，开口道：“能给我些时间，和他说几句话吗？” “咳咳。”玄长老没有拒绝，默认了此事。 云澈走到玄天机面前，静静地看着他，明明是面对朝夕相处的脸，现在看着却如此陌生起来。 他的眼中只有薄凉，任何世事都不会让他动容。 这才是玄天机的风采。 “从一开始你的心里只有斩断姻缘，在太白山脉救我，又一路跟随帮……甚至是采摘来补天果暗下送给我……这些都是为了弥补今后要斩断姻缘的亏欠。” 云澈静静地开口问道。 玄如是垂下眼，睫毛微微颤动，“是。” “玄如是，我曾说过无论你提什么条件，我都会为你做到。” 当听到确切回答，云澈心中舒坦，她已经知道如何才能帮到他了。 “既然你所希望的就是斩断姻缘，那么就斩断……斩断了又如何，搅覆了我的天命又如何……”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就是天命！” 云澈微微一笑，笑容灿烂，全然没有恐惧和退缩。 她可是掌控整个命脉的作者，怎么可能因为区区搅乱了天命，就一蹶不振呢。 云澈的笑容让玄如是一怔。 他的心中掀起动荡，看着面前的女子，之前在混沌中两人一起度过的回忆迅速闪过。 他为何会救云澈，当把蛊毒种在手臂的时候，难不成只是单单为了弥补亏欠吗？他的手微微颤动，难以保持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