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章 根本7
青州益都外城
新成立未久的官属联学是直接在当地第一豪门骆氏园林的原址上重新圈并数条街坊扩建而成的。
因此建筑布局上也尽量利用亭台楼榭的现成之物而多少沿袭了旧有的风格只是去除了那些带有豪富人家靡靡之风的布设而在保留的回廊楼台之间用各种写着劝进、励志之言的楹联和标语将整个环境给烘托出来。
只是今日庭院改做的校场之中往常郎朗昂扬的操习声已经消失不见了。
而在前庭最大的建筑由正厅改成的大讲堂中也早已是座无虚席
无数目光都汇聚在高高前台的我身上并随着我的话语和腔调发出某种抑扬顿挫而此起彼伏的嗡鸣声来。
今天是亢务缠身的我给官属联学的数百名师生第一次公开授讲的日子这也算是我在军中好为人师的某个传统的沿袭。
主要是本军战略部署的现状与未来前景的展望。其中夹杂一些对天下局势的分析和推断也就是所谓大局观的眼界角度以及宏观层面的事物剖析。
当然我所讲的这些内容都不过是某种试金石并不奢求所有人都能够领会和共鸣处于时代环境和出身背景的局限性有些东西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来说还是过于超前了而最多只能有所不明觉厉的唬人效果。
但是只要把可能带来思想触动和启发乃至变化和革新的种子播撒下去最后能够百里挑一的出现那么几个符合我要求的人选那就足以了。毕竟这只是第一期而已。
因此其中既有近代军国主义战争论的经典节要也有马列主义关于“军事是政治的延伸”“战争与和平的辩证关系”“武力是和平的伴生保证”等等大而泛之的内容。
而作为范例和论证的则都是信手掂来历朝历代的各种军史段子其中甚至不乏一些网络流传和再创造之物不过在这个时代又有多少人能够去质证和考据呢。
特别是在我火速崛起又赫赫战功的光环与威信之下
如今我的职衔全称是“横海将军上护军御营右统制淮东路置制使兼六州镇抚使知两淮讨击军事开国彭县子食邑八百户食实封二百户”
当然除了御营统制官、淮东置制使六州镇抚使之外其他诸多头衔虽然大半是虚领遥受的但是相应的俸禄物料却是一点儿都不能少的。
因此合计起来每月的薪俸总计有一千六百缗又三百五十石禄米外加相应的青盐六十石、猪、羊等活牲的例行供给数十口此外除了每月有400贯的料钱外每年春冬两季还发放各种衣料冰炭的实物补贴。
不过这相对于我家的各种出入进项来说也不过时勉强一个零头而已。
其中御营右统制乃是我的本官职要而不是之前的御营右军统制在新设的御营诸军中的指挥资序具体排名第三。
而要知道现任的御营都统制其实是有由后方大本营的某位枢密副使兼任的最多管理一些日常事务而已。而另一位御营左统制人选则尚未定下来而暂时空悬。因此从理论上说我已经拥有御营诸军在北地的天然最高指挥资序。
至于所谓的淮东置制使是为总管领相应战区内一切兵马戎务征调攻伐的某种非常设的率臣差遣之职;
而知两淮讨击军事则是对于上述置制使的职分下基本作战范围和权限的追加界定大抵相当于仅次于总管路和行军道都督的次级军区;
只有最后这个六州镇抚使才是真正负责治军练兵守土安民而常设的守臣职责也是经营这一大片地盘的核心身份。
因此比较正规的叫法称呼我为“罗镇”或者“罗抚军”
独设的镇抚使管一地“凡兵甲财赋民俗之事”。是以手下属僚的位置也是颇多的有判官、支使、推官、从事、参军等名目。
可以建立一套相对小而全的军事、行政二元体系来构成和培养基本的文武班底。
正好用来安置那些追随我一路过来的第五平、杜士仪、苏长生等那些幕属、佐僚、以及虞侯、参军、参事各班近员。
就算是职责和事务基本不变但至少给个正式领公俸的级别和待遇是不成问题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按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他们也将是构成我治下各级官僚体系的最初班底和基本盘。
然后再加上镇抚府下的官属联校里最终进修和培养出来的第一批师生将逐步将我目前有些寒酸而简陋的行政体系给充实起来。
目前的指名和推荐进修只是在物资条件和现实环境都无法满足需要的情况下某种为了应急的权宜之计。
按照日后的规划我希望的是能够建立起比较初级的军队内部选拔与地方上考试的二元晋升制度同时在良性的框架内鼓励相互竞争和刺激来提高行政效率和人事流动。
作为官僚体系本身自有长期存在的必然性和现实需要。因此我需要面对的真正问题在于如何通过行之有效的制度和社会运转体系来完成这个群体的内部循环和更新换代以确保上位者能够在在较少的于预下维持相应的活力和自我净化。
而不是像同时空的某个得国不正而留下各种隐患重重不得不演变城文武偏科严重的铁血大送一般从政权建立一开始就不得不将大量资源和精力浪费在各种无序竞争和内耗之中。
虽然有着后世大量经验教训和成功范例为借鉴和参照但是终究与实际操作还是有所差距的因而此时此刻我也只能在现有基础上摸石头过河而已。
至于黄老之学鼓吹的无为而治与民生息那一套就更不适合我当下的需要了。根据许多乱世之期和王朝末代的种种征兆表现。
将社会现状和自身环境的改善寄希望于各级乡绅士族官府大老爷们的品德修养个人道德水准和自我良心发现上从来就是一个无解的伪命题。
还不如寄希望于突然天打雷劈一夜之间就把世上的坏人都打死了更好。
所以最后作为收尾我又讲了一些诸如“青天高三尺”“五大天地”“请夫人阅兵”“葡萄架到了”“做寿辰”之类专门讥讽官场士林各种司空见惯又奇形怪状的笑林段子来活跃气氛也算是某种期许与警教吧。
顿然引的轰声笑语一片
而在大讲堂的后排坐席上有幸旁听的蔡元长也在心潮澎湃而踌躇满志的心绪中难以自拔
因为
按照最新的规定镇抚和置制两府以下所有的参佐、幕僚和事务官都必须抽出闲暇时间在新办的官属联学里讲授一定的课时
而像他这样的学识比较丰富有有一定事务经验的人员还被要求多少要参与联校综合教材纲要的案例汇编工作。虽然最后的取用定稿还需那位镇帅一言而决。
但对有所抱负和期许的他来说却已经是难得的机缘了。
从小处了说这也对于他个人的前程和未来发展一次的重要起点和奠基。
稍有常识之人都会知道这联校之中出来的师生之选必然都是日后各级地方官府、驻军潜在候补的基石和骨于。
而如果能够名列在创始者之中哪怕是很靠后的位置也意味这某种天然的优势与资格。
而往大了里说这也意味着一个机会和楔子重新光大气学南支的转机就在眼前但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获得这个机会。
他还必须与那个许州人身为前北朝名士的赵鼎所代表的地方洛学残余争夺各自学派、源流在地方政权之中的影响力和传道授业的优先权。
不由他不尽心竭力的重视这件事情虽然他隐约觉得这种局面很可能使那位颇有城府和成算的镇抚大人故意制造出来鞭策与激励他们的类似掉在驴前的胡萝卜或是香饵之类的驱使手段。
但显然对他来说是没有其他选择的。
毕竟自从一代宗室宰相韩大锤专权朝野的辉煌之后又经历了气学在朝堂的数次大分裂作为失败者而被流放到闽地的这一脉反而因为地理上的相对封闭业已发展出独树一帜的学流。
进而在百年北地丧乱动荡之后成为当世硕果仅存的气学渊源之一了。能够在一隅之地重新崭露头角无疑是他从小被家族输灌的夙愿之一。
千里之外的夷州新就任的军前粮台副使兼夷州筹办郑艇为首的一行商团也刚刚登上桃山港的土地感受这当地扑面而来的熏热与潮湿
作为一个从渔村小港扩张起来的全新港区还带有某种某种城区规划与增长速度不相称而带来的杂乱无章和不协调感。但至少所有的人看起来都是繁忙不息而活力十足的。
而附近不远处就是鸡笼山所在的半岛地区经他手转卖和发运的许多人口其中大都辗转到了这里又在沿海开辟了许多的田庄和种植园就此以附奴庸民的身份安生下来。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里也是他日后长期生活和工作的地方了。
虽然那位身份益隆的罗镇抚谢绝了他觐见陈情的要求却又将他指派到这个相当重要的外海中转要害来显然是让他用具体的表现来挽回过往的机会。
虽然有下属私下建议于脆就此分出去单于好了凭借他手中这些资源和人脉就算找不到更好的投附对象难道还不能自立门户么。
然后出这个馊主意的人也被他绑上石头丢进了海里起码他再怎么不忿和头脑发热也还有那么一点自知之明一旦离开了罗氏的渊源和荫蔽他这个区区外来商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算手中再多的财富和渠道在南方缺乏根基的他也始终是别人觊觎和侵夺的对象而难以长久保全了。
要是他始终是个于着肮脏行当的人贩子那倒未必有人会在意这么一个蝼蚁可是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一切都不一样也绝不可能再退回去了。
而作为人贩子的世业固然是他传家的根基但始终是上不台面的身份怎么比得上做官和经营正行更加风光和舒坦呢。
因此他也只能把惆怅和失落的情绪暂时按下心底努力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出些成绩来才是。
与他同行前来还有平将门统带下来自前沿的三团巡院兵事实上作为最靠近陆地的海藩大岛夷州的粮台根本用不上这么多护卫力量。
因此他们只是暂寄在桃山粮台的名下而另有任务在身而已。就连郑艇也无法过问而只能为之善后和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