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章 根本5
随着孔吉吉验收的这批本家船团的军械一同到达郁洲大港的还有前将作监大匠沈岳沈瘸子。
他这次还带来了数架现成的锅骡机蒸汽机及其相应维护的人手和学徒们。
这个消息让沉亢与公务之中的我稍有些振奋起来特地让穆隆带标兵营的一个团去海州专门负责沿途护送回来
按照事先来信中的说法现在最新之作的稳定运行时间已经可以超过了半个月了而且占地体积和输出功耗都有进一步的改善。
这样进入小规模工业传动的适用阶段就有了现实的基础
而且在我的治下有着相对丰富不竭的煤水资源只是相应管道配件的损耗还需要就地重新摸索和解决。
只是这各好消息的背后还有那么些许的阴影存在。因为在锅骡机的研发过程已经引起了某些有心人的注意相关可疑人等的窥探和跟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虽然经过了这次变故和风波让那些人暂且熄了强取豪夺之心但是出于某种传统既得利益群体对于有所威胁新生事物排斥和抵制的考虑
沈岳他们继续留在广府所收到的阻挠和破坏却是防不胜防的。比如在根本利害关系的驱使下故伎重演式的再次制造一次爆炸事故或是孤注一掷的采取人身威胁和消灭的的手段。
就算有我家的荫蔽而不敢直接下手但新产品所要面对的毕竟是开国之前就已经存在经过历代经营下来一个相当庞大的官造和军工利益集团。
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家与他们的恩怨纠缠从一开始打算另起炉灶治练新式火器部队开始就是有所注定的。
因为从国朝建立之前南海都督府军中长时间的积习与军工利益集团的世代垄断再加上对外征拓战争中的代差优势在火器上既然没有迫切改良的需求。
自然就不乏有良心的官吏们各种维持现状抱残守缺下去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某种可怕而强大的传统惯性。
当然很多时候代差只是眼界的问题历代或许不乏有识之士发现问题只是有心振作或是改良的都被传统势力和军队保守派给强行排挤出局了。
因为他们面对的大多数敌人根本没有这个迫切改进的需求。曾经担任过前代的军造总监并进入御庭会负责过检点中外军武备事最后却只能被闲投散置到两学去的颜公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因此在天南州偶遇颜公而事后得以看中而好结善缘的理由可不仅仅是那一时的援护之恩更多是某种
这就好比我大明开国明明是火器齐全的精锐前清也是曾经大量配备火器的但是久无大患和外部压力的环境下积习日久之后也免不了各种渣化的下场。
主要是缺乏强力的外部威胁的刺激所以才有了式的洋务运动。
而大梁朝好歹还有在海外开拓和经营殖民地的需求因此还保持了一定的战斗力但是为了镇压那些土著蛮人去升级火器科技树那就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按照我曾经拜访过路却远那位鹿公的说法如果不是为了北伐兼带树立一个榜样某人和他的部队也没有那么容易出头。
但是作为新式火器部队受到传统火器集团的敌视和排斥也不是认识一些靠山和背景就可以解决的。
因此一开始就已经站在了某种天然的对立面上而沈岳和他孜孜以求的锅骡机也不过是其中积少成多的一个插曲和催化剂而已。
之前或许是无足轻重的忽视但是随着新动力机械开始实用化的前景和可能性相应的反弹与阻力也是可想而知的。
就算是事后能够得到清算和追偿对被打断了相关进程的我家来说也是得不偿失而于事无补的。
因此于脆带着实验原形资料和相关成品连同人员一起打包全数乘船渡海搬到我的控制区来至少在这里那些排斥和抗拒锅骡机的传统势力是暂且鞭长莫及而无能为力的。
这样就算这些工匠和学徒里可能被混进某些不安定因素也可以在我的直接治下通过军事管制的强制手段下消弭于无形。
自从泗州之战并后淮水沿岸的扫荡作战后就再没有打过更大规模的战事了。
随着大多数重新部队退回到兖州与徐州之间的昭阳湖、微山湖泗州的骆马湖、成子湖一线。
期间虽然仍有不间断的战斗发生但更多是与闯入外围缓冲地带的胡马之间意外遭遇战和局部冲突。
因此处于二线要点的主战营基本没有出动过倒是把布置在外围几个防戍营的熟练度和组织度给锻炼起来了
这种局面
一方面是作为对手的那些藩军胡马终究是吸取了经验教训丨不再企图我们纠缠于城邑和渡口的争夺也放弃了在缺少掩护的平原上对冲硬撼或是分段合击的战术而是稍见规模就望风远遁避战然后化整为零的骚扰牵制和渗透破坏;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刚刚实现骡马化的前线部队就优先派上了用场。
只是在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对坐骑的驾驭和骑行中的相互配合不够娴熟造成前后脱节乃至援应不及而很是在那些长于马背而轻骑如风的胡马手中吃了好些亏。
甚至在杨再兴负责的麾下有一个新兵补充较多的团因此在接应过程中被胡骑中道冲散虽然伤亡不足三成却被夺走了所属的团旗。
这种噩耗让新任的第三兵马使杨再兴当场勃然大怒几乎是带队亲自压阵在骆马湖北岸主动攻击袭破了至少三股胡马儿的集结地却没能找到丢失的团旗。
这时才接到新的报告配属在麾下的捉生将牛皋已经先行一部带着数十名健儿轻骑逐尘而去了。
然后他们用了一夜时间追击了上百里之后几乎是人人浴血带伤的将被血水浸透又风于的团旗给重新抢了回来还外带了一人双份的坐骑。
如此骁勇果敢身为前沿主官的杨再兴认为他已经不适合再留在捉生大队里屈才而是应该调任到一线的主战营中做一名奋勇当先的领兵官。对此我自当是乐于从命。
另一方面则是我们的兵力和资源都不足以支持更远距离的作战。
特别是在春季农业生产的繁忙时节还要兼顾六州治下的治防和剿匪任务随着开春那些盘踞在偏远地带的残余匪寇也重新有所活跃起来。
因此只能沿着淮水追击到烧了一遍渡口和浮桥之后就带着沿途缴获的物资和收揽的人口徐徐然退回到被几个大湖分隔的数段防线内。
利用整个春季的时间除了已经完成大部分既定规划的农田水利道路的生产建设之外。在六州镇抚的治下还初步建立起一套基本的商业流通和军队经济的体系循环来。
相对于这些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经营和维持且长时间才能见效的基础项目而言。
在一片空白上重建商业流通比较容易一些只要以州县为单位组织和提供相应供销分社所需的场地和人手然后通过益都对沿海港口运抵物资的调配和分流就足以提供各种民生所需的大部分日用商品。
这种模式和制度在本家的几大商号连锁里已经是运用的炉火纯青十分成熟了因此只要根据地方布局稍稍加以改动就可以原样照搬过来连具体负责的人手都可以从后方抽调现成。
而到了乡镇、村邑一级就用定期流动巡回式的货车乃至一至数名货郎担子的形式就可以初步满足当地的需要。
当然因为地方的凋敝和萧条没有什么具有强大消费力的大户因此相对小而全的派出货郎什么的就可以满足大多数的需要。
因此仅仅用了一个多月的布置和传达整个架构和轮廓就初步建立起来了。
当然了州县两级供销体系的真正消费大头还是置制使统领下的数万驻留将士。
他们既有历次战斗所获的不菲私人财物也有长期积累下来的军饷和团队分成以及来自后方的犒赏一次性就给增发了整整半年的粮饷。
而且因为整个冬天的奔波转战就算到了青州安定下来之后也基本没有多少花费的机会和渠道。
因此在打通与后方的联系之后他们手中就拥有相当可观的消费潜力和市场。
而提供军前的大部分商品都是通过婆罗洲会馆背景下的随军商团从后方采买、制备和生产的这其实也是一种专属权益的变相垄断。
这样初步的商业税收也有了虽然只是杯水车薪的几千缗而已连个正常支出的零头都不算但至少是一个可喜的开端。
因此军队内的经济体系也是围绕这些士兵手中的余财所建立起来的。比如以本家汇源号的名义在军中提供独一无二的财物寄存和变价折算乃至相对低廉的异地兑换服务。
得益于我本人的战功卓著并且拥有军队、地盘和户口作为保障的利好消息。所以远在广府的汇源号也很是吸收了一大批处于保值心里的游资而相应的承兑质换业务也在官方的变相扶持和默许下再次得以扩张。
相应的各地分支和兑换点除了原本的夷州、婆罗洲、沙捞洲等外海岛洲之外还增加了岭外的扬州、江宁、洪州、福州、翁山等十数处沿海大邑。
都在在本家现成的船团航线和贸易范围内这样可以有效的利用海路的效率和便利来进行资金的调控和支配。
然后我再通过一条追加的军令规定:凡是出阵前所有将士严禁携带各种不必要的负重和累赘尤其是个人的财货。
于是为了各自的利益着想他们自然就会想办法将财物寄存到相对可靠的地方去比如汇源号的流动钱柜然后换成一些代表定额金钱的兑换凭票。
再将这些兑换的凭票与之前的供销体系联动起来让士兵手中的代卷与供销体系提供的商品直接挂钩在一些紧俏商品上使用代卷比普通支付手段更优惠的价格和优先权这样通过合适的调配初步的经济信用体系就建立起来了。
当然这个信用体系很大一部分都是建立在本军长治久安的基础上只有继续支持和维护这个军士团体才可能更好的保障他们的利益。
这也意味着通过这一系列的手段和渠道这些普通士兵与我所进行的功业有了更加严密的隐性联系和变相人身捆绑。
只是从名面上看这也只是我刻意主导下某种肥水不流外人田式的让人心照不宣的私下敛财手段而已。在南朝将帅之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要知道
在军淄上指定专人以次充好或是克扣物用挪作他用增值盈利之类的比我吃相更加难看的例子比比皆是。
以我现有的职分如果在军队里一心为公体恤士卒而毫不谋私利对外一文不取对内也不为自家打算的话那倒是要令人诧异甚至有所不安了。
另一个时空的岳武穆、檀道济之类的下场尤为前车可鉴。寄望与高居上位者的英明与宽仁程度无疑是一种愚蠢的行径。
而历代的开成帝王或许可以不顾毁誉的任用有所污点的臣子却未必容得下看起来品行与声望都举世无瑕的当世圣人。
摇曳起伏的北上海船之上小孔特里诺亚也站在船边有些心情复杂的吹着海风当初无意间的投资居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现如今他已经不能再被叫做“肥孔”了因为短暂随军的生涯和冬日的奔波蹉跎已经让他身上荡漾起伏的厚厚肥肉足足缩水了一大圈。
当初变相逃离耶路撒冷的教政纷争之后为了逃避那些有心人和野心之辈继续利用封圣者后裔的身份背景而逼迫和纠缠不清而不惜放纵自毁形象。
各种夜夜笙歌胡吃海喝最终积累成这副痴肥愚钝哪怕在曾经心慕的女子面前也不敢有所松懈的伪装也似乎被暂时卸了下来。
毕竟他已经在万里之遥的中原土地上属于那些人鞭长莫及的地方了。能继续把手伸到北天竺都督府来逼得自己不敢轻易回去已经是他们行事和手段的极限了。
更别说越过南朝大梁的数千里海疆然后再辗转到北地来对着强力盟助庇护下的自己继续做些什么。
因此他一贯以来的担心和谨慎完全可以暂且放下来稍微享受一下中土风味的日常。并且思考一下将来的道路与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