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渐变14
正所谓“塞北的胡马西凉的蕃;南海的土蛮东海的倭”一句话描尽了数百载以来在大唐治下的各族藩属和归化人种的基本生态。
兖州境内后世的鲁西南平原上一场临时遭遇的战斗方才进入尾声
随着几声炮击的震响那些胡马儿就像是被惊散的鸟群一般的头也不回的四散远遁而去。只留下几十具血肉狼藉的人马尸体以及尤在地上蠕动的伤员。
“直娘贼的跑得真是于脆利落”
“最初还能摞下一批不知好歹”
“现在只能检几个死剩的凑数了”
“其中那个肯定有前几次死剩的老胡马子”
而在参战的铳手队列中则有人一边做如此抱怨着一边挺起刺刀上前去将这些敌人不论死活一一割取下首级挂在马后权作某种战利品。
按照军功赏条例好歹也能在日常的配给外换些罐头、毯子什么。
“陈司薄劳烦清点记下来啊”
有些震撼中的陈渊这才赶忙上前去忍着呛人的血腥味去一一辨认和清点这些血淋淋的战获。
这是他跟随鹏举哥哥在全新的身份和阵营下第一次出阵的日子然后就不出意外的被这种战斗模式所震撼了
虽然只是那么一个临时凑成的战团左右不过数百名铳手一千多名战兵和辅卒外加两组小炮和掷弹手一火却可以在平地依靠结阵硬悍和驱逐那些明显占有数量优势的胡马儿。
而这些胡马儿也很不争气的看见他们的旗帜之后就像是惊弓之鸟一般聚拢起来仅仅稍作接触和受挫就逃得远远去了根本不像是某种诱敌和疑兵的手段。
这还是那些年年的边塞大患穷凶恶级肆虐无算的胡马子么陈渊不由陷入了某种深深体制思的状态中。
而在另一端
“前面就是承县境内的要冲前兰陵镇的所在了”
骑在马上的辅军第四大队的都尉有些客气对着鹏举兄道的道。
作为主战营的部将在阶级上自有一种高人一等的优势。而辅军大队的前程和提拔就是被选入主战营的资序因此倒是自然都会尽量与协同作战的将官各种打好关系。
只是这位的情形似乎有些特殊而已。
“若无意外的话”
“我们日后就要在这里建垒立寨”
“长驻歇息上好一阵”
对此鹏举只能在心中微微苦笑着做出某种淡然点头应承的姿态来。
对于他这种半路并入军中的野路子能够被军帅大人格外看中而直接辍拔进主战营团的资序既是某种激励和运气亦是某种压力和鞭策
特别是对于他这个被打散了熟悉的旧部而去重新面对一群颇为陌生却又资格颇老部下的新任二营四团的部将团官来说就更像是一种考验和磨砺了。
也不知道多少人在看他的笑话更不知道那些梁山的旧属是如何羡慕和向往他的际遇起码从登封起兵争取活路以来他就不是那种会向现实轻易认输的人。
而他们这次专门发兵前来却是为了兖州境内的煤矿而打前哨兼作某种武力侦查和摸底。
如今在青州境内直接军管之下就有十数万人口分作若于各大营再加上梁山陆续迁徙过来的人口虽然住所和饮食还可以勉强凑合但是维持整个冬季取暖的燃料就有些不敷所用了。
而如果光靠出动人力砍伐野外的树木和拆除城里的建筑来维持未免就有些泽鱼而竭了。
因此从未雨绸缪的长久计打算就只能是对于自古出产石炭的兖州境内着手想法子了虽然直接烧煤的烟气甚大但是相比得上各种慢性呼吸道疾病的所谓概率总好过被冻死冻伤的后果。
而对我最直观的影响就是无疑是来自黑白老电影铁道游击队里的描述那与煤矿相关而铁路沿线繁盛起来的大量产业集群。
最起码根据我的依稀记忆里山东半岛好歹可是后世全国文明的煤产区之一。
而位于兖州煤田带在后世可是全国八大煤炭基地之一而且煤质为低磷、低硫、低灰份、高发热值的优质气煤和炼焦配煤亦可作为锅炉的动力煤。
因此具体到当地石炭开采的渊源甚至都可以上溯到战国七雄时的齐国就连铸铁业十分发达的赵国邯郸亦是需要东这里输入的。
此外在兖州西北部的任城也就是后世济宁市的附近亦有一个特大的铁矿群虽然也不是什么直接开采的露天矿而是需要掘穴挖取的中浅层矿场。
好在这个时代已经有比较原始的深隧开采和木架支撑技术再加上相对低廉的人力劳役。
因此从唐武德年间开始兖州境内就设有专门的盐铁官和钱监以管理着铁冶十三有铜冶十八、铜坑四;以及铜矿伴生的锡提炼;因此可以定期为朝廷提供足够数量的铜钱铸造。
如今虽然是乱世但是作为本地藩镇青徐镇的一大重要收入来源各种矿治的规模和产量比起前朝来只能说是有增无减只是因为这几年的大灾和大饥荒外加战火绵连的缘故绝大多数都被荒废了。
如今这只北地人为主要成分的特遣战团前来就是为了控制和掌握位于微山湖东岸的承县和藤县一带的几个中小矿山。
相比于那些被胡马子荼毒烧掠成一片白地或是瓦砾的村镇城邑位于沂州交界的这几处比较偏僻的采煤矿场却是保持的相对完好只有有些日久失修的老化情景。
显然他们对于这些不能吃又不值钱的矿山矿石基本毫无兴趣因此
待到他们这些前哨营地建立起来并成功在胡马儿的袭扰中站稳脚跟后大队的俘虏和民夫组成的挖掘队就会马上跟进抵达这里以便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基本生产和输送资源。
而在河南之地杨可世仍旧在收复失地一个接一个人的将那些城邑重新占领下来。
他们一路穿过许州、汝州、豫州几入无人之境事实上这只军马就是在无人之境中孤独的穿行着。
因此他们的占领就只是在空荡荡的城池和关塞上重新插上北朝的旗帜然后在被躲藏的残余民众给收罗出来发给武器权做日常的维持而已。
而在行路的野外
只有零星游荡的胡马儿却根本对他们造不成什么威胁往往见到如此大队的人马之后就跑得远远不见了。
仍由他们充满象征性的接管了一座又一座被肆虐过后满地残败的城邑。因为冬日的煎熬大多数活跃的胡马子以及成建制的塞外诸侯军队都自发奔向了相对空虚也更加温暖富饶的淮河以南地区。
只可惜刚刚收复的都亟道四塞关要的洛都朝堂也无心顾及其他了。
因此杨可世一路南下一直走到了淮水之畔才在那些盘踞桥头的不明武装探头探脑的窥视下大队折转向西
当这些盘踞桥头的敌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却未想当夜就骤生惊变这些北军在夜幕的掩映下突然去而复还一鼓作气强袭攻破了驻留桥头的营寨到处放火和砍杀起来
顿时将那些纷乱炸营的敌军给慌不择路的驱赶到淮水脆弱的冰面上然后再此起彼伏破裂的脆响声中绝望的沉进冰冷的河水里。
而照亮这些沉浮挣扎在破碎冰面和河水之中身影的则是淮水浮桥被放火焚烧时的明亮火光
对岸的后援得到消息火速沿桥杀将过来却已经晚了一步只见这些高举火把汇聚成长龙的后援兵马在摧折的浮桥剧烈晃动之间不得不争相跳下了冻结的冰面。
然后随着剧烈晃动的火把一起骤然熄灭后沉入淮水的黑暗汹涌之中。
数日之间从新息到下蔡四座浮桥皆被这只孤军夺还又当即毁坏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