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归亡5
当第一批交换的俘虏衣衫褴褛的出现在曜仪城的两端城下时他们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对面城头上的旗帜而面面相觊紧接着迎面靠近的人群就越走越快起来。
相互交错而过的那一刻哗然奔散开来。然后在呆滞麻木到难以置信的表情转变中嚎啕大哭着被迎进了圆壁城的南门中。
在城墙的后面等待分发的于燥毯子和煮好热腾腾的肉粥已经在一列列整齐的营帐里等候着他们。
虽然他们很快打散被分流成十数队但在各种熟悉的口音招呼下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而令人安心。短暂的进食和取暖之后就是逐一给他们检查身体和做个人卫生的清理然后不经意的询问一些被俘前的情形和后来的遭遇。
当然这也会是一个仔细甄别身份的过程毕竟南方人和北人由于日常生活习惯所造成的在日常认知和身体细节上的具体差异还是可以作为某种对照的参数却是不太容易做的假。
“共计有一千一百二十七员”
值事虞侯姚仲平站在我身边低语道。
“其中半数以上可以拿的动兵器”
虽然很多人都是面黄肌瘦还有冻伤的情况但身体部位都大致完好手脚齐全初步判断只要稍加修养和进食就能恢复。
因为这是第一次交换出于某种后续信用的考虑所以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没有什么折扣和水分或许下一次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只是根据姚仲平的汇报其中大都是在围城时遭到反击而猝不及防被俘的中路军将士东线将士只占了很少一部分大概只有一百多人。
其中军号和资序也很散乱几乎涉及到十几只部队既没有高级军官就连中下层武官都很少普遍军阶都不高
想来也是被北朝当作奇货可居给额外扣留在手中另作筹码才是。
因此我所要注意防范的只是可能个体性或是小群体的变节行为。只是从另方面说作为士兵个体的变节对于大局上根本是于事无补更何况他们是在回到了己方阵营之后相应的威胁和遥控手段的成本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而这对我的某种私心来说也是一种好事相对思想单纯而要求有限的士兵可比立场和背景复杂往往还有个人诉求的军官们更容易洗脑和吸收之。
这是我长久以来吞并诸多友军部队之后而得出的经验之谈至于人才储备的问题我自有一套自成体系的军队内部培养体系虽然周期有些长也有点费事但已经足以将他们改造和塑形成为我所需要的方面力量。
而类似的一幕也发生在大内北端陶光园的廷阶下灵宝公几乎是满脸矜持的得色在接受这些劫后余生之人的欢呼。
虽然许多人手里还拿着饼子、窝团等吃食一边叫喊着一边还不忘吞咽上两口。总而言之看起来还是那么充满着某种真挚和热诚。
本来以他的身份断然用不到如此肤浅的市恩手段的只是耐不住势比人强啊。他微微叹了口气挥手让他们散去各自安置。
“最少是明日明日开始”
转身过来他对着身边下令道
“我要看到他们武装编列齐整站在我的面前”
“君上这只怕有些勉强啊”
一名近臣勉为其难的道
“配齐甲械倒还好说只是要重新编列起来”
“我的要求不高”
灵宝公转头过来看得他一阵喘喘不安
“只消他们看起来编列齐整似那么回事就行”
“明白么”
“在下自当尽力而为”
这位近臣赶忙应声道。
“不是尽力我要你全力以赴”
“俘获军将的名录”
随即灵宝公又转向另一侧开声道
“以及下一批置换的数目都准备好了没”
“正在加紧清点和调集当中”
另一名官员急忙应道。
“马上就有结果”
他的前任就是因为懈怠和办事不力的理由而失踪才给了本处下僚的他递补的机会因此万万不敢掉以轻心。
“暂且不急”
这一次灵宝公却变得很好说话了
“依例徐缓从容行事好了”
而对于灵宝公来说除了这一批现成的之外事实上他的掌控下已经没有那么多俘虏。
因为当初大内发起全面反击的时候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火气和仇怨的北军将士们各种大砍滥杀的几乎没有什么留手的余地。
因而在大内方面最终接受下来的俘获其实相对于杀敌和斩首的数量实在不成比例能够凑出这批来委实不容易的。
故此之前通过交涉呈报给对方那些数字很大部分都是粗粗估摸出来的其中的大头部分都是在城南包抄围歼了中路军的张叔夜监管下一时半会还没那么容易调遣过来。
反正这只是拖延时间加造势的需要而已他如是宽慰着自己只要张叔夜的大军一到他就可以加倍的将这些代价对面那些南蛮子身上讨还回来
到时候他希望能把这些抓住的家伙给扒光了放在冰雪之中游街好让这些不分寒暑的蛮子们体会一番北地冬天的热情与残酷。
在洛都城的另一处
满脸疲惫之色而浑身沾满尘泥与雪粉的张叔夜也踏上了洛水以北的堤岸上
为了能够及时赶回来对于这些经历大战和清剿索敌之后还没有多少闲暇好好休息的将士他可谓是不惜余力的驱使和鞭策除了已经在掌握
他已经秘密修复了之前被焚毁的中天津桥并且用堆叠在桥头的废墟和设置的营盘用作欺骗敌军可能散布在北城的眼线。
因此他亲率负责包抄后路的先头部队得以远比他对大内声称的预期更早一步回到了北郭。
只是得到的消息却并不好那只突然出现有盘踞在城北的敌军居然都打到圆壁城里去了这对于他的包抄合拢的计划又频添了许多变数和意外。
要知道圆壁城里可是有宽大的城门可以直接通往城外的如果他的部队不能及时迂回包抄到位的话光是这座城门的存在就足以发现行事不对的敌军乘机跑掉相当的部分。
很可能围歼敌人的通盘大计也变成一场不甚完美的强攻和击溃战。
对于这只号称“满万不可敌”的南朝新军他可是一点儿都不敢掉以轻心的要知道这支人马之前可是颇为难缠的一路追在他的河北援军后面像是孤狼一般的怎么甩都甩不掉反倒因为轻敌和懈怠吃了许多亏被打掉了好些断后的部队。
因此他完全不介意以最坏的打算和最谨慎的态度来对应。这时候他再次遭遇了派往大内的信使。
“换俘?”
张叔夜对于这个消息楞了一下。
“为什么要换俘”
“据说是大元帅府的均令”
回报的传信官道
“以振奋军心”
“岂有此理”
多年军伍的经验让他本能的察觉到其中不对劲之处
“敌军怎么会突然如此好相与了”
“早不来晚不来突然就想起要换俘了”
“只怕有所图谋且所谋不小啊”
“难道大元帅府之内”
他骑在马上奔走不停却忍不住抱怨道
“就没有人可以劝谏和进言须防有诈么”
“这些敌军虽然只是一隅却是狡诈多变不可轻信的”
然后他从左右尴尬或是灿然的表情才发现自己有些失言了居然在公然质疑大元帅府的决定。
不过这也是难怪自从那位专掌大元帅府之后那些富有经验的老臣宿将都被他找借口打发出去其中剩下的不是唯命是从的亲信就是唯唯诺诺的明哲保身之徒。
因此那位在大元帅府里更是没有擎制而很是出了些纰漏若是继续坚持己见的话如今还真没有人可以劝阻的里奥。
再加上大摄反攻之日将绝大多数尚有余力的悍战之士都带出了皇城。这些人马除了布防东线外其余又随着张叔夜鏖战城南。
因此留守大内的都是些残损较大的二线部队以及少量的禁营用作扼守或许有余了但想要强攻硬战就有些后劲不足了。
因此那位做出如是的选择也并不算意外了。
想到如此种种张叔夜当机立断道
“快兵势如火随我转向北郭”
“所有部伍抛开辎重和累赘留给后队收拾”
“须得用最快的速度抵达北郭的城墙下”
“不去大内了?”
身侧的一名统制官迟疑了下。
“不去先把距离大内最近的徽安门夺回来再说”
张树叶斩钉截铁的应道。
“待到第三波人马渡过来后再让他们去大内”
他们在清理出来的街道上飞速奔驰着冲过一座又一座坊区的废墟和残垣这一次却是在没有任何人可以组织和妨碍他们了。
因此仅仅是用了一个多时辰就眼见远出的城墙轮廓已经杳然在望了张叔夜开始下令放缓步调就近整队收拢拉长走散的部伍突然就听到身后的将士哗然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