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急报急报
“就没有人管吗?”王友山沉声问道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妥自己也在京师官场沉浮这么久居然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
“管谁能管得了朝廷什么时候敢管那辽镇除了没封给他李家还有什么不是他李家的这桩事后续你也知道他李成梁还因为收拢流民难民有功得了封赏爵位又是向上两级你看看。”张清海语气里全是讥嘲。
“兵为将有辽镇强兵悍将都是出自他李家门下朝廷怕啊”王友山感叹说道。
这道理挑明了却也简单辽镇是北直隶侧翼最强大的武力固然是拱卫京畿要地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京师的威胁罢黜戚继光之后朝廷就拿不出抗衡李家的实力了尽管想法子在各次征战中消耗可还是奈何不得即便是朝鲜抗倭宁夏平乱甚至李如松战死在草原上李家的武力精华快要丧失殆尽朝廷依旧忌惮这个外强中于的大物。
朝廷害怕李家造反意思是这个意思王友山和张清海谁也不会明白说出来。
“朝廷怕他们李家他们李家怕女真人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从宽甸撤走这帮领兵将各个钻进钱眼里的那边又有良田又有边市这么大利为什么舍得放下还不是因为怕女真人我听辽镇那边回来的人讲从前女真人没聚起来的时候李成梁是在养狼等那什么奴酋把女真人聚在一起李成梁就怕被狼吃了”
“辽镇李家也怕女真?”王友山不能置信的询问说道辽镇如此强兵居然还这么惧怕女真人甚至放弃那么多那建州女真强到了什么地步?
“怕怕得很所以说这千疮百孔的局面谁上来谁能维持住没准就受了牵连早回去享清福多好。”张清海感慨几句就转了话题他根本没注意到王友山关注的就是女真相关。
张清海酒喝急了加上方才牵动心事在那里自斟自饮喝个不停那汉井名酒是烈酒那经得住这么喝这等模样更顾不上王友山在那里神色肃重。
他那里清楚王友山此时所受的震撼晚辈赵进那些看起来可笑荒诞的举动言语居然并不是妄想?
那东夷东虏居然这么可怕他赵进不到二十的年纪连徐州都未曾离开过怎么能知道这些事一定是他二叔赵振兴告诉的赵家的二叔赵振兴当年为了博取出身游历大江南北很是打过几场这样的人见多识广难道是他的推测?一个军户出身的武夫居然能有这样的见识实在是了不起。
王友山脑子转的飞快很快就找出了合适的解释。
说完刚才那些眼前的美酒佳肴突然都好像没了味道张清海在那里一杯接着一杯下颌胡须已经显得杂乱这位兵部职方司郎中当年以美髯闻名官场还有相师说他要显贵谁想到会蹉跎至今王友山摇摇头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喝几杯一醉方休何苦发这等无用的愁。
刚拿起酒壶却听到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屋门直接被推开王友山一惊张家的仆役肯定没有这么大的胆子难道是至亲那边张清海也是怒了将酒杯朝着桌上重重一放含糊不清的说道:“谁这么大胆子懂不懂”
王友山却借着灯火认出了来人的身份这人一袭青绸长衫带着小帽却穿着官靴这等打扮却是京城各处衙门的书办文吏。
六部都察院即便是都察院这样的大衙门在京办公有品级的官员不超过二百人而他们肩负整个大明的纠察职责这怎么可能处理的过来至于六部那边就更不必说了想要维持运转就需要大批书办吏目负责事务细务。
这等规制说白了和下面的府县衙门没什么区别科举出身的抓总世袭的吏目书办管事做事。
别看没有品级这等人在京城的地位可不低因为他们把持实务各级官员若是得罪他们很容易就被坑害诬陷万劫不复所以官员和文吏们彼此各行其事相互维持着上下的体面这也是一种默契。
所以这样的人急匆匆登堂闯入肯定是有紧急公务这文吏也知道能和张清海对坐的人身份不低但也只是点头为礼这让王友山更是诧异这等各部司衙门做事的文吏礼节最是周全见人三分笑今日为何不顾了。
“张大人急报急报”
文吏走到跟前沉声低喝可张清海已经喝得晕了在那里迷糊着说道:“城门都关了能有什么急报明日再说你也坐下喝几杯。”
“就是城门关前送进来的急报。”那文吏很是急躁瞥了眼坐在那里的王友山弯腰凑在张清海耳边开始说话。
王友山倒是没指望听到什么他还特意向后靠了靠避嫌不听只见到随着那文吏的述说只看到张清海脸上的酒意渐渐消退汗水却不住的涌出来脸色从酒醉的晕红变得煞白一片身子都在那里抖个不停。
那文吏脸色也极为难看等他说完张清海转头看向他颤抖着声音问道:“真的?”
“确认无疑薛老大人已经去了部里赵大人也去了现在各处找人御马监那边也惊动了”
王友山轻捋胡须他神色不动心中却震惊好奇这薛老大人想必是兵部尚书薛三才赵大人想必是兵科都给事中赵兴邦御马监等若是内廷的兵部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居然让大明武事的中枢要连夜开始运转而且核心人物都被惊动。
“张大人速去小的还有一处要走。”那文吏来得快走得也快。
屋中很快又剩下张、王二人张清海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呆突然长吐了口气闷声说道:“搞不好这次就背上于系了。”
说完这句他也没对边上的赵进解释只是扯着嗓子大喊道:“准备官袍准备车轿预备解酒药。”
喊完之后张清海才算镇定了些许苦笑着对王友山说道:“贤弟且回吧改日再聚。”
王友山笑着点点头顺理成章的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女真大军攻入辽镇抚顺陷落守将战死”张清海用平静的语气说了两句说着说着语气里突然带了哭音。
“这天下有大麻烦了”
“张兄宽心再难还能难过嘉靖爷的时候北有俺答东南倭寇还不是过来了天佑大明。“
临走前不知所谓的安慰了句王友山魂不守舍的回到了住处他比那些只知道大言欺人的清流同僚聪明因为王友山清楚世情典故他更知道张清海那些话和那些情绪的份量张清海人或许庸碌贪财可他在兵部做了这么久对边镇细处对大明军务都是了解无比张清海的悲观或许代表着真该悲观了
赵家叔侄怎么就有这样的见识他们怎么就知道女真会是大明的大患别人不知道王友山知道自己恐怕也就是今夜才觉得女真是大麻烦如果不和这张清海谈这一次恐怕还是懵懂。
从王兆靖的家信上能看出他们一帮小兄弟在徐州和淮北甚至江北一带大展拳脚的蓄养人口训练丁壮兴贸易恳荒田进取各处甚至折腾到他必须要参与进去才能维持的地步。
有时候王友山也在想赵进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过了已经给自己打下了富贵几代的局面可贪心不知足再这么下去那就是取祸之道王友山已经想过让王兆靖到京师这边和自己一起住。
可今晚这么一说再回想赵进在徐州的作为难不成这赵进在准备着什么
想到这里王友山浑身剧烈的一颤下意识的四下看看发现周围安静才放下心来沉定心神王友山禁不住哑然失笑今晚和张清海饮酒对谈被张清海所说的那些事撼动了心神自己钻了牛角尖自己吓了自己。
现在官军糜烂难道嘉靖时候就好了?土默特的那位俺答汗几次把边镇打穿山陕和北直隶任他来去纵横东南倭寇几十人就吓得南京闭门不开流窜各处荼毒万民那时候官兵何尝顶用东南各处州府都是招募民壮抵抗。
京师枢纽之地被鞑虏大军威胁大明财税要地东南被祸乱糜烂那时才是真正的危急甚至有人以为大明要亡了可还不是顶过来了俺答天夺其魄迷信神佛沉迷酒色东南一个个名将涌现彻底灭除倭寇之害大明中兴眼下才不过是一个边镇被攻破当年还有天子被掳走的事情自己在这里惊慌什么疑神疑鬼白读了那么多圣贤文章心志不坚。
把来龙去脉想清楚王友山总算平静了下来洗漱睡下只是这一夜不知为何几次被噩梦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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