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流民寨外
“各位把手里骑马好弓马强的都派出去把这流贼寨子周围放哨的扫清让他们送不出消息去然后锁住让他们缩在里面至于那寨子里不用动等咱们明天动手”黎大津扬声说道。
虽说大家都对冯家护卫头目黎大津很是敬畏可对他这么慎重还是觉得小题大做。
“黎爷就那伙草窝里的兔子无非是明天怎么抓犯得着这么落力吗?”有胆大的在下面吆喝了句。
黎大津也没有说出自己的理由只是抬起手说道:“一颗脑袋一两五颗脑袋十两见到脑袋给现银”
一听这个下面顿时激动起来却没人问这是不是真的谁不知道冯家有钱闹哄片刻大家都是转身跑向自己的营地抓紧把人派出去这可是发财的大好机会至于那流民寨子能有什么好手无非是待宰的猪羊砧板上的一块肉。
也有人在下面拽了个词“黎爷这是猛虎搏兔”
吆喝连声营地里外纷乱成一片许多人上马吆喝着向流民寨子那边跑去
至于官兵那边早就得了号令三十几个精壮汉子背弓上马向着营地外跑去他们也没急着行动只是散开跟在后面。
“刀兵上的事情总归小心些好。“黎大津对身边的李和说了句。
李和还没答话却看到那边帐篷里出来一名年轻人李和冷笑了声说道:“你们冯家大挡来了老子懒得理会你自己招呼吧”
这边李和刚走那名穿着棉袍短靴的年轻人已经走了过来直接很不客气的说道:“老黎冯家的银子也是辛苦赚来的你这么乱花倒是不心疼。”
“保少爷能用银子换人头这生意合算总比死人给抚恤强”黎大津不冷不热的回答说道。
这冯保是冯家旁支的子弟自幼习武也是护卫统领之一只不过名字和当年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相同所以被人笑称“大挡”冯保和黎大津地位差不多资历和本事却不如黎大津下面的护卫武人也只是听黎大津的多这冯保不服气的很。
黎大津也拿这冯保没什么办法毕竟对方是冯家人而且他也知道这冯保是冯家掺下的沙子这么大的力量。怎么放心让他一个外姓人大权独揽。
若在往日黎大津会解释几句现在各路人马都被调动正是一切启动的时候这冯保就让他心烦意乱。
“觉得我做得不对你去太爷和老爷那边说在这里我来做主你少说废话”黎大津声音很冷。
冯保登时大怒可对上黎大津的眼神却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只是伸手指着黎大津说道:“好你等着等回到扬州”
黎大津根本就没有理会转身看向东北方向刚才涌出的马队骑兵已经走远了。
流民寨子周围已经垒起了一人多高的土墙墙外还有深沟相比与外面颇为规整的土墙壕沟里面住处什么的就很简陋了不过是简单的窝棚而已好在各项区域划分的很周全厕所、仓库各种规制都有。
魏木根是个十六岁的年轻人他也是从山东那边过来的流民魏木根的运气也不能用好坏来评价要是好他不至于家破人亡一路来到徐州要说不好不会没有饿死不会在徐州城下没有被杀。
一路饥饿前行城下尸山血海经历过这些之后一天能吃两顿饭晚上能睡个安生觉有这几样魏木根就觉得很满足了。
他被选中来到草窝荒滩的时候还很害怕以为徐州那些凶神想把他们丢出去可现在他又不想走了这边的日子比徐州居然还要好些每天能吃饱高粱饭偶尔还有咸鱼之类的下饭这就和过年一样。
不过在这边也累一到了立寨的地方全体人员立刻开始挖沟垒墙虽说已经开春可土地还没有完全化开那些拉车用的牛马在这个时候就派上了用场居然套上重犁挖土。
而且垒墙的土坯还要简单处理里面掺杂草杆尽可能夯实也只能做到尽可能了因为在这荒草滩上想要打土坯也没有条件。
可即便这样几千流民各个累的要命每天从天亮忙到天黑一躺下就呼呼大睡总算完成了这份工作大家还没有歇过来就又有各项指派的工作。
周围的荒草都已经被割于净了大家已经开始围垦翻地准备等到合适的时候开荒种田。
大部分人力投入到这一块而跟随而来的几百徐州武人则是严加戒备里里外外都不敢有一点放松每天里面巡逻外面放哨甚至还要抽调流民里的精悍角色每人发下一根烤过的削尖竹竿也跟着巡逻警备。
这几百武人三三轮班去接送押运外面送进来的物资有部分盯着流民们做活不让他们有丝毫的松懈其余的人则是巡逻各处。
来到这边的流民已经不像是刚被俘虏时候的畏惧不少人都打着小心思有人看到这边四处荒凉就觉得可以逃跑夜里趁着松懈的时候成群结队的向着骆马湖的方向狂奔。
对这个情况徐州武人们早就有预备第一晚抓回来的人每人十五鞭子打得疼又不耽误于活第二天的人则是直接砍了头丢在外面第三天再也没有人敢跑了。
魏木根从一开始就不想跑他觉得在这里挺好魏木根对山东老家更没什么念想吃不饱饭死人那么多诓骗自己来到这边的又是同乡在这里好歹还有饭吃规矩严归严却不用担心被骗每天只要照着规矩做就好。
大家来到草窝子对着茫茫荒草滩都很新鲜好奇同时又对押送他们过来的几百江湖汉子心存畏惧。
被裹挟着南下这一路加上围攻徐州城前后队伍里那些江湖武人凶神恶煞把流民当成牲口一样对待打骂糟践都是常事说杀就杀也不稀奇看着赵进又派了类似的人来大家都害怕的要命。
没曾想这伙人很有规矩虽然谈不上和气可欺凌的事情没有了一切都按照规矩做事。
自从被赵字营抓到后魏木根开始知道了规矩在徐州的庄子里就有这样那样的规矩一切都要按照规矩来犯规的或者挨打甚至被处死。
在被选中来草窝子立寨之后魏木根和同伴们又被教了种种规矩说是按照规矩行事就能活命不按照规矩做就得死。
魏木根因为比其他人伶俐身子骨也壮健些就被选做了流民里的护卫平时拿着一根削尖烤过的竹竿到处放哨站岗。
对这个活计魏木根不觉得怎么好每日里该于的重活一样不少于完活之后别人休息睡觉自己还要拿着竿子出来走动。
他觉得辛苦可跟他一起放哨值守的那些江湖人却都说不错还讲这样有机会做个团练甚至有可能入赵字营本队那就前途无量了。
一路上到现在魏木根听得多了也是似懂非懂比如这些江湖人都在埋怨自家主事的人眼皮子浅若是痛快些让大家都归赵字营管现在肯定好处多多。可如今一伙二十岁上下的爬到头上来了。
那些二十岁上下的魏木根也知道共百余人魏木根也看不出好坏唯一的感觉就是整齐行动做事都很有规矩言语态度里江湖人对他们都很敬畏
“也不过是个混编又不是本队牛气个什么。”魏木根曾听人这么评价说道怎么听都是酸气十足。
一天天听下来魏木根对这劳什子“混编”的年轻人越来越羡慕想着自己也能加入。
在他想来放哨就是站在那里四下看有动静就吆喝可规矩却也不同有时候他是站在高处张望有时候是猫腰窝在草丛里有时候居然还要在地上挖个洞上面盖上草每隔一段时辰就露头出来看看这让他弄不懂不过习惯了老老实实照做。
今天他就是藏在地上那个洞里不时的冒头这差事魏木根很不喜欢在里面又冷又潮指派的那个江湖汉子还特意提醒过说要在里面时不时的活动不然小心被冻死。
黑乎乎的倒是不闷气周围还算安静昨日挖土一天的魏木根疲惫泛了上来即便湿冷可也眼皮打架撑不住瞌睡了。
不知道为什么外面这荒草滩总让魏木根想起自己的山东老家连年旱灾蝗灾整村整村的死绝逃荒百里没有人烟这么下去估计也会变成这种荒草滩的摸样。
刚开始迷糊魏木根用力掐自己的腿放哨的时候睡着可是要被抽鞭子的但实在太累掐着掐着魏木根还是睡着了。
头顶上“嘭”的一声闷响魏木根猛地被惊醒了他刚梦到几个月前家乡的地狱景象。